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之时,夕阳将天空渲染成一片美丽的橘红色。
落日余晖映照在一个甜美可人的国中美少女脸上,为她原本就可爱的娇颜添上了几分清雅。
女孩蹦蹦跳跳地走在前方,后头还有几个男孩叽叽喳喳、鬼鬼祟祟地跟着,那一双双爱慕的眼神,全都落在她身上。
女孩不理,只专注着自己的方向。
「竹勤姊、竹勤姊──」看见那道崇拜的身影后,女孩娇嫩的声音愉悦地高喊着。
「小雁子,妳怎么来了,刚放学吗?」杨竹勤回头,看到这个可爱的小妹妹后,原本冷淡美丽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柔和的笑意。
「是啊,我妈要我送苹果来。」孔淳雁甜笑,乖巧地将手上的苹果递给她。
她父母在市场卖水果,杨竹勤是独自住在附近公寓的单身女郎,也是他们家的老顾客,不但对她很好,而且常常指导她的功课,所以孔淳雁很喜欢这个大她十多岁的大姊姊。方才放学她顺便绕到自家的水果摊,帮她送苹果过来,顺便来看看她。
「这怎么好意思让妳送?我再去找阿姨拿就好。」杨竹勤很爱吃苹果,几乎每天都要吃一颗,也会固定到孔家的水果摊光顾。
「没关系,反正我也很想来看看妳。」孔淳雁最崇拜这个大姊姊了,她不但人长得美,而且很有气质,看到她就觉得她完美得像个女神。「我妈说竹勤姊姊要结婚了,是真的吗?」
「呵呵,进来再说吧。」杨竹勤看看她身后跟着的那群小男生,轻轻一笑,拉着她走进门。「我是要结婚了没错,到时候妳一定要来喝喜酒。」
孔淳雁踏进小巧的公寓,映入眼帘的正是杨竹勤巧思布置的住家。她的手真巧,家里的摆设简单朴实,却让人有种舒适的感觉,杨竹勤在孔淳雁小小的心目中又加分了不少。
「嗯,我一定会去喝喜酒的。我觉得竹勤姊姊和冠恩哥哥好相配,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男的温柔体贴,女的娇艳夺目,还是青梅竹马的情侣,简直就像童话故事一样,太完美了。
「呃,我不是要嫁给苏冠恩。」杨竹勤脸上有一丝尴尬。
「怎么会?我看你们两个很相配。」孔淳雁吐了吐粉舌,也有点不好意思。「不是冠恩哥,难道是万宇哥?」
「没错,是万宇。」杨竹勤点点头。
「嗄,为什么?我觉得冠恩哥对妳很好耶,温柔体贴又浪漫,不像那个万宇哥,一脸酷得要命,不太讲话,看起来有点可怕。」其实她想说的是阴沈。
「这妳就不懂了。」杨竹勤轻叹。「冠恩虽然很好,但是他不求上进,没有前途,工作了好几年还是个小组长,不敢跟自己挑战,只是默默地、消极地等待升迁。万宇不同,他虽然家里环境不太好,才专科毕业,但是他很努力,从实习记者开始做起,敢冲又认真,而且会充实自己,也慢慢地累积不少人脉。我们打算结婚后自己开一家店,两个人一起为未来打拚。」
孔淳雁崇拜地看着杨竹勤,发现杨竹勤说起自己的未婚夫时,她那双漂亮的眼睛是会发亮的。她从她灿亮的眼眸里看到了未来,看到了希望,自己年轻的心也随着她的叙述而发热。
真是璀璨的前景,只是她仍然觉得有点可惜,冠恩哥对她很好,她有点同情他。
「那冠恩哥怎么办?」
「傻瓜,我只有一颗心,怎么可能分给两个人?」杨竹勤伸手顺了顺她的头发,笑容很满足。「小雁子,妳要记住,妳这么漂亮可爱,会有很多很多的机会,但妳千万别太早交出自己的心,一定要选个值得的人才可以。」
小雁子才国二就长得亭亭玉立,一百六十公分的身高让她在同侪中鹤立鸡群,她老是看到一大堆男生追着小雁子跑,可以想象她长大后会怎样地颠倒众生。
「值得的人?」什么样的人才值得她交心?孔淳雁凝眉。
「是啊,老实讲,万宇可是我倒追来的,但我觉得很值得。妳一定也要找那种肯上进有前途,够认真、够努力的人──除非妳甘于平凡,当个小小上班族就满足了。」
「不,我要跟姊姊一样,成为一个女强人。」竹勤姊可是她的偶像呢。「我也要跟姊姊一样,嫁个不平凡的男人。」
「呵呵呵,是是是,最好那个男人还很高很帅,那就更好了。」
孔淳雁笑得有些害羞,心里猛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
后来,杨竹勤和万宇结婚了,他们开了一家店,夫妻俩共同打拚,夫唱妇随,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他们也在婚后第三年生下了一个宝宝,一切都照着杨竹勤的规划进行。
而苏冠恩仍是个单身汉,平凡朴实,职位也和以往一样,没有太大变化。
孔淳雁更加觉得杨竹勤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对她越是崇拜。
后来万宇有了新的机会,放弃那家夫妻俩辛苦经营的店,到一家外商公司任职,由于才华出众,没多久就被公司重用,让他转调到洛杉矶当主管。
他们夫妻商量后,决定还是以万宇的工作为主,全家搬到国外。渐渐地,她和杨竹勤也失去了联络。
不过,杨竹勤的一举一动却深深地印在孔淳雁的脑海中,对她的未来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第一章
午后,热情的阳光洒落大地,热浪袭击着路上的每个人。
一家五星级饭店里,室内温度适中,十分舒适,餐点丰富可口,让在此处享用下午茶的人都觉得心旷神怡,大有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悠然自得。
只有一个人相反,他正火冒三丈,简直快要抓狂。
雷允尧从饭店的椅子上跳起来。不,他一定是听错了,这种鸟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在他身上,简直是要笑掉所有人的大牙,太荒谬了!
