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们又不是第一天见面,你说,我是那种会计较这种小事的人吗?」薇拉倒是挺豁达的。
早苗冲著她一笑。「你当然不是,想来想去,还是你最好。」撒娇她一向会,尤其对象是长了她几岁的薇拉。
对早苗来说,她是个很照顾她的姊姊,不管公事私事,只要是她会的,绝对全力相授。
「你知道就好。」薇拉的一手伸了过来,落在早苗的肩上。
她看著她,上上下下,眸光一阵搜寻後。「说真的,早苗,你……在跟菲尔呕气吗?」
「谁会跟他呕气!」她就是嘴硬。「就算是要呕气,也还轮不到我,薇拉姊,你可别忘了,他是主人,而我……只、是、—、个、下、人!」
还说没气,谁信?
薇拉看著她笑笑,落在她一肩上的手又拍了拍。「不管怎么样,我都支持你,所以你可别斗输了“那个女人”呀!」
不知这叫不叫作唯恐天下不乱?不过,能久久见—次老板失态,肯定会是个不错的消遗。
「谁?」早苗是明知故问了。
「娜拉,传言中老板的情妇。」招了招手,薇拉要早苗附耳过来,叽哩呱啦、叽哩呱啦,开始了她自认有趣,却可能会整死人的无聊计画。
「这……这怎么可以!」一会儿,魏早苗的高声尖叫传来。
「难道你要认输吗?」
「这……但……不……那……唉……」好吧!认了。
怎么说,她也是青春妖娇美少女,没道理会输给一个边唱歌边摇头,衣服穿得比原始人少,还内衣外穿的女子。
是的,没道理,她不会输!
第十章
夜深了,万籁俱寂,由於庄园里住的大多是天一亮就得起床工作的人,所以大家睡得早,整个庄园静悄悄的。
然而,有个人却辗转反侧,翻来覆去就是睡不著。
又在柔软的床铺上一阵翻腾之後,她终於放弃了,刷地由床上坐起,作了决定。
一有了决定,有了必死……不,是必胜的决心,魏早苗便跳下床,匆匆套上睡袍,走到门边,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拉开身上的睡袍,她往里头的睡衣望了望,几秒後,她抬起脸来,叹口气。
「换衣服。」她决定,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决心。
她匆匆走到衣柜旁,她一层层拉开夹柜,挑来挑去,半晌後,终於挑了一件她还算满意的衣裳。
又匆匆换上,她站到落地长镜前,端详著镜里的自己许久,终於满意一笑。
就不信菲尔见到穿著若隐若现的她出现在他床上时,他还能把持得住。
薇拉说得没错,没道理她会输给那个娜拉。
所以,早苗决定了,今夜,她绝对要菲尔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菲尔早就醒了,也或许他一直都没睡著,所以当魏早苗蹑手蹑脚地进到他卧房的第一秒钟,他就知道了。
至於为何没喊住她,多半是好奇心大於一切。
他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为何在夜深人静,大家都已上床就寝时鬼鬼祟祟地摸进了他的卧房。
早苗一步一步地走,速度可媲美乌龟,不是因为卧房里过於漆暗无光更不是因为怕吵醒了床铺上睡著的人,事实上,一会儿後,她还得想尽法来叫醒他,否则,她怎么吸引他?
望著柔软床铺上拢起的身形、望著被覆在他身上的被子,早苗顿时觉得口乾舌燥,心跳不自觉加速。
她难过地咽了一大口唾沫,一想起一会儿後,那件被子的位置可能被她所取代,就……
呃……不,是他可以取代了那件被子的位置,覆在她的身上!
不,是她取代被子,呃……也不对,是他取代被子,她变被子、他变被子,他、她……
唉……烦!
