霍地,一干人同时扭头,直直地看向出声的人。
那是名女子,个儿很娇小,称不上美丽,却是个清秀佳人。
说真的,她看来很无害,一副轻轻软软的声调,一脸天真无邪的单纯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危险人物,但……蛋糕却是她订的?难道,她其实是恐怖分子?
思及此,高行及其八卦护卫,已全数进入备战状态中。
而冷天及冷云虽不动声色,却同样牢牢盯住她的一举一动。
冷漠也看着她,却在仔细端视过后,发觉她竟是格外眼熟,最后,想了想,他记起了她,却觉得相当莫名其妙。
但,这一切,他掩藏得极好,并未轻易泄出任何情绪,只是冷冷的、淡淡的看着她。
不过,文静并未察觉自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她一心一意都专注在要被撤走的漂亮大蛋糕上。
「客人要求撤走,我只是照办而已。」雪君小小声解释。
「是哦?为什么?是因为不喜欢造型,还是觉得不合胃口?」一听说蛋糕送来了,她便抛下还在厨房等上菜的若岑,急急忙忙带着打火机冲了过来,没想到却是没机会为他点上腊烛。
「我怎么知道?反正人家说要尽快撤走。」绕过她,雪君快步往外走。
「等一下,先让我问一下。」拉住雪君,文静实在不想被辜负心意。
「哦。」雪君左右为难,最后选择退到门外等,这样就两边都有顾到了。
见雪君候在门外,文静赶紧面对诸位贵客,只是:
「你是谁?」她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倒先被人恶声恶气的质问了起来。
出声盘问的,正是护卫之首,高行。只见他一个使眼,八卦护卫便一同上前,全数围堵在文静身后。
「这,这是干嘛?」见此阵仗,文静愕然,是该感到害怕,但她只觉得莫名其妙。
而门外的雪君更是看傻了眼,整个人都呆了。
「少废话!回答我的问题。说,你到底是谁?」沉声斥喝,高行对她充满了敌意。
没办法,老大的安危最重要,就算她看起来再无害再没危险性,他仍然必须小心翼翼的仔细审查。
「我是文静,是这儿的服务生,哪,这是我的名牌。」虽不懂他为何要对她那么凶,但秉持顾客至上的服务理念,文静还是乖乖的做了回答,甚至交附上自己的工作证。
「老大。」从文静手中接过,高行马上转至冷漠眼前。
「嗯。」淡淡睨了眼,冷漠没什么反应,心里其实有着疑问。
他不懂,她明明是女人香的清洁工,现在怎么又成了尊楼的服务生?莫非她真是别有居心,早探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然,对上那双清亮大眼,他看不出狡黠,只看见单纯天真。她太纯净,没有当坏女人的本事,更没有成为杀手的特质。那么,她究竟为何出现在这?
「在这做什么?」
是好奇吧?又或者还有其它?随便,反正他就是问出了口。
只是,他这么主动提问,倒教其馀人有些呆了,因为他从不曾这么做过。
对于女人,他向来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更甭提会主动提问或交谈了,但现在……嗯,情况很诡异哦!
「工作啊。」文静不懂他怎么会问这种问题,毕竟都已经拿工作证给他看了,他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眨眨眼,文静一脸困惑。
她是尊楼的服务生,当然就是在这里工作啊,不然她还能做什么?
「没有目的?」他指的是他。
「谁说没有?辛苦工作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赚钱。」她却解读错误。
那回答,如此认真又正经,真是让人……绝倒!一干人猛翻白眼,对她已没了戒慎之心,只觉得她实在蠢得让人吐血。
人家问的是这桩,她答的却是另一桩,真是……算了,他们服了她。
「……」头一回,冷漠感到无言以对。
「对不起,如果你的问题问完了,可不可以换我发问了?」见他没再出声,其它人也都安安静静,文静终于忍不住的小声请示。
撇撇唇,冷漠没说话,依然面无表情,一样冷冷看她。
「那蛋糕有什么不对吗?」即便他一样森冷相对,但没听见他的拒绝,文静便认定他是同意她的发问。
「……」抿唇,冷漠没回答,表情愈来愈阴森。
「真的这么不喜欢吗?」没听见回音,只看见他益加难看的脸色,文静突然觉得好受挫也好失望。「我只是想让气氛好一点,难道这样也错了……」
第三章
不该理会她的挫折,更不须在意她的失望,偏偏——
「我不吃甜食。」他还是给了她解释。
为什么?抱歉,他也不清楚缘由,反正他就是这么做了。
当然,这行为又让一干人傻了眼。没办法,这真的太诡异了,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冷漠啊!
