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今晚在哪里睡觉呀?」殷淇的目光在两个房间中游移着,其中一个是苏玛住的,另一个想必是斯农格桑住的,那她……她住在哪里?
斯农格桑眨了眨眼睛,理所当然地道:「妳是我的阿仙,当然是和我住同一间房间!」
殷淇顿时瞠目结舌,抗议道:「不行!我才不要和你这色狼睡一起呢!」不知道为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虚虚的,仿佛是恶人先告状,其实她自己才是那个色狼。毕竟跟一个大帅哥共处一室……光想到这个画面她的心就怦怦地跳个不停。不行、不行!殷淇使劲地甩甩头,她可是有男朋友的人,怎么能想这些呢?
「开什么玩笑?我哪里长得像色狼了?」斯农格桑摸了摸自己的脸。
殷淇上上下下地看着他,故意刺激他,「是,你的确不像,你连色狼都不如。」
「妳……妳是我的阿仙,妳不和我睡在一起,难道想让我阿母怀疑我们的关系,然后把妳赶出浅水村吗?」斯农格桑扬了扬眉,威胁道。
殷淇垂下头,咕哝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难道老天故意试探她,看看她会不会红杏出墙?
「有啊,」斯农格桑看着她,「晚上不睡不就行了?」说完他处哈哈大笑。
殷淇沮丧地白他一眼。「你说的尽是些废话!」教她怎么能不沮丧呢?要是晚上她一个克制不住……Stop!她在想些什么啊?她又不是没见过帅哥,平时做采访时经常都能遇到一些脸蛋不错又有能力的单身贵族,可是面对他们时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为什么她偏偏会对这个斯什么的念念不忘,满脑子充满着关于他的事情?
斯农格桑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和妳开玩笑的啦!晚上我睡地板、妳睡床,好不好?」
殷淇瞪着他,「像你这种人,就算睡地板,也让人不放心!」
斯农格桑对着她挤眉弄眼,「怕什么!在腊今小镇的小吃店,我们不也是睡在一起吗?」
殷淇的脸一片嫣红。这个家伙的皮又在痒了是吧?好,她就让他知道乱说话的后果!殷淇抓起他就是一阵痛打。
斯农格桑被打得哇哇大叫,却又不敢还手,甚是可怜。他真不明白,她那细嫩的小手居然也有这么大的力气,打得他鼓鼓的肌肉疼痛不已。
「哎哟!妳别生气嘛!我只是开玩笑的啦!」斯农格桑慌忙讨饶,「我当妳是熟识的朋友才敢和妳开玩笑的嘛!」
熟识的朋友?但是他们相识才不到一天呀!不知道为什么,殷淇竟觉得心里甜丝丝的,在这陌生的环境里,有一股温暖的感觉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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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乡的星星仿佛特别明亮,远离了七彩霓虹、喧闹的夜市、灯红酒绿的生活,殷淇觉得一颗心特别的平静和安定,她呆呆地靠在窗前,看着满天闪闪生辉的星光,脑中浮现一个人的身影.
「在想小非吗?」斯农格桑走到她面前。
殷淇点点头,声音有些低落。「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斯农格桑皱了皱眉,「他真的是妳的男朋友吗?」他想起余梓非那张娃娃脸,怎么看都像是她的弟弟。
「有什么不妥吗?」殷淇转头看向他,扬了扬眉,「难道……你吃醋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斯农格桑提到感情之事,他的脸就会立刻羞红,于是她忍不住想逗逗他。
果然,斯农格桑的脸绯红一片,慌忙解释着:「怎么可能!我只是……只是觉得照片上的他看起来满小的,和妳不太相配。」
殷淇噗哧一声笑出来,然后笑容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奈。「经常有人这么说。因为他长着一副娃娃脸,性格也和小孩子差不多。」
斯农格桑沉默不语。
殷淇看着他问:「斯农格桑,你是不是没有尝过爱情的滋味?」
斯农格桑别开头不愿答话,殷淇却已猜出答案来。
「你不要难过嘛,总有一天,你会找到你心目中最完美的阿仙的!」
「那小非是妳心目中最完美的阿奴吗?」斯农格桑认真地问道。
「我和小非从小一起长大,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我们的父母都在国外,两人也算是相依为命,我经常都觉得自己像个姐姐,一直在照顾他……」殷淇忽然不说话了,她想起这次不顾一切的跑到腊今来找余梓非,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究竟是因为担心他的安全,还是害怕无法向余梓非的父母交代。至于说到最完美……殷淇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柳枝垂在村柬边。哥哥想妹骨里边,喜雀成对树梢边,妹妹哥哥各一边……」
细腻缠绵、抒情奔放的歌声从斯农格桑口中唱出来,深深地透进殷淇的心里.
