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看看你的表情,真是够风骚了。来!笑一个,我想,你爹地也会喜欢的。」
卡嚓卡嚓!一记记响亮的快门声不断,但倏然的噪音仍唤不醒正在镜头内沉沉昏睡的淫娃。
齐天傲唇畔的笑意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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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照我的话去做,我要那只老狐狸知道我已经受够他的愚蠢了。还有,要他立刻派人来把他刻意安置在我身边的小狐狸带走,别以为打从一开始我就不知道他满肚子的坏水。」齐天傲爬了爬刚沐浴完的湿亮头发,走近床头点燃一根烟,斜觑了一眼床上仍睡得不省人事的浪荡女,一边意兴阑珊地交代手机里的下属,「啧!我已经吃腻了那只风骚的小狐狸,够本事的话让他换个更高明的来吧!」
「总裁,那您最后的决定是……」毕竟这是一笔相当重要的买卖,不能出一丝丝纰漏。
「明天下午,我可以拨空与那个老家伙会晤,他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跟我解释他这一次最致命的错误。」
「呃!是。」明天?就算威廉.史密斯先生今天接获消息把自己从法国空投来台湾,最快也要一天半的飞行时间啊!「那Tina小姐……」
「既是他的人就由他自行处置吧!对了,顺便取消今晚在晶华的订位。」他已经没有那种胃口再与这个欲求不满的大小姐共进晚餐。「你让徐秘书准备一下下午的会议。」
「知道了,总裁还有别的吩咐吗?」
「暂时没有别的事了。」齐天傲捻熄烟,慢条斯理地走向衣柜。「我大约会在两个小时后到公司,你先……老天!你在这里做什么?」
「总裁,发生什么事了吗?」他的惊呼吓坏了手机那头的下属。
「不,没……没事,你去忙你的吧。」齐天傲关上手机,愕然看著眼前蜷缩著身体,可怜兮兮地蹲坐在衣柜旁的柔伊。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这小鬼总有一天肯定会把他吓到心脏无力。
「是你自己拖我进来的!」这个健忘的死老头!
齐天傲这时才想到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那刚刚……
「你……全看见了?」老天爷!千万不要说她有啊!
「全看见了。」还一刀未剪,清楚呈现。「我说,你还真是个教育失败的死老头。」
刚亲眼目睹一场妖精打架的戏码,对一个未经人事懵懵懂懂的清纯少女来说不啻是一场震撼教育,但是已经习惯在他面前表现出一副气势凌人的柔伊不得不继续武装自己,好成功的掩饰自己早就被吓得魂不覆体的模样。
该死的!她真的全看见了。
「在发生之前你怎么不出去?你不怕长针眼啊你!」齐天傲为之气结。
「你都敢做了还怕我长不长针眼?再说你也没让我有出去的机会。」她反将他一军。
「难道你不会判断吗?我没让你出去你就不出去,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咱们大小姐原来是这么受教,嗯?」
他蹲下去,原本只想揶揄她几句,却发现这小丫头的小小身躯正颤抖得犹如秋风中的落叶。
「你干什么抖得这么厉害?是我吓到你了?」他伸手想触碰她苍白的小脸,但被一手挥开。
「吓到我?呿!」不过她怎么也藏不住那小脸上写著「无尽惶恐」四字。「你还没那本事!」
「别这样,我知道我真的吓坏你了,我感到很抱歉。」这真是为人父母最不良的示范,下一次在做那档事之前,他发誓他一定会特别注意她在哪儿。
齐天傲微温的气息直接袭上她惊魂未定的小脸,蓦然,一股男性的气息扑鼻而来,恍惚间竟然启动她血液里不曾为谁奔流过的动情激素。
这个老家伙,看看他现在是什么鬼样子!
一头微干的乱发几乎遮住他大半脸庞,但掩藏不住他如刀镌般的漂亮五官,一身古铜色的肌肤配上无一丝赘肉的结实体态,彰显了他得天独厚的男性魅力,还有那浓密的胸毛……
柔伊忽然发现这个她鲜少仔细观察的假父亲竟是这样……好看得过分!
啊?等一下!
一定是刚才的煽情画面还停留在脑中的关系,要不然她现在怎么满脑小玉西瓜的思想,对方可是天字第一号的专制死老头耶!她对他怎么可以有非分之想呢?呿呿呿!
可是那些遐思仍挥之不去,柔伊无法阻止自己的心跳愈来愈急促,就连他都可以感受到她的那张脸已经红到可以烧开一壶水了。
「你的脸怎么红成这样?」齐天傲腾出一只手往她的方向伸去。
她没有躲开,反而羞赧的将头低下来。
天呐!耶稣基督、圣母玛丽亚……这样已经不像她了呀!快点把她变回来吧!
「丫头,别告诉我你还在生气。」他的手掌出乎意料的掠过她耳畔,往她身后的衣架上翻找干净的衬衫。
这个老家伙靠得她太近了!