解释耶!那个话少到可以的人,那个连对自家人都很冷的人,那个对什么事都懒得作说明的人,此时此刻,竟然对一名女子作解释?
「呃,是哦?」文静始终只注意着他,自然看不见其它人的诧异惊讶。
「另外,是你太多事。」虽知道众人的反应,冷漠却是全然的不予理会。
「我……」她也知道是自己多事了,可——「我只是想让你们开心庆祝嘛!」
「你太天真,也很可笑。」微掀唇角,冷漠似笑非笑。「开心不开心,是你能决定?」
「你们开不开心,我当然不能决定,但我可以尝试努力。」所以,她订了蛋糕,想为他点上腊烛,想为他祝贺生日快乐,想看看他是不是能快乐一些。
其实,他真的很冷,几乎没有一点人气。面对像他这样冷酷的人,她该要觉得害怕、不敢靠近,但,事实上,她真的没有太多恐惧。
也许,是因为认定他不会伤害她吧?毕竟,如果他真是表里如一的冷血无情,那么上回他就不会轻易放过她了不是吗?所以,她相信他是好人,在那样冰冷的容颜下。
「你对每个客人都如此尽心尽力?」他挑眉看她,冰山般的容颜有了些微变化。
「是,也不是。」她点头,却又摇头,然后说明:「我的确尽心尽力,但从未对谁特别用心。」
「……」用心?很奇怪,明明只是两个字,为何心底却起了波澜?
眯起眼,冷眸里藏着复杂而难解的思绪,冷漠很讨厌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上次,害你伤了手,我真的很抱歉,所以才想……」咬咬唇,文静轻道:「想让你开心些,也想以此表达歉意。」
原来是为那件事!
点点头,他表示了解,又冷冷说着:「你可以走了。」
「噫?可是……那……」就这样吗?她的心意还是白费?
「还不走?」冷声厉颜,冷漠赶人赶得很坚决。
「哦……」算了,不能让他开心,至少也别惹他生气。
转过身,她走了两步却又折回。
「你做什么?」挡住她,高行不让她再靠近,将她与主子分隔开来。
「我只是想给他这个。」掏着围裙前袋,然后对他摊开掌心,躺在手中的是一瓶药罐。
「这是什么?」高行纳闷。
「中药膏,治疗伤口用的,我想他用得上。」文静把东西交给高行后,转身走开。
「老大这……」转头,高行看着冷漠,脸上的表情很复杂。「这你会用吗?」
没回应,冷漠只是冷冷瞪他,瞪得他头皮发麻、浑身发凉,最后只能乖乖闭嘴,乖乖把东西收进口袋,只不过……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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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静,怎么样?刚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文静才退了出来,雪君便急急问着。
「没什么。」笑了笑,文静往前走,赶着回厨房端菜。
「没什么?那,这个呢?」捧捧手上的蛋糕,雪君问着。
「这个啊,当作是我请大家吃的好了,你先把它搁到休息室的冰箱吧。」反正她本来就打算将蛋糕的帐记在她身上,她会记得去跟领班说清楚的。
「噫?小静你……」
「好了好了,快拿去放啊,还有事要做呢!」摆摆手,文静催她加快脚步。「我先回厨房了,你好了就快回来。」
「哦……」看来是问不出个所以然了。叹口气,摇摇头,雪君只好捧着蛋糕,转往休息室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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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二点整,尊楼正式打烊。
跟同事们道了再见,文静急忙忙打卡下班。
走进员工专用停车场,她快步来到自己的摩托车旁,先打开置物箱,再发动车子,将安全帽取出后改放进包包,然后将绾成髻的长发放下,随意在脑后扎成一束,跟着便要取过安全帽戴上……
嘟——嘟嘟——
忽尔,手机钤声响起,她先是不解的皱了下眉,随即便赶忙探手进包包内。
掏出手机后,看了眼来电显示,她的脸色瞬间转白。
「喂,我是文静,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按下通话键,文静语气又急又慌。
「文小姐,你外婆她……」电话那头吞吞吐吐,声音很沉重。
「她怎么了?」强烈不安袭上心头,文静急急追问。
「她、她刚刚过去了。」
「什么?!」脑中瞬间空白,文静忘了呼吸,险险要喘不过气。
「两分钟前,急救无效,宣告不治。」
听见那样震撼的消息,文静呆了、慌了、乱了。
然后,顾不得电话礼仪,她急忙忙切断通讯,将手机扔进包包里,戴上安全帽,跳坐上摩托车,急切的催着油门,飞快往前疾驰而去。
「不会、不会的……外婆不会丢下我……她不会的……」
快,快一点,她要快点到那里,她必须要快点到,外婆……她要见外婆……右手猛催油门,机车疾速往前奔驰。