殷淇空虚的心忽然变得满满的,有一股突如其来的欢乐穿梭心间,她觉得整个人都快飞起来了。她佩服地看着斯农格桑,由衷地道:「你的歌声真的很好听,难怪腊今小镇的人那样称赞你!」
斯农格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哼着歌,转身钻到被窝中躺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渐渐消失不见。
第四章
清晨的雾和着窗外那只叫个不停的公鸡唤醒了沉睡的殷淇,她靠在床头,看着太阳一点一点升起来,然后亲切而又温柔地照着她,这一切足以令她忘却一路的艰苦。如果能一辈子待在这里,享受这美好的景色,她会大声地宣告她愿意!
殷淇摇摇头,甩去这不切实际的梦,她爬起身,越过斯农格桑那埋在被子里的身体,开始在厨房里忙起来。她的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讨好苏玛。
她昨晚便已向斯农格桑打听清楚,苏玛喜欢吃什么样的早餐。所以起床后,她便挤好满满的一杯羊奶,用青稞面和着酥油茶做好一个一个漂亮的面团子。
她满意地看着眼前的得意之作,一转头,却发现苏玛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她身后,冷冷地看着她。
殷淇一慌,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有礼貌地鞠个躬。「苏玛村长早!」
「有什么好的?一大早就听到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的吵死了!」苏玛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笑容。
殷淇尴尬地道:「对不起,我在……做早餐……」
「做早餐?斯农格桑没告诉妳我们的规矩吗?」苏玛也不看她,拿起盆子里的团子咬了一口,嚼了两下,她便皱起眉头全吐出来,「难吃死了,真是差劲!」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走到屋外。
殷淇咬了咬下唇,学着她的动作,「难吃死了,真是差劲……」她不甘心地跑到房间里,摇醒了斯农格桑。
「干什么?好困呀!」斯农格桑睁开惺忪的睡眼,奇怪地看着她。
「斯农格桑!苏玛村长叫你教我什么……规矩?」殷淇也摸不着头脑.
斯农格桑爬起身走出房,看看乱成一团的厨房和桌上的早餐,似乎明白了什么。「妳一大早就起床做早点?」
「是啊!」殷淇理所当然地道,「你不是要我讨好她吗?」
斯农格桑又好气又好笑,拍拍她的肩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不要用这副表情看着我!」殷淇叫了起来,他的眼神真的好怪,就好像在看一个千年难见的怪物一般。
「我昨天不是告诉过妳,我们摩拉族的习惯是男人做家务,女人在外面赚钱养家,所以这些家务事都是妳不应该做的.更何况……」斯农格桑看了看窗外,「现在才六、七点吧?我们摩拉族的人一向都是八、九点才起床的!」
斯农格桑耸了耸肩,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又躺回地板上睡回笼觉去了。
殷淇被他的话震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许久,她才发出一声尖锐的怪叫:「你们这是什么世界啊?」
「火山爆发了!」斯农格桑不由得发出一声呻吟,他已全然没有了睡意。他招谁惹谁了,怎么找回这么一个不温柔的女人?
「对不起啊,是不是吵到你了?」殷淇慌忙跑到他面前。已经得罪了一个,不能连这个也得罪,否则她铁定被扫地出门!
「没关系!」看到殷淇忽然变得温柔,斯农格桑还真有点不习惯。他粲然一笑,干脆坐起来,「难得这么早起床,我去煮点吃的,然后带妳到村子里转转!」
「我已经做好早餐啦!」殷淇见斯农格桑没有怪她,心里乐开了花,忙得意地报告自己的成果.
