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问鬼,是要去问‘鬼子’。会不会是‘鬼子’在陷害我们?”
“不可能,我们被抓,‘鬼子’也脱不了关系。”
“早知道事情这么麻烦,应该听冯仕焱的话,我们开个价钱,跟他要个两千万,到时候拿钱走人,我们再偷渡去台湾,听说台湾的钱很好赚……万一我们的钱不够花,可以再去找他恐吓一把……”白衣服的滔滔不绝地又说了一堆。
“二哥”重重,地往那个说话的手下打了下去。“你这个白痴,少在这里作春秋大梦!去找!绝不能让他们活著下山!”
“喔。”白衣服的手下一手坞著被打的头,一手拿起碗,“等我先吃饱……”
没想到他的话还没讲完,“二哥”已经把他的碗打掉。“我怎么有你这种白痴弟弟!你要不是我的亲弟弟,我早一枪把你轰了!”气得肠子都快打结的“二哥”又往他的头敲下去。“你给我闭嘴!你们两个马上再去找!”
“是!”
“一直打一直打……难怪我的头愈来愈大……”被连敲两次头后,穿白衣服的喃喃自语地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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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同时,“秦一集团”的大股东冯京,也就是冯仕焱的父亲,已经派人从美国赶到上海了解情况。
因为冯仕焱没按既定行程出席在上海举行的国际饭店投资商务会议,无故失去行踪,也没和任何人连络,这消息从上海分公司传回台湾,也传到美国冯京耳里,他觉得事情不单纯,因为他相信冯仕焱绝对不可能不出席这么重要的会议,而且是音讯全无,所以马上就派人到上海。冯京也打电话到上海,私下透过各种关系找人开始调查冯仕焱失踪的事,不过消息还是走露出去,所以有些新闻就把台商在上海失踪的事报导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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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嬅……令嬅!”冯仕焱轻声地叫醒鲜令嬅。
“嗯?”一会儿,她才慵懒地应著。
冯仕焱见她已经醒了,随即伸手捂住她的嘴说:“小声一点,先别起来。”
“怎么了?”鲜令嬅这才睁开眼,神经马上绷紧了。
“有朋友来拜访我们了。”冯仕焱的视线一直盯向洞口外。
“什么?他们追来了吗?”
“是眼镜蛇。”
“……”因为鲜令嬅是背对著洞口,所以一听他这么说,她的心随即坪坪跳,背也开始一阵凉麻。同时,她还发现自己的头竟然枕在他的大腿上!.
“镇静点……只要我们不惹它,它应该会走开。”
“离我们多还?”
“四公尺左右,还有,我的右脚已经麻了,现在你得先慢慢移开你的头,让我的脚活动一下,否则我就算想跑也跑不了。那种毒蛇只要不惹它,它通常不会主动攻击,所以,我们还是先以静制动。”
“……”鲜令嬅很慢很慢地抬高头部,好让冯仕焱借她当枕头的脚移开。
好一会儿,鲜令嬅又问,“现在呢?它走了吗?”
“它蛇会发呆。”
“……”蛇会发呆?!
又等了许久,他的脚也较不麻了。“它走了……好了,你可以起来了。”
鲜令嬅这才坐起身转过头看向洞口外,在没看到蛇的踪影后,她才深深吐了口气。“啊?天都亮了……你怎么没叫我?”
“我不困。”他看她睡得那么熟,就不忍心叫她了。
“我……我怎么会躺在你腿上睡?”
“你说呢?”
“我真是睡糊涂了。”
“你的脚还痛吗?”
“还好,走路应该没什么问题。”
冯仕焱笑了笑,“走吧……吃早餐。”
吃早餐?“好啊,我想吃总汇三明治。”鲜令嬅也笑了。
“看样子,你是恢复过来了。”
“先是晕机,接著又受到惊吓、晕车,整个人昏昏沉沉,现在我是恢复了百分之七十,只要再让我吃个总汇三明治就可以完全恢复了。”
“去吃早餐前,你的鞋子先脱下来。”他忽然说道。
“鞋子?”
“你穿著高跟鞋怎么在森林里走?”
“可是脱下来,光著脚……”
“当然不是光著脚,把你的鞋跟敲掉就行了。”
“对喔,我怎么没想到!”
于是冯仕焱就帮鲜令嬅把高跟鞋的鞋跟敲掉。“还好你不是穿裙子,否则下场会更惨。”
“嗯。”
“话说回来,你会遭遇到这些全是因我而起,所以,我得向你道歉……”
“算了啦!这大概是宿命……算命的说我二十四岁的运势会多灾多难,如果可以遇到贵人将可逢凶化吉,还可能转为大吉大利。本来我还不相信,不过昨天到现在要不是你多次救我,我大概早就没命了,所以……也许总裁你就是我的贵人呢!”
