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桑柔大惊,想挣扎,却想到她今天穿著无肩礼服,怕太用力会把衣服给扯下,只好拚命用手格挡他脸,却仍旧逃不出男人掌心。“快放开我!你这讨厌鬼!”
“一个吻。”男人涎著脸笑,不顾桑柔反抗,执意要取走一个吻泄愤。
桑柔哪肯,两人扭扭缠缠,就在男人嘴快吻上她脸颊之际,突然天外飞来一只大手,蓦地拎起男人领口,一把将他往旁扯开。
“Shit!是哪个王八蛋──”男人吃惊怒吼。
桑柔定神一看,发现竟是阎孚。一见他熟悉脸庞,她顿时感到安心,整个人一放松,眼泪竟然就这么掉了下来。
“你还好吧?”阎孚丢开男人,急忙赶到桑柔身边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桑柔一边抹泪一边点头。“我还好──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
“味道。”阎孚确定桑柔果真无恙后,这才一把将她往怀里搂。“吓死我了,我刚出宴会厅就可以闻到你气味,结果从哀伤一路变成惊恐……”
阎孚形容不出当他远远认出桑柔身上的衣服,然后看见她在另一个男人怀抱里的心情,原本妒火狂燃,但闻到她身上的惊恐气味,意识到桑柔讨厌那男人,而且她正觉得害怕,忧急地赶紧奔过去。
“我以为只要我不理他就会没事──”桑柔还没说完,被阎孚甩到一旁的男人也已经站定脚步,正怒红著眼瞪视阎孚。
男人掂掂阎孚分量,虽然觉得他不好惹,但美女当前,如果自己就这样败阵离开,岂不太丢人现眼!
鼻子一搓,男人摆了个拳击姿势,打算教阎孚为他方才的动作付出代价。
“你不是我对手。”阎孚瞥了男人一眼,而他这话正激起男人心中怒火。只见他大吼一声,猛地朝阎孚挥出一拳。
阎孚身子一闪,交代桑柔。“你到后面去。”
面对攻击,他丝毫不惊慌,待安顿好桑柔后,他一个展臂,先格开男人右拳,再伸出左手抓住男人的喉咙。人体最脆弱之处一被掌握,金发男子眼红著脸,喉间发出“咯、咯”的求饶声响。
“你叫什么名字?”阎孚冷著声音问道。
“丹、丹尼尔……凯吉。”
“马上给我离开!一小时后你若没出Laguna Beach Resort大门,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阎孚将眼前这个名叫丹尼尔的家伙往地上一丢,然后揽著桑柔往饭店内走去。
狼狈地坐在草地上的丹尼尔怒红著脸,嘴里Shit、Shit、Shit骂个没完。他就偏不走!丹尼尔踉踉跄跄地起身,他就不信刚那王八蛋能对他怎样!
一小时后──
金发丹尼尔坐在酒吧里跟朋友吹嘘刚在下面发生的“奇遇”,说他遇上个多漂亮的东方美人,然后她男友出面想干预,结果却被他一拳打个落花流水。
“那混蛋竟然想跟我比拳──”他比出小指,一副不屑地摇晃著。朋友们都大笑著拍他肩膀,迭声赞美他的英勇。这时,有人插话──
“丹尼尔.凯吉?”
还没回头看是谁,丹尼尔已经回答:“我是。”
只见四名个头高壮的黑制服警卫突然走来,然后一人一边,不由分说地将他扛出酒吧,往Laguna Beach Resort门外一丢。
“你们──你们是谁,竟敢这样对我!放我下来……”
话才刚嚷完,只见一名高瘦的泰国男子将丹尼尔行李一股脑儿丢到他身上。
“Milo先生有令,要你一小时后离开,”庆低头看看手腕上的表。“现在刚好一个小时。”
“你们这群王八蛋!竟敢让我在我朋友面前丢脸──你们完蛋了,那个什么鬼Milo,我告他告定了……”
“这是Milo先生吩咐要给你的饯别礼。”
庆脸露微笑地走到丹尼尔面前,突然一个躬身,朝丹尼尔肚子挥出一举。
“你、你们──”丹尼尔脸色爆红像猴子屁股似的,还痛得话说不清楚。
“带走。”庆一声命令,四名警卫随即将丹尼尔扛走。
很久很久之后,当丹尼尔与他的行李被丢到一处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丛林野地之后,丹尼尔才蓦地领悟,就因为一小时前那点小差池,他这辈子差点再也回不了他可爱的英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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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榕度假村──
“对不起,我害你难过了。我跟你保证,从今以后,刚才在宴会厅里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坐在水池畔的凉庭里,阎孚一边轻抚著桑柔脸颊,一边软声道歉。
