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她先去睡了。”
司徒熽臣果然心疼吴佳珊,舍不得她劳累,但她连沁好像注定孤单命,小时候父母不要她、长大后爱人出卖她,现在连救命恩人一颗心都全念着吴佳珊,她从小到大,都没有一个会关心她累不累。
她的泪又不受控制地掉。
“你又怎么了?”
连沁抬起泪眼,好想将自己的孤单告诉他,让他来替她分担,“我……”
“司徒先生,很抱歉,我没能找到连小姐。”
忽然一个声音打断连沁的话。而这如梦魇般的声音,连沁简直熟到不能再熟,她缓缓地转过身,果然是董正国!而董正国也看清了连沁的脸,看着如此美丽的连沁,他激动得差点冲向前,将她抱在怀里狂吻一番。
连沁眼底恨意立现,双手拳头紧握。这个人渣,终于让她找到了,她冲向前想给董正国一个巴掌,但司徒熽臣却刚好拉住她。
“董主任,没事了,连小姐已经找到,你可以回去了。”司徒熽臣将连沁藏在身后,因为董正国看连沁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真想一拳挥过去。
董正国没有离开,反而走向连沁。
“小沁,好久不见。”董正国的表情里有着尴尬、不自在的笑容。
“是呀,真的好久不见。”连沁眯着眼,恨得咬牙切齿。
“你们认识?”司徒熽臣语气发酸,眼底露出不友善的神色。
“不认识!”
“认识!”
两人同时出声,连沁极力否认,而董正国则迫不及待地想和她攀关系?因为连沁现在是司徒熽臣的贵客,若能利用连沁,说不定他很快就能取得司徒熽臣的信任。
司徒熽臣锐利的眼看着董正国,等着他的解释。
“小沁是我的女朋友。”
闻言,司徒熽臣心忽地一震,脑中倏地一片空白。原来董正国是连沁的男朋友,可是为什么这些年,他都没听范在安提起过?
“原来如此。”他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不在意,但那似乎很难。
“他不是!他不配!你快点把他赶走,我不想看到他!”
“这是怎么一回事?”司徒熽臣看着连沁,终于发现她眼底的恨意了。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连沁会恨董正国。
“小沁,时间都过了这么久,难道你还不能原谅我吗?我们十多年的感情,你说忘就忘吗?”他虚情假意地愁着脸,哀求道。
十多年?连沁爱了这个男人十多年?一想到这儿,司徒熽臣心好酸、真的好酸,胸口里的酸意,就快酸蚀了他的心。
“你曾经如何待我,我这辈子不可能会忘,你滚!”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董正国是如何亲手将她卖到舞厅,在舞厅被查封后,又是怎么将她转卖到别的地方去的!这个毁了她的人生的混蛋,她到死都不可能忘!
董正国的低下身段哀求、连沁的叫骂,此时在司徒熽臣看来,只是情人间的口角。
“小沁,我们谈谈好吗?”董正国还是不死心。
“没什么好谈的。”连沁头一撇,断然拒绝。
“和他谈吧,说不定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司徒熽臣忍住胸口翻腾的酸意,硬逼自己得当个和事佬。
因为,如果连沁真的爱董正国,他真心希望他们的误会能解释清楚,更希望这个他“非常”看不顺眼的董正国能给连沁幸福,让她一辈子快快乐乐的。
闻言,连沁倏地转头,既伤心又难过地瞪着司徒熽臣,他不想理她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把她推向恶魔的手中!
“我问你,你真的要我跟他谈吗?”如果司徒熽臣敢点头,连沁决定这辈子恨死他。
司徒熽臣僵硬地点头,点头的同时,他好像听到什么东西碎了的声音,接着心脏忽地一阵绞痛,害得他差点窒息。
恨死你了啦!连沁瞪着他,赌气说道:“好,我跟他谈,但如果我这次再跌入地狱,不用你来救了,省得日后,还要劳您费心再把我推人地狱。”
司徒熽臣愕住,连沁话里是什么意思,他想问,但董正国却已拉过连沁。
“司徒先生,谢谢你。”董正国连忙拉着连沁往花园的凉亭跑。
到了花园的角落处,连沁终于忍不住地朝董正国吼:“放开我,人渣!”
“小沁,别这样,当年我也是被逼的,我向你道歉。”董正国此时虽满面忏悔,可是追求利益的心,却使这个忏悔看来虚伪极了。
“哼!你以为道歉就没事了吗?”连沁步步逼近他,“你以为道了歉,我所受的苦就能一笔勾销了吗?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我想补偿你呀,这几年,我一直找你就是为了要赎罪——”
“你真恶心,你滚远一点,别让我看到你就行了。”五年没见,连沁以为自己如果再见到董正国,她一定会一枪了结他的生命,可是她却没有这么做。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想象中那样恨董正国,是因为时间冲淡了她的恨意,还是她变得仁慈了?又或者是对他余情未了?
