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法继续听下去,突然从他身旁冲出去,打开房门站在屋外指着外面。“看看那里!你还敢睁眼说瞎话?新人明天就要来铺床了,外面的大红灯笼,大红房间是为谁布置?为谁贺喜?”
秦啸阳看着她,一言不发地走出房间,再轻轻地关上门。然后不管她愿意不愿意,一把牵住她的手,将她带到厢房前。
“你说的是这个,对吗?”他指着挂着红绣帘的房门。“那好,如果你无法忍耐到明天,我也一样,我们今天就毁了它!”
他不等秀云做出任何反应就放开了她的手,抓起门上簇新的门帘三两下就把它扯了下来。
由于用力过大,绣花面料被扯破了,门楣也垮了一段。可他还不罢手,又将门上贴着的红喜字一把撕下,连同窗子上所有带喜气的贴画都统统撕掉。
最后甚至连厢房廊檐下那排红灯笼也没放过,可惜灯笼挂得比较高,他无法完全构着,于是他跳起来拽下那悬挂在屋檐下的灯笼,然后又把目标转向下一个。
看着他近乎疯狂的举动,秀云先是惊诧,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失去理智的样子。可是当那精美的门帘落地,漂亮的窗花被撕烂,装饰一新的厢房面目全非时,她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再看到皎洁的月光下,她一向平板冷静、行为端正的夫君,像个孩子又跳又蹦地拉扯着那些灯笼时,她的心情更好了。
她走到他面前,大声说:“让我来!”
“你?!”秦啸阳吃惊地停住手,俯视着她。他这么高都构不着了,只到他肩头的她行?
“你抱我。”他吃惊的样子让秀云好笑,她指指头顶。 “我来摘。”
“好主意!”这个建议大大地取悦了秦啸阳,他毫不迟疑地蹲下身抱着她的双腿将她举了起来。
合两人之力,他们将灯笼一一摘了下来。
“行了。”当刺眼的灯笼全部被摘除后,秀云拍拍他的肩让他放下她。
他让她慢慢地顺着他的身体滑下,当她双脚落地后,他并没有放开她。
秀云抬头看着他,明亮的月光闪耀在他深邃的黑眸里,那灼人的光芒令她感到晕眩。她赶紧抓住他的臂膀,怕自己摔倒,可是越靠近他,她越发晕了。
“你破坏了这里,明天怎么办?”她依偎着他问。
“明天有你。”他的声音低沉。
“我能做什么?”为逃避那晕眩感,她闭上了眼睛。
“你能让我成为一个快乐而完整的男人!”他的呢喃最终消失在她的唇边。
“爹娘怎么办?”他的唇将她的意识弄得迷离。
“爹娘被我和啸月说服了,他们不会再逼我。”
“新人呢?”她虚弱地问,其实心里已知道那不再是个问题。
“是你,你是我的新人,我的旧人,我最爱的夫人!”他炽热的话语和急促的亲吻给秀云的心田注满了甜蜜的美酒,她晕了,醉了,晕倒在夫君温暖的怀抱里,醉倒在他的浓情蜜意中。
“你是说你爱我?”她痴傻地问,不在乎她的身体失去重心,双脚离了地。
“是的,我爱你!”这完美的回答让她情愿永远不睁开眼睛。
感觉到身子在移动,微风拂面吹过,但她还是不想睁开眼睛。
等了一辈子,她终于等到了这样的奇迹,她要细细口叩味,享受个够!
“睁开眼睛,秀云,我要你看着我爱你!”热热的话语吹拂着耳际。
这样的甜言蜜语她听不够,不想张开眼睛,只为能听他再说更多。她害怕当眼睛睁开时,一切又归于冷漠!
可是炙热的吻,撩情的话,急促的手让她无法继续,她张开迷蒙的眼,对上了饱含深情的黑瞳,那闪烁其间的月光换成了黄色的灯光,但同样炽热闪亮,让她的心沉醉。
于是她用自己充满热情的眼将他的目光纳入眼底,与自己融合在一起;无论是冷漠的还是无情的,都变成了热情澎湃的火种,点燃了他们各自深埋在心底的热情之火,照亮了他们曾经有过黑暗的心房。
“你说你爱我?!”虽然睁开了眼,她仍然痴傻地问,仿佛除了这句话已经不会说别的了。
“是的,我爱你!我爱你!”秦啸阳抱着她,狂热地亲吻她。
他从未像这样亲吻过她,秀云疑惑却身不由己地顺从了他的愿望。他用从未有过的方式温柔的对待她,在淡淡的灯光下用那种让秀云心跳加速的目光巡视着她的全身。
“别看,生过孩子的女人不好看。”虽然迷糊,但一种本能让秀云蜷起身子躲避他的目光,可是被他轻柔地阻止。
“不,这才是女人最差丽的身子。”他用充满敬畏的目光逡巡着她身体的每一寸,最后停留在肚子上。
他伸出手试探地摸着,难以相信如此瘪平的地方,竟然曾经容纳过他的那双儿女?
他低下头,温柔地亲吻她的腹部……
“我爱你,秀云!”
“我也爱你,夫君!”
