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香神经质的大叫:“我不管!我决定了!是你不能生,不是我不能生,你不照着做,我就不回来了,小强是我的孩子!我不还给他们!我绝对不还给他们!”
徐良宏脸色难看的冲进来。“黎佩华,我来拜托你,还求你,我把什么都告诉你,你就什么都跑去培英家说,我徐良宏是对伍培英没有感情,但我还重一个信诺,你一千二净的跑去讲,你想竞选好人好事代表是不?”
佩华轻描淡写的说:“我以为第三世界大战爆发,你吓得跑来避难。”
良宏一把揪住佩华的胳膊。
“你晓得她爸爸打了几个电话给我吗?他要我去他们家,他们知道一切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伍培英的爸爸在商场是什么角色,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拆穿,伍培英在家要怎么样待下去!你到底知道不?”
佩华轻轻拿开良宏的手。
“别紧张!情况良好,伍培英的父母,今天已经去育幼院认领孩子了,你该谢谢我,这下可以光明正大离婚了,以后可以自由交女朋友。”
“你懂什么?” 徐良宏吼道:“我当然愿意离婚,但我不想让伍培英不能做人!我告诉过你,我甚至愿意瞒她父母,离了婚,还是承认那个孩子是我的!”
“你少那么荒唐了!这种事能瞒多久!离了婚,承认那个孩子是你的,难道你想将来靠那个假儿子分点伍家的财产吗?”
良宏愤极嘶吼,揪住佩华衣领。“黎佩华,这种玩笑我开不起,我徐良宏人格还有一点,你说的什么话!”
“你知道我是在开玩笑,不要那么凶好吗?再揪一次,我的领口要破了,虽然我没什么女人味,在一个男人面前,领口破了,还是会害羞的!”
良宏没有松掉佩华的衣领,望着佩华,突然间吻佩华。
佩华毫无反应的被吻。
良宏放开佩华,望着佩华,久久才开口:“——你不是个女人嘛!”
佩华淡淡的一笑。“我很正常,因为我很正常,所以面对一个情绪不稳而寂寞的男人,我没有反应。”
良宏凝视佩华许久,搂过她,抚摸佩华的脸,轻轻吻着,轻声耳语着:
“——我不是情绪不稳,我不是寂寞——我不是——”
余正农发怒的捶轮椅。“你到底有什么苦衷,我不是那么不讲理,去替我找个人,又不是叫你去送死!”
马美智为难中透着苦楚。“余先生,我真的不能去那个地方,你不要问我,我可以做任何事,但,请你别叫我去那个地方。” 顿停片刻,才说:“——你一定要我去,我只有辞掉这里的工作。”
正农急躁地,既气恼又无奈!这个马小姐是他新请的特别护士,比过去任何一个看护都好,就是每次叫她到育幼院找韩梅,她就不知道为什么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你有什么苦衷你就开口呀!”
“余先生——不要问我。”
正农无奈的:“好了,我不问,去替我拨个电话给董先生。”
惠珍、小同在看电视,明昌看着报纸。
电话铃声响起,明昌接起来。“怎么又是你!”
“你没跟我开玩笑吧?那你自己打电话呀!我要是韩梅,我也不接电话——好吧,你如果真的不是叫她回去,我帮你最后一次忙,以后不要为韩梅的事打电话来,扰得我家鸡犬不宁。”
明昌放下电话,征求的望惠珍:“他想跟韩梅见个面,托我打个电话。”
“你这个朋友真是莫名其妙。” 惠珍很不满的:“病在轮椅上,孤伶伶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又不要韩梅回去了呢?他是存心让罗平有机会跟韩梅在一起是不是!真是莫名其妙!”
“别对我发牢骚!” 明昌拿起电话。“罗平什么都听你的了,你还怎么样!我现在要给韩梅个电话,犯不犯你的忌讳?”
惠珍不高兴的把视线挪向电视。“韩梅是你朋友的老婆,要拨你拨。”
惠珍把视线又拉回明昌,警告的说:“罗平下班回来,你别提这件事,不要让罗平知道余正农不要韩梅回去了。”
惠珍的话才说完,罗平的人就出现在屋子内了。
韩梅牵着宝儿出来,一抬头,望见罗平一脸不满的堵在面前。
“罗平!”
“你去哪?”
韩梅不知如何开口的。
“你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你不会再去找他!你叫我别惹我妈不高兴,给她时间,我做到了,你呢?回答我呀!干嘛不开口!讲呀!”
韩梅难言的望着罗平,终于说:“他不会再来找我了,他想跟我说些话,这是最后一次,不要生气好吗?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他说以后再也不来找我了。”
“他那么罗曼蒂克?最后一次!你智商不高是不是?他的话来骗宝儿还差不多。”
罗平打开车门。“上车,我送你,我坐在你旁近,我听着你谈话,他有什么不像话的动作,我不会给他客气的脸色看!”
