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我们就先收起来。」
「两位请不要动,在牌桌上的任何东西,无论是筹码或抵押品,规定只有发牌员才能够处理。」
只见她先从夏佩涛手中拿过翡翠西瓜,再从杜原手中拿过九龙玉杯,就在两项宝物都集中在她面前时,突然……
停电!
「怎么回事,快,快去检查电源开关!」
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惊慌,幸好,在短短二十秒内便恢复供电。
只是灯亮那一瞬间,原本放在发牌员前头的两项宝物,竟同时消失在众人眼前。
在场来宾讶声连连,不敢相信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有人可以用那么快的速度将两件宝物同时偷走。
夏佩涛同样难以置信,居然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将他成竹在胸要得到的宝物,就这样给轻易偷走。
该死!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栽这种筋斗,都是他太过专注在九龙玉杯上,才会这么粗心大意,以为只要顾好杜原及他身边的人,一切便能在他掌握之中。
在一片错愕声中,大伙这才发现,场内不见的不但是那两件宝物,还有一个人也同样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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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台湾台北
没有明显的招牌,没有明亮的店面,不是在高贵的黄金路段,却有着川流不息的人潮。
从早上六点到下午五点,每隔一小时,这里就会聚集一次人潮,绵延不绝的排队人龙,让这条一点也不起眼的小街道因为有这一个摊位,而让这里的人气因此变得旺盛。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次,当最后这五百个肉包卖完,想要吃的人,就只能说声抱歉,明天请早。
只是这个时段正巧碰到下班下课时间,饥肠辘辘的民众,在蒸笼掀开的一剎那,见到那「幼绵绵白泡泡」的肉包呈现在眼前时,早已不顾形象,就算是插队,也要买一两个,好好地大嗑特嗑一番。
在一长串的人龙下,五百个包子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便全部卖光,在最后一个包子被一位嚼着槟榔的大哥搜括一空后,他身后的那位矮小中年人,脸上不免流露出遗憾表情。
「韩伯伯,不好意思,通通都卖光光了!」小奔漾着甜美的笑容看着他,似乎想用她这张让人看了都会忍住不发脾气的苹果脸平缓一下眼前这中年男子内心的不满。
「昨天也是一样,排到我前面那个也是最后一个,小奔,以后妳要限制每个人最多只能买几个,像刚刚那个一口气买三十个,我买得到那才有鬼!」中年男人虽然不是很想对她发牢骚,还是忍不住埋怨几句。
「好嘛,我们会尽量去做就是了,你别生气,这样会很容易老的喔!」知道就算这么说,对方也不见得能舒坦到哪去,于是,纤纤小手往他臂上一抓,迅速地将他拉到店面后头。
「妳……妳要做什么?」
只见她从电饭锅里拿出一个跟外头一模一样的肉包,粉嫩嫩的小手因不敌高温而将包子不停地换手,最后赶紧拿个塑料袋将它装了进去。
「别说我对你一点都不关心,喏,这个给你,够意思了吧?」
「不是都卖完了吗?怎么又变出一个来?」白嫩嫩的肉包拿在手上,原本臭得要命的一张脸,嘴角不禁抽动两下。
「原本是我要吃的,我让给你吃,怎样,这下没话说了吧?」小眼珠骨碌地朝左右瞄看,就怕被人发现。「快拿回去吧,明天你要是再迟到,就不要再给我碎碎念,听见没?」
好象得到什么重大恩赐,韩伯伯乐得跟什么似的连连点头,在小奔的哥哥将外头的蒸笼收到里头时,赶紧侧着身子背对着他,一溜烟往外头跑去。
大山看着鬼鬼祟祟离去的男人,又看到电饭锅里空无一物,不用问,立刻就猜出他这小妹又做了什么丰功伟业。
「哥,那个……」她正要解释时,大山已从身后拿出一个包子。
「拿去。」
在他厚实粗犷的大手上,包子显得娇贵柔细,细白的面皮上,还透着微微白烟。
看到哥哥如此体贴,她知道那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妹妹经常把自己留下来要吃的,送给老买不到,满是遗憾的客人。
他们做包子的首要原则──一天多少数量就是多少数量,不多也不少,这样当然不能满足所有客人的需要。
