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奇怪……电灯开着,照理说人应该在这里才对啊,怎么没半点回音呢?”顾谦洁打开顾谦萩小温室的门走进去,又唤可几声,依旧一片静悄悄,突然她被一个莫约劐她大腿高的物体给吓得惊声尖叫,仔细一看,这吓人的物体不是别人,正是她叫唤的主人。
“姐!你坐在这儿吓人啊?”顾谦洁蹲下身斥骂声。
顾谦萩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声不吭地抱着自己的腿,两眼恍惚地直视前方。
“姐,你怎么了?”她推了推顾谦蔌,反应依旧呆滞。 “你是不是被鬼夺去三魂七魄啦?怎么不说话咧……”
顾谦萩的呆愣让顾谦洁愈来愈害怕,拿起掉落一旁的话筒准备打电话回家里求救时,顾谦萩才有反应了,她阻止妹妹的行动。“别打!我没事。”
“姐,你刚才怎么了?”顾谦洁很紧张地看着一脸青白的姐姐。
“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呆滞地回答。
“什么问题?”
“我刚刚接到玩是结婚的喜讯,我以为我会哭,可是却连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胸口闷得我快喘不过气,我真的真的……很难过,可是我为什么会哭不出来呢?”她又用力地皱皱眉头,试图让自己哭,可是她依然还是哭不出来。
不会吧?姐她……爱上了冯老大?她终于明白姐近日的反常是为了谁了。
顾谦洁见状好心疼,她把顾谦蔌抱在怀里。“别试了,哭不出来就算了,别再勉强自己了。”
“可是我好难过,我想,哭出来,心情会比较轻松。”
“我知道,我知道。”顾谦洁脸色乍变。她要冯玩是好看!“我先带你回家,然后洗个澡、睡个觉好吗?”
顾谦萩摇摇头。“我不想回家,我想出去走走。”
“那你现在想去哪里?我带你去。”顾谦萩的恍惚让她害怕。
“我想找寒宁。”她想找人聊聊,抒发心中的郁闷。
“好,我马上带你去。”
顾谦洁牵起她,马不停蹄地将她送到孔寒宁租赁的公寓去。
结果,顾谦萩一见到好友,人立刻扑上去,腿一软,人便也跟着昏了过去。
* * *
冯玩是在顾家门口按了半天门铃就是没有人来应门,又走到顾谦萩的小温室和养兰的大温室,却全无人影;他只好颓丧地坐在顾家大门口,等人来开门。
守株待兔这招到底是有些作用的,他终于等到了回来拿顾谦萩衣服的顾谦洁。因为顾谦萩又住院了。
顾谦洁一看到他,马上摆出全世界最臭的脸瞪着他!“你来做什么?”
“我是来找谦萩的。”
“她不在。”冷冷地回他三字。
“她去哪里了?”
“冯大少,你不是要结婚了吗?怎么还敢来这里找我姐,你不怕你的新娘子会把你大卸八块吗?”顾谦洁字字夹刀带棍。
“你怎么会知道我要结婚了?”
“这么大的消息我怎么会不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是谦萩说的?”目前他想得到的人只有她而已。
“是又如何?借过,我忙得很。”她拨开挡路的冯玩是,但随即又被他阻挡住。
“你还没告诉我谦萩去哪里,我有一件事要告诉她。”这事很紧急。
“是吗?她不想听。”
“谦洁,你别闹了,我真的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她。”
“我管你有多么重要,请让开。”顾谦洁一意孤行,不予理会。
“除非你告诉我她在哪里。”要他让开,惟有告诉他。
“好,算你狠。”顾谦洁一回身,使出跑百米的速度奔向停在竹筒边的车子。
无奈人矮腿短,没几步就被冯玩是手到擒来。
被捉到的顾谦洁气急败壤地甩开他的手,破口大骂,“你这个人的脸皮怎么这么厚?我不想告诉你是我的自由,你怎么还这样死缠烂打?”
“谦洁,算我求你,告诉我谦萩在哪里好吗?”他只差没跪下来而已。
哼!以为哀兵政策就能打动她吗?没那么容易,既然跑不过他,但她的头脑总比得过他吧?