“贵人不敢当,我从不信算命说的那套。走吧,要做的事还很多。”他话一讲完就往洞外走去。
她迟疑了一会儿才跟出去。
鲜令嬅的想法倒和他不同,她愈来愈觉得算命说的那些真的有点道理了。自从她感情生变后遇到冯仕焱,他先是在雨中救了她,接下来又有了一份好工作,如今就算遇到危险也总是能够逢凶化吉,他就好像是来保护她的……
如果他不是她的贵人,这一切又该怎么解释呢?
“总裁,”鲜令嬅跟在他身后问道:“你想……我们能平安回台湾吗?”
“当然。”
“……”
“可是我们现在能不比眨走出这座山都不知道耶!”
“我们何不把这次的意外当成是野外求生训练或是当成远足。”
“你还真是乐观!”
“我只是在做目前对自己有帮助的事。”
“我真的很好奇,我们现在被困在这连是哪里都不知道的山上,没水、没食物、没钱……什么都没有了,连护照也没有,万一被大陆的公安抓到,我们会被当成偷渡客耶!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担心?”
“担心那些有用吗?”
“……”
“护照和钱现在对我们来说一点用也没有,我们现在该担心的是食物和水。”
“还有不被那些绑匪找到。”
冯仕焱笑了笑,“你总算是开窍了。”
“我发现你在危急的时候笑容比较多,比较有亲和力。”
“……”冯仕焱意外地回头看著她。
“我说的是实话,你在公司老是一副……”鲜令嬅欲言又止。
“一副什么?”
“像台冷气。”
冯仕焱一脸认真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那是身分的保护色。”
“那……没有保护色时,你是什么样子?”
他笑而不语,然后大步走开。
“……”好吧,既然不说,她就自己找答案。
不一会儿,鲜令嬅就看他蹲在一片矮草丛前,他翻开浓密的绿叶,伸手摘下如小番茄般大的红色果子。
“那可以吃吗?”
“你先试试看有没有毒。”冯仕焱擦干净后递给鲜令嬅。
“啊?一定要用这种神农氏尝百草的方式吗?我们何不再找……”
她话还没讲完,他已经一个一口塞入自己嘴里了。
“总裁,你怎么……不要这么试,万一那是有毒的,你吃了不就完蛋了!我看我们还是先忍一下,别吃了,我们赶紧找路下山,只要能下山,就有吃的了。”鲜令嬅怕他吃到有毒的果子中毒了,赶紧心急地劝他。
“你确定我们今天能下山吗?”他又转身蹲下去摘了一把。
“可……可是万一这些果子是不能吃的……那……”
冯仕焱站起来笑著说:“看你紧张的……你放心,这些果子没有毒,我以前常吃。”
“常吃?!”
“念书时我是登山社的。”
“好啊,原来……”被他耍了!这个可恶的家伙,害她替他紧张了一下。
“给你。”他递给她一把。
鲜令嬅看了他一眼,本来她是不想接下的,但是再怎么说他都是她的老板,总不能跟老板生气吧?
一会儿她才接下。她看他吃得津津有味,发现自己的肚子还真是饿了,所以就开始吃起来。
“好甜喔!”
“我多摘一些带走。”
“嗯。不过我们的口袋太小了,我去找找看有什么东西可以装果子。”
鲜令嬅马上去找来一片大芭蕉叶,然后两人就分工合作地摘了一堆可果腹的果子。
接著他们就在这深山林里穿梭,只是都不知道走了多久了,直到太阳已经爬上头顶的位置了,他们还是没找到可以下山的路;顶多只有看到看起来像是有人走过的小路,但沿著路走,没多久又没有路了。所以走了半天,他们得到一个结论──他们真的迷路了,而且今天出不了这座山了。
到了傍晚,冯仕焱提议说:“我们得趁天黑之前,先找个安全一点的地方过夜。”
“过夜……真要在这里再过一晚?”鲜令嬅喘吁吁地在露出地面的老树根上坐下。
“坦白讲,经过这一整天下来,我发现那些绑匪说得没错,这里真的是几乎没人来,如果要出这座山,我们就得有心里准备。”
鲜令嬅听他这么一说,知道情况似乎没有她原本想像的乐观。“什么样的心里准备?”
“我们可能不是三、五天就能离开这座山了。”
“……”鲜令嬅呆了一会儿,接著忽然哭了起来。
冯仕焱看她哭了,心里也相当难过。
他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令嬅,你先别哭……”他握住她的手,“我这么说只是要让你有个心里准备,希望你不要以为很快就能下山,否则我们每多困一天,你就会越心急、害怕,这样反而不好。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两个都不能让自己受伤,我相信只要我们保持最佳的体力、精神,我们一定可以离开这里,只要能平安脱困,就算是一个月也值得,对不对?”
“……”她还是忍不住哭个不停。
冯仕焱搂住哭哭啼啼的鲜令嬅,坐在她身旁又说:“好吧,你尽量哭吧。我知道现在如果不让你哭个够,是无法发泄掉你心里的委屈,你能撑到现在也不容易了……”
他这一说,鲜令嬅干脆趴在他肩膀上放声痛哭了起来。
就这样,他搂著她,静静地陪著她哭。几分钟后,鲜令嬅的情绪因痛快地哭过而平缓了许多。
“怎么样?心情好多了吗?”