而他们为了因应客人所需,连为自己仅留的一个,到最后都会忍不住卖给顾客,只是小奔跟两位家人不同,她都是偷偷送给向隅的客人,连拿他们的钱都于心不忍。
大山只简单说了两个字,就把蒸笼拿到后面厨房,他就是那种不多话,只知道把家人照顾好的好男人,每天从清晨四点就起床揉面团做馅,等到爷爷和妹妹五点起床,再一起蒸好包子,开店营生。
这样的生活,持续维持了有三年之久。
在这条传统又有着浓浓人情味的老街上,左邻右舍只知道这爷孙三人是外省人,其余的一概不知,而他们的包子为什么会这么好吃一直是大家很好奇的,就连不少美食专家亲自找上门,想看看能不能从里头挖掘出什么独家秘方,但都被老爷爷打回票。
之所以研究不出来,是因为这包子的秘方来自满清宫廷的御用膳食,是当年老佛爷最爱的珍珠包,而小奔爷孙俩的真实身份,正是满清皇室的后裔。
他们除了拥有宫廷的独门点心秘方外,同时也身怀绝技,习得一身精湛的拳脚功夫。
在那动荡不安的年代,钮辰生与妻子在末代皇帝溥仪的秘密诏令下,四处寻找被盗走的皇陵宝物,只是时局的纷乱让他们辗转来到台湾,从此与皇室失去联络。
来台的这几十年来,他们一方面想办法与皇室联系,一方面四处打听寻回国宝,其间,他经历妻子病亡,儿子及媳妇车祸意外之恸,再加上生了场大病,身体状况大大远不如前。
在这样艰困环境下,他独自一人将独子的两个小孩养大,不但养育他们,还把一身好武艺传授给他们。
直到不久前得知上海有着翡翠西瓜和九龙玉杯的下落,但因年岁已高,想得到这两样宝物可说是永远也达不到的梦想,孙女小奔知道这情况后,贴心的她自告奋勇地要求为他出任务,于是他们精心策划了近半年,用钱买通相关人士,为小奔做了一个新的身份,让她得以担任此次世纪赌局的发牌员。
在顺利取得这两项大陆国宝后,她搭上已经安排好的渔船走私回台,这一切全在钮辰生的计画中,而小奔也不负他的期盼,顺利完成任务。
傍晚时分,突然下起大雨,天空灰蒙蒙一片,阴暗得像在对钮家爷孙三人,提出什么样的警讯。
「小奔,待会儿拿一罐咱们自制的豆瓣酱给理发店的许妈妈,她女儿晚点要回高雄,妳别忘了!」
钮辰生拿起水管,冲洗着摊位前那块水泥地,每天做完生意,这就是他们例行的打扫工作。
「好。」如银铃般甜美的声音传来,钮小奔蹲在骑楼地上,跟着拿起刷子洗刷着大大的蒸笼。
清洗的工作一向交由他们两人,至于大山则在厨房准备晚餐,得到祖父真传的他,随便两三下就能做出一桌好菜,因此三餐方面,全都交由他一个人准备。
在三人正准备结束今天的营业时,钮小奔不经意朝马路看去,只见在滂沱的雨势中,密密麻麻的雨网里,一名穿著黑色大衣,拿着一把黑伞,身形模样比一般人都要高大威武男子,正由对面朝向他们摊位而来。
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势正袭向祖孙三人,除了在厨房里的大山外,钮小奔和钮辰生都敏锐地感受到从马路彼端传来的压迫力量。
钮小奔放下手边清洗工作,任由水龙头的水哗啦畅流,映在她瞳眸里的身影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为清晰……
是……是他?
夏、佩、涛?
这……这男的怎有如此神通广大的本领,能够找上这来?
只见夏佩涛走进骑楼,俐落地将黑伞收起,蹲在地上的钮小奔吃惊的仰望着他,那冷冽如寒星的眸子有着慑人的气势,深刻的五官上只能寻见严酷的表情,看不出其它的情绪。
死定了!
在看入那双阴鸷的黑眸时,她的心中清楚浮现这三个大字,而且,随着他缓慢而坚决的逼近,那张冷戾吓人,却仍不失英俊的帅脸在眼前越变越大,那三个字也逐渐放大,阻断她正常的思路。
她慌张地和爷爷交换了个眼神,知道现在除了镇定,并且打死都不能承认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好走。
于是她很快就把紧张的情绪压抑下来,然后扬起招牌式的甜美笑容,主动走上前去。
「先生,很不好意思,我们的包子今天全部都卖完了,如果你要的话,明天请早。」她笑得如春风般灿烂,或许是从小在爷爷调教下的缘故,让她在面临危机时还能沉稳应战。
夏佩涛瞇起眼,冷冷说道:「我不是来买包子。」
「那请问你……」
「我是来找妳的。」薄唇中,迸出一句让她胸口不禁一窒的话。
那低沉的声音,意外的窜进小奔回忆的最底层,两个月前,在赌桌上,萦回在她耳边的声音,再次浮现……
「找……找我,可是我……又不认识你!」她稍稍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那过于锐利的寒眸。
「妳说妳……不认识我?」夏佩涛鹰眉微扬,对她的回答甚表不满,若不认识他,为何在她眼中,他还是看出那难以遮掩的恐惧。