余正农不十分友善,但仍持几分客气的看了眼罗平。
“我不会再找韩梅了,今天我只是私下想跟她谈些话,你如果坚持坐旁边不走,我两条腿也没办法站起来赶你!马小姐,请你带那个小孩到外面花园去。”
马美智的神情一下子显得好激动。
“宝儿,跟那个阿姨出去。”
“我走了,凶伯伯丈夫骂你怎么办?”
罗平站起来,牵起宝儿。“走,我们一起出去,马小姐,请你带路吧!”
美智克制着激动,两眼不放的望着罗平怀里的宝儿。
正农望韩梅,再望罗平走远的背影。“他妈妈反对,是吗?”
韩梅低着头,似愧对正农般。
“我想通了,什么方法都没办法叫你回来了,我死掐着你不厚道……” 正农有点感慨的。
“我也没几年好活了,我何必拖着你,误了你大半辈子!”
韩梅感激的抬头。
“那件事情发生,我从楼梯口下来,医生宣布我再也站不起来,我是真恨你,琪琪死后,——我开始慌了!”
正农歉意的语态转为无奈、哀怨。“是我把你赶出去的,可是——琪琪死了,每天醒来,我都慌得很厉害。除了钱,我什么都没有,我痴着像个废物,身边没有一个亲人,我一方面怒,一方面——虽然我把你赶出去的,心理上还是自私的认为你有义务回来……”
韩梅难过的未语,望着正农眼眶挂着老泪。
“老金死后,我更——更恨你,更理所当然的认为你该回来服侍我……我不对,我凭什么?你大把的青春,我把你赶走的,我实在没有道理硬把你留在我这个自私不讲理老头身边。”
韩梅感动而难过的走向正农,蹲下去,声音哽咽:“正农——”
正农父亲般摸了摸韩梅的头。
“琪琪——,我——琪琪死前我没让你见她,我心里很对不起,——今天我就要跟你说这句话——这是我今天要你来——要跟你说的话!”
“以后不要来这儿!” 正农慈父般,拭去韩梅的泪。“免得那个男孩不高兴,——那个男孩挺好,韩梅,不要错过了。”
韩梅握住正农的手,头趴在正农肩上,失声的大哭。
“正农——,谢谢你,正农,——谢谢你。”
离开余家,坐在罗平的车旁,韩梅脸上滑着泪。
“——他是个好人,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好人。”
韩梅移开视线,凝视远方,感动之情仍留脸上。“——他叫我不要再找他,免得你不高兴。”
“妈妈,为什么到凶伯伯丈夫家的人都哭,那个阿姨,一直看着我哭,你也哭?”
车抵达育幼院门口,韩梅摸摸宝儿。“宝儿,你进去,妈妈跟叔叔谈点事。”
“不要,我要在这里听你们谈话。”
韩梅将宝儿轻轻往门里推。“进去!听话,妈妈马上就谈完了。”
宝儿笑咪咪的看罗平。“我知道,你们要谈爱情话,不要我听到。” 说完,一溜烟跑进去。
罗平好笑的摇摇头。“这么可爱的女孩,怎么会舍得把她扔在这儿?”
韩梅关切的望罗平。“你认为那位马小姐跟宝儿有关系?”
罗平沉思了片刻。
“太反常了,宝儿是讨人喜欢,可是也没可爱到叫人看了宝儿会掉眼泪,我觉得不寻常。”
培英手握着笔,哀郁的望着良宏。
良宏不忍的避开脸。忆如、光浩无言的坐着。
律师站在一旁。
培英握着手,苦涩的眼一闭,用力签上字。
律师拿起离婚证书,脸转向徐良宏。“你虽然签字了,我还是要说一句——伍家上下都感激你,也非常的谢谢你。这些年来,为了培英背了那么大的罪名。”
徐良宏将目光留在培英脸上,从口袋掏出张纸条。“这是小强领养父亲办公室的电话,我花了很大的功夫,应该不会弄错。”
培英接过纸条,徐良宏轻吁了口气,大步走离开伍家客厅。
光浩一把抢过纸条,坐下来就拨电话。
忆如兴备的在旁叫着。
光浩皱着眉。“吵什么?”
“王先生吗?实在很抱歉打这个电话,我姓伍,那个孩子小强——,喂,喂,王先生。”
光浩话没说完,对方已把电话挂断了。
忆如着急了。“怎么了?他把电话挂了!”
落寞的培英亦失望的望着电话,光洁失望的把电话放回。
罗平一进门看到惠珍脸色难看的坐着,呐呐喊了一声:“妈!”
惠珍面无表情,声音冷硬:“带着韩梅去见余正农,这是你对妈的承诺?”
明昌皱眉,看了看惠珍。“惠珍,不要小题大作了。”
惠珍咆叫:“这是我跟我儿子的事,我要他给我一个答案,他是怎样答应我的!”
“你愈变愈不可理喻,我没兴趣看一个二十七岁的儿子,让他的妈妈无理取闹的教训。”
明昌说完,开门拉着小同用力把门一摔。
惠珍气怒的整张脸。“你满意吗?为了韩梅,我变成一个不可理喻的人,你满意了吗?”
