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就是父母细心呵护的掌上明珠,富裕非凡的家境养成了她予取予求的刁蛮个性,凡是她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手,包括常庭冬在内。
在一场上流社会宴会里,何吟菲第一眼就看上了俊俏挺拔,有着一张混血儿脸孔的常庭冬。恰巧,当时邵家正帮四少爷寻求理想的相亲对象,透过和他们两家都有往来的政要穿针引线之下,正式缔结了这桩婚约。
对何吟菲来说,她得到了一个梦幻般的白马王子玩偶;而对常庭冬来说,他则是多了一个烦人的橡皮糖妹妹。
至于他们两人究竟会不会真正有结果?当然还是个扑朔迷离的未知数。
但是她很有信心,因为凭着何家丰厚的财力,以及她含苞待放的美丽,一定可以顺利掳获他的心。
边走边想着,最后,她终于在常庭冬的房间找到他。
「你刚刚去哪了?」她嘟着小嘴走到正在使用电脑的他面前,娇声问道。
常庭冬头抬也不抬,冷淡的回答,「我一直都在房里啊!」
其实前一秒钟他才刚就定位,后一秒钟她随即跟着他的屁股后头走了进来。
「喔!那你在做什么?」
看见他那副认真模样,何吟菲好奇的拉了张椅子坐在他的身边,歪着头看向电脑屏幕。
只见上头的网页满是一行行艰深难懂英文的字句,看不到几秒钟的时间,她不禁觉得头昏眼花,赶紧将视线收了回来。
常庭冬也不搭理她,只是专注的浏览网站上的信息。
时间一久,何吟菲自己也感觉无聊了,便站起身来在房间里头走过来、逛过去,希望能吸引他的注意。
她发现起居室里放满了一束又一束的花,卡片上写的都是毕业祝词,后面的署名有男有女,她有些吃醋的回到书房,向他说道:「小菊哥,有好多人送花给你喔!」
「是啊!」他随口回答。
「有男生也有女生呢!」
「嗯!都是学校的学弟学妹送的。」
「真好,菲菲也想要。」
「那妳随便挑一束拿走好了。」
「哼!人家才不希罕那个,菲菲只要小菊哥你亲手送的,难道你忘了吗?」
「我忘了什么?」
「下个礼拜六是我的毕业典礼。」
经她这么一说,常庭冬这才想起自己好像答应过要出席她的毕业典礼。
「啊!对不起,我忘了。」
他连忙道歉,不过她的眼眶已经在瞬间红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一点都不关心我这个未婚妻!」
她满腹委屈的说着,晶莹的泪水在眼眶中不停打转。
情况发展至此,常庭冬知道自己无法再继续漠视她了,只得站起身子,来到她的身边出言安慰,「唉,我怎么会不关心妳呢?」
「真的吗?」何吟菲楚楚可怜的注视着他,继续说道:「那你那天会来吗?」
面对着她有如可怜小狗般企盼的眼神,他还能再说些什么?
「嗯!我会的。」他用力的点头,并且保证那天一定会带着一大束她最爱的粉红色玫瑰花,亲自到场献给她。
「太好了!」
得到承诺的何吟菲开心的笑了,方才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变脸速度之快让常庭冬看得不禁傻眼。
他不得不佩服起女人的善变,就像是春日午后的雷阵雨一样,说下就下、说停就停。
「小菊哥,那我不打扰你了。等会儿吃晚饭的时候见。」
「等会儿见。」
目送她离去,常庭冬这才松了一口气。
原本围绕在四周的黏腻空气顿时清爽不少,他忍不住回想起方才和倪虹相处时,两人之间那股说不出的轻松写意。
他的指尖彷佛还残留着倪虹脸上泪水温热的感觉,也始终忘不了谈起母亲逝世时她那张哀伤的脸庞。
真希望能替她做点什么!他的脑里突然浮现了这个念头。
「对了!或许可以……」
灵光一闪,他重新回到电脑前面忙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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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他拿着一个A4大小的资料袋,在专门分派佣人工作的晴嫂的指点之下前往后院,寻找正在晒棉被的倪虹。
只见她站在翠绿色的草地上,双手抓着一床白色的棉被用力往半空中一甩,将棉被披到竹竿上。
「小虹,早。」常庭冬潇洒的举手向她打了声招呼。
「咦?是你!」她停下正在忙碌的双手,「你怎么会来这里?」她疑惑问道。
「这个送妳。」他笑着将手里的资料袋递给她。
「这是什么?」倪虹接过沉甸甸的纸袋,不解他为什么要一早起床拿这东西给她。
「先别问,打开就知道了。」他催促着,要她赶快将纸袋打开。
于是倪虹小心翼翼的打开了袋口,接着抽出一叠装订成册的A4影印纸。一看,她不禁捂住了嘴,差点因为兴奋过度而尖叫出声。
「你怎么会有这个?」
「怎样,喜欢吗?」常庭冬得意扬扬的问道。
原来那叠A4影印纸上面所印着的,正是那天倪虹擅自动用他的电脑上学校网站看的那些毕业照片。
他知道这些照片对她来说具有相当重大的意义,于是特地从网络上打印下来送给她。
「嗯……喜欢,我当然喜欢。」她差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无法出席学校的毕业典礼,一直是她心中最大的遗憾。