「没错,我真的不认识你,先生,我想你认错人了!」她不停摇晃着头,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
那双黑眸在雨天显得闪烁,看来更是吓人,他再度逼近,沉稳的步伐触地无声,虽然不发一语,但那森寒的表情,就有着猛烈的王者气息。
就在夏佩涛要再往前走时,钮辰生很快地闪了进来,硬生生阻隔在两人中间,让他无法再往前踏上一步。
「先生,有什么事吗?」
夏佩涛转移目光,锁定在钮辰生身上。这老人的身份背景,他早就调查得一清二楚,钮家祖孙三口,全都不是泛泛之辈。
「钮老先生,我这样称呼你,应该没错吧?」
钮辰生看得出来,这男人绝非一般市井小民,他五官凌厉,肩宽胸阔,天生一副练家子的体魄。
「年轻人,有什么事吗?」钮辰生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只见他目光精锐,眼中毫无畏惧。
夏佩涛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钮老先生,照片中的女孩,是你的孙女吧?」
这张照片,是他花钱请人从杜原别墅里的监视器取得的,里头的那名女子,正是当天在赌桌上担任发牌员的钮小奔。
只是因翻拍的关系,画面并不是很清楚,加上钮小奔也刻意避开监视器,所以,要一眼认出她来,还是很难。
为了看清女子长相,他把照片送到美国情治单位,以精密的高解析仪器,分析出钮小奔部份轮廓。
然后根据这点线索,他又花了两个月时间,透过计算机专家交叉分析比对,再加上自己锲而不舍的精神,终于找出她的真正身份。
这两个月他吃尽苦头,那模糊的轮廓天天在他脑中浮现,每天一睁开眼睛,到闭上眼那一刻,脑中想的,都是钮小奔那张令他自信心遭受空前挫败的脸蛋。
如今,他好不容易找上门,怎么可能让他们三言两语就将他给打发?
「不是。」
钮辰生想也不想,当场否认。
钮小奔也状似好奇的凑上前来,对着照片好象看得很仔细,她一会晃晃头,摇摇脑,最后才把照片交回夏佩涛手中。
「先生,对不起,照片中的女孩子,我们并不认识。」
「不认识?」
哼,好个祖孙俩,双簧唱得还真是不错,一搭一唱,演得真是精湛极了!
这时,大山从厨房里头走了出来。
「吃饭了……」天生的直觉让大山觉得站在爷爷和妹妹面前这个男人具有强烈危险性,于是他很快跑上前去,如一头雄狮般,护在两人面前。「你要干么?」
夏佩涛看着这粗壮有型的男子正紧握着拳头,从他壮硕的臂膀和鼓鼓涨高的太阳穴,立即断定对方也是个拳脚功夫了得的家伙,虽然他并不是没有打赢他的把握,但强龙不压地头蛇,而且不到最后关头,他一向不赞成用武力来解决事情。
「没事了。」
夏佩涛微微颔首,最后将目光盯在钮小奔身上,神情就像是猎豹在看着一只小羚羊,危险地透露出警告讯息。
只要妳是我要找的人,就绝对别想跑出我的手掌心。
转身,撑伞,他环视四周,在稍微缓和的雨势中,看到对街一块醒目的招牌──
爱爱大旅社。
第二章
好日子真的过完了!
一旦夏佩涛找上门,就表示今后将永无宁日,除非将宝物乖乖奉上,否则他定不会就此罢休。
三人围着小餐桌,想着夏佩涛下一步的动作。
他不可能只跟他们要回翡翠西瓜,因为九龙玉杯本来就是他的囊中物,是他该从杜原手中赢过来的,没理由只让他们交出一样就摸摸鼻子走人,人性如此,夏佩涛当然不会是个例外。
从他走进爱爱姨的爱爱大旅社后,钮家爷孙三人,就知道要面临长期抗战的命运。
夏佩涛这个人一向神秘,对三人来说,除了知道他叫夏佩涛,在台北经营一家规模还算不小的骨董店外,其它的便一无所知。
尽管他自称是平凡的骨董商,可对于钮家爷孙三人来说,当他们亲眼见到他的那一刻,都晓得这家伙绝非池中之物,他五官刚毅,双目炯炯,最特别的是全身散发着一种震慑人心的气息,只要他一靠过来,呼吸就会自动杂乱无章。
「这小子绝对不只是个骨董商而已,以他的年龄、背景,不可能拥有得了翡翠西瓜,这件宝物是慈禧太后的陪葬品,当年被军阀盗出后,为了怕清室后裔追究,便拿了这些价值连城的宝物,贿赂当时最有权势的统治者,以保全自身性命。」钮辰生啜饮一口热茶,下了这样的结论。「依我看,他肯定是大有来头。」
「管他大有来头还是小有来头,反正这两样宝物如今在我们手上,就表示他技不如人,哪有归还的道理?」钮小奔拧着小鼻头,不服气的扬扬下巴。「爷,咱们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就算要动起手,有我和山哥在,他绝对占不到半点便宜。」
得意的眸子转呀转的,她和哥哥两人从小在爷爷的训练下,都习得一身好武艺,还有一些些奇门遁甲术,她就不信夏佩涛真有过人本事,能在她和山哥的势力范围下将两样宝物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