不管谁取代谁,谁变成被子,结果都一样,一定是足以让人浑身燥热、心跳加速、欲火焚身……的情境。
一想到这儿,早苗的双腿忍不住微微地颤抖著,深吸了一口气,她故作镇定地稳住心跳,用著很慢很慢的速度来到床边。
「喂,菲尔。」压低声音,她不敢动,更不敢伸出手去。
黑暗中,菲尔早就醒来,也早就无声坐起。
他的背脊轻轻地靠著柔软舒适的枕头,看著眼前动作有点可笑,却又有几分可爱的魏早苗。
然而,早苗并没发现他的醒来,或许眼睛还不能适应卧房里的漆黑,她完全不知危机已在眼前。
「菲……菲尔。」这次,她连声线都不稳,微微抖著。
来到床边,她才察觉宁静的空气十似乎多了抹不一样的气息流动,这气息有点沉、有点重,让她觉得很熟悉,却又有点陌生。
「菲……」她似乎陷入了该不该唤醒他的犹豫,但一手倒是先摸了过来,落在床沿,胡乱摸—通,爬上了被单,摸到拢起的身形。
下一秒,她整个身子靠了过去,然後胆大的指头继续往上,随著抚摸的面积越来越大,她的呼吸也越来越急。
不知是她脑子突然恢复了运转,还是黑暗中显得迟钝的她,终於发觉了不对劲。
「啊」的一声,她跳了开来,险些被自己绊倒,踉呛地退了两步,又往前一扑。
没扑疼,也没摔倒在地,因为一双有力的手早先厂一步搂住她,将她往怀里带,免去了她亲吻地板的命运。
「你、你、你……」早苗结结巴巴,因为过於惊讶,你了半天,你不出其他的话来。
「我怎么醒著?」菲尔笑著替她问。
若光线能再亮些,她该不难发觉他此刻眼里所闪著的熠熠火光。
对於自动送上门来的她,他岂有放弃往外送的道理,何况,他是那么的想要她,已经想了好久好久。
「我、我、我……」是呀!他怎么醒著?早苗困难地甩了甩头,胆子似泄了气的气球,咻地—下全不见了。「我想,我是走错房间了。」
多么拙的藉口!走错房间?那也未免错得过火了吧!错到隔了两栋楼房,前後一大段距离,而且楼层也不同。
她後悔了,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消失不见,只想快快闪人。
菲尔闷住了笑,搂著她的双臂不愿意松开。「喔?有错吗?我想应该是没有,我相信这张床,你应该会睡得很习惯。」
也罢!反正这件事早晚会发生,况且在分开了一段时间之後,他发觉,他非常思念她。
「你在说梦话吗?」还是外星语?为什么她一句也听不懂?
「你觉得我像是睡著了的样子吗?」不多说,他侧身一下子将她给抱起。
「等、等一下,你、你……你要做什么?」唉……为什么她有一种似掉落蜘蛛网中的小虫的感觉?
「做你想要我做的事!」不准她再多嘴,他一低头,准确无误地吻住她。
「唔、唔、唔、唔……」被吻得七荤八素,但早苗仍没忘挣扎。
「我知道你喜欢我,也知道你来我房里做什么。」手摸了上来,到处点火。
「啊?」惊讶大於怔愕。
这一夜,他真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不,这一夜,是她拜倒在他的内装裤之下……
清早,吵闹声扰人清眠,吵醒了沉睡中的菲尔,坐起身来,他揉了揉额角,压低脸来,瞧了眼怀中的佳人,嘴角漾起了满足的笑,泄露了对她的宠溺。
还好,早苗似乎睡得挺沉的,沉得甚至可以听到她微弱的打呼声。
菲尔低头:心情极佳地在她的颊靥上一啄,拉高略微滑落的被子,遮住她美好动人的身躯,再抬起一手摸到床头,按下召唤铃。
没多久,卧房的门板上传来几声敲击,来人推门定了进来,轻缓合上门,接著快步走到床边。
「爵爷,你醒……」尾音完全消失,雷诺的嘴张得大大的。
当他发觉了菲尔的床上躺著个女人,而那个女人是魏早苗时,他赶紧闭起了嘴,很识趣地转开眼去。
用膝盖想都知道,此刻被子下的她绝对足一丝不挂,而这—切也在在说明了,昨夜在这张床上到底发牛了什么事。
望了他一眼,菲尔示意他转过身去。
「雷诺,你这习惯恐怕得改改了,以後敲完门後,得等我应了,你才能人内。」他压低声音,就怕吵醒身旁的人儿。
「呃……是。」雷诺绷起脸,擦擦额上的汗滴。
这回看来真的好事近了,爵爷都把人给带到床上吃乾抹净,婚期还能拖吗?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菲尔朝窗外瞧了眼。
说到楼下吵杂的事,雷诺绷起了难看的脸色。「是、是……娜拉小姐。」
怎么这年头的女人,全都成了麻烦?
一直以来,他认为魏早苗已经够活泼、难缠,没想到娜拉比她还糟糕,不仅气焰盛,还十足大小姐脾气,—早起床就对著一堆仆人呼来唤去。
「她怎么了?」
「呃……有几个仆人听错了她的指示,所以她才气得骂人。」缩了缩脖子,想他雷诺在这庄园里也待上快二十年,就算从前的女主人,也从没这样口没遮拦地骂过人。
「这样……」菲尔的眉结蹙了起来,侧过脸来瞧了身旁的人儿一眼,挪了挪手臂,为她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他拉拉被子,准备起身。「去拿我的衣服来,我去看看。」
雷诺先怔了下,随即应了声是,无声快步的走进更衣室里取来衣服,以专业熟练的速度帮菲尔套上。
菲尔终於离床站起,望了床上的人儿最後一眼。
「交代下去,任何人都不许来吵她,让她多睡会儿,直到自然醒过来。」
他的眼里有著温柔情愫及满满的爱意,看得雷诺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唉……原来他们的爵爷,也是懂得温柔的,只要对象正确。
预想过所有可能的情节,在深层的睡梦中,她甚至还一遍遍地演练过,一早醒来,躺在他的怀里、该如何说出第一句话。
然而,是空的!