「妈,妳一定是在开玩笑。」他非常肯定地下了这个结论。
「谁跟你开玩笑?我已经跟邹小姐约好了。呵呵,相信妈,这位邹小姐温柔婉约有气质,说起话来轻声细语,个性又好,应该可以忍受你的坏脾气。」雷母为自己的诡计成功而掩嘴窃笑。
「妈,妳在搞什么鬼?」雷允尧差点要暴走了。
他身材高大、胸阔背厚,脸色很臭,再加上浓眉大眼,一双黑眸喷着凶猛火焰,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正要打人。
是的,雷允尧真的超想扁人的。
他这个天才老妈竟然找了个借口,死拖活拖地把他骗出来,说是要跟他喝一顿下午茶。雷允尧身为人子,每天在外头工作忙碌得要命,很少有机会尽孝心,再加上雷母努力挤出两滴薄泪,控诉他为子不孝,好像他若不肯陪她喝这顿茶就是罪大恶极、天理不容的事,害他不得不推掉一顿厂商的饭局前来陪伴,谁知道他母亲大人竟然设计他──
除了喝下午茶以外,还想介绍「朋友」给他认识?!
这简直就是变相的相亲嘛!如果她不是他母亲,胆敢如此骗他还耽误他的工作,肯定会被他扁成猪头。
「阿尧,妈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她这个做妈的真的用心良苦,为了儿子的婚姻大事简直费尽心思,可惜儿子不受教,一下子跟名模约会,一下子跟某女纠缠,她本来抱持着希望,谁知道他全是玩玩而已,没有半个是认真的。
雷母对这个儿子可说是失望透顶,却也拿他没办法,只好由着他去。
不过最近好友乔家办了喜事,让她除了艳羡之外,还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雷允尧有两个知己好友,一个是乔翰宇,一个是贺敬伦,他们三人的父母还是互相熟识的老朋友。
贺敬伦就不用说了,他和她儿子是一挂的,总是游戏人间、乐此不疲。
但乔翰宇不一样,他本来就酷酷的,对女孩子也不太理睬,是个十足十的工作狂,听说他有个漂亮又能干的秘书倒追他追得很勤,可惜他对她半点意思也没有。
原本雷母还在猜想,这样的人比她儿子还糟,说不定连性向都有问题,她还颇为同情她的手帕交,也就是乔翰宇的母亲。
谁知道三个月前乔家竟然大办喜宴,让她忧喜参半,喜的是好友之子终于娶媳妇了,忧的是自家儿子还是一样地顽固。
幸好她的手帕交十分有义气,将娶媳妙招统统传授给她,让她心花怒放,迫不及待想大展身手,可惜这个死小子硬是不上当,害她磨了这么久才成功拐他出来。
「放心,妈保证,你一见到她就会喜欢。」
「开什么玩笑?本少爷还需要用这种相亲的方式认识女孩?」他母亲大人简直是太小看他了。
雷允尧眉头紧蹙,转身就想走。
「等等,好歹你也要留下来喝杯茶,你答应过要陪我的。」雷母也不是省油的灯,哪有这么容易打发。
「我只答应要陪妳,可没答应还要陪『外人』。」
「那不是外人,很快就是自己人了。」人家乔母也是这样做的,同样的招式,应该不会有意外才是。「她来了。我警告你,你给我当心点,快快收起你那张凶恶的脸,赶紧给我笑一笑,要不然坏了我的好事,我会跟你没完没了,我……我就坐在这里大哭。」这招够厉害吧。
「拜托,妈──」她真的好无聊,居然想出这种烂招数对付他,还要他笑一笑?他笑得出来才有鬼!