他一点也不避讳的将他光滑温热的胸膛直接贴在她脸上,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你这个变态老头子!你在做什么?」
「我不过找件衣服你穷嚷嚷个什么劲?还有,谁是变态老头子?我不许你这样叫我,我好歹是你的养父。」
「你不是!」柔伊想也没想的大声否定。
「在法律上,我是。」他一脸的理所当然。
「笑死人了,我又没承认过!」她一把将他推开,猛然站起,「这些都是你自以……啊!」话还没说完,她发觉她的两条腿因长时间蹲坐造成血液循环不良,已经麻掉了。
柔伊止不住身子剧烈的摇晃,犹豫自己是该与冷硬的大理石地板来个正面接触,还是选择投入齐天傲已经两臂摊开的怀中。
最后,她还是很厚脸皮的选择后者。
「小鬼!」齐天傲抱著她沉沉一笑,「不管是不是我自以为是、自作多情,你是我齐天傲的女儿,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胡说八道!谁、谁是你女儿?」胸口一股没来由的怨气冒起,她不禁脱口而出,「谁希罕当你齐天傲的女儿?我才不是你女儿!你真是厚脸皮……呜……」一口气吼完,她才发觉她哭了,而且泪如雨下。
没错!她是一个连亲生父母是谁都弄不清楚的孤女,一生下来就是,她早就认命了。
所以,她不会再是谁的女儿!
「丫头,你还好吧?」齐天傲不明所以地轻唤她一声,他从未看过她如此失控的模样。
「放开我啦!」她用力推开他,旋身奔出房门。
睁眼看著像旋风般离去的柔伊,久久,齐天傲才叹了口气。
她究竟怎么了?
第三章
她干嘛哭啊!
柔伊飞快的开著车,看了看后照镜中满脸通红的自己。
难道只是因为他说了那句话?
不管是不是我自以为是、自作多情,你都是我齐天傲的女儿,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女儿?改变不了的事实?不!
她是真的、真的不愿只是齐天傲的女儿,她知道她以前不愿,现在不想,未来更是不可能。
是的,不可能。
因为,她不能抹灭这六年来内心深处一直隐藏的秘密,一个教她深受煎熬的秘密。
她爱上齐天傲了,爱上养育她六年,长她七岁有余的养父。
她几乎忘了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
过往的一切不断在她脑海里翻飞……
是十六岁的那一晚,她发著四十度的高烧,急得他不顾一切的放下南部的重要会议连夜开车北上,只为了亲自照顾她?还是两年前他为了能赶上她高中毕业典礼,在匆匆开完会之后开快车,结果车速过快发生翻车意外,当时她赶去加护病房探视他,那一次,也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得像泪人儿似的。
虽然事后过了很久,他才在她的逼迫之下供出翻车的真正原因,当时他只是为了闪避一只正横越马路的流浪狗。
然而,那是第一次她看见他脸红的样子。
或许在当时她内心就已经动摇了吧?或许更早,早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
她爱他,无法自拔的爱了。
可,对齐天傲藏有这样暗恋情愫的她,还能与他维持多久的父女关系?她不能保证未来不会有失控的时候,就像今天,他与那个叫Tina的女人卿卿我我时,她居然感到愤怒,一种莫名、不能控制的情绪一直啃蚀她的心,一直到整个人都发疼了,她才惊觉那原来是嫉妒,她因嫉妒而愤怒,她嫉妒那个可以光明正大让齐天傲拥抱在怀里疼爱的女人,而她却不能。
如果有一天她与他的父女关系一旦终止,她对他来说会不会变成一个什都不是的人了?
她的思绪随著车速不断加快而更为混乱,一双空洞无神的眸子看著前方,最后,她强迫自己不再多想,顺著交流道驶下高速公路,不一会儿,她已经将红色跑车弯进一条乡间小路,回到了她最初生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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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院长?柔伊回来看您老人家啰!」柔伊踏著轻快的步伐往二楼走廊尽头走去。
经过院长室外的一面墨绿色窗棂时,她放缓了脚步,最后停驻不前。
伸手轻抚过木制窗框边上的刻痕,她不禁笑了。
这块小小天地曾是她儿时最难忘的角落,她与这扇窗可说有著深厚的情感哩!
还记得小时常因调皮被处罚,她就是在这儿面窗思过,当时野得跟男孩儿似的她哪里肯真的乖乖反省?一回头趁院长不注意又拿起她自己做的竹枪,躲在窗边偷偷用橡皮筋扫射那几个总爱取笑她长得像阿逗仔的臭男生。
后来她惹恼了其中一个较壮硕的男孩,那男孩在不堪被她无数次的橡皮筋攻击下,回敬了她一次,疾呼而过的砖头飞过二楼阳台打破窗子上的玻璃,幸好没砸中她,从她顶上掠过,却砸中忽然从她身后冒出来的另一个男孩。
至于是哪个男孩嘛?她倒是忘了。
依稀只记得,当时她一回头就瞧见一张血流如注的小脸满是惊愕的瞪著她,那时她早就被眼前流个不停的血给吓傻了,哪里还会记得住那个倒楣鬼是何方神圣?