不!绝对不可能是后者!这些年她非常清楚自己恨着董正国,对他一点思念之情也没有,就连以前点点滴滴的回忆,她也从未想起过,她只想找到他,然后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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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沁,去哪儿?”董正国急急地抓住她。
连沁甩开他,然后再踹了他一脚,“你管不着!”
董正国吃痛地抚着小腿胫,望着连沁的背影扬声吼道:
“小沁,我一定会找回你对我的爱的!”
连沁冷哼,头也不回,只觉得那是天方夜谭。但此时站在二楼远远望着他们的司徒熽臣并不这么想,他误会了,他误以为连沁和董正国真的余情未了,霎时,心痛的感觉几乎袭晕了他。
司徒熽臣神情痛楚地跌坐在椅子上,一想到连沁和董正国的误会解释清楚后,就会离开道合馆,他真的好难过、好舍不得。
但舍不得也由不得他,就算他强留连沁在身边,日后她如果发现他就是当年害她差点被转卖的凶手之一,也一样会离开他的,而且还是带着恨意离开。
他不想连沁恨他,也不想连沁离开呀!天!他该怎么办呢!他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和她认识呢?司徒熽臣双手掩面,心痛得就快不能呼吸了。
第七章
一夜没睡的司徒熽臣,双眼泛着血丝,面容憔悴极了。
他知道连沁迟早会走,可是他没想到她竟然走得这么无声无息,连一句道别的话也没有!他知道,她一定是和董正国的误会解释清楚了,然后跟他走了。
不知为何,他的心沉了,且懊悔不断。
如果他当时开口留连沁,她会不会留下来?如果他说他舍不得让她走,她会在乎他的感受吗?又如果他说出当年他就是害她的凶手之一,她会像原谅董正国那样地原谅他吗?
他真的好想知道连沁怎么看他、在不在乎他?然而,这一切跟着连沁的离去,也早已没有了答案。
唉——像董正国心机这么重的男人,真的可以给连沁快乐吗?他让连沁跟着董正国离开,到底对还是不对?
连沁才离开一夜而已,他就已经开始在担心她了,他真想知道此刻连沁快不快乐?药有没有按时吃——
“老板、老板!”一大清早,范在安就急急地冲进司徒熽臣的房间,打断了他的思绪,“老板,连小姐呢?”
司徒熽臣喉头苦涩地答不出话,他转向看着窗外,调整一下情绪,而后才说道:“走了,和董正国一起走了。”
闻言,范在安心惊,眼皮直跳,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去哪了?”
司徒熽臣看着他,摇摇头,深邃的眼神里藏着无限幽暗的苦。
“你不是喜欢她吗?怎么让她跟董正国走了?”范在安又气又急地大叫着。
像是突然让人踩到了弱处,司徒熽臣忽然大声斥责道:“别胡说,我什么时候喜欢她了?”
“如果你不喜欢她,为什么那么在乎她?”他这个四眼田鸡比别人多了两眼,看事情可是雪亮得很。昨晚连沁闹失踪,司徒熽臣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那焦急的模样,一看就知道司徒熽臣铁定对连沁动了情。
“那是……那是因为我想弥补她。”司徒熽臣再一次用这个理由来解释他对连沁的特殊情感,可是这句话不知为什么,今天说来却是这么令他心虚,甚至没有半点说服力,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了,范在安怎么可能会相信?
“少自欺欺人了,如果只是想弥补她,拿钱给她,让她过好日子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我不定时回报她的近况?还有,她生病了,你担心;她失踪,你着急——”
司徒熽臣怒极地揪住范在安的衣襟,“够了!你说够了没?”
“还没——”
“住嘴!”他不要再听下去了。
愈发现自己的情感,司徒熽臣的心就愈慌,好像一旦承认了,所有的痛苦将会接踵而来,他苦没关系,但他不要害连沁也跟着受伤害,如果暗自神伤可以换得连沁一辈子的快乐,他再痛苦也无所谓,真的无所谓……
范在安看不下去了,他决定豁出去了,不管将会吃到什么苦果,他也要敲醒司徒熽臣这个自欺欺人的笨蛋!
“今天就买你用帮规处置我,把我赶出司徒科技,我还是要说,因为我不想看你再痛苦下去!”
“范在安!”他发寒的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双手愈揪愈紧。
范在安也气极了,他不怕死地叫吼道:“司徒熽臣,你明
明爱她,为什么不肯承认呢?你可知道连沁很可能因为你的自欺欺人而再度遇害?”
“什么意思?”司徒熽臣一听,心急地更紧揪着范在安的衣襟,看到范在安满脸涨红,就快喘不过气了,他才惊觉地放开他,“快说!”
