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出去?”他抬起头来看她。
她尴尬的点点头,“拜托你了。”
他好笑的微扬嘴角,“能看、不能看的,我全看也全摸遍了,还有避开的必要吗?”
“呃——”冯茜妮脸上烧红,几乎都要冒出烟来了。
看着她头垂得低低的,脸都红到耳根子及纤细的脖子后,他几乎要放声大笑,谁会想得到一只勾引过无数男人的狐狸仙主,在成了凡人后竟会如此单纯无邪,只是在发觉自己的心情竟是意外的愉悦后,郑丕文一张俊脸再度沉了下来。
他心中隐隐发出一个预警,若是自己没有好好把持住这颗心。恐怕一段时间下来,他或许会让当年那深藏在心坎的情怀再次萌芽,然后他便会不忍杀死她……
思走至此,他眸中寒光一闪,哼,原来仙主所打的如意算盘便是如此!所以她要成为凡人,以纯稚的心灵来诱惑他那颗邪魅的心
由于郑丕文久久没有言语;冯茜妮怯懦的抬起头来,然而,在惊见他布满阴霾的铁青俊脸时,她无法自制的瑟缩一下,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他?他刚刚话中还带着清楚的笑意,为何一下子又……
郑丕文面色森冷的从折叠整齐的行李箱里抽出一套内衣裤,又翻了翻全是丝质裙装的衣服,再次冷眼瞟了下一脸惊慌的她,他随便拿起一件连身洋装连同那一套白色的内衣裤扔到她身上。
她咽了一下口水,慌忙的从被子里伸出手将它们全塞入被子里。
他冷眼睨她,“你听清楚了,我不会中你的计,你也别想以这张纯挣的美丽脸庞来引诱我,因为我不会动心的。”
“我……我、我没有!”冯茜妮倒抽了一口冷气.无助的泪水再度流出。
他坐上床沿,凑近脸,两人的脸只相距咫尺。“有没有你心里有数,反正我不会上你的当,你也别打如意算盘,时候到了,我会毫不犹豫的让你死!”
无法阻挡满怀的委屈,她泪如两下的哽咽道:“我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说这么恐怖的话来吓我?我怎么可能要引诱你?我想回家,是你不放我走的!”
“是!是我不放你走,但是你别以为我会被你勾引!”郑丕文嗤之以鼻的站起身,“快将衣服穿上,我带你下去吃晚餐。”
这时候她哪还吃得下饭?她绝丽的容颜上满是委屈,“我不饿,我在这儿就好。”
郑丕文神情一冷,直勾勾的望着她,“想饿死你自己?”他突然粗暴的扯掉她的被子,一把攫住她的手臂将她从床上拉起来。
“不!不要!”她失声尖叫,一只手徒劳无功的要遮住自己赤裸的身体。
“看你是要穿?还是不穿?不然就这样赤身裸体的下去和大家吃晚餐。”他目光冰冷的威胁。
她呜呜咽咽的直点头,“我穿……我穿、我穿……
他霍地放开她的手,看着她涕泪纵横、全身发抖的在他面前穿起衣服。
冯茜妮此刻脑袋是空白的,她像个机器人般的穿着衣服。
看她将衣服穿好后,他以眼瞟了一边的小隔间一眼,“将脸洗一洗。”
她轻轻的点点头,下床朝小隔间走去,一进去,即看到先前被褪下的衣物,难怪他说该看的他都看过了!她悲哀的想着。
看着从窗外射进来的月光,冯茜妮低下头来,看着如镜的水缸上那一双被泪水洗净了无数次的秋瞳,紧接着,一滴、两滴的泪水滴人水缸,歪曲了水面倒映出的那张美丽的芙蓉面。
她好后悔、好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欺骗爸妈及大哥?或许她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们了,因为郑丕文一直说她会死,看着他阴冷的面容。她几乎可以确定自己真的会死
一股浓浓的酸涩直涌心坎,她骗了她挚爱的家人,所以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因为她不懂得珍惜……
“不需要我帮你洗脸吧?”
