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晋母一听到女儿安然无恙才破涕为笑。「你怎么会想要去中部的山上呢?」
「因为--因为--哦!我有一个朋友她心情不好,我怕她会想不开,碰巧我的脚踝又有轻微的扭伤,我就决定跟她出来散散心。原本,我是想到了山上就打电话回家的,没想到这边的通讯临时出了问题,所以--所以才会让您们操心了。」她真想马上咬断自己的舌头;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对父母撒谎。不过,比这个更令她吃惊的是,她好像是天生的说谎专家,没有打草稿,竟也可以把谎说得这么圆满!
一定是吃多了邾里的口水--她用眼角余光瞄了他一眼,才发现他的视线从头到脚不曾移开她的身上。
「葳葳--你在听吗?你什么时候回来?或者我让你大哥去接你。」
母亲的话问住了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只好把眼光看向邾里。
「很快……」应该吧!只要跟他完婚,让他顺利登基,他就会放她回来,不是吗?
「你等一下,我叫爸爸和你说话。」
晋父接过电话,也没有半句的责问,只是不断的要她在外多小心,赶快回家……等等,每一字、每一句都惹得她心酸不已。
「爸,郁洁在我们家吗?」
「呃,她在!因为你的失踪,她也急坏了。」
她总算还有点良心!
林郁洁一接过电话,劈头就问;「葳葳,你的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对于林郁洁,晋葳知道没有隐瞒的必要。
「邾里!」
电话筒那端传来林郁洁倒抽一口气的声音。「真的是他……」她为了怕晋氏夫妇担心,连忙改口说;「我马上过去。」
「不!」她不想把事情搞乱了,于是断然拒绝。「你不要来!你只要想办法安抚我爸妈,我相信很快的,我就会回去。」
「你确定?」
「郁洁,相信我,我一定会回去!」她十分肯定,却没有发现邾里脸色骤变。
「好吧!你一定要好好保重你自己,如果有什么事,你一定打电话回来给我,我会想办法的。」最后一句,林郁洁是压低声音说的。
「我会的,保持联络。」挂上电话,她立刻迎向邾里的眼光。「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你想要什么时候?」
她一咬牙,果决地说:「越快越好!我想早一点结束这场闹剧。」
「希望你不会后悔。」他语带双关的凝视她。
晋葳听不出他的话中话,一颗心早飞回家了……
*****
这次是晋强示意林郁洁到外头谈话。
「葳葳她人到底在哪里?」他不相信晋葳对父母说的是实情。
「她在莫非斯。」她不想对他隐瞒。
「我马上去订机票。」他想也不想地说。
「你订机票作什么?」她问。
「我要去救葳葳回来。」
「你少行动了!她现在人是在别人的国土上,岂是说要救就救得了的?而且,纵使让你到了莫非斯,说不定连东南西北都搞不清,更别说要救葳葳了!」她有条不紊地分析着。
「那我们就只能这样袖手旁观?万一他们对葳葳有什么不利之处,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被欺负吗?」
林郁洁叹了口气。「你以为你那个宝贝妹妹是很好欺负的吗?」有了前车之鉴,所以她想现在莫非斯不被晋葳搅得天翻地覆就阿弥陀佛了。
「我们可以透过上头的关系去向莫非斯要人呀!」
林郁洁真想拿起榔头在他头上敲,看看是否可以敲醒他这颗浑沌不清的脑袋。
「你有没有搞错?」她瞪他。「我们跟莫非斯非但没有交往,就连办事处也没有。再者我们就这么去要求上头帮忙,他们非但不肯,说不定还把我们当疯子瞧呢!」
「那怎么办?」他急得一点方寸也没有。
「放心吧!我相信晋葳不会有事的,说不定再过不久,就会传出佳音呢!」她乐观地看待这件事。
「会吗?」晋强可没有她这么乐观;事到如今,他也只好祈求上天保佑,保佑晋葳安然无事。
*****
晋葳不得不佩服邾里的办事效率了!
再过三天,不但就要举行婚礼,就连加冕也要一块儿进行。
至于莫非斯全国上下,就只有两句话可以形容--举国欢腾,普天同庆。
然而晋葳却觉得未来这三天将是她这辈子最难熬的日子;但只要一想到三天后她就是自由之身,她的心情就稍稍好些。
是吗?真的就稍稍好些吗?
她在自欺欺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要一想到三天后她将要离去;而且,也许此后再也无法和邾里见面,她就不禁感到心乱如麻。
上帝明鉴!她该不会是爱上邾里了吧?
不!爱上他!她把枕头当成邾里拼命地捶打着。
哼!自大狂!她才不会爱上他!不会!不会!永远不会!