她不在乎闯过多少红灯,不在乎那猖狂行迳多像飙车族,只要能让她快点到达目的地,其它的,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前方一百公尺处,黄灯正在闪烁,文静非但没有减速,反倒催紧油门,她只想快速闯过,然,人生总是充满了意外。
就在她到达路口时,横向车道亦有车疾驶过来,登时,她急按煞车,后轮却打滑,连人带车的摔倒在地。
吱——
横向车道上的轿车也紧急煞车,亦在踩煞车的同时,将方向盘打偏,以免撞上倒在地上的人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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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着车,冷漠一路狂飙,那疾驰的速度,连风都要自叹弗如。
飙车,是舒压的一种方式,而他很享受追逐风的快感。
以前,当他还未崭露头角,只是街头上的小混混时,打架砍人、逞凶斗狠是解放的最佳方式;后来,遇上了义父,进入了炎帮,严格的身心训练,倒让他忙得没空烦恼。
但,渐渐地,随着身分愈来愈高,很多事情他已不需亲力亲为,相对的也就有了很多空闲,而那些烦人的过往,便又伺机窜上脑海。
果然,人不能太闲。
紧急煞车声,划破寂静的夜,听来刺耳且骇人。是发生了事故,但绝不是车祸所造成,因为他根本没撞上那辆该死的摩托车。
端坐在驾驶座上,冷漠睨向后视镜,没有立即下车采看,只是冷冷看着骑士狼狈挣扎。
不知死活的蠢家伙,明明红灯还要硬闯,这种人不值得被同情。于是,他想走,不想理会那人的死活,却在骑士摘下安全帽后,心怔仲。
又是她?!
转过身,他看着不远处的她,深黑瞳眸闪过错愕,旋即涌上不知名的愤怒。
打开车门,他忿忿下车,再用力甩上车门,跟着便往她大步踏去。
「你就这么想死?」冷漠厉声厉颜。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存心吓你,但我真的很急很急,请你不要跟我计较……」文静边起身边道歉,没看来人,只是一味焦急。
她不管身上的痛楚正蔓延,扶抬起摩托车,试着发动它。但,一遍又一遍,它就是没反应,就算用人工踩踏,它仍然执意罢工不肯动。
「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无助的感觉重重袭来,文静又急又慌,差点就要急哭了。
「不行,不能哭,哭没有用,我得想办法,对,要想办法……」但,突然间,她却又勇敢了起来,因为想起自己没有不勇敢的权利。
而,那样的她,教冷漠看不透,也莫名的觉得碍眼。
明明想哭,何必故作勇敢?
冷冷看她,狠狠瞪她,他等着她看向自己,等着她发觉他的不悦,然而—
「不管了,发不动就算了,我可以用走的……」打开置物箱,她取出包包,放回安全帽,跟着就走人。
此时此刻,文静已顾不得其它,也完全忘了身旁还有人,一心只想快点抵达目的地。
这当然惹恼了冷漠。没等到她的注意,只得到她全然的漠视,那令他愤怒至极。
「站住。」他沉声怒喝。
「用走的吧,对,先用走的,也许等等会有计程车经过……」她没听见他的喝斥,拖着步伐往前走。
「给我站住!」竟敢不理他?怒瞪她背后,冷漠气吼。
「快点,再走快点,这点疼算不了什么的,对,不痛,我不痛……」她还是没听见,因为满心都牵挂她外婆,根本没办法再注意其它。
见她依旧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冷漠着实被惹怒了。不再说第三次,他直接堵住她的去路。
「呃?」一道人影突然闪现,文静险险撞上那堵内墙。
她终于抬头,认出是他,她的好人大老板。
「你……」张口,他是想发火,却教她唐突的举动给打断。
「你可不可以帮我?拜托你,请你帮帮我好不好?我必须赶去见外婆……求求你帮我……」一见是他,文静就像溺水者遇到浮木。
他想甩开她,偏不知哪根筋错乱,见她如此苦苦哀求,他竟有了恻隐之心,最后……他还是理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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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儿,这、这到底怎么回事?」见主子领着女人上车,八卦护卫全都看得目瞪口呆,没办法理解主子的改变。
「问我?我掷茭啊!」高行伸手,一个巴掌呼过去,打到离他最近的东坎。
被呼到的人,不敢哀哀叫,只能鼻子摸摸,赶紧闪到安全地带。
「闪什么闪?你,领东组回总部去,看一下征信部事情办好了没。」打尊楼事件后,他就对那个女的格外小心,所以一回去就交代要人彻查她。
只是,他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会再度遇上她!见鬼了!哪有人这么有缘的?他一定要探清她的底,不管她是不是危险分子。
「喔。」点头,领命,但——「然后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