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舍不得我死,我看是怕少一个人跟你抬杠吧?”
“啊!被发现了。”
“唉!你那些小伎俩我早就摸透了,对我一点功效也没有,换点新奇的吧!”
“不好玩,一下下就被看透了。”
每次见面这出戏码总要上演一回,他们的默契就是这样培养出来的。
顾谦萩看着正向她报告近几天来发生的事情的冯玩是,心里不停冒着疑问。她在他的心目中真的是特别的吗?可是她怎么感觉不到半点特别之处?
这时车子在红绿灯前停下来,冯玩是忽然想起一件事,趁此空档询问顾谦蔌。
“你昨天不是说有东西要给我吗?”
“东西啊,你等一下。”她从脚边拖出一袋牛皮纸袋。“给你,用不着谢我。”
“这里面是什么!”好大的一袋喔!
“你也知道天气慢慢转凉了,里面有一件秋季的长袖衬衫跟牛仔裤,另外附赠三双袜子。”说完,号志也由红转绿。“喂!绿灯了。”
打从认识他开始,每每经过服饰店或是百货公司时,自然而然总会挑几件衣物给他,因为每次跟他出去,她就见身上怎么穿怎么换老是那几件,让她实在看不下去。像他今天穿的这件衣服就是她买给他的。
“干嘛买那么多?钱不好赚耶,少花一点。”他替她心疼那些钱,看来不买个东西还她这人情,他会于心不安。
“放心啦!长袖衬衫是我妈送给你的,她说你一个大男人只身在外,身边没有其他人帮你打理仪容,所以叫我买件衣服可以给你过冬。”
“哈……我又不是候鸟。”他朗笑道。
“而牛仔裤是你那位可爱的老妹送你的。她要我转答你,这件牛仔裤是她施舍给你的,她说明年她的生日礼物只要一台新的笔记型电脑就好了。”
“哇!她这分明就是在坑人嘛!她当我这里是开银行的啊?”
“反正我话已经帮她传到了,我的任务算是完成,接下的问题你自己去处理。剩下的那三双袜子才是我送的。”
“唉!我开始烦恼了,别人过生日收礼物是笑嘻嘻,而我过生日收礼物是苦哈哈,唉!我的荷包又要大出血了。”沉重地大叹一口气。
“可怜的孩子,加油吧,别忘了到时要送我一份。”顾谦萩不忘趁机卡油。
“连你也要喔?我的天哪!”
“别忘了,我也送了你三双袜子呀!”亮出她三只织指,在他面前晃荡了下。
“唉!我前辈子一定是欠了你们什么,不然我这辈子就不会遇到你们这两只吸血虫了,唉!”他又是一叹。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朝他顽皮地吐吐粉舌。
他马上举起右手来,往她的小脑袋瓜轻轻劈去。
“嘿!空手夺白刃。”她用双手抵挡住他的攻势。
“厉害!你的反应能力又进步了喔!”
“谢谢大侠您的夸奖。”她学武侠片里的侠客般恭手作揖。
他捏了下她的娇鼻,露出疼爱的一笑,方向盘一打,开上高速公路。
发现不对劲的顾谦荻系上安全带,马上发表疑问:“奇怪!你干嘛开上高速公路,聚会不是在桃园办吗?”一脸不解地看着冯玩是。
“豆腐没告诉你吗?聚会改在台北办了。”
她摇摇头。
“他可能临时来不及通知你吧!”
“喔!”这对宝贝夫妻又在搞什么鬼?
“等一下我们先去接旖旎,再去聚会地点。”
顾谦萩刚还在奇怪,每次只要有冯玩是参加的活动,必定会跟来的人怎么会不见踪影,原来是这样啊!害她白白高兴了一下下,原以为今天她可以霸占他一整天的,唉,现在计划全部破灭了,先前愉快的心情立即罩上阴霾,脸上的光彩因此暗淡了不少。
一想到等一下要面对程旖旎示威的眼神,头就痛。
毫无预警地,头的两侧真的隐隐抽痛了起来。
头好痛喔!
第七章
站在自家门口,不知道是第几次探向街口的程旖旎,嘟着嘴,脸色不是很好看。
“怎么还没来?”