“嗯,是舒畅多了。我哭得这么惨的事……”鲜令阵侧过脸,在她说话的同时,他那离她不到一尺远的俊逸脸庞让她不自在地脸红了。“千万不能说出去喔!不好意思……你的衣服都是我的泪水。”在她感觉到自己怦怦的心跳时,她赶紧别过脸。
这时,冯仕焱才放下一直搂在她肩上的手。
“害羞”、“尴尬”的两人并肩坐著沉默了一会儿。
“天快黑了……我们……”冯仕焱先开口。
“我没事了。”她站起来。“走吧,去找今晚的五星级大饭店。”她发现,哭还真是种不错的发泄方式。
“……”他也站起来。他心想她真的很不简单,不但没责怪他害她陷入危险,跟著他走了一整天也没见她喊累,要是换了一般女人可能早就又哭又闹说走不动了。刚刚她那么近距离跟他说话时,他竟没来由的紧张,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他确定那是美好的。
第五章
冯仕焱和鲜令嬅被困在山上已经五天了。
他们都已经有了必须长期抗战的心里准备,所以每到下午,他们就会开始注意可以度过一晚的地方。他们也由太阳的位置判断出方向,同时冯仕焱建议一直往东边走,因为上海在陆地的东边,所以只要往东、往下,他相信他们迟早可以走出这座山。
他们凭著一只打火机和一把携带型万用刀度过这几天。白天挖掘可吃的笋子、摘些野果,或削可打草惊蛇的棍子;晚上就躲在山洞,或大到需要二、三十人才可环抱起来的大树上。鲜令嬅还找了条树藤,每过一天她就打一个结,这样她才知道他们在山上度过几天了。
除了偶尔不小心摔跤,碰到蛇、山猪、野兔、梅花鹿……其它都还算平顺,鲜令嬅觉得遇上什么都好,只要别让他们遇上那些绑匪和黑熊就行了。
昨晚他们爬上一棵大树,一清早,冯仕焱一睁开眼,就看到睡在他身旁“取暖”的鲜令嬅。
这几天,他只要睁开眼就可以看到她像婴孩般纯真的睡脸,而他总是不动声色地看著她,等她醒来。有时候为了避免尴尬,他还会在她醒来时装睡。
在这次的意外中,他们成了相依为命的伙伴,他想,如果没有她,他在这里一定会很孤单。
冯仕焱有些恍然大悟,难不成这次让他们“共患难”就是康一德所谓的催化剂?这些天他完全没想到工作,只想著要如何出这座山,和她可以说是相依为命,这几天的形影不离、日夜为伴,如今想想,这种相依为命的感觉其实也不错,彼此关心、相互照顾,他不曾对女人有这种深浓的感觉──这是第一次。
忽然,冯仕焱好像听到什么声音,他试著专心听著,然后闭上眼更专心聆听。
“令嬅……令嬅……”他再睁开眼后,就叫醒鲜令嬅。
“嗯?”
“令嬅,我好像听到流水声了。”
“喔……”还迷迷糊糊的鲜令媒随口应著。
“……”
“水?水在哪儿?”一会儿,她似乎清醒了。好几天没喝水了,口渴或肚子饿都是吃水果。
“应该是在这附近,我们去找找看。”
“好。”
接著,他们赶紧爬下大树,依著听到水声的方向慢慢地找去。果然,没多久一条清澈的小溪便出现在他们眼前。
“有水喝了!”鲜令嬅兴奋地说道。
“水往低处流……我们跟著这条小溪,应该就可以下山了。”
“哇!太好了!总裁,我们终于有救了!”鲜令嬅一想到终于可以下山了,高兴得一转身马上抱住冯仕焱。“我们……”鲜令嬅一抬头,忽然意识到自己乐昏头了,竟然抱住冯仕焱,她羞怯地连忙放下双臂。可是当她放下时,冯仕焱随即抓住她的手腕,同时俯身吻了她。
结果,还在热吻中的鲜令嬅竟然笑了起来,冯仕焱很纳闷,他看著她一直笑个不停,正想开口问她时,她却先开口了。
“你的胡渣……刺刺的,会痒……”她忍住笑说道。
听到她这令人啼笑皆非的话,他真的是……
他伸手摸摸他五天未刮的胡子,“的确是有点长了。”
冯仕焱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所谓患难见真情,也只有在危难中才能了解一个人的真伪。和鲜令嬅单独相处的这几天,让他不但由衷佩服这勇敢、天真的女孩,还见识到她的真性情。他发现她是个美丽又具幽默感的的女子,和她在一起,根本不会觉得无聊,还不时令人啧啧称奇。
“我……我们下去喝水。”鲜令嬅害羞地说,然后转身跑到溪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