他们在彼此身体的最深处呐喊,用语言,用激情,更是用真心,将对彼此的爱永远地铭刻在对方身上……
过了很久很久,一阵悠扬的钟声从遥远的海边传来,将昏昏欲睡的秀云惊醒。她猛地坐起来,掀开被子要下床。一双有力的手臂搂住了她的腰。
“孩子们没醒,你要去哪里?”秦啸阳的声音里依然残留着激情。
“我得去大门口……”秀云挣扎要走。
“是为秀廷吗?”
“你怎么知道?”秀云紧张地回望他。
秦啸阳将她拉回被子里搂着。
“你以为我没在屋里守着你就会忽略你吗?”他的声音里带着满足的笑意。“放心吧,秀廷不会等你的,我已经让他离去,也告诉他我不会让你离开。”
“你怎么会知道的?”秀云好奇地问。
她在弟弟来辞行时,悄悄要他在门外等候接应她,这事无人知道,他是如何得知?
“因为我不放心你,所以秀廷来看你时,我就跟着他。”秦啸阳坦率又有几分得意地说:“我那小舅子虽然机灵,但还是个孩子,要诈他还不容易吗?”
“老奸巨猾,还自鸣得意!”秀云在他身上用力掐了一把,令他瑟缩了一下。
“噢,你又对我不敬?”他翻身压着她,低声威胁道:“为夫可是要罚喔。”
“罚吧,我可不怕你!”秀云挑衅地说。
秦啸阳无奈地笑道:“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也罢,我秦啸阳今后在家要从妻,这样是不是可以讨得你的欢喜?”
他的话让秀云脸上绽开了他最爱的笑容。“在家要从妻?没错,在家要从妻,这是个好主意,我喜欢!”
她美丽的笑容换来了夫君毫无保留的浓情狂吻,而她也回报给他同样的热情。
当他们终于相拥入睡时,秀云看到一个身着青衣的美丽女孩向她走来。
“姑娘,你是谁?”看到那宛若青荷的秀丽女孩站在她面前时,她疑惑地问。
那女孩举起手里执着的碧绿玉牌对她说:“我乃仙界垣蛾女神御前侍童,今日奉娘娘之命,前来为你释疑。”
“我有何疑?”她感到纳闷,自己何时与仙女有缘?
“难道你不想知道为何你婚后三年不孕,却在受婆家冷遇时受孕?”
小仙女的话引起了秀云的好奇。“想,我当然想知道原因。”
仙女说:“那是因为你的夫君秦啸阳十年前亵渎了女神,故受薄惩令其难得子嗣……娘娘因见你贤慧自重,不忍你无辜受难,解除了惩戒,才让你受孕,生下如儿、意儿一双孩儿。”
接着仙女便将当年在清泉山神女庙前,四个狂妄少年戏弄女神的往事一一说给她听,终于让她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谢谢女神恩德!”她跪在地上感谢女神相助,却见那小仙女已经随着浮云飘然而去,她急忙站起大喊一声:“仙女请留步!”
“秀云——秀云——”
秦啸阳的声音唤醒了她。她一把抓住他:“是你害了我们!”
“什么?”见她神色异样,秦啸阳大惊。
“你十年前是否在神女庙里用言语戏弄过女神?”
“言语戏弄女神?”秦啸阳愣了,脑子里出现了似有若无的印象。
“女神托梦给我了。”秀云将梦中仙女告诉她的一切转述给他听。
至此秦啸阳方才醒悟,原来自己婚姻与求子的一切不顺都种因于当年在神女庙中的顽劣言辞。
“啊,那时我确实是太猖狂。”他省悟已晚地对妻子忏悔道:“都是我当年的年少无知害你受了这么多苦。”
秀云知道这是他年少时的荒唐事,并不怪他,更不想看到他自责,便用纤手盖住他的嘴,柔声说:“错了就要改,如今女神已经托梦给我,而且我们有如儿和意儿,那说明她原谅了你。可是为了将来我们夫妻和乐,子孙平安,你得再去神女庙烧香忏悔,向女神认错。”
“好,我去!”
“我同你一起去,还有如儿、意儿!”