一个冷沉的声音从她背后袭来,她吓了一跳,慌乱的从水缸中泼出水洗脸,再拿架上的毛巾胡乱的擦拭脸后,即赶忙回身走出来。
见他瞟她一眼,旋过身朝门口走去,她明白的跟上地,下了楼来到甲板。
看着已坐在甲板上三人的关切神情,冯茜妮眼眶再度泛红,盈眶的泪水也再度在她美丽的明眸中打转。
见郑丕文示意她在他身旁坐下,她只好依言坐下,眨眨眼试着将泪水逼回眼底。
这顿晚餐其实只是吃一些干粮、罐头配白开水,虽然四周夜景迷人,空气中有着下过雨的沁凉气味,满天璀璨星斗和皎洁的白月就在高耸的树梢,四周还有许多虫呜乌叫及一些不知名野兽同唱的原始丛林之歌,但没有一人出言赞叹这自然之美及自然之声。
林于屏、考尔特和廖樱雯三人沉默的吃着干粮,然而,关切的眼神不时在泪流满面却没有哭出声的冯茜妮身上来回巡视。
半晌,郑丕文站起身,看了冯茜妮一眼,发现她赶忙放下手中的饼干也跟着站起身,他满意的笑了笑,才提醒林于屏一声,“今晚就由林教授守夜,我们先上去休息了。”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林于屏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看了低头不语的冯茜妮一眼。
她跟着郑丕文上了二楼舱房,看着他脱下上衣在单人床躺下后,她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
“你随便找个地方睡,当然,范围只能在这间舱房内。”说完,他即闭上眼睛。
冯茜妮可怜兮兮的看着这间简单的舱房,唯一可睡的地方只有那张单人床,再来就只剩桌椅了。
热泪盈眶的她走到小桌旁,将椅子拉开后坐下去再趴睡在桌上,随着一滴一滴落在手臂上的热泪,她捂着嘴,闷声哭泣起来。
过了半晌,也不知是否哭累了,或是这天的精神太过紧绷,仍泪流不止的她终于进入了梦乡。
郑丕文听闻啜泣声终于停止后,坐起身来,走到她身旁,看着她睡着却仍哭泣的脸庞,心不由得一动。
他咬咬牙,冷然转身再躺回床上,只是过了几分钟,他又坐起身,拿了一件较厚重的外套为她披上后.再回到床上躺下。
只是就这个温柔的举动,却令他对自己感到不屑起来,也造就了他一夜的无眠……
第4章(1)
在美国着名的风景区渔人码头,傍晚天色尚亮,丁蓉趁着法国男友在大啖螃蟹美食时,走出餐厅看着眼前由海鸟飞舞、五彩帆船组合而成的海天美景。
她走到公共电话亭,拨通电话回台湾,“喂,老爸,我在奥林匹亚的森林里,现在呢是乌云密布,就要下大雨了!”
丁名堂坐在台北东区的豪华办公室内,一上班听到宝贝女儿的声音,赶忙将手上的公事放下,老婆过世多年,若没有这个女儿,他实在很寂寞。
他哈哈笑着,“出去两个星期,终于记得要跟老爸联络了,唉!”他故意哀叹一声,“还是茜妮那丫头乖,为了怕她父母担心,三天两头就打电话回去,哪像你这个野丫头,出去像是丢掉,回来像是捡到!”
丁蓉偷偷吐了吐舌头,怎么大人们全那么好骗啊.这现代通讯虽发达,可是郑丕文是个大怪人,从不准队员携带那些科技东西,他明言若是不放心和他一起探险就别跟了
“丁蓉、丁蓉……怎么没有声音了?”
她偷偷笑了笑,“呃——可能讯息不好吧,我没打电话回去是因为你要我独立点嘛!”
不用猜测,她都能想像得出老爸那张明明五十多岁,但因乐观而看起来只有四十多岁的脸孔,此时一定是在暗暗偷笑,才不可能像他语气中那样怨叹呢
丁名堂开心的捂着话筒偷笑几声后,才耳提面命道:。我的宝贝女儿,老爸是习惯将你丢在外头了,但冯家可不是如此,你们这次可是去参加探险队啊;你得将茜妮好好看着,否则出了什么意外,老爸和你合唱那出看名校的戏码可是会将我和你冯叔叔多年的友谊给破坏的。”
其实跟着女儿共谋一起欺骗冯家,丁名堂是有些不安,可是女儿千拜托、万拜托,他实在拗不过她,何况冯家对茜妮的保护实在太过了,一向赞成让子女独立的他索性就借这次机会让茜妮远离家人的保护,反正有丁蓉在身旁看着,应该没什么事才对。
“好了,没事了,老爸,你要我别将视线离开茜妮身上,她正朝一个印第安人走过去呢,我得快点过去了。”她故意装出很惊慌的声音。
“快去、快去,别让她出事了!”
丁蓉再次吐吐舌头,听到丁名堂挂断电话后,她再拨了冯家的电话,在听到古晴洁的声音后,她将声音压低一点,并将自己那开朗的语调稍微收敛一下才开口道:“妈吗?我是茜妮。”
电话另一端传来古晴洁开心的声音,“小妮,你在哪里?”
“呃——我现在在渔人码头呢!今天学校安排我们来这里玩,这里好美哦。”丁蓉继续装着冯茜妮的声音。
“好好好,开心就好,但要记得和丁蓉走在一块,要小心点,知道吗?”
“知道,那妈代我和爸和大哥说一声,啊——我们要集合了,不说了,妈。”
“好好好,再见、再见!”
“再见!”
挂断电话,丁蓉颇为自满的笑了笑,茜妮还要在奥林匹亚半岛待两个多星期呢,依冯家对她的过客关切,只要茜妮超过一二天没打电话回去,他们一家人大概就抓狂了。
在返身回餐厅时,丁蓉不由得想着,若她老爸知道她根本没跟着茜妮去探险,反而跟个法国男人鬼混大概会吐血吧!同样的,他若是又知道她打电话回冯家比打回家还要勤劳,甚至伪装茜妮的声音……
她吐吐舌头,还是别想那么多,反正再过两个多星期,茜妮就会和她会合了,她们这次的“历险记”绝对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古晴洁挂断电话,冯世龙刚好走进度厅。
她笑了笑,“你晚了一步,小妮刚打电话回来呢,她今天和学校的人去渔人码头,听她的声音,她好像很快乐呢!”