就在她不满之际,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街口,只见身影不慌不忙地往她走来。
原本挂在脸上的苦瓜脸,随即转换成耀眼的笑靥,愉悦地朝心爱的人飞奔而去,扑进他宽阔的胸膛里,深吸一口专属于他的男子气息。
她微怒地轻锤他的胸口。“你迟到了知不知道?你看我都快被烤黑一层皮了。”不忘将她晒了将近一小时的红通通肌肤亮出来给他看,而身子也一直往他身上挤。
他不喜欢她动不动就往他身上黏的举动,轻轻推开贴覆在他身上的程旖旎。
“对不起,因为高速公路塞车,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事实上,是他把车停在休息站上,和顾谦萩下车散步聊天才会耽误的。
她注意到他的动作,脸部肌肉略微一僵,不死心地换个动作早贴上去,这次不像刚才那样简单就让他逃脱,她像只无尾熊般紧巴着他的手臂不放。
“你要怎么补偿我?”软声问道。
“看你要我怎么补偿你,就怎么补偿你吧。”他有些不耐烦地微皱眉头,看着被占领的手臂。
“那……我要你下礼拜日陪我去参加高中同学会。”
她要带他去给以前骂她老是交一些浪荡子的同学看看,看她这次交的这男孩是多么优质。
“下礼拜日?恐怕没办法陪你去。”
为了躲避她的死缠烂打,冯玩是故意不把休假排在礼拜六、日,今天要不是因为好友的邀约,他才临时去跟同事调班,不然他现在是在工作,而不是在这里和她穷蘑菇。
“为什么?”她尖拔地叫嚷。
“我要上班啊。”
她的表情看起来好像一副要将他生吞活剥般的狰狞,让他不寒而栗。
“那你不会请假啊?”
“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性质,是不能说请假就能请假的。”就算能请假,他也不愿请。
“我不管,下礼拜日我一定要你陪我去参加同学会,不然,我就不去了。”跺着脚使着脾气。
“这次同学会你不是期待很久了吗?怎么我不陪你去你就不去了?”为难地看着一脸气恼的程旖旎。
“去不去?”眼泪在她的眼眶内开始打转。
喔!拜托!又来了,他最怕女人使出这一招了。
“这……好吧,我想办法调调看。”看来这次他又输在女人的眼泪攻势下了。
程旖旎眼底露出诡计得逞的狡光。“这可是你说的,不准反悔哦!”赶忙擦去她诡计的利器。
好险,再晚一点这个利器就会毁了她画了一个小时的妆。
“尽量。”有气无力地回应。
* * *
“你觉得我穿刚才穿的那样去参加同学会,好不好?”程旖旎撒娇地轻摇冯玩是的手,希望获得他的认同。
“你自己觉得好就好。”冯玩是压根就不在乎她穿什么衣服去参加她的同学会,他现在比较在乎他要如何挣脱她的禁锢,难道她不晓得现在是夏天吗?抱得这么紧,体温不晓得提高多少,热死人了。
“你不觉得我穿那样太暴露了吗?”
“可以在外面加件小外套啊。”他保持该有的耐性回答道。
“可是这样就失去了整体性,会不好看耶!”
有够啰嗦!
“到了会场再把小外套脱掉不就行了吗?”他已经有些不耐烦,回答问题都出现了敷衍,但他还是在口气上尽可能不露出破绽。
“啊!我怎么没想到,我真笨。”她轻敲自己的头,并吐了个自嘲的舌头。
他毫无反应地看着她的动作,为何同样的动作由不同人做来,会有那么大的差异性?顾谦萩做这动作时给他的感觉是率真、可爱,而程旖旎给他的感觉竟有一丝丝做作和反感。
真是历尽千辛万苦啊!终于走到他睽违已久的轿车前了。
他礼貌性地打开驾驶座后方的车门,让程旖旎方便进入。
程旖旎僵在原地,脸色明显地浮现了忿怒。
“为什么不让我坐前座?我要坐前座。”
“谦萩现在坐在前座,你这次委屈一点,坐后座可以吗!你也知道谦萩容易晕车。”
“谦萩姐?”原本如此,玩是会迟到的原因全是为了她。
一把妒火胸中烧,她想当场发飙,但她没有马上发作,她稳住濒临崩溃的情绪,怨妒的表情随即换上虚应的笑容,顺从地坐进后座。
一坐进车中的程旖旎,马上给顾谦蔌充满热情的问候。
“谦萩姐,好久不见,好几次约你出来玩,你为什么都不来呢?”
听在顾谦萩的耳里,却像虚情假意的客套,刺耳得很。
“因为温室最近的订单比较多,一时抽不太出时间来。”她随口编了借口。
如果每次聚会没有你,我就去。顾谦萩心里这么回答。
“这样啊!害我每次都期待你会来。”
够了,这是她活了二十三年来听过最伪善的谎言,顾谦萩从程旖旎的眼里压根就找寻不到半点期待,反而是激烈的排斥。
顾谦萩不想回答,只以歉然的笑容回应,便将自己的视线从那双压迫感十足的醋眼,调回前面的街景上。
她在冯玩是坐上驾驶座的同时,闭上眼,拒绝观看接下来程旖旎为了向她示威而进行的举止。
果然,一切如她所预料,冯玩是才刚坐稳,程旖旎立即从后座伸出手臂环抱住冯玩是的颈项。
“旖旎,这样很危险,快放手。”冯玩是困扰地皱起眉头。
“我不放。”她娇蛮地拒绝。
了解程旖旎小孩心性的冯玩是,明白无论他如何劝阻也是徒劳无功,只能无奈地任由她去。
面对此情此景,令顾谦萩感到分外格格不入,甚至……厌恶!她开始后悔当初的一时冲动——为了找寻自己在他心里是否是特别的。看来她太天真了。
身旁亲密的对话,持续于耳畔响着,让身体上的不适趁机加倍无情地攻击她,忌妒从心里一点一点渗出!她想逃,想逃离这个让她心头发酸到痛的空间……
迟钝的冯玩是完全不晓得他这样的举止,已经伤害到顾谦萩的心,也间接助长程旖旎更加肆无忌惮的气焰。
* * *
走在拥挤的夜市中,顾谦萩看着冯玩是和程旖旎依偎在一块那亲昵的背影。看来她昨夜尚存的一丝希望,仅不过是她独自的痴心妄想罢了,眼前这一幕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她好想回家,躲进只有自我的世界里,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痛苦了。
走在她背后的窦翰府走上前,拍拍垂头丧气的她。“别那么没精打采的样子,豆腐哥现在就来帮帮你。”
顾谦萩不信任地看一眼窦翰府,“不要……”她怕她答应了会后患无穷。
“怎么了呢?难道你不想证明看看,你在玩是心里有多特别吗?”