注:又叫铺房、铺帐。指婚礼前一天,新娘家人到新郎家去布置新房,属古代婚礼的一部分。
尾声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观音诞”,神女峰前,清澈的“虎浮泉”依然细流不绝,在阳光下闪动着悦人的波光。
泉州秦氏少东家秦啸阳半年前携妻带子前来烧香,并许诺要重塑女神玉身以表达对神女的敬意。
今日即是耗资甚鉅的新玉佛安座之日,神女峰下不仅举行了隆重的开光大典,更有佛门高侩前来设道场说法讲佛,是以前来进香许愿的香客更多于往年,以至神女庙前人头钻动。
新的神女玉佛宝相秀美端庄,全身飘逸富有动感,是用一块完整的优质玉石雕刻而成,石色洁白光亮,质地柔和温润,赋予了女神超俗的气质与祥和的神韵,佛面灵光四射,头上新增的花冠以清晰的纹路刻成,并在其上镶嵌了玛瑙冠饰,女神怀中抱着的婴儿身上也增加了可爱头饰!一个用翡翠串成的手链,嵌在他胖胖的胳膊上,从而增添了女神慈悲的母性特点。
看着这尊佛像,会觉得仿佛真能看到女神现身庙宇,驻足于佛座上。
庄严又不失热闹的开光仪式后,香客们蜂拥而入,倾听高僧充满睿智的说经讲道,香炉上的香火缭绕不散,而山道上,闻讯而来的香客依然络绎不绝。
就在这样的人潮中,一对快乐的夫妻与众人逆向而行,手牵手地往山下走去,那里有等待着他们的马车、家人,更有他们可爱的孩子。
“夫君,女神一定听到你的忏悔和我们的祈祷了。”远离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后,秀云凑在丈夫耳边说。
“何以见得?”秦啸阳回头看着她,眼里尽是宠爱与满足。
现在的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冷漠、消瘦的男人,如今的他精神焕发,尤其面对他的娘子时,他总是眉开眼笑,充满了活力。
“因为我!”她留下了话尾,往四处看看,见行人不多,才回头对他说完余下的话。“我有身啦!”
然后不等秦啸阳回过神来,她甩开他的手格格笑着,往山下跑去。
“秀、秀云!”好半天才意识到那句话的真正涵义,秦啸阳不顾行人对他行注目礼,大声地警告她。“你还敢跑?”
他气急败坏地追着她跑下山,但她已经先他一步跑到了马车边,与守护着孩子们的公公婆婆及秦啸月会合了。
“嫂子,你干嘛又把哥急得哇哇叫?”啸月看着急匆匆赶来的哥哥问。
秀云笑而不答。
正牵着孙儿孙女学步的秦夫人替她回答了。“别为他们担心,你嫂子一日不惹你哥叫一次是不会快乐的。”
“说什么啊?”气喘吁吁跑来的秦啸阳一把将秀云抓进怀里,向爹娘诉苦道:“爹娘有所不知,她有身了还这样跑,我能不叫吗?”
“是吗?有身啦?”秦家二老立刻笑容满面。
而已经一岁多的如儿、意儿看到爹娘时,立刻笑着叫着向她和秦啸阳扑来,秀云和秦啸阳不约而同地俯身接住了蹒跚而行的一对宝贝。
秦夫人提醒道:“秀云啊,这你得记住,有身了可不能这么跑。”
“行,我记住了。”秀云连忙点头。
“难怪前日嫂子要我陪你去看郎中,原来果真有好消息啊!”秦啸月为嫂子高兴,更为她与哥哥如胶似漆的恩爱开心。
“好极了,今后我们秦家可是人丁兴旺啰!”秦老爷乐呵呵地说着,招呼大家回府。 “啸阳,小心照顾秀云,你们,”他指指丫鬟。 “好好照顾孩子,过几日我得再去趟德化,与我那亲家好好喝几杯。”
看着满怀喜悦的爹娘在丫鬟们的伺候下快乐地登上了前头那辆大马车,秦啸阳对秀云说:“你看,爹娘把如儿、意儿都抱走了,孩子们跟他们怎么比跟我们还亲呢?”
秀云轻拍他的手。“别吃醋,谁叫你成天只顾着忙,不陪孩子们玩呢?自爹将生意交给你后,每日与娘陪着孩子们玩,孩子们自然跟爹娘亲。”
秦啸阳抓住她的手。“我再忙,可也没敢忘了娇妻,不是吗?”
“那谁知道?”秀云故意为难他.
“你真不知道吗?”秦啸阳俯身逼近她,眼里有危险的灼热光芒。
“别闹,这里可是大庭广众之下。”秀云提醒他。
“那你说实话,知道还是不知道?”秦啸阳没有退却。
“好好好,知道知道,行了吧?”秀云讨饶了。
可秦啸阳还不想放过她,他现在生活中有了很多的乐趣,其中之一就是跟他倔强又聪明的妻子斗嘴,逼她认输求饶。
可惜此刻他无法如愿,因为啸月已经招呼着他的八角马车过来了。
“哥、嫂子,快上车吧。”啸月在车上喊他们。
“等着,我们还没完呢!”秦啸阳在秀云耳边低声说着将她抱起,放到车上。
“啸月,到哪儿去?”看到啸月跳下车时,秀云急忙问她。
啸月狡黠一笑。“我可不想冒被烧死的危险夹在两个火球中间。”
说着她跑向了爹娘的马车。
“这丫头,改天我定给她找个厉害主儿嫁了,让她那顽皮性子被磨一磨。”看着妹妹的背影,秦啸阳说着上了车。
不过他心里倒是很感谢妹妹的主动离开,这让他有更多的机会与秀云独处。他总是渴望与她独处,特别是在得知她再次怀孕后,他有很多的话要对她说,有很多的事要对她做。
想当然耳,在由清源山回家的这一路上,他确实对她说了他最想说的话,也做了他最想做的事,而秀云也再次被他激狂的热情淹没。
就如啸月说的,他们是两个火球。秦啸阳的深情爱语点燃了爱的火焰,带着燃烧的激情,他们奔向温暖的家,奔向他们长长久久的未来!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