当魏早苗醒来的一刹那,什么话都不用说,因为身旁是空的,而且,不仅是空的,还是冷的。
冷的!这表示他已起床了许久,久到被窝失去了他的温度。
一思及此,一阵冷意窜过,由脚底板一路往上扩张,凉到了她的脑门,但凉不了她忿忿然的心。
想起昨夜的激情缠绵,她以为他已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没想到竟是…早苗拉起被单裹住自己,从床上坐起,挫败得有点想尖叫。跳下床,她在室内来来回回踱步了好几回,又望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叹了好几口气。
走到窗边,掀开沉重的窗帘,早苗往窗外一望,蓦地,她整个人僵住了。
看著窗外花丛林荫间那一对有说有笑的男女,她的心骤然一沉,然後,一股怒火慢慢用著蚀人的速度进占她的心房,她气得手发抖、脸发抖,甚至连心都狂躁不已。
娜拉的笑声还有菲尔醇厚独特的嗓音,随风飘了过来。
看著两人有说有笑,妒意瞬间盈满了早苗的心田:心头那股躁动不安悄然抬头,不服输的精神再度被挑动了起来。
对呀!她怎能忘了呢?她怎能忘了她的初衷、忘了她的傲骨、忘了她的不服输,没道理她要变得乖乖的、没道理她该妥协、没道理什么事部不能做、没道理她不能搞破坏。
一抹淡笑掠过她的嘴角,渐渐加深,泛晕开好看的弧度。
她又想作怪了!
那颗使坏调皮的心,再度复活。
菲尔气极了,气得很想伸手直接掐死某个人。
匆匆由酒厂里赶回,车子一在门前停定,他快步开门下车,边往里头走,边唤来雷诺。
「说,她在哪里?」该感谢此刻魏早苗没站在眼前,否则就算一向稳沉处事的他,也没有把握不会动手掐死她。
「谁?」雷诺反应不过来。
「魏早苗。」刚由车子里下来的薇拉代替菲尔回答。
她也跟著回来,心情有点兴奋,因为她是来看好戏的。
百年难得一见,一向稳沉,就算泰山崩於前也不改其色的老板大人,如今却气急败坏,脸色比粪坑的石子还臭,像是即将爆发的活火山,只待引线一点燃,绝对能炸得人尸骨无存。
「喔,她在马房。」抖了下,雷诺被接下来一阵风似卷过眼前的身影吓到。「爵、爵、爵爷……」
为何他有极度不安的感觉?爵爷气呼呼的模样,怕是要杀人了。
薇拉走过来,缓慢抬起一手,拍拍他的肩。「要不要去看戏?」
看看到底是精明睿智、高高在上的大老板会赢,还是那个古怪可爱、没事喜欢作怪的小早苗会赢。
「看戏?」
「是,看老板发大火,火烧他心爱的小女人。」
「呃……」雷诺不是很懂。
最近这一两日,他已被那个娜拉搞得头痛难当,想起她的蛮横无理,圣人都会抓狂,更别说她还爱抱怨挑剔、咆哮骂人。
「雷诺管家不懂?」挑挑眉,薇拉的眼里全是笑意。
「薇拉秘书,你若知道什么就直接说吧!别卖关子了。」
看了他一眼,薇拉终於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季节该是葡萄采收正忙碌的时候吧?」
「思。」雷诺点头。
「今天葡萄田里一个工作的人都没有。」
「啊?」为什么?
「早苗搞的鬼。」
「啊!」
「你说,老板等著葡萄酿酒,所以,他会不会想掐死她?」
「这……怎么可能?」
他可看不出未来的女主人有那么好的口才和人缘,居然能说动大家,让一向将爵爷的话当圣令的所有人一起罢工!
菲尔还没走近马厩,就听到了娜拉的咆吼斥责声。
「你是白痴吗?要你牵个马你也会牵错,我是要骑黑雾,也只要黑雾,其他的一律不要,全都不要,废物,你听到了没有?还不快去。」
只差没将拿在手里的马鞭往男仆的身上挥去,她那一手擦腰,颐指气使的模样,著实让人不敢领教。
菲尔往前跨了一步,正要制止,有个人却早了他—步。
「娜拉小姐,你又何必跟我们这些下人生气呢?你不就是要黑雾吗?我帮你牵来了,虽然爵爷不大愿意让其他人骑黑雾,但我看是你,他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意见。」早苗一手牵著马,朝男仆使了个眼色,要他先退下去。
「喔,原来是你。」娜拉的语调酸酸的,投过来的眸光也不怎么友善。
虽说她和菲尔是远房亲戚,但她是真的喜欢菲尔,毕竟他英俊、多金又迷人,哪个女人不对他倾心呢?
「是的,没错,就是我,一个不识好歹的小女仆。」正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魏早苗又怎可能怕她?更何况,早苗讨厌极了她老是对著仆人们大呼小叫的模样。
仆人难道就不是人吗?难道没有人权吗?她凭什么老是对著大家呼来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