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但是依谢妏妏对堡主的怨怼,要想在五天内让她答应留在阎家堡,恐怕有点困难,除非采用我的独门方法。」廖老板说。
这也是阎南君担心的事,考虑一下后还是屈服了。
「什么方法?」
廖老板又伸出了手,意思很明显。
「多少银子?」
廖老板比了一根手指,「一万两。」
四下响起惊讶声。
阎南君咬牙,这男子真是个标准的钱鬼,可惜他生得儒雅斯文,笑容常在,让人无法讨厌他。
「张衡。」
张衡心知肚明,掏出万两银票给廖老板。
「贪财。」廖老板欢喜的将银票收入怀中。「交给我,你安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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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妏妏绷着脸坐在马背上,腰上的铁臂不时的将她搂紧,虽然她已试过不下五次将它拉开,身后的男人又自动围上她的腰,把她搂入怀中。
不晓得他和廖老板是怎么谈的,竟要她到阎家堡帮忙五天,廖老板是收留她的恩人,她当然不能让廖老板难做人,只得答应。
不过既然有了期限,时间一到她便离开,不会恋栈。
虽然他的胸怀仍令她眷恋,虽然每次贴近他都让她心神荡漾,但是不属于她的感情是强求不来的,她只是他的责任,她要认清楚事实。
回到阎家堡,谢妏妏才下马,马上就有一个人影扑向她。
「小姐,妳怎么可以丢下我不管?妳让晓星好担心,妳知道吗?小姐,妳要答应我,以后不论到哪里,我都要和妳在一起。」晓星哇哇大哭。
谢妏妏抚着她的背脊,「晓星,我是不想妳和我出去吃苦,况且妳有了张衡,这儿就是妳的归宿。」她乐见最贴心的婢女有好归宿。
晓星抬高头,一脸肯定的说:「小姐,我不怕吃苦,不是有句话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吗?那就叫张衡换件衣服啊,我是跟定小姐了。」
这话让张衡头痛不已,只能苦笑。
谢妏妏有些啼笑皆非,只能给张衡一个抱歉的眼神。
「晓星,带小姐去换件衣裳吧。」阎南君出声,她穿着粗布衣裳,让他看了直皱眉头。
「我是来帮忙的,就该这么穿,我的专长是烹饪,我到厨房工作了。」谢妏妏马上拒绝,转身往厨房走去。
「小姐,等我。」晓星连忙追上。
简总管看着这情形,无措的问:「堡主,怎么办?」
「让她去吧,若不依着她,又要起争执了。」
阎南君看着她娇弱的背影,暗暗发誓,非要赢回她的心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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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吆喝声不断,佣仆进进出出的厨房,今天变得好安静,只有菜刀重剁在砧板上的单调声音。
菜刀声停止,谢妏妏嗓音低哑的说:「堡主若说完了,请离开吧。」
阎南君站在她身后,无奈叹口气,「我都已经解释了我与琳儿的事,也为那晚说了让妳伤心的话向妳道歉,妳想何时成亲,通书在我身上,马上就可以决定婚期,妳要的我都愿意给妳,妳为什么还不肯原谅我呢?」
「我原谅你了,我只是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菜刀声又起。
阎南君断然拒绝,「不行,妳和我有了婚约,就注定要成为我的妻子。」
「又是为了你的责任心吗?」谢妏妏手上的菜刀用力剁下。
「不管为了什么,妳我都分不开。」这是他所肯定的。
谢妏妏大力丢下菜刀,泪流满面的将他推出厨房,「出去,出去,不要来烦我。」
「妳又哭了。」阎南君拧眉,轻触她的脸。
「谁切洋葱不会哭啊!」谢妏妏瞪他一眼,使劲将厨房门甩上。
阎南君一头雾水,看着张衡。
「堡主功力深厚,洋葱味道闻起来只觉有些刺鼻,对于不懂武功的人,就会被呛得眼泪直流。」张衡忍着笑回答。
阎南君低声叹口气,纵然她固执不通,他也不会放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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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时,谢妏妏被要求同桌用膳。
「我的身分低下,不配与堡主同桌吃饭。」她淡漠的回绝。若在以前,她一定欣然接受。
「我说可以就可以。」阎南君拉她坐下,将碗筷放到她面前,并为她夹菜。
谢妏妏抿抿唇,沉默不语,大口吃了起来。
阎南君心喜,夹了更多的菜到她碗里,「多吃点,这阵子妳瘦了。」
谢妏妏只将白饭吃完,留下满碗的菜,然后起身,「我吃饱了,容我告退。」
说完,快速离开。
阎南君揉着太阳穴。
他真的拿这个小顽固没办法,难道真要用上绝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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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妏妏只是来帮忙,当然不肯住圆绣楼,她要和厨房里的佣人一样,睡大通铺。
但简总管怎么敢这样安排,最后,经过协调,谢妏妏睡在单独的婢女房间。
夜深人静,众人都睡了,阎南君悄悄推开房门,缓缓走近床铺。
谢妏妏睡着了,却皱着眉头,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头,好像很冷。
阎南君淡笑,将手上的锦被摊开,轻轻盖在床上人儿的身上,她一向怕冷,平时老爱搂着他睡,说像是抱着暖炉一般好舒服,如今身旁少了他,单单一床被子怎么够呢?所以他从圆绣楼带了锦被过来。
他伸出手,温柔的将她眉间的折痕抚平,慢慢触摸她纤瘦的小脸,这么一个弱女子,心智却像冰雪般冷硬,任凭他如何的解释说明都无法融化她,这女人真的下定决心这辈子都不理他了吗?