这窗框上的细痕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小姐,你找人吗?」一道男子嗓音忽地在她身后响起,「如果是找潘院长的话,她现在人不在院里喔。」
「哦?」柔伊闻声转过身来,微笑对上他的眼,一脸微笑地问:「那她老人家上哪儿去了?」
「潘院长她……柔伊?你是柔伊吧?天呐!真的是你。你可回来了,这些年你过得如何?一切都还顺利吗?」平顺的声音转为高亢,更包含著一丝丝惊艳的叹息。
「呃?呃……」被一连串问题问得呆愣的柔伊反应不过来,愣愣的看著不停问她问题的唇。
不可否认的,那是相当令人难以抗拒的性感唇瓣。
以唇为中心,她目光往上移,一张比唇更迷人的脸庞跌入她眼底,黝黑的肤色配上一口洁白牙齿,温柔的眼睛上方是两道充满英气的眉,再将他看得仔细些,她发现他少说也有一百八十公分高,是一个美形男。
呃,等一下,她认识眼前这个大帅哥吗?
「怎么?你知道我是谁啊?」柔伊呐呐地问道。
「当然知道!你混血儿的模样实在太令人印象深刻了,尤其是你那火辣辣、野蛮又刁钻的个性简直就是……呃?你怎么这么问?该不会是你忘了我是谁吧?」对方的俊脸一垮,发现自己劈哩啪啦讲了那么多废话。
「哎呀!我不正在想了?」她尴尬的一笑,然后不好意思地要求,「给个提示吧!这样我比较快想起来·」
「我曾经在这儿救过你一命。」他微抿著笑意,莫可奈何地指了指她后方的窗子。「那时还好你没事,不过,我可痛死了。」怎么样?这个暗示够明显了吧。
「喔!我想起来了!」柔伊兴奋地拍了一下手掌,顿时豁然开朗,「你不就是那个不长眼的男生?」
不长眼?「怎么这样说?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亏他当时一心只想救这家伙哩!
「救命?」柔伊不禁想起那时他一脸的呆样,「得了!我看当时你是在帮倒忙吧。」
「别这么说嘛!那时候我是真的担心你耶!」他抓头搔耳有些不好意思的又说:「女孩子脸上有个疤总是不好,尤其像你这么可爱的女生。」
「我可爱?你刚刚才说我野蛮又刁钻呢!」她取笑他一记。
「当时你的确是那样子啊!」男子一笑,又问:「说了老半天,你倒是记起我没有?」
「这个……」柔伊持续保持微笑,额头上却已经浮起黑色五线谱。
怎么,她的装模作样计画还是被发现了吗?
「可翔,方可翔。」他无奈的摇摇头。「都记起来了吧?」
没想到她真的把他忘得这么彻底,她还曾经是他暗恋的对象耶!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算不算是一种悲哀?
「哎呀!原来你是泼猴翔啊,早说嘛!害我想了那么久。」柔伊小嘴一嘟,不著痕迹的又顶了回去。
「泼……泼猴翔?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在你们女生堆里的名号是这么的『响亮』。」方可翔苦哈哈一笑,现在叫他金刚翔或许比较贴切吧。
「你当时也的确是那样子的嘛!」她模仿他的口气。「你那时又瘦又小,整个人瘦瘦干干的,还好你的动作够灵活,不然你的绰号应该会是人干翔。」
看看她说的是什么话?亏她还说得一副头头是道的模样!方可翔莫可奈何地笑了,这个鬼丫头一点儿都没变,那张小嘴依旧得理不饶人。
不过,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她。
「那么我这个人干可不可以请你这位人干的朋友吃顿饭呢?人干我饿死了。」
「可以啊!」她想起今天一早负气离家,如今还粒米未进,眼下肚子里的贪吃虫早就叫翻天了。「那我们走吧!老实说,我也饿坏了。」柔伊挽住方可翔的手臂就往外拖。
「喂喂!瞧你恶虎扑羊的狠劲儿,你是饿几天了呀?」
「废话少说,是你自个儿说要请客的。」她对他皱了皱鼻子,恶狠狠的道:「先告诉你,本小姐可是很会吃的喔!」
「啊,对喔!」方可翔故意装出如梦初醒的夸张表情,深深的哀鸣一声,「我怎么忘了你这家伙还有个大胃伊的威名呢?可怜我的荷包,这下子又得大失血了,呜呜……」
「嘿!你这个死人干!要死了!」柔伊羞赧的捶他一拳,娇怒道:「人家现在可是个淑女耶,什么大胃伊,难听死了。」
「知道了!要不然从现在起叫你美人伊好了。」方可翔笑觑了一眼身边个儿娇小的她一眼,「大美人,是坐你的车呢?还是我的?」他指了指门外停在艳阳下的两部跑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