「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因为如果不这样做的话,眼眶中的泪水随时会再次在他的面前落下。
妳的笑容就是我最大的回礼。一瞬间,他忽然很想这么对她说,但口中却只是简单的回答了一句,「不客气,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嗯!」倪虹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将那手上那叠照片再次收进资料袋里,视如珍宝的紧紧拥进怀中。
从那天开始,他们俩便时常在一起聊天。
只要有空的时候,常庭冬就会主动跑去找她说话。
倪虹也很喜欢这个邵家四少爷的陪伴,因为他让她觉得在邵园中不再那么孤单。
渐渐的,看到他们两人在一起的人多了,流言很快就传了开来。
是夜,当忙了一天的倪虹回到房里,同寝室的小佩一见到她,便马上拉着她的手劈头问道:「小虹,听说菊少爷喜欢上妳了,是不是真的?」
「小佩,妳是听谁说的?」她被小佩的问话吓了一跳,连忙反问道。
「先别问这个。妳赶快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打探八卦是人的天性,一件本来没有的事经过众人的口耳相传,不知不觉也会变得真实了起来。
「当然没有,我跟菊少爷只是朋友而已。」为了避免谣言扩大,她赶紧澄清。
「是吗?」小佩狐疑的看着她,眼神明显写着不相信。
「是真的!而且菊少爷已经有未婚妻了,怎么还会喜欢我?」倪虹信誓旦旦的再次澄清。
看着她那副认真模样,小佩内心不禁信了几成,不过她还是持着保留的态度,半信半疑对倪虹说道:「不要说我没先警告妳,虽然大家也不是很喜欢那个菲菲小姐,但是我担心现在有更多的人会讨厌妳,妳可要小心一点!」
小佩的担心不是没有原因的。
邵园里暗恋常庭冬的女佣们,已经暗中兴起一股「排虹」的可怕势力,如果倪虹继续跟他保持接触,恐怕会更加激怒她们。
「我劝妳还是跟菊少爷保持距离,不然妳的工作可能不保!」
不会吧!事情有这么严重?但是她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她可是曾经见识过女人嫉妒心的强大威力。
她在高中的时候就曾经不小心卷入一场感情风暴,莫名其妙的被一位女同学憎恨了两个学期,直到误会厘清了才结束呢。
「这样啊……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她慎重的响应,同时也很感激小佩的提醒,「小佩,真是谢谢妳。」
「不客气,我也不希望妳因为这样而离开邵园。」
毕竟她们两人的年纪相近又谈得来,彼此也算有个照应。
于是,往后日子里倪虹便很小心的跟常庭冬保持距离,即使他主动来找她说话,她也只是客气的寒喧几句,不敢像以前一样尽情的跟他聊天。
常庭冬也察觉到她的异状,但是他并不挑明,因为他直觉倪虹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会选择对他如此冷漠以待。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他想了很多,始终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而邵园里少了倪虹这个聊天对象,他逐渐感到日子变得无聊了起来。
一定有些事情可以做的吧?他习惯性的把玩着脖子上配戴的那块龙玉翡翠思考着,然后一个有趣的计划就这么在他的脑海中逐渐成形……
第三章
原本以为只要和常庭冬保持距离就可以平息众怒的倪虹,事后发现情况并不如想象中乐观。
距离小佩的提醒已经超过一个礼拜了,期间她也很努力的跟冬冬保持距离,可是女佣们对她的排挤行为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有逐渐扩大的趋势。
就拿今天来说,原本晴嫂一大早派了包括她在内的五个女佣到邵园最角落的仓库打扫,可是不到中午的时间,其它四人却借口还有别的家务一个个的溜走了,最后剩下她一人对着满屋子的灰尘奋斗。
其实她大可以去向晴嫂告状,但是她没有,因为那样只会更激怒那些人,让自己更不好过罢了。
而且与其面对她们敌意的眼神以及窃窃私语,倒不如一个人打扫来得清静,起码她可以把手上的鸡毛撢子当做一把大关刀,威风凛凛的在仓库里大挥特挥,想象自己是个人人尊敬的侠女。
随着「鸡毛关刀」的起落,仓库里随即扬起一阵阵的灰尘,带着点霉味的空气使得倪虹不禁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赶紧走到一旁敞开的大窗户,朝着外头用力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透过从窗户投射进来的光线看去,只见偌大的仓库到处放置着一堆又一堆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见过天日的杂物,靠近墙的那边还有一整排将近两公尺高的巨型木柜。