他多希望她能趴在自己怀中,叨念着今天发生什么事,然后在她娇娇甜甜的嗓音中睡去,以前他不知道这就是幸福,如今失去了,才知道懊悔。
轻叹口气,阎南君俯身亲吻她。既然明白她的好,不管花多少代价,他都要再进驻她的心。
在床边逗留好一阵子,阎南君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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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分,谢妏妏翻个身,醒了过来,脸颊磨蹭着被子。好温暖,像极了她一向盖的锦被,连气味也如此相似……
她连忙眨了眨眼睛。
这不就是圆绣楼的被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下一刻,她就有答案了,一定是他送来的,昨晚他在她熟睡时来到房里。
摸着柔软的锦被,她思绪纷乱。
自己都已经这么对他了,为什么他还要容忍?一再要她留下,难道他对自己不止有责任,还有感情?这有可能吗?
在他的温情攻势下,她的态度虽然看起来强悍,但是她的心已经向他靠拢,虚张声势不过是怕自己再次受伤。
到底要怎么做呢?
谢妏妏抱着被子,一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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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妏妏的态度慢慢软化了,不再像之前那么强硬,阎南君心里欢喜,但随着时限的逼近,他也越来越着急。
「妏妏……」
「我不知道。」谢妏妏走在前面。
阎南君紧追在后,「妏妏,我只是问妳要不要留下来,这是妳自己可以做主的,为何不知道呢?」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妏妏……」
两人已走出了厨房。
谢妏妏不耐的站定,看着他,「你好烦,不要跟着我。」
说完,索性扭头就跑。
阎南君伫立在当场,脸色阴郁。
厨房周围悄悄冒出许多颗头,对堡主的追妻手段只能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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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妏妏跑到柴房才停下,来回走动,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要答案,她却不知该不该给,她渴望留在他身边,享受他的嘘寒问暖,但又怕一旦答应,他的殷勤体贴都不见,这几天她已经爱上被他捧在手心的感觉。
她真的不晓得要如何做才好。
这时,一个驼背的老人经过柴房,看到谢妏妏,有礼的向她问声好,然后快步离开。
谢妏妏看着老人的背影,竟有说不出的熟悉感觉。
突然,一个名字闪过脑海,她不假思索的叫出声,「潘尹州。」
老人停下脚步,转身微笑,「小姐,妳认错人了。」
谢妏妏不客气的说:「我若叫错名字,你为何要回头?你就是潘尹州,没想到你竟然混进阎家堡。」
眼见瞒不了,老人直起身躯,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想不到妳的眼力这么好,可惜让妳这么早发现,不过我不会让妳坏了我的好事。」潘尹州阴狠一笑。
她对他的这种神情一点也不陌生,拔腿就跑,还不忘放声大喊,「救命,快来人啊,救命……」
该死!潘尹州急忙追上。
「妏妏。」
走到柴房附近的阎南君听见她的呼叫,心中大惊,立刻往声音来源冲去。
见他奔来,谢妏妏大喜,连忙出声示警,「潘尹州……啊……」
潘尹州揪住她的头发,下一刻,一把锋利的匕首架在她颈子上。
「潘尹州混进来了。」他代替她把话说完。
阎南君看着他,「你有胆识,敢混入阎家堡,只要你放了她,我可以给你一条生路。」
「哈哈……摔下山崖都摔不死我了,我不用你给我生路,我一定可以平安离开。」潘尹州看了看围墙,墙后就是生机了。
此时,大批的卫士也来到,潘尹州抓着谢妏妏退到墙边。
「阎南君,你若要谢妏妏活着,就命令你的人退后。」他手中的匕首更贴近细白颈项。
阎南君要卫士们退开,上前一步。「你要怎样才肯放了她?说出你的条件吧。」
「爽快!我要你死。」潘尹州的答案简单直接。