「你这么痛恨『它』?」一个低沉、富于磁性的嗓音传来,不必回头看,也知道来人是谁。
「离我远点!」她忿恨地吼着。
「原来你恨的是我而不是它!」他笑嘻嘻地走近她。
「滚!」她将枕头丢向他,却被他敏捷地接住,无所谓的把它放到一旁,坐到她身边。
「我已经请来莫非斯最有名的设计师,明天一早我就让她来替你量身裁制结婚礼服。」
「你不觉得这样太大费周折了吗?」她说话的语气是酸溜溜的。「我只是你的假新娘,何苦如此浪费?随便找件婚纱不就行了。」
「那怎么可以!万一被我父王看穿了,我的一切心思不就白费了?还是谨慎一点的好。」他的绿眸在闪耀着趣味跟恶作剧的神色。
「我看你为了王位,恐怕连我开口向你要求天上的星星,你大概也不会拒绝吧?」
「如果是你开的口向我要求天上的星星,我当然不会拒绝。但,也许我摘不到天上的星星,人间的星星我却可以送给你。」他说着就张开手掌,掌中心摆着一颗闪耀七彩光芒的钻石。
再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一条项链;少说也用了百来颗钻石镶制而成的。
「你想拿这个来贿赂我,还是收买我?」看到钻石,很少有女孩子不心动的,就连她也不例外。但是她却不想拥有。因为她一直坚持着一个原则--那就是,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她绝不要。
「我想送给你。」他托起她的手;她则-把挥掉他的手,丝毫不领情。
「我不随便收别人的东西。」
「我不是别人,我是你未来的丈夫。」他流利地答道。
「省省吧!我才不会嫁给一个心中爱着另一个女人的男人。」她说话的语气像是打破了一缸醋般的酸。
「你在吃醋?」太好了!他就喜欢她这种反应。
「我会吃你的醋?你太高估你了吧!」她嗤之以鼻。
他还是绽出微笑。「难道你一点儿也不爱我?」
「等日出西山吧!」她抿抿唇,却在不知不觉中涨红了脸而不自知。
「这条项链我一定要交给你,因为它是我母后托我转送给你的见面礼。」
原来这不是他要送她的,这更叫她气愤难消。
「我还是不能收!」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硬是把项链放到她的掌心。「你一定要收下,或者你就暂时保管它吧!」
暂时?原来他比她更希望她早一点离开。
「好吧!那我就暂时保管它。」她按捺住想要掉泪的冲动,声音里满满都是痛楚与苦涩。「等我要离开时再把它还给你。」
「随便你!」一听到她提离开的事,他的心就凉了半截。「哦!我差一点就忘了,嘉比亚想见你。」
「嘉比亚--她是谁?为什么要见我?」光听这个名字,她就感到十分不舒服。直觉告诉她,这个嘉比亚一定是个女的。
「她是我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他故意加重「青梅竹马」这四个字,然后定定的盯着她脸上的表情瞧。
他发现血色正渐渐地从晋葳的脸上褪去。
好一个青梅竹马!倒不如说是他的爱人算了!
爱人?她心口一悸,这个嘉比亚该不会就是邾里心中那个所爱的人吧?
她的喉咙突然感到一阵紧缩,胃也因此抽痛了一下。
「嘉比亚十分善良可人,我相信你们可以成为好朋友。」
她虽然感到所有器官都不对劲起来,但脑筋却还是清楚得很,所以,她怀疑他的「大脑」是不是有了毛病?
她和嘉比亚如果可以成为好朋友,那真的是要日出西山了!
「来吧!嘉比亚迫不及待想见你呢!」他牵起她的手,春风满面地像要在她面前炫耀什么宝贝似的。
她想,迫不及待的人恐怕是他吧!
她深吸了口气,再慢慢吐了出来,仰起下巴,给了他一个「谁怕谁」的眼神。
是啊!她怎么可以输给嘉比亚。
她完全忽视自己的莫名意念,一心只想看看这个嘉比亚到底有什么魅力,可以令邾里如此魂牵梦绕。
*****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用它来形容此刻的晋葳和嘉比亚的心情,一点也不为过!
两个女孩丝毫不畏缩地互相打量着对方。
嘉比亚有一头闪着金色光芒的秀发,高挑、健美的身材,加上漂亮的五官,乍看之下,还以为她就是杂志里展现各款风情的模特儿!
晋葳终于明白,为什么邾里会爱上她了。
无疑的,嘉比亚是一个相当迷人的女孩,而且还是那种令男人难以抗拒的女孩!
「嘉比亚,她就是晋葳。」邾里将晋葳介绍给嘉比亚。
「你好!」
想不到连嘉比亚也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这实在太令晋葳吃惊了。
「很惊讶我也会说中文是吧?」嘉比亚笑着对晋葳说:「因为佩嘉皇后十分疼爱我,我的中文全是她亲自教我的。」
这席话听在晋葳耳里无疑是在警告她,她在莫非斯皇后心目中的地位。
其实在见到晋葳后,嘉比亚心中的失落感加深了几许。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美貌绝对可以获取邾里的心;但,这个叫晋葳的女孩的美貌却不可小视!
