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
他到底在想什么?如翼猛然甩了甩头,心惊肉跳地低咒:“搞什么东西?燕如翼,你心理变态不成?怎么可以对小梅有遐想?”
他深吸了一口气,面色严峻地踩下油门,火速离开。
但是那一整天,她黯然的神情一直停留在他的脑海里,怎样也消褪不去、驱逐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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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漾怔忡地坐在靠窗的咖啡座上,独自对著一杯飘散著热气和香味的白豆浆发呆。
热热的白豆浆,装盛在镶玫瑰金边的英国骨瓷杯里。
她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我就是白豆浆,被装在优雅高贵的骨瓷杯里,无论外表多么华丽,本质还是一杯香浓朴素又平凡的豆浆。”她伸指温柔地滑过杯沿,语气苦涩,“多么突兀又不搭轧,是一个完全忘了自己是谁的白豆浆。”
她还记得她的童年。
那时候妈妈每天早上会买一碗热热的豆浆给她喝,还有一颗料好实在的高丽菜肉包,直到七岁那年,爸爸不声不响的离开了家,妈妈每天早上都躺在床上背对著她,不知是睡著还是在哭泣。
她不敢去吵妈妈,深怕如果她不乖,妈妈也会丢下她离开。
所以她开始去挖自己扑满里的零钱,买五块钱的豆浆,加一颗焦香四溢的水煎包。她不敢买肉包,因为比较贵,而小猪扑满里的钱能撑到什么时候?她不知道。
直到扑满里的最后一个五块钱被她抠了出来,妈妈也重新恢复了笑容,她又过了几年幸福的,每天早餐有妈妈带著去喝豆浆吃肉包的日子。
但是就在她十二岁那年,家里出现了一个每次看到她就皱眉头的叔叔。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妈妈的男朋友,而且一年后,妈妈嫁给了男朋友,决定跟著他到南非去开店。
“怎漾,你还太小了,妈妈不能带著你,而且你叔叔也有三个儿子,我们怕你到那里后会不习惯。”
妈妈身上清新好闻的香皂味,变成了浓厚的“红门”香水,眼里的那抹心虚和愧疚她永远也忘不了。
就像当时的香水味道,一直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记忆里。
“妈妈,那我怎么办?”她一向不是个聪慧又有个性的女孩子,单纯到近乎蠢蛋的程度,想必让妈妈备感困扰吧?
“你阿姨愿意收养你。小漾,跟著阿姨你一定会过得更快乐更幸福,你知道秀丽阿姨吗?就是妈妈的妹妹,她最近从美国回台湾了,生意做得很大,所以你跟著她会很好的。”她妈妈的口气急迫到近乎讨好。
“好。”怎漾顿了顿,胸口酸酸的、痛痛的,“你会回来看我吗?”
“当然会,一定会的。”
当时,她还不知道胸口酸酸、似针在戳刺的感觉就叫作心痛,也不知道妈妈一去南非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幸好秀丽阿姨待她亲若自己的女儿,也曾经淡淡地提过她的妈妈在南非过得很好,又和丈夫生下了两个男孩。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少了根很重要的筋,好像自从七岁那年就不见了,最惨的还是在十三岁那年受到母亲再婚的震惊,也好像一直没有清醒过来。
她知道阿姨和燕大哥都觉得她虽然已经二十一了,心境上却跟实际年龄很不符合,在某些事情上她迟钝得像个小孩子,好像永远长不大。
“这就是他一直把我当孩子看待的原因吗?这就是他没有办法爱上我的原因吗?”她拿出维他命盒,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泫然欲泣的感觉。
面对他送的维他命盒,其实她要感到窝心才对的。
会不会……人们总是错认了自己在别人心里、眼中的模样呢?
就像秀丽阿姨老是以为自己是只误闯商场丛林的小白兔,她老是以为自己在燕大哥眼里应该已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女人,燕大哥则是以为她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小妹,尽会跟他撒娇撒赖装可爱……
是这样的吗?
真实和想像之间为什么会落差得这么离谱?离谱到让人忍不住觉得人生有时候真是可笑。
怎漾眼底盛满了迷蒙的泪意,嘴角却讽刺地微笑了。
第七章
下午三点半,咖啡馆里满满都是喝下午茶的客人,咖啡香味飘散在空气中,低低絮叨轻轻呢喃的小提琴声婉转荡漾。
“三桌一客水果松饼,两杯热卡布其诺。”
“五桌要买单了。”
“七桌整理一下桌面好吗?”
虽然轻声细语,但是吧台和外场之间的互动紧密又快节奏得如同做一场风雅之战,因为生意好,态度不亲切,动作不敏捷怎么行呢?
怎漾站在吧台后冲洗著杯碟,忽然听到一声熟悉又殷勤爽朗的低唤──
“嘿,在忙吗?”史丹的笑容宛若带著灿烂阳光到来。
她抬起头,回以微笑,“嗨!”