冯世龙将公事包放在桌上,露齿一笑,“那就好,否则我还真是不放心呢!”
她思忖了一下,“可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许是因为这是第一次我没有陪小茜妮出国吧,这些日子我睡得不是很好,心里总是沉甸甸的。”
他走近她身边坐下,“我知道,因为我们全放不下心,不过,好在小妮两、三天就打通电话回家,两个星期了,我倒是安心多了。”
古晴洁点点头,只是人家说母女连心,她总感觉小妮好像没有过得很好,可是小妮打回家的声音又很正常……
“还是……我们打通电话去学校问问,也许小妮有什么问题不方便说,或是她根本不适应,名堂不是有将小妮她们这一个月的行程表交给你吗?”她还是很不放心。
冯世龙拍拍她的手,“别这样,小妮不是常打电话回来报平安?而且这是她第一次自己决定要做的事,名堂的话也没错,小妮和丁蓉同样都已经十八岁了,可是丁蓉已学会照顾自己,可是咱们家的小妮却走不出我们的温室,外面世界的尔虞我诈及残酷险恶她全不懂,我们是该放心的,何况她这次出去还是团体行动,学校又是个单纯的地方……”
他轻叹一声,“天下父母心,我也担心,可是咱们儿子不也说了,总得让小妮自己出去练练胆子、交交朋友。”
古晴洁无奈的点点头,“我明白了,只是真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这样小妮就能快点回来了。”
冯世龙同意的笑了笑,两人相拥的注视着一旁柜子相框内,冯茜妮那张巧笑倩兮的美丽相片。
顺着蜿蜒的溪流,郑丕文一行人仍在这片青苔、藤蔓及羊齿植物遍布浓密得如天篷的森林里,天地间常传出的乐曲除了虫兽的叫声外,就是一阵阵隆隆作晌的电呜及呼啸倾泻的大雨,而天气好时阳光也经常透过浓密的树丛照耀这片大地。
坐在甲板一隅的冯茜妮,神情显然憔悴,两个星期来,大部分的时间,她都是在小桌、小椅上度过每一夜,而郑丕文阴阳怪气的表现更是让船上每个人精神紧绷。
他有时会对她表现出温柔的一面,但下一秒,他的神色却变得阴黯,她摸不透他的心,自然也无法明白他那晴时多云偶阵雨的转变原因为何。
冯茜妮看着岩壁上湍急的飞瀑,一只不知名的五彩鸟类在上面愉快的嬉戏着,她暗叹声,其实这个原始森林的风景真的很美,只是她无心欣赏。
总括来说,行程至今,这段日子是相当沉闷的,他们甚至都还没有踏上两岸的陆地,在夜深人静时,她还曾有过愚蠢的想法,认为可能是她的服装及鞋子都不适合上陆地,所以郑丕文才迟迟没有要大家上岸。
不过,这是她的想法,和他相处的每个人根本都猜不透他心里是怎么想,在船上,她和大家的交谈也很少,因为郑丕文都紧跟在她身旁,她甚至没有单独一人和船上三人相处的机会。
有时晚上轮到他守夜,他也是要她跟在他身边,无措的看着满天星斗,就算她被晚上起来活动的蛇类咻咻声或豹虎的吼叫声吓得全身发抖、泪流满面,他也只是坐在她身旁没有一丝抚慰,仅是以那张冷漠的俊脸相对……
瞟了陷入沉思的冯茜妮一眼,郑丕文面无表情的将目光走在右岸攀附在大树上的几朵兰花。
看着在阳光照耀下,花朵上那几滴发亮的露珠,他的心不由得一沉,那几朵沉静的兰花像极了身旁的泪人儿冯茜妮,不仅令人怜惜也令人动心……
这段时间来,他虽然努力克制自己对她日渐增长的爱怜,也努力以苛刻的话语对她冷嘲热讽,但她的反应永远只是以那双无辜纯净的泪眼相对,有时他会怒火凝炽,大声的咆哮她几句;有时却也觉得自己残忍,只是沉默的背过身……
这样纠缠的心绪令他喜怒无常,令他更加怨恨上天的有意捉弄,他要等到什么时候?她的记忆一日未苏醒,她就永远不明白他对她的怒意是为何,还有古代的出入口,究竟在哪里
考尔特怀抱着廖樱雯坐在冯茜妮右侧,湛蓝的眼眸虽在两岸的美景问来回,但眼光仍会不由自主的瞟向楚楚可怜的她。
他根本没有机会接近她,然而,一颗心还是无可救药的悬挂在她身上,廖樱雯或许也感受到他逐渐脱轨的心,所以不时如影随形的紧跟着他,就跟郑丕文紧盯着冯茜妮的行动一致。
一旁站在甲板上的林于屏则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对这段时间来的生活也充满无力感,这艘船本身就不大,他这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却只能天天看着眼前两对愁眉苦脸的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