虽然晋葳是黄种人,但是她的皮肤却是出奇的细致、白哲、娇嫩;尤其那双眼睛,就如同珍珠般诱人;虽然个头娇小点,但却是凹凸有致,再加上一头乌黑亮丽如飞瀑般的长发,她相信任哪个男人看了,都不会不心动的。
最令她不安的是,邾里的目光似乎全被晋葳所吸引了。
「我没想到邾里竟会在短短的时间内找到埃恩国王所要的东方新娘。我想,你们的感情一定还没有半点基础,而你却愿意追随邾里回到莫非斯,这当中的意图,似乎有点令人匪夷所思呀广
她是在嘲讽她想麻雀变凤凰吗?
当然,晋葳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马上反唇相讥。
「你怎么知道我和邾里没有半点的感情基础?中国有句话叫『千里姻缘一线牵』,何况我们一旦成了夫妻,那就可以朝夕相处,到时还怕没有感情吗?而且你也说错话了,不是我随邾里回莫非斯,而是邾里要我来的。」她特地向邾里抛了一个媚眼。
嘉比亚被晋葳的伶牙利齿气得差点火冒三丈;但是,她还是表现得十分有风度。
「若不是埃恩国王对邾里的要求,我想,邾里根本就不必、也不愿痛苦地与你培养感情。」
「痛苦?」她把眼光转向一直保持沉默、冷眼观旁的邾里,并给了他一个无比妩媚的笑容。「你觉得痛苦吗?如果我不嫁给你,恐怕你会更痛苦。」她意有所指。
邾里傻看眼前这两个女人--她们互不退让,一来一往地嘲讽着,像是在为争夺自己最心爱的东西般的卯足全力。
而更叫他意外的是晋葳的表现;她的一举一动,现在都表现出她是在乎他的。
或许她只是想玩玩嘉比亚的醋桶,也或许她只是在 演戏;但,他绝不可以放弃如此大好的机会。
于是,他揽过她的腰,给了她一个热烈又深情的吻。
这个吻来得太快,快得叫晋葳几乎招架不住。
曾有那么一刻,她想推开他;但一想到嘉比亚就在一旁,她的双手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攀附上他宽阔的肩膀,大胆而热烈地回吻着邾里。
他从不知道她的吻是如此撩人,邾里暗自呻吟连连。
嘉比亚气愤得将双手紧握成拳,无法忍受地冲了出去。
阵阵急乱的脚步声唤回晋葳迷乱的思绪,她迅速而有力地推开还意犹未尽的邾里。
「还不快去追她!」她突兀的冒出这么一句。但,她的眼神却仿佛在告诉邾里,只要他敢追出去,那就有得瞧了。
「你真的希望我去追她?」他意味深长地反问。
「去啊!」她实在很想说不,但却言不由衷的说出反话。
邾里拱起双眉,英俊的脸庞上没了任何表情;在深深看了她一眼后,果然走了出去。
突然,有两道热流滑过她的脸庞,但她却紧咬着唇,不许自己哭出声……
*****
逃离现场的嘉比亚,像头发了狂的母狮子,不断地往前跑,任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还是执意往前跑;结果,一个不小心,她跌进一个厚实的胸膛里。
「公主!」亚瑟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双手更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嘉比亚的泪水像是决了堤似的,无法抑止的哭个不停。
「我哪里比不上她?邾里为什么选择她而放弃我?为什么?为什么?」
嘉比亚的伤心早在亚瑟的预料中。他是邾里身边的贴身侍卫,他从十岁就跟着亲王进宫,从那时起,他就成了邾里的玩伴;对嘉比亚,他一直有着一种不能表白情感的遗憾。
他不能表白,是因为他们之间的身份太悬殊;他们之间的差异有如一道鸿沟,永远也跨不过去。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嘉比亚会是邾里的妻子,所以他将对她多年的情感深藏在心中。
嘉比亚在亚瑟怀里哭了许久才缓缓抬起头来,当她一见到是亚瑟,不由悲从中来,更激动地抱住他,哀伤得不能自己的说:「我好恨!我好恨!」
亚瑟的心在瞬间紧缩,他从没见她如此心伤过,所以,此刻他比她还心疼至极;甚至想不顾一切地抱住她、呵护她,但是碍于身份,他只好硬生生将这个欲念压了下来。
「公主,殿下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不敢告诉她,邾里确实是爱上了晋葳,因为,他怕引来她更大的悲痛。
「他有什么苦衷?难道他可以为了王位而和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共度一生吗?邾里简直太盲目了!」
亚瑟苦笑着摇摇头--到底是谁盲目啊?
嘉比亚用力地吸一吸气,好不容易才止住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