罗平未语。
惠珍一步趋前。“你可以娶韩梅了,余正农打电话来,他像找女婿似的,对你非常满意,如果你不要我这个妈妈,你可以娶韩梅!”
罗平爆发般的:“妈!我没有办法再忍受你了!
我爱上一个女孩!我要娶她!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就掐着一个她嫁过人、生过孩子的理由给我!我求你讲点道理,这是什么时代了,我为了母亲阻止,跟我爱的女孩见面都要偷偷摸摸的,都要控制自己!
勉强自己!忍耐!忍耐!你要我忍耐到什么时候!你要韩梅忍耐到什么时候!”
惠珍痛心疾首的嘶喊:“我为你忍耐了二十七年,你去问她!二十七年!她能不能忍二十七年!”
“没有人勉强你,没有人要你忍耐!”
“我为你勉强我自己!” 李惠珍哭了,哭得泪干声哑!
“我为我儿子勉强自己!我儿子没有为我勉强自己!我为我儿子……熬了二十七年!我儿子从没想过我是怎么熬那二十七年的!结婚不到八个月,我就是寡妇,丧事办完,眼泪还没流干,我就自己一个人,咬着牙去生我的儿子。”
罗平气愤,无奈又无措。
“是没有人勉强我!因为儿子是我的命,我甘心为我的儿子推掉再嫁的机会,一次一次的推,推到我儿子长大——,把他那个为她而活的母亲丢到脑后——”
惠珍哀泣的坐沙发上,声音低咽嘶哑。
佩华抽着烟,望着罗平一张泪脸。“这次又要离家出走了?”
罗平叹着气,忿然的摇头。“我敢吗?”
罗平使劲的拿手背把眼泪拭去,冷笑着。
“一个二十七年伟大的母亲,我敢吗?”
“你妈今天说的那些话,掉的那眼泪,就决定了你跟韩梅的命运?”
“还说什么命运!” 罗平发泄似的大喊:“她是生我!养我!到我念大学时都还亲眼看到有人给她介绍对象,她讲的,她为我活!她守着我!我跟韩梅还有什么命运可以谈的?”
罗平把旁边的信推了推。“帮我个忙,替我把信转给韩梅。”
“就算你妈声泪俱下,把你这个孝子感动了,分手丢一封信算什么?见个面,道个别,怒犯天条了吗?”
“我不能见她!”罗平嚣叫着:“我不敢看到她!”
佩华气怒的大叫:“你妈是上帝呀!只见最后一面,她还想怎么样!”
“不是我妈!” 罗平声音降低,支着额角。
“是我自己,——看到她——,我分不了手,我受不了她那张饱经风霜,又一副可怜无辜的表情……”
罗平重重的捶自己的膝盖。
“他妈的,一波才平一波又来,余正农不缠韩梅了,我妈缠上我了,我怎么那么倒媚!谁不好爱,要爱上一个我妈最不满意的韩梅!”
佩华难过的望着罗平。“这辈子,你妈活着一天,就不再见韩梅了?”
罗平苦楚的大喊:“我要怎么办?我该天诛地灭的讲,希望她少活几年,好去续我跟韩梅的孽缘,他妈的!上帝的眼睛是长在屁股后面的!它什么事情没看清楚乱做安排,我死了,我找它算帐!”
说着,罗平又支额头。
“——为什么我有一个伟大的母亲,他妈的,为什么她要苦守二十七年,苦到后来——来苦我——,为什么我要去爱那个命中带克,八字不好的韩梅……”
佩华拿起信,拍拍罗平。“我明天就把信给韩梅,你不要又哭又喊,上帝眼睛没瞎,它每天处理的事情太多,等它忙完了,会回过头来照顾你这个夹在女人中间的问题。”
“——谢谢你,我得走了,回去晚了,我妈又不平衡了,你讲得没错,韩梅对她有威胁,所以她变了个人。”
“别谢了,有时间的话,也替我掉点眼泪,任何人爱上我都没任何威胁,离开我都理所当然!好了,你走吧。”
“——你跟徐良宏……?”
佩华淡淡一笑。“也许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游戏吧!”
韩梅把信轻摺起来,放进口袋,脸上没有丝毫的悲伤。
佩华有些意外。“你这么勇敢,不流半颗眼泪?”
“我流过太多眼泪,从来没有一次眼泪帮我解决过任何一个问题。”
佩华带点心酸的望韩梅。“罗平是真的爱你。”
“遇到罗平,请他不要再为我跟他妈妈有任何冲突。” 韩梅有些控制不住的:“——我该去接孩子,他们放学了,他们——我走了。”
王达明不仅搬了家,连工作都换了。伍家四处打听,十多天下来仍是没有消息。
忆如一股怨气对着培英发:“做得出那种丢人的事,就该早点拿出勇气出来!现在搞成这样,比海底捞针都难!”
伍光浩怒斥:“心里有气,你去找牌搭子,你去逛街!你对着培英骂,孩子能骂回来吗?”
“打什么牌,逛什么街!哼,一个外务员,就算是个没爹的孩子,也是我们伍家的孙子!先待育幼院,后待在一个外务员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