斯农格桑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窃笑不已。「妳确定……那些能吃吗?」
殷淇想起苏玛村长的评价,不禁哑口无言,许久才争辩道:「你们那些什么酥油茶、什么青稞的,我去藏族的时候就吃过了,难吃得很,无论把它们做成什么,难吃的本质还是无法改变的!」
「那是妳吃不惯!」斯农格桑走进厨房,这边动一动,那里摇一摇,不一会儿便给她端上一杯柳橙汁和几包饼干。
殷淇瞪大了眼,「你……你会魔法吗?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斯农格桑好笑地看着她,「我没有妳想象的那么厉害,这些东西……」他转头看看四周,「是我偷偷藏起来的,如果被阿母看到,一定会被她全部扔掉的!」
殷淇笑着点点头,大口大口地吃着熟悉的食物。嗯,还是这些东西好吃,如果没有这些,她铁定会死在浅水村。若干年后,人们听说曾经有一个外族女人死在浅水村,一定会问她是怎么死的?如果知道她居然是吃不惯这里的东西而饿死的,那她可就丢脸丢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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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殷淇就后悔跟着斯农格桑在村子里闲逛。和她进村时一样,到处都是好奇的目光和指指点点,让她感到浑身不自在。
「我们回去吧!」殷淇央求着。
「妳不想找到小非了?」斯农格桑不为所动,依然自顾自地往前走。
「这样怎么可能找到小非?」殷淇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的运气还没有好到这种程度,随便走走就能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斯农格桑看了看四周,附耳道:「如果他曾经来过这里,村民们看到妳以后就会议论起他。」
殷淇恍然大悟,难怪斯农格桑的耳朵一直竖得长长的,想必是希望能从村民的指指点点中看出端倪来.她不再逃避,反而高声和斯农格桑说起话来,希望能引起更多村民的注意。
殷淇无意中偏过头,看到不远处有一男一女两个村民向他们走来。他们俩都穿着传统的摩拉族服装,女的身上背着一大捆的木头,累得快要倒向一边,手上还提着一个篮子,里面放着一些蔬果;而那男的却两手空空,口中还轻快地哼着小曲。
殷淇好奇地问斯农格桑:「这两个是什么人呀?」
斯农格桑回答道:「他们……应该是新婚不久的固赞宗合和玛依德雅。」
新婚不久?他们是夫妻?殷淇脑中闪过一丝错愕。
此时,那固赞宗合口中还催促着:「玛依,走快一些,慢吞吞的做什么呀?叔伯们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
殷淇再也无法容忍,冲到固赞宗合面前,张口便指责道:「你真是太过分了!让自己的妻子背这么多东西,而你自己却两手空空,难道你都不懂得心疼自己的妻子吗?我真不明白这个世界怎么会有你这种无耻的男人!像你这种人,活着只会浪费粮食,你知道浅水村的粮食有多宝贵吗?不知道呀?不知道就去问问苏玛村长!」殷淇仍然记得苏玛面对着两碟青菜和一碟牛肉时,对斯农格桑的教训。
固赞宗合张大着嘴还没反应过来,玛依德雅已冲着殷淇骂起来。
「喂!妳是哪里跑出来的泼妇,怎么乱骂人啊?妳究竟懂不懂得什么叫妇德,居然敢这样骂我的男人,妳是不是八辈子没见过男人?」
斯农格桑的头快爆炸了,他慌忙将殷淇拉得远远的。
殷淇却睁圆眼睛,不解地看着玛依德雅,她明明是在帮玛依德雅说话,为什么玛依德雅却反过来责骂她,就像是她犯了错似的?
「我……不行,我要跟她讲道理!」殷淇忿忿然,想挣脱斯农格桑的大手。
斯农格桑哪容得她任性,双臂就像铁钳,将她困住。「不要闹了!这是我们摩拉族的道理,妳的话只会引起公愤的!」斯农格桑庆幸那对夫妻已然走远,要是引来更多的摩拉族人,恐怕殷淇会立刻被轰出浅水村。
「我闹?我不讲道理?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道理?」殷淇双眼冒火。
斯农格桑轻叹一声,好言相劝。「妳先冷静一点,让我给妳好好解释一下摩拉族的风俗好吗?」
殷淇软化了,无奈地呼一口气。「好,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告诉过妳,摩拉族是女主外、男主内的吗?这是摩拉族延续了千年的一种规矩。」斯农格桑哀叹一声,他讲的话不会太深奥呀,这女人怎么老是听不懂呢?「就像妳所看到的,在外面,女人做再多的事都是应该的,但是却绝对不能让自己的男人做事。男人做事会被看作是不争气,整个家族都会被取笑的!」
殷淇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你……你是说……那个玛依是心甘情愿的?」
斯农格桑用力地点着头,「不只心甘情愿,还引以自豪呢!简单来说,摩拉族的女人以自己男人游手好闲为荣。男人在外面做事,是一种无用的表现.这种说法妳能不能明白?」
殷淇如同在听东方夜谭,她机械地摇着头。「我根本无法明白……」在她印象中,母系社会的意思不就是……什么事都由男人来做,女人只要玩好、吃好、穿好,然后等着拿钱,什么好处都是女人有份、男人干瞪眼的吗?
斯农格桑无奈地笑笑,「的确,这很难让人理解。但就是我们摩拉族的风俗,千百年来都是如此。」
「不公平的风俗就应该改变,一味地传承前人的作法是愚昧的表现!」殷淇不服气地反驳。
斯农格桑慌忙将她拉到僻静的地方,「我知道妳看不惯这种风气,但是延续这么久的风俗不是说变就变的!妳想说公道话也不要这么大声啊,难道妳不想活着离开了吗?」
殷淇吐吐舌头,「他们不会这么狠吧?」那他们在惩罚别人的时候,是男人出手还是女人出手?不过她不敢再问斯农格桑,否则他一定会先下手宰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