看著她垂眸不语的娇美侧脸,阎孚突然了解他下午的不安所为何来──如今的桑柔,就像一朵盛开的花朵,一举一动,浑身无一不散发著诱人的女性魅力,难怪刚才那金发死猪头会一直缠著她不放。
桑柔浑然不知阎孚心中的忧虑不安,她只是一味盯著前方池水想著心事──
夜里,旅馆为了塑造浪漫气氛,会请服务生在池水里放置浮水蜡烛。当风一吹,摆在透明杯中的烛光就会一阵摇晃,若不仔细看,还当真会以为是天上的星星,一一落到池水中。
许久之后,她才幽幽地开口。“你那么好看,会受美女青睐,是天经地义的事。”
阎孚转头多看了她一眼。“我好像嗅到一丝醋味。”
桑柔咬了咬下唇,犹豫了半晌,才下定决心吐露。“像米雪儿那样的美女出现的机会,在往后时间里,只会更多而不会变少,我不相信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这件事情发生。”
“当然有。”阎孚微笑,突然从口袋掏出一只白色方盒,上头写了斗大四个英文字母──Dior。
“看看。”他将盒子塞到桑柔手中,示意她打开。
里头摆著的,是桑柔之前从未见过的Dior戒指,白金色戒台上缀著紫色宝石,点缀在宝石周边的一朵朵蓝的橘的粉的可爱小花,还有红色的小瓢虫跟嫩黄颜色的蝴蝶,整个戒指,活像一个缩小版的夏日花园。
下午两人去逛商店街时,行经Christian Dior专门店,阎孚不意瞥见这指戒,当下就决定要买来当作两人的定情戒。先前正愁不知道该怎么提出结婚要求,怕桑柔会觉得太早太快,结果没想到这会儿就被他碰著了一个好时机。
“嫁给我吧。”他看著她低语。
桑柔呆住,一来是因为眼前这戒指,二来是因为阎孚的求婚。
“你确定吗?”虽然她知道她没错听,但就是忍不住想再多确定一次。
“确定。”
打铁趁热,趁桑柔一时惊愕还没想出太多问题之前,阎孚伸手从盒中取出戒指,握住她手,在她惊讶的瞪视下,缓缓将戒指戴进她右手中指。
“这是我的承诺,一辈子爱你,永不会变心。”他执起她右手,在戒指上印上一个吻。
“但是──”
“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而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好,说你愿意。”阎孚哄著。
“这……不会太快了点吗?”
“我说过当我在餐厅里见到你的那瞬间,我就已经确信,你是我等待的那个人。”
“万一,我是说或许将来会有更好的女人,然后我……我认为我并不是一个非常完美的──”
听闻此言,阎孚蓦地眯紧黑眸。“我记得我今早说过,如果下一回,我听见你说没自信的话时──”
一见他表情,桑柔猛地从位子上跳起。“不要!这次不算!你不能这样子──”
她伸出双手欲抵挡阎孚靠近,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哪是阎孚对手。他随手一抓,一把就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朝Villa大门迈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
阎孚俯头朝她嘻嘻一笑。“哪里?当然是去实现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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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乘华航的直航班机,阎孚与桑柔两人在深夜十一点抵达中正国际机场。
蟠龙东堂“持国天”潘瑟,早已派手下在机场等著接人。
第二天,他们一起到出版社拜会编辑,顺便交出两人合作的两性专书,并告知书名已从《Soft Sex》改作《Organ of Orchid》,中文名为《兰之欲》。
离开出版社后,两人搭飞机南下,再由潘瑟请来的司机送他们到桑柔位在高雄县林园乡的家。
距离前一次回家相隔已经半年,随著离家愈近,桑柔的心情益发忐忑不安。
“你的表情真怪。”
“紧张嘛。”
“不懂。为什么回家会让你有这么大的压力?你应该觉得开心才对。”
桑柔瞧瞧阎孚,犹豫著该怎么把心头的烦恼说出。好半晌,她才小心翼翼地说:“我爸是一个很爱面子的人。说他坏也不是坏,但就是非常喜欢跟亲戚邻居比一些有的没的,你知道的嘛,这世上没几个人知道我是Soft,所以在我爸眼中,我只比米虫要再高级一点点──但至少我还不需靠他养。”
“然后?”
“然后我每一次回去,总是会为了我的工作跟他所希望的不同,而吵翻了天。”桑柔的没自信是打从家里养成的。不过想想也不能怪她,有一个成天会拿别人优秀之处来提醒她不够努力的老爸,任谁也会丧失自信。
“你怕这一次又会旧事重演?”