阎南君神色不变,「不能换别的条件吗?」
「哈哈哈……阎南君,你也怕死吗?可惜我没别的条件了,你死她活,只有一种选择。」潘尹州一脸得意的说。
「你保证会放开她?」
「只要你死了。」
阎南君缓缓从怀中拿出一把短刀。
谢妏妏摇头大叫:「君,不可以做傻事,就算你死了,他也未必会放过我,别乱来。」
「至少有一线生机,抱歉,待在我身边让妳老是遇上危险。」阎南君诚恳的说。
「不要,我不要你有事,我宁可让他杀了我……潘尹州,杀我吧,你杀了我啊……」谢妏妏哭喊。
潘尹州嘻嘻笑,「我最喜欢看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了,阎南君,你还不动手?」
阎南君一脸冷静,将刀尖对准心窝。
谢妏妏拚命挣扎,大喊:「不,不要……君,不要,不要……」
刀子无畏的刺入心窝。
「不……」谢妏妏嘶声大吼,不知哪来的力量,用力推开潘尹州,往阎南君冲去。
潘尹州还来不及逃跑,一枝箭准确的射中了他,七、八枝箭紧接着射来,将潘尹州钉死在围墙上。
郑纵收起弓,手下纷纷也将弓背在背上,将潘尹州抬走。
谢妏妏跪在阎南君面对,泪如雨下。
阎南君的胸口有一大片血渍,单膝跪地,一手抓着短刀,一手抚着她的脸,「妳又哭了。」
「你没事,我就不哭。」她哽咽的说。
「妳愿不愿意留在阎家堡?」
谢妏妏点头,又一串泪水滑落脸颊。
「妳……还爱我吗?」阎南君期盼的看着她。
「爱……我爱你,所以你无论如何都不准死,我爱你啊。」她抱着他大哭。
「那我们成亲好不好?」
「好,我们成亲,你好起来,我们就成亲。」谢妏妏痛哭失声。
「这是妳说的,不能反悔。」
「我不……」谢妏妏蓦然住嘴。
一个受重伤的人哪能说这么多话,而且还中气十足?
她连忙松开阎南君,对上他炯炯有神的双眼。
「你……你……」
阎南君笑了,轻松将短刀拔出,「这是特制的短刀,刀刃中含有假血,短刀一往内缩,假血就喷出,有如真的血般,这是廖老板卖给我的,没想到骗过了潘尹州。」
「骗……骗人的?!」谢妏妏受惊过度,脸色苍白,一时间还回不了神。
阎南君心疼的拥紧她,迭声安慰道:「骗人的,那都是骗人的,我没事,没事了,别怕、别怕……」
谢妏妏慢慢的回过神来,脑袋也慢慢的能思考,她的脸色沉下,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你受伤是骗人的。」
「没错。」他点头。
「短刀刺中你的胸口也是骗人的。」
「当然。」他继续点头。
「一切都是骗人的就对了。」她紧握拳头。难怪他的手下们都不慌张。
「聪明。」他得意极了。
谢妏妏怒红了眼,挥拳就往阎南君的脸上揍去,「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理你。」
吼完,气冲冲的跑开。
周遭的人们都被这情形吓到,鸦雀无声。
阎南君摸着微疼的下巴,不怒反笑,他已经知道宝贝心里的秘密,这一拳挨得值得,他心安了。
站起身,含着笑,他脚步沉稳的往前走,准备去找他的未来夫人。
「堡主怎么会用这种无赖手段?」晓星吃惊不已,嘴巴大张。
张衡笑了,「只要有用就好。」
没错,有用就好!
尾声
静心殿里,赫连夫人坐立难安,一会儿拉拉衣服,一会又探头看看宫门,无法静下心。
太子好笑的上前拉她坐下,「奶娘,妳安心等,他们会来的。」
「殿下,您确定他是吉儿?」赫连夫人再问一次。
「奶娘,等妳亲眼见到,不就明白了吗?」太子微笑。
卫兵入内禀报,「启禀殿下、夫人,阎南君、谢妏妏求见。」
「快请他们进来,快。」赫连夫人连忙开口。
卫兵领命退下,不一会儿,阎南君、谢妏妏有如一对璧人走入静心殿。
赫连夫人一看到阎南君,立刻激动的站起来,身子微微颤抖,眼眶泛红,好不容易才挤出话,「孩子,能走近一点让我瞧瞧吗?」
阎南君看了眼妻子,她点点头,他走到赫连夫人面前。
「我可以摸摸你吗?」
阎南君点头。
赫连夫人抖着手抚摸他的脸庞,两行泪落下,不用验明正身,那和过世老爷相似的脸就已经说明一切了。
「吉儿,你是我的吉儿!我的儿啊……」她抱着阎南君哭泣。
阎南君轻拍赫连夫人,母子连心,就算经过十八年的分离,那份亲情还是割舍不断,心中奇异的感觉让他明白,抱着自己哭泣的女子就是亲生母亲。
「奶娘,妳别用眼泪将人家吓跑了。」太子出声。
赫连夫人连忙松开手,用衣袖擦拭眼泪,「我失态了。」
阎南君扶她坐下,「这是亲情的表现,我能理解。」
赫连夫人紧抓着他的手,「盼了十八年,我终于盼回一个儿子了。」
「不止。」
阎南君向妻子招手,谢妏妏走近。
「还有个媳妇,她叫谢妏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