木柜之间的通道地面积了薄薄的一层灰尘,想必应该有一段时间没有人进来过。
为了不耽误打扫的时间,呼吸恢复顺畅的倪虹赶紧放下手上的鸡毛撢子,改拿起放置在一旁的扫把,企图在黄昏前将地面的灰尘全数打扫干净。
当她专心于地面的清洁工作之时,窗口忽然传来一道叫唤她的声音——
「唷!原来妳在这里,我找了妳好久。」
她循着声音的来源转头一看,愕然发现声音的主人居然就是她这段时日子避之唯恐不及的常庭冬。
「嗨!好久不见。」
他轻松的倚着窗框,朝屋内的倪虹挥手,没想到她却马上转身继续打扫,根本对他视而不见。
「喂!妳别这么冷淡嘛,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事情惹得妳不高兴?」
她恪守戒律,不回答就是不回答。
他紧接着佯装出一副可怜样,持续朝她发动攻势。
「妳已经好几天都不跟我说话了,是不是不把我当朋友看?」
倪虹依旧不搭理他,继续低头扫地。
可恶!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难缠?常庭冬暗自感到气结不已。
从小受尽众人拥戴的他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偏不信真的会有人不买他的帐,于是他重新换了一个潇洒的姿态,不再采取可怜攻势,决定以他的男性魅力重新唤回倪虹的注意。
「小虹,妳今天穿的衣服真美。」
此话一出,倪虹忍不住回头用力瞪了他一眼。
真是没诚意的家伙!难道不知道她每天穿的都是同一套制服吗?
不明究里的常庭冬还以为自己的攻势见效了,居然得意忘形的继续说道:「我从来没见过有人可以扫地扫得这么美的。」
这句话终于成功的惹火她了。
倪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拿着扫把一步一步朝窗户外面的他大步走近。
「菊少爷!究竟要我怎样你才肯罢休?」她的双手扠在腰间,大声咆哮。
「我只是想跟妳聊聊天,不会打扰妳工作的。」他嘻皮笑脸的回答,然后意外发现她那张气呼呼的脸看起来也很可爱。
发觉自己中了他的计,她不发一语的转身走回到原地,继续未完的打扫工作,以为这样可以让他知难而退。
不过常庭冬可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他干脆一个翻身越过窗户进到屋里,站在她的身后温言说道:「小虹,妳别这样,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好朋友?还说呢!要不是因为他的关系,她也不会被其它人孤立了。
想起过去一个多礼拜的委屈,倪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不顾一切的转过头去,语带讽刺的说:「我可没有这个福气当菊少爷您的朋友!您还是离我远一点,以免引来其它人不必要的误会。」
这句酸溜溜的言词让他瞬间明白倪虹这几天刻意跟他保持距离的原因。
「呵!我知道了,一定是有人说了什么对吧?」
常庭冬不怒反笑,因为他觉得倪虹竟然因为流言的关系而跟他保持距离,这有点不像她的个性,虽然他们才认识没多久,但是他知道的。
「人活在这世上就是要开开心心的,想跟谁说话就跟谁说话,有必要在意那么多吗?」
他诚实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却又惹来她一阵白眼。
如果可以这样就好了!她心想。
他的确可以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爱跟谁说话就跟谁说话,因为他是邵家的四少爷,有谁阻止得了他?可是她就不同啦!
她担心如果流言继续渲染下去,难保不传到晴嫂,甚至是邵家当家老夫人的耳里,到时候不要说被责罚或是什么的,要是因此丢掉工作那可就不好了。
所以她宁可放弃两人初萌的友谊,忍受大家对她的排挤,无论如何也要存够将母亲骨灰迁进灵骨塔的费用。
「能不能请你行行好,去找别人聊天,不要来找我。」
她几近哀求的对他说道,可是得到的答案却是很干脆的一句——
「不行!」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他们两个就这样僵持了好久。
眼见常庭冬丝毫没有想要离去的迹象,倪虹只能无奈的叹口气,决定不理会他,继续打扫。
而他则像个背后灵似的亦步亦趋跟在她的身后,到处东摸摸西碰碰,始终不愿就此离去。
莫约过了半个小时……
「你真的不走?」
「不走!」
「哼!」
他的执拗气得倪虹把地板当成了他不断用力扫着,不一会儿随即扬起了漫天尘埃。
「咳、咳!」
剎那间,常庭冬被充满霉味的灰尘呛得咳嗽不已,一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大木柜,柜子剧烈摇晃,放在柜顶的一个小木箱居然就这么砸到他的头上,痛得他蹲了下来。
「唉唷!好痛。」他的双手紧抱住头,不停喊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