雷母不理他的抗议,径自上前亲热地挽着某位女子的手。
「来来来,我帮你们介绍,这位是邹太太,这位是邹佩君小姐;佩君,这个是我儿子雷允尧,妳喊他阿尧就可以了。」
「阿尧,真是青年才俊。」邹太太一见到他,差点笑弯了眉。
黄金单身汉呀,管他脸色有多臭,反正只要她女儿可以攀上这门亲事,那就太好了。
「小君,打招呼啊!」
「呃,阿……阿尧你好,我、我……我叫佩君。」邹佩君长得白净娇柔,说起话来有点颤抖,外人听了以为她是害羞,其实……她是害怕。
这个男人怎么一直瞪着她看,那双炯炯有神的湛亮黑眸和高大魁梧的身材,好有压迫感,好像她是哪里来的骗子,如果不是母亲大人也在场,她真想立刻逃走。
「嗳,打招呼啊!」雷母细声催促,手里推了儿子一把。人家女孩子风度这么好,她儿子干么净是恶狠狠地瞪着人家,实在是很糟糕。
「哼。」他只答应要陪喝下午茶,可没答应其他的。雷允尧撇撇唇,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
在这种地方,如果不是怕母亲大人又挤出眼泪跟他大吵特吵很没面子,他才懒得应付,早就拍拍屁股走人。
「真没礼貌。」雷母有些尴尬,连忙将Menu递给邹家母女。「不好意思,他就是这种死性子,见到越喜欢的女孩越爱耍酷。来来来,妳们先来点餐,邹太太、佩君,妳们吃过中饭了吗?」
雷允尧还真是服了他母亲,什么叫见到越喜欢的女孩越喜欢耍酷?见鬼了!
邹佩君也不太相信。这个男人冷着一张脸,真的好可怕,他虽然打扮斯文,但棱角分明的五官和那起伏不定的胸膛,有种不羁与狂野,就像一头以斯文的衣饰包裹的野兽,什么时候会咬人一口都不知道。
他给人的压迫感强烈得让人不安,但却又奇妙地吸引人。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他现在脸色难看,他其实长得还挺有型、挺Man的。
「我……吃过了。」邹佩君那双眼睛一直偷偷觑着眼前的喷火男子。
雷母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偷笑着。
她这儿子虽然有时脾气暴躁了点,其实有口无心,长相粗犷又有型,倒追他的女孩真不少,可惜就是不见他特别中意谁,也让她不得不使出撒手锏。
「那就点下午茶,这里的茶点不错。」雷母忙着推荐。
点过餐后,雷母忙着和邹太太寒暄,邹小姐则忙着偷瞄雷允尧。
哇,他的眉毛很浓、眼睛好深邃,那双眸子恼怒地轻瞇、双手环胸、一副想将人拆吃入腹的样子看久了,竟也觉得他这样很有气势、很有个性。
邹小姐偷瞄他的次数越来越多。雷母说他见到越喜欢的女孩越喜欢耍酷,看他越瞪越凶,那他应该是很喜欢她喽?
她暗自欣喜。奇怪,他怎么不找她说话,跟她搭讪?还有,两个长辈可以先走了吧,干么留在这里当电灯泡……
看什么看,没看过男人?雷允尧超不爽的。自己怎么会这么鸟,居然落到这种地步。
这场鸿门宴还真是够狠,雷允尧有点头痛。该怎么脱身呢?
不一会儿,饭店人员送来茶点,精致的蛋糕配上香浓的咖啡,看来色香味俱全,十分诱人。
雷母和邹太太也是聪明人,知道该是退场让他们「小俩口」单独相处,好好培养感情的时候了。
「对了,我和邹太太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吃、慢慢聊。」两个长辈准备退场,将时间和空间留给他们。
「正好,我也有事要走。」雷允尧终于找到机会了。谢天谢地,这场痛苦的下午茶终于要结束了。
「你怎么能走?」雷母斥责,这个儿子真是不识相。
「妈,我赶着去陪我女朋友选生日礼物,她明天生日。不好意思,我先失陪。」雷允尧撂下话就想走。
「女朋友?!」邹家母女大惊失色。
「你哪来的女朋友?少胡扯!」雷母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我……」雷允尧也是情急之下乱扯的,哪知道她们反应这么大,早知道他该早点使出这招来。「我女朋友很多,妈,妳怎么忘了?」
像他这种黄金单身汉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相亲?简直是开玩笑!
「你这孩子真是太害羞了,喜欢人家邹小姐就说,干么这样鬼扯,想让邹小姐为你紧张吗?」雷母更厉害,扯功不输他。
可恶,再扯也扯不过妳。雷允尧气呼呼的。他不想再解释,准备转身走人。
突然眼前晃过一道熟悉的身影,让他想起了一个好办法──
「小雁,妳来了,等我等不及了吗?」雷允尧突然伸手拉住由身旁经过的高挑美女,努力挤出前所未有的温柔口吻。
小雁?这是在喊谁?
孔淳雁一愣,明艳绝伦的脸上写着诧异。
她跟好友约在这里喝下午茶,谁知道竟然跑出个怪咖对她耍亲热,真是好胆不怕死,居然乱碰她的手。
正当她想伸手给对方一巴掌时,这才注意到这个人竟然是她顶头上司的好友。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手给收回来,心里对这种奇怪的场面犯嘀咕。
「小雁,来,快来见过我妈。」雷允尧也不管她的反应,直接将她推到母亲大人面前。「妈,她就是我的女朋友,叫做孔淳雁。」
「什么,你有女朋友?!」邹家母女见状,深感受骗,生气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