“你的店生意真好。”他笑著说,玉树临风俊俏挺拔地站在吧台前。
真是赏心悦目到了极点,别说员工们了,就连客人都忍不住偷偷往这边张望,满眼都是惊艳。
“谢谢,要不要坐一下?想喝点什么?”她招呼他坐下,却在看见他一屁股就坐在吧台边那张如翼专属的高脚椅上,不禁一怔。
“你推荐,我相信你。”他笑容可掬,浑然不知有什么不对劲。
怎漾迟疑了一下,内心有些挣扎,那是燕大哥的椅子……但最后还是一咬牙,赌气地当作没有看到。
也是时候成熟点了,生意归生意,感情归感情。
“咖啡不错,我们的咖啡豆是跟品质出色的国外咖啡园订购的,烘焙得很好,豆子又新鲜,你要不要喝喝看?”
“好呀,给我一杯最好的咖啡。”
最好的……
她又是一愣,心底矛盾的瞥了一眼那小桶密封著的麝香猫咖啡豆。
那是给燕大哥的咖啡豆,只有燕大哥能品尝的。
就算再气他,她也没有办法把只给他喝的麝香猫咖啡豆煮给第二个人喝。
“蓝山的好吗?”她回过头看著史丹,笑得有一丝歉然。“我们有顶级蓝山。”
“就喝蓝山。”他夸张地做了个捧心状,“我爱死了蓝山!”
饶是心绪不佳,怎漾还是被逗笑了。
坦白说,她虽然对史丹一点心动的感觉都没有,但是他这个人真的挺可爱的,如果单纯做朋友的话满不赖的。
他虽然长得俊美性感,个性却很搞笑,她觉得他实在适合往演艺圈发展,保证会大红大紫。
“莲花,帮这位史丹先生煮杯蓝山吧。”她对著身边纤细飘逸的镇店之花吩咐道。
“好,马上来。”莲花对于史丹的“美貌”完全免疫,看也不看的低头打开蓝山咖啡罐,舀豆子。
相较之下,史丹似乎有些被莲花完美无瑕的东方美人模样迷住了,一张俊脸渐渐红晕起来,坐得一本正经,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蔚蓝色的眼珠子随著莲花的每个动作上上下下、左左右右。
啊!怎漾就知道会这样。
她微笑的看著史丹痴痴望著莲花的表情,心底一点嫉妒气愤都没有,反而有种如释重负。
这样最好,史丹是个好人,虽然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但她希望他能够真正找到属于自己的爱情和快乐。
她并不想浪费他的时间。
怎漾笑了笑,正想低头洗满槽的咖啡杯碟和盘子,忽然大门上的风铃清脆叮咚一声,她惊讶的瞪著一身气势威猛、宛若霸王般走进来的如翼,脑际一阵微微晕眩,心脏狂跳了起来。
燕大哥!她的燕大哥!
又想哭又想笑的复杂情绪在她脸上闪过,随即又被硬生生地按捺住了。
深呼吸……吐气……自然一点……
“燕大哥。”她的语气有一丝虚弱,膝盖微微发软。
他肯定是早上运动过了,因为他换过了衣衫,身上还散发著沐浴过的清新性感男人香──别问她为什么能在浓厚的咖啡香气中嗅闻到他的气息,这一向就是她的本能。
如翼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温柔的笑意冒出了眼底,可是跟著就瞥见了那个令他刺眼的英俊混血儿。
“你在这里干什么?”他口气恶劣地问。
史丹畏缩了下,立刻又想起现在是光天化日之下,这里又是公共场合,于是又勇敢地挺了挺胸,“我来喝咖啡。”
“到别家店去!”他不爽道,随即怒急攻心地发现这个碍眼的家伙竟然坐了他的专属宝座。“站起来,谁准你坐我的位子?”
是他的位子!小梅给他的,只属于他独一无二的位子!
如翼险险呛出一口血来,恨不得一把将这个抢走他专属位子的男人的脖子当场捏断。
史丹眼底有一丝惊惶,求救地望向怎漾。
“是我让他坐的,因为客满了。”她淡淡地道。
不过就是坐了他的椅子就那么生气,那她呢?她如果要记恨他竟然不记得她的生日,连礼物都是随便交给秘书去处理,恐怕他现在连站在“贝果”里的资格都没有。
“梅、怎、漾!”他真是火大了才会连名带姓的叫她。
“怎样?”她抬高下巴,所有积压在胸口的火气也不断往上冲,目光挑衅地看著他。
谁怕谁?乌龟怕铁锤,蟑螂怕拖鞋。她梅怎漾又不是天生就该怕他燕如翼的,哼!眼睛瞪得那么大,想吃人啊?别忘了她好歹也是这家店的老板,他脚踩她的地,头顶她的天……喂?喂?他在干什么?