“咳咳……”范在安吸吸气,等不咳了才说道:“这些日子,你叫我查董正国,我已经查到了。”他把已经被他卷得快烂的资料袋交给司徒熽臣。
司徒熽臣抢过资料一页一页地翻着。
“原来连小姐当年就是让董正国给卖入‘星光舞厅’的——”
“该死!”司徒熽臣啐咒一声,急着要跑出去。难怪昨晚连沁会指控他又把她推入地狱,他真是个大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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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里?”范在安拉住司徒熽臣。
司徒熽臣失控地咆哮道:“我要找回连沁,然后再替她杀了那个人渣。连沁可以原谅他跟他走,但我绝不会原谅他对连沁所造成的伤害。”
“站住!”范在安吃力地拉住他,“如果你爱连沁你才去追,否则,既然连沁选择了他,你就没资格管。”
“我想追回她无关乎爱或不爱!你放开我,我绝不能让那个人渣再次伤害她。”
范在安使尽蛮力地抱紧他,“你不爱她,追她回来做什么?你充其量只不过是她的‘朋友’而已,根本没资格管她跟谁走,如果你是以爱人的身份,那就理所当然了。”
司徒熽臣忽然静止了,无言以对。因为范在安咄咄逼人的话,每一句都准确地插中他心上的弱点。
是的,他是什么身份呀?他凭什么管连沁跟谁走?但是他——天!他一开始就不想放开连沁,他不想呀!他一定要把连沁找回来!
司徒熽臣挣扎着,“范、在、安,我警告你,快放开我,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不放!如果你今天不坦诚自己的心,我就不放。”为了连沁,也为了司徒熽臣,范在安决定豁出去了。哪怕今天会被司徒熽臣痛殴一顿,他也要逼司徒熽臣坦诚真心。
看司徒熽臣爱得这么痛苦,范在安的心里实在难受。
司徒熽臣不但得将爱深深地埋藏起来,不让身边的人发现,就连自己的心也得一再地用各种理由欺骗,告诉自己,他为连沁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弥补而已,他这样自欺欺人,只会让自己更苦罢了。
“这我的事情,不用你插手!”
“我不插手,你会承认吗?”老板,你就快点承认吧,因为我的手开始发软了啦!范在安在心里苦叫着。
“根本没有的事,我为什么要承认?”司徒熽臣挣扎着,两个人又扭成一块了?
“如果你不承认,就别想追。”范在安决定跟他耗到底了,“如果你再拖下去,说不定连沁又被董正国卖到哪个舞厅去,现在正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
“闭嘴!”司徒熽臣听不下去,冲动地挥了他一拳。
范在安虽然被打得嘴角流血,但也得到了证明。
“还说你不爱她。”他放开了司徒熽臣,吐掉口中的血清,“哼!一听到她在别的男人怀里,你就失控。”
司徒熽臣内疚地看着范在安的伤,火气顿时降了下来。
“老板,承认爱她真有那么难吗?”
司徒熽臣看着范在安关怀的眼,再也无力和他抗辩了。
经过范在安一再的刺激,身心早已疲累的他,此时再也没有气力去掩饰一颗莫名发疼的心了?他放弃了和理智的交战,让情感任性地主导了他的心,由着它任性地挥去那层始终覆盖在心上的迷雾,当迷雾散尽,那一颗曾经迷惘、慌茫得发疼的心,清楚浮现,他这才终于看清了原来心上已经划满厂痕迹,而那一划划深刻在心上的痕迹,竟是一字字的连沁连沁连沁连沁……
难怪他的心会又沉又痛,原来是早已刻满了连沁的名字。
到了这般地步,司徒熽臣终于肯承认对连沁的爱,但似乎已经有些晚了,他真怕一切会来不及挽回,而且他们之间还卡着一个恩怨,这令他非常的不安。
“承认爱她不难,如何爱她才难。”司徒熽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回答得又苦又涩。
司徒熽臣终于肯坦诚自己的心了,这令范在安倍感安慰,眼泪差一点就忍不住地飙出来了。
而范在安也知道他担心的是哪件事,“不难不难,你看连沁都可以原谅董正国跟他走了,你只不过是无心的,她更不可能恨你,你快去把她带回来吧!”
“她的心在董正国身上,就算我把她带回来了,她还是会离开的。”一想到连沁爱了董正国十多年,司徒熽臣就嫉妒得快发狂,可是却也无能为力,甚至一点把握也没有,因为如果连沁对董正国的爱不够坚贞,她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就原谅他,跟他走了。
范在安怕他再度退缩地直嚷道:“你不会用抢的吗?拿出你以前当流氓的个性,不管用抢的、用掳的,都要把她抢回来。老板去吧,去把连沁找回来吧。”
范在安的话恍如当头棒喝,令司徒熽臣顿时明白。
是呀!他这个守护神怎么这么不负责任,还未付出半点努力,就放弃了连沁,不行,他一定要把她找回来,然后用他全部的爱,好好地呵护她一辈子,就算最后她发现了事情真相而恨他、离开他,他也要默默地守护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