桑柔点点头。“一想到等会儿会出现的阵仗,我就不太想回去。”
阎孚笑笑,拉著她手轻拍。“不管什么阵仗,我都会跟你一起面对。”
银灰色的VW休旅车一停在透天厝前,桑柔老爸随即从门里探出头来。桑家就数桑爸最大,桑妈只是一抹飘乎乎的影子,负责供应一家伙食与环境整洁。但看似软弱的桑妈,却是当年支持桑柔离开老家的后盾与金援。
进到门里,阎孚大致看了一下内部摆设,一下明白桑柔父亲的高标准从何而来──放眼望去,古籍书册、墨宝国画摆了整室,看起来很有学问的样子。
“爸、妈,他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阎孚。”桑柔介绍。
“伯父、伯母好,这是一点心意,希望你们会喜欢。”
接过阎孚手上礼盒,桑爸一双老目不住上下打量他,瞧这人虎目浓眉生得一副英挺样,不知怎么搞得竟让桑爸觉得好刺眼。长得太帅的男人不好,花心,女人诱惑也多;还有这人身上的衣服太花稍,男人白衬衫黑长裤最实在,搞那个什么花衬衫,最该死的是还穿得那么好看;最严重的是他那一双眼,一双眼睛直勾勾瞪著人看,也不懂得含蓄地把目光瞟低一点──不过送来的礼物看来倒是还不错。
桑爸托辞桌小,说没两句就自动把礼物带进里头房间。桑柔事先跟阎孚提过说她爸爸喜欢写书法,所以阎孚就投其所好送他一组顶级的文房四宝。尤其里头那只白玉雕成昙花模样的笔洗,更是教桑爸一见便爱不释手。
桑爸一离开,桑柔神色就变得轻松多了,她看著妈妈吐了吐舌头。
桑母伸手拍拍她手,然后小声地赞美她:“你变漂亮了,看得出来阎先生很疼你。”
桑柔甜笑。“对了,妈,这给你。”桑柔从皮包里拿出一只信封,里头装的是出版社给她的稿费。
桑妈打开一看,便又将信封塞回桑柔皮包。“傻丫头,有钱不留在身边自己花,拿给我干么。”
“人家之前跟你拿了不少嘛,难得这一次领多了一点。”
“不用。”眼见桑柔仍不死心要硬塞,桑妈连忙恐吓。“你小心被你爸看见。”
桑柔一嘟嘴。老妈最晓得该怎么治她。
桑妈笑笑,然后转头看著阎孚说道:“我这女儿性格还不定,傻里傻气,希望阎先生不要跟她太计较,多担待她一点。”
“我会的。”阎孚回道。
“讲这样,”桑柔抗议:“人家我最近也变成熟一点啦!”
“是是是──”
三人方聊到这,桑爸已赏完礼物,从内厅走出。几个人坐著又客套一番后,桑爸话题一转,开始探问起阎孚底细。
前头还算聊得不错,但是一问起阎孚家庭状况,桑爸一听见阎孚自小被泰国人收养照顾长大,桑爸表情倏地一变。“你是孤儿?”
“是。”阎孚坦然承认。
“那不用说了。”桑爸突然起身将桑柔从阎孚身边拉开。“我桑某人的女儿不嫁给身分不明者。”
阎孚与桑柔一听,顿时傻眼。
“为什么?Milo他爸妈是谁,跟我跟他结婚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一个人最重要就是血统,谁知道他父母亲是谁?万一是什么杀人犯,还是重大罪行者──”
“爸!你太离谱了!”桑柔抗议。
桑爸根深柢固的观念就是这样。方才初见阎孚派头十足,桑爸还以为他是什么名门之后勒,哼!结果只是个孤儿──不不不!他桑家好歹是书香世家,女儿也是台湾一流大学毕业,结果竟要嫁给一个不知父母亲是谁的孤儿,这事要是传出去,教他面子往哪摆!
“出去出去!”桑爸连连伸手推著阎孚。
碍于桑柔缘故,阎孚再生气也不敢对桑爸不礼貌,只好一路退出门外,傻眼地隔著铁格子门看著里头情景。
桑爸转头看著桑柔怒喝:“从今以后你不准再跟他联络!你的将来由我来帮你安排,我绝对会帮你找个门当户对,‘血统’纯正的好男人当你对象!”
“我不要什么血统纯正!爸,你怎么可以这么没有礼貌,怎么可以因为Milo是孤儿你就──”
“我就是这样,你怎样!你哪个国家男人不挑,偏偏去认识一个没爹没娘的家伙──”
听著桑爸强词夺理的论断,阎孚汗颜地想起半年多前,他在普吉机场一见穿著阿嬷套装出关的桑柔后,当下便做出“不见此女”的势利决定,对照眼前情况,还真只有几个字可以形容──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爸──”桑柔挣脱桑爸钳制,想跟著阎孚离开,结果脚步才刚动,就被桑爸一个伸手推进房间里。她只来得及握抱住门墙,坚决不让桑爸把门开上。“我不进去!”
“孩子的爸,你不要这样!”桑妈也跑来劝解,结果却被桑爸一把推开。
“都是你!小柔这丫头就是被你惯坏了!”
桑妈个儿小又轻,被桑爸一推,只能无力地跌往旁边,桑柔一见忙伸手搀扶,结果手一离开门墙,刚好被桑爸逮著机会把门关起。
“爸!”
“小柔!”一见桑柔身影消失在门里,被关在门外的阎孚急著大喊。
太过分了!桑柔瞪著关起的门板发了会儿怒,突然想起一个点子,爸听不懂英文,她立刻拉开嗓门对著门板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