她心惊胆战地看著他眯起双眼,大步走近吧台,然后轻易地将她拦腰一抱,一把倒扛在肩头上。
“燕如翼!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放我下来!”她又惊又气又怕地猛捶打著他的厚背,可是简直就跟捶一堵钢铁做的墙没两样,手都快敲肿了他还是无动于衷、不疼不痒。
所有人都看傻眼了,包括最应该跳出来英雄救美的史丹。
“我要跟你好好谈一谈!”如翼扛著她,神情凶悍地转身就往大门走去。
“放开我……救命啊……”她头下脚上的晃得快脑充血了,肚子还被他硬邦邦的宽肩顶得快吐出来了。“莲花……快打电话报警……”
“啊?喔,是。”呆掉的莲花这才回过神,伸手就要去抓电话。
可是如翼一记杀人眸光射过来,她忙不迭地举手投降。
“好好,你们……慢慢谈。”她吞了口口水。
“什么?我跟他没什么好谈的,快打电话报警啊!”怎漾头都昏了,气急败坏地叫道:“莲花,一通电话加薪百分之十五,快!”
他已经快走出门口了,表示她也快被扛出门口了。
“谢谢老板,但是我怕有命赚钱没命花。”莲花喃喃道。
就这样,在全场观众目瞪口呆之下,凶猛大王燕如翼将弱女子梅怎漾掳劫而去。
“好浪漫哦!”在安静了将近一分钟后,终于有个羡慕至极的女客人开口。
“对啊,对啊,真希望也有人可以这样对我。”
就像会传染般,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只有在偶像剧里才看得到的戏码深深打动了,摇头晃脑如痴如醉。
史丹却是愕然的张大嘴巴,半天回不过神来。
刚刚……那是在干嘛?
“呃,先生,您的蓝山。”好个莲花,虽然方才发生了教人措手不及的意外,她仍旧完成了一杯热腾腾、香喷喷的蓝山咖啡。
“噢,谢谢你。”有美人在面前,史丹霎时忘记了今夕是何夕,自然也不会记得那个无缘的、被掳走的相亲对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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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翼气呼呼地将她扛到附近绿意盎然的公园,这才将她放了下来──幸亏理智没有尽失,他的动作还稍微轻柔了一下,将她扔坐在公园椅上。
怎漾头晕眼花的坐在椅子上,等头不那么晕后就怒气冲天的站起来握拳大吼:“你在扛米啊?知不知道这样我丢脸死了?”
他双眸里燃烧著狂炽的火焰,想也不想地低下头攫住了她的唇瓣,封住了她所有欲冲出口的抗议。
怎漾呆住了!
她眼睛睁得滚圆,瞠目结舌的盯著他靠得好近的脸庞,他挺直的鼻梁,浓密的睫毛……等等,他的嘴巴在对她做什么事?
他在吻她,暴怒的火焰在落在她唇上时竟意外的轻柔。
这一定是全世界最烂的主意,尤其在他正在生她的气,而她也这么气他的时候!
但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就算以后得付出他所有来弥补这个天大的偷香错误,那也要在他吻完她以后。
他的手稳稳地贴扶住她柔软的腰肢,她闻起来天杀的好极了,嘴唇尝起来有著甜美的蜂蜜和他最爱的咖啡味道……但也许比那个还要迷人千百倍。
她的唇瓣柔嫩丰润,青涩却本能的对他张开了小嘴,让他得以诱惑地探入其中,撩拨著一场情欲之舞。
怎漾腿都软了,整个人几乎是半瘫挂在他坚硬的身上,如果不是他扶著她,恐怕早就已经软倒在地了……可是他的吻,他炽热强势又销魂的吻令她完全喘不过气来。
谁知道初吻会这样惊心动魄?但如果对象是他,她铁定会患上热吻成瘾症,而且一辈子都别想痊愈了。
他吻得更深,一只手自她腰间游移向上找到她柔软圆润的酥胸,爱怜挑逗地轻托起她的丰盈……
她呻吟了一声,全身颤抖了起来,紧贴靠得他更近,但也是这声呻吟穿透了他炽热又混沌的脑袋──
“该死的!”如翼倏然惊觉到自己的行为,猛地放开她,唇上还犹有她的余香,心下却是如遭电殛。“我做了什么?”
她眨眨眼睛,还未自晕陶陶的迷雾中完全恢复清醒过来。
“可恶!我怎么能这么做?”他错愕自责的低咒著,脸色发青。
“为什么不能?”她还傻呼呼的笑著。
“你开什么玩笑!我们是兄妹,怎么可以干出这种乱伦的事?”他一阵头晕,高大的身躯忍不住跌坐在公园椅上。
怎漾满心的狂喜和痴醉感渐渐被他的话渗透而过,傻笑被鼻酸取而代之了。
“谁跟你是兄妹,我从来就不是你的妹妹!”她伤心的低喊。“我有说要当你的妹妹吗?你也从来没有正式认我当干妹妹,更何况我们完全没有血缘关系,这样怎么算乱伦?”
而且乱伦也要真的有乱到床上去才算吧?
为什么他要一副惊骇到天快塌下来的样子?吻她就有那么令他消化不良吗?
“可是……但是……”理智上,如翼知道她的话是对的,但是情感上……情感上……
他的脑子瞬间混乱成一团,完全无法思考。
“燕大哥,难道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女人看待吗?”她祈求地、恳求地望著他,“就算只有一次也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证明我是个值得你喜欢的女孩,还有我要告诉你,其实我一直以来都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