“证明了又怎么样?答案不就摆在眼前了吗?难道还假得了?”
在一旁的纪雅瑛与她并肩同行说:“事情不能单看——面,说不定现在玩是的心里可是百般厌烦。”
“那亲昵的模样装得来吗?”
“这……”纪雅藉瑛被堵得哑口无言。
“你不试试看怎么会知道呢?等一下我跟小瑛将黏皮糖架开,你就趁机跟玩是表明心迹,这样懂了吗?“窦翰府兴致勃勃地献计。
“我不会那么做的。”顾谦萩拒绝窦翰府的提议。
“为什么?”纪雅瑛觉得这汁策不错啊!
“你们不觉得他们看起来很登对、感情很融洽吗?”眼底涌现即将心碎的泪光。
听完,窦翰府俩夫妇立刻摇头。
“不觉得!”异口同声表示道。
“我每次见到玩是和你说话时,总是畅所欲言、百无禁忌地笑、大声地发表自己的意见,你晓得他跟黏皮糖在一起时是怎么说话的吗?总是战战兢兢,深怕一个说错惹来她的不悦与眼泪,你真的认为他们是合适、相爱吗?”窦翰府微愠地解析道。
“或许那就是他们相爱的方式,”她顽固地认为。
“谦萩,你别再自欺欺人了,你是害怕即使他不爱黏皮糖,也不会爱上你对不对?你害怕被玩是拒绝后,你们连基本的朋友也做不成是不是?”窦翰府无可奈何地沉叹一声。“谦萩,拿出勇气来吧,今天这一步若不踏出去,往后你可能就要带着遗憾过一辈子了。”他不希望她未来会后悔。
“我就是没勇气又怎么样!我宁愿后悔一辈子,我也不想冒这个险!”她像发疯似的大叫起来,惹来四周群众的注目。
“谦萩……”纪雅瑛拉拉她的衣袖,要她控制一下脾气。
她手使劲一甩,口无遮拦地大吼:“不用你们管!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不需要你们的鸡婆!”在她吼完的同时,头也开始四分五裂地痛起来,她连忙捧住疼痛的头。
“好!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别怪我们没帮你!窦翰府撂下狠话,便径自冲人人群,把老婆跟顾谦萩撇下不管。
“翰府——”纪雅蕹瑛伸手要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看着老公没人人群中。
她转头无奈地瞧着顾谦萩。“你豆腐哥是真的希望你跟玩是能有个好结局。他自从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就跟我说,你跟玩是可以说是绝配中的绝配,他天天盼着你们有美好的结局,可是玩是却选了旖旎做他的伴侣,让他一直认为的好组合有了偏差,所以他才会那么生气,希望你不要生他的气。不过我也要告诉你一句话,我的看法跟翰府是相同的,我也认为玩是是你最好的选择,不要放弃他,千万不要放弃他,不然你日后真的会后悔的。”
语毕,便追窦翰府而去,独留顾谦萩呆愣在原处,思考纪雅瑛给她的劝告。
* * *
拥挤的人群如浪般一波又一波地淹没了冯玩是他们一群人的身影,而完全被遗忘的顾谦萩,龟速地有一步没一步走着……
她不想再动了,干脆停下脚步,恍惚地望着前方的万头攒动。
一股没来由的孤寂与恐惧在心底一点一点发酵着,促使原本身体上的木适感更加明显,头又痛又晕,过度红润的双颊像火一般的滚烫,双手出现异常的冰冷,湿润的背脊像是有寒风吹袭般,让她微抖出哆嗦,耳朵除了听得到同一频率的尖鸣声外,外界的声音全部听闻不清。
顾谦萩圈抱着自己异寒的身躯,虚缓地蹲下身。
好难过……好难过……我好冷,我的脚走不动了,玩是救救我……她心里渴望地呼喊着。
走过她身旁的人群,有人觉得她此种举动将原本就已经拥挤不堪的情形,弄得更加寸步难行,而指责咒骂着;另一些人则是用好奇的眼光注视着她,猜她蹲在路中央是在做什么?比较急功好义的人干脆上前询问,可是往往问不到两句就纷纷被顾谦萩的闷声不响给打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