“烦死了,好啦!告诉你,她在你们第一次见面时去的那个海边啦。”
顾谦洁的话刚说完,冯玩是就飞也似的冲向车子,以他前所未有的高超开车手法驶离这里。
等他到了那个海边时,他几乎将海边的每一寸地表找遍,就是不见顾谦萩的人影。他知道他被骗了,在他要回去顾家继续拦人时,一通电话来了。
他接起手机。“喂,冯玩是……”
只见他的表情瞬间冻结,忿然地开着车回桃园。
* * *
二年后——
同样的景色、同样的人、同样的背影、同样清亮的声音、同样令他念念不忘的笑容,她没变,一点都没变,一样地精力充沛、一样地稚气未脱,也一样深深地吸引他。
冯玩是站在温室的一个角落,观察着距离他十公尺远,正跟顾客解说兰花养植方法的顾谦萩。
不知何时冒到冯玩是背后的顾谦洁,拍了下冯玩是的肩膀。
“嗨!好久不见,冯老大。”
冯玩是有些惊吓,但他马上恢复原有的稳重。“原来是你,吓了我一大跳。”
“作贼心虚哦。”她顺着他的视线探过去。“你在偷看什么?也让我分享分享。”顾谦洁明知故问。
他清楚地看见她眼里闪烁的贼光,他轻捏了下她的鼻尖。
“怎么样?看了那么久,怎么不去打声招呼。”她用肩膀推了他一下。
“等一下就去,等她忙完。”
“再等?你不怕我姐被人给追跑啊?”她真佩服他的耐心,要她,早就等不及扑上去了。
“两年都等了,还在乎这几分钟吗!”他笑笑说。
他今天是来做他两年前就该做到的事——表白兼求婚。
两年前,程旖旎自杀获救后,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指控他强暴她,还强迫她去堕胎,害得他丧失继续追逐梦想的权利——因为他被医院以损害医院名誉而辞退。
当时他气忿得想一刀杀了程旖旎,要不是有姐姐冯馨的劝导,不然他此时可能正待在台湾某处监狱服刑中;惨一点,说不定他已经从这世上烟消云散了。
而后在亲朋好友的协助下,用计套出程旖旎犯罪的动机、经过,并录音下来,他利用这卷录音带逼她还他一个清白,不然就要告她,她才不得不低头,当着他先前工作医院的院长面前,将清白还他。
现在他回到医院继续推动他的梦想,只是地方换了。他两个月前请调到宜兰新成立的分院,贪图的不是升迁,而是让他方便执行求婚计划。
“要不是世上有我姐姐这种固执狂,你这辈子想要娶老婆,阿婆生子——真拼,我看你可能要打一辈子的光棍喽!”她消遣他道。
“可是这件事并没有发生啊!”因为他今天就是来向顾谦萩求婚的。
其实他在解决程旖旎的毁谤事件后,他就可以跟顾谦萩表明心迹的,但在那段背负着污名的期间,让他饱尝各界人士的讨伐和指责,使得他的精神产生严重的不稳定,常会没理由地乱发脾气,不然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里老半天不出来,别人问他话时,常是问他十句,他回答不到半句。
最后冯馨实在看不下去,疾言厉色地教训他一顿,骂他现在一蹶不振的模样绝对无法给顾谦萩任何幸福的将来,只会带给她无尽的心疼和惋惜,如果真的爱她,就振作起来,打造一个全新的自己,然后以全新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
一语惊醒梦中人,于是他用掉一身阴霾,努力将自己脱轨的生活驶回轨道。在那段振作期间,为了不让顾谦萩瞧见自己狼狈窝囊的样子,他请求所有人不要将他目前的情形告诉顾谦萩,但他这项要求让顽劣份子——孔寒宁、顾谦洁,有了可趁之机,硬是狠狠敲了他一记大竹杠,足足让他过了好一段拮据期。
“哼!要不是有我跟寒宁姐帮你看守着,在你失魂落魄的那段期间,我姐可能就随便找个顺眼的男人嫁了,这件事你要怎么谢我们啊?”
说到去年,顾谦萩忽然兴起相亲热,只要有人介绍对象,她就去,幸好每次相亲都有她们两个跟着,等一相完亲后,她们两人便齐心合力将相亲对象批评得无一是处,不然冯玩是哪里还有机会?
“看你们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力所及,我上刀山下油锅拼死也要为你们达成。”他的荷包将要再一次大失血了。
“不用到上刀山下油锅的程度,我们只要当你们结婚那天的伴娘就行了。”
没想到这么简单,他还以为……
“那有什么问题。”他还求之不得呢!
看来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等到结婚那天他将会发觉,他是全世界最幸运的新郎,同时也将是最辛苦、最像狗的新郎,因为顾谦洁跟孔寒宁已经将婚礼那天的余兴节目都规画好了,就等着他来执行喽!
顾谦洁看围绕在顾谦萩身边的顾客已经朝温室门口走去。
“冯老大,机会来了,好好把握吧,祝你马到成功,加油!去吧!”她推了冯玩是一把,朝他做出打气的动作,头也不回地离开温室,留下让冯玩是可以自由发展的空间。
失去了顾谦洁这个令他心情轻松的支柱,原本满腔的勇气瞬间化为乌有,他顿时手足无措地呆立原处,直到顾谦萩要离开温室,他才连忙追上去。
“谦……萩。”他结巴地唤住顾谦萩。
一声已经两年多不曾耳闻的低沉嗓音至背后响起,她不敢置信地迅速回身。
“你……”是他?真的是他?她瞠目结舌地盯着面前曾令她折心摧肺、失去生命力的男人。
两年多不见,他变了,变得稳重内敛,岁月在他孩子气颇重的脸上留下了成熟的刻痕,昔日她所认识的大男孩已经蜕变成一名吸引力十足的男人了。
久别重逢的两人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一径愣愣地互视。
两人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中,凝视了莫约三分钟,才勉强挤出一句话。“这两年你过得好不好?”
两人默契十足地齐声道出。
先是一愣,然后又有默契地同时发出捧腹的笑声。
好不容易两人停下了笑声。
顾谦萩首先发声:“看来我们的默契没有随着时间退步嘛!”
“是啊。”冯玩是轻咳几声,稳住笑意。
“好久不见,你变了。”
“有吗?”他摸摸自己的脸。“变得比较老了吗?”
“那不是老,而是成熟。”
“谢谢。”
“不客气,我只是实活实说而已。”顾谦萩给了个微笑,转身走出温室,走向她的小温室。
冯玩是尾随而去,途中两人没有任何交谈,但是气氛没有再像之前那般的尴尬,而是种自在的宁静。
进入顾谦蔌的小温室后,顾谦萩泡了壶茶,两人对坐在小茶几前喝着茶。
“你的小温室还是跟以前一样绿意盎然。”冯玩是夸奖着。
其实他不知道这里曾经一度被顾谦萩恶意遗弃过。当时的小温室里一片死寂,直到近一年,顾谦萩的心情逐渐平抚,才慢慢又恢复现在的景观。
“你的婚姻生活过得好吗?很甜蜜吧?”说到这里,原以为她已经不在意了,可以侃侃而谈这个曾经让她险些丧失活下去的勇气的事,没想到已经愈合的伤口又隐隐地痛起来。
他眼色一沉,露出一丝惆怅:“我们并没有结婚,而且已经分开很久了。”
那段回忆让他到现在回想起来依然疲惫不堪,了无甜蜜滋味。
“什么?怎么可能?旖旎那么爱你,她怎么可能跟你分开?”她讶异极了。她了解程旖旎的个性,只要是她想要的,她会不计一切代价争取到它,即使不惜使出卑鄙的手段;得到手后,即使自己已经厌倦了,她也不会轻易松手的。
“我跟她早在我打电话告诉你我要结婚那天就分开了,是我提出来的。”
“为什么?”她还是不敢相信。
“记得我们最后见面的那天,我跟你说过的话吗?我一直在找一个答案,而旖旎并不是我心目中的答案。”我心目中的答案是你啊!他在内心呐喊着。
“为了让我跟她以后的生活不会有后悔,我于是做了这个决定。”
“那……你心中的答案找到了吗?”她好害怕他今天是来告诉她,他这次真的找到理想中的答案。
他含着幸福的光芒,点点头。
天哪!她再度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她垂下黯淡哀愁的眼,不想看到冯玩是欢愉的模样,那只会令她再度心痛绝望。
“你今天是拿红色炸弹来给我的吗?准备收我这份礼金的吗?”她的声音病奄奄。
“不是。”
“那你今天是来做什么?”她想躲起来,不想听他接下来的回答。
“求婚。我今天是来向你求婚的,谦萩,嫁给我,好吗?”他口吻尽是祈求。
冯玩是一出口,顾谦萩惊愕地抬起头看着他,试图从他眼中找到一丝戏谑,却只找到澄净真诚的浓情,
他伸手包住她搁置在桌上的手,她却像似触电般的将手用力抽出他温暖宽大的手,自椅子弹跳起身,椅子随着她的动作应声而倒,与地板发生第一类接触。
她倒退数步,无措地望着皱着担忧眉头的冯玩是。对于他突如其来的示爱,她既惊又喜,但也夹带着不踏实的梦幻感。
“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清楚地知道,我要你嫁给我,永远陪我斗嘴、抬杠。”他走上前执起她的手,将一只镶嵌着象征永恒的钻戒套住她的手指。
他捧着她的脸,凝视着她含着莹莹泪光的杏眼。“嫁给我好吗?”
举起套着钻戒的手,瞧着绽放着舞蹈般光芒的钻戒,光芒里有着一辈子的承诺和爱,她放下手。
“我……”她才一张口,泪水就止不住地奔流而出。
冯玩是见状,连忙抱住她,他疼惜地轻吻她的发。
“怎么哭了,”他手足无措地拍抚着顾谦萩因哭泣而抽动的背。“不要哭了,好不好?”
顾谦萩扬起爬满泪水的脸,泪眼婆娑地瞅着他,她到现在还不相信她盼了许久的爱终于有了回应。
冯玩是用他衬衫的袖口小心翼翼地帮顾谦蔌擦拭去脸颊上的泪痕。
“不要哭了,好不好,我不喜欢看见你哭的模样,我喜欢看你尽情地笑,可以为我笑一个吗?”
说完他便低下头,如春雨落在娇弱花瓣似的吻住她,柔柔地、轻轻地细吻着……
起先顾谦萩有些害怕,在冯玩是带着怜爱疼惜的吻下慢慢地陷入状况,然后完全迷醉于冯玩是的接触。
不自觉地,她将垂放在两侧的手举起环住冯玩是的颈背,让自己的唇可以更加贴近他的唇。
在她以前的规念里,以为接吻就要火热激烈,像两只吸吮在一起的水蛭一样难分难离,非要吻到其中一方快要窒息才会有感觉,可是现在只是稍稍地嘴唇碰嘴唇,就让她心跳失速、全身发软发烫,呼吸都快停止,仿佛整个身体机能都在整修般全然不能控制,但是这感觉又有种让人说不出的踏实、安心,且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