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子夏听着耳下他胸膛间震动人心的笑声──心,不翼而飞了,快到她想拉回都来不及。
「我要妳陪在我身边一生一世。」皇甫昊天轻啄了下她的红唇,吮着她腴白的颊,触着她微冷的肌理,爱不释手哪……
「一生一世?怕你一年两年便要厌烦。」她无可奈何地笑着,心里又甜又苦。
「在妳身边,我的心便像找着安居之处。」
「这话听起来真顺耳。」姬子夏浅笑着偎入他臂弯时,也顺势藏住她不定的心绪。
如果不是有绯雪的前车之鉴,她这一回真是要陷入得没法自拔了。女人的心哪,总是太软。
她仰头看他,手指忍不住想碰触他,姣白脸上的柔情媚态,看得皇甫昊天连眼睛都舍不得眨。
他想拥抱入怀,想让她雪白身子在他指尖唇下漾着樱花的粉焰,想在她热窒体内与她缠绵终夜。
「明天要验船,我得早点歇息。」姬子夏看出他眼中的火焰,红着脸娇嗔地先下手为强。
「今夜,我说什么都不让妳睡。」皇甫昊天含住她的贝耳,灵滑舌尖于其间滑动着。
姬子夏身子轻颤着,窜过体内的快感让她连脚趾尖都蜷了起来。
「别……我真累了……」姬子夏柔声说道,水眸汪汪瞅着人。「况且……绯雪初来乍到,我不放心让她一人待在房里。」
「那么先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我晚些再抱妳回房。」皇甫昊天抚着她发丝,让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嗯。」姬子夏点头,身子往下一滑,躺在皇甫昊天的大腿上。
她红了脸,因为不好意思而紧紧闭上眼睛,睫毛颤抖地轻眨着。
皇甫昊天震惊地低下头,望着他腿间的佳人。
她就这么柔顺地偎着他,像是她原就归属于他怀里一般。
她或者还没法子对他全然放心,但他心里确实是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了。他的心,早已被她彻底地掳获了。
皇甫昊天眼里含笑,痴痴地凝视着她绝美的睡颜。
回到京城后,他便要向她义父提亲。
但他可没打算先跟她说个分明,这女人思绪太缜密、考虑得总嫌太多。他得出其不备,才能大获全胜,一如今日逼问出她的真心一般。
「庄主,您要就寝了吗?」李五儿一路吆喝着进了别院。
「嘘──」皇甫昊天瞪他一眼。「没瞧见她正在睡吗?」
李五儿虽然对于庄主和姬管事的亲热早已见怪不怪了。但,这回还是差点被吓到口吐白沫。
皇甫昊天没理会李五儿的瞠目结舌,仍然微笑着望着怀里的人儿。
他的妻哪……
第十一章
接下来的数日,姬子夏陪伴绯雪之外的时间,全都与皇甫昊天形影不离。
白天,检视船舶时,她便偎在他身边,听他仔细教导着船舶之事的点滴。
夜里,他们会在凉亭谈天说地、无所不聊。他喜欢解开她的发,让她躺在他的腿上,亲着抚着她,直到爱火再也无法自制。
夜深露重时,他们的缠绵几乎如燎原大火,逼得彼此都喘不过气,却也更加渴望对方。
偶尔,皇甫昊天会发现她望着他发愣。偶尔,皇甫昊天也认为她眼里闪烁泪光。
问过她几回,她只是淡淡地笑着,淡淡地说道:「太快乐了。」
皇甫昊天于是益发志得意满、神采飞扬了起来。
这一天,检验舶船工作进行到最后一日。
午后才过不久,姬子夏显得有些倦意,皇甫昊天让车夫先载了她回府休息。
怪不得她累,他昨晚爱了她一整夜,直到红日满窗,才让她睡去。
留在船舶上与船首及副纲首对谈海运船线的皇甫昊天,一念即她昨夜热情的回应,禁不住心猿意马了起来。
想到方才姬子夏要离去时,紧握着他手掌的眷恋模样,还有这一帮子船员惊吓到脸色发青的神情,皇甫昊天不免失笑出声了。
「庄主?」船首实在不明白这海图有啥好笑之处。
「没事,你继续说。」皇甫昊天轻咳一声,掩去笑意。
处理完公事,皇甫昊天在傍晚时分离开船舶处,驱车回到府邸。
没急着找姬子夏,因为想让她多歇息一会,是故皇甫昊天先行至书房与朱管事谈论着朝廷新任「提举市舶司」该如何送礼打点之事。
只不过,当皇甫昊天一直等到晚膳时分,而姬子夏还未现身时,他的心里已有了不好预感。
他即刻要李五儿去唤人。
半刻后,李五儿气喘吁吁地进来答复道:「姬管事的房里和您的房里,还有这整座宅院都找遍了,就是没瞧见人。」
「她妹妹呢?」皇甫昊天厉声问道。
「也不在。」
皇甫昊天剑眉飞上一股杀气,他霍然起身,飞冲到她的房里。
里头果然空无一人!
他拉开所有橱柜,发现他为她裁的几件价值不菲的夏衫全搁在柜里,而她的随身包裹自然早已不见踪影了。
「姬子夏!」
皇甫昊天大吼出声,将她的几件衣服都往地面一扔。
黑色长靴踩污了一地素色衣裳,狠狠跺得磨破了新布。
她分明是算计已久,让他对她依恋更深、让他对她百依百顺、让他以为她是愿意待在他身边一生一世了。
更可恶的是,她竟等验船之事全都结束了,才选择离开。她冷静得让他心寒。
原来,这些时日的恩爱全是假的。
她要离开的心机,才是真的。
她对他,全无留恋!
皇甫昊天走出房门,冷眸如刀,潇洒俊容凝上一层冰,冻得让人连瞄上一眼,都要心生寒意。
李五儿僵着身子站在门口。
皇甫昊天厉声地对着李五儿说道:「让朱管事去把密州的画工全都找来,我要他们日以继夜地绘出姬子夏的模样,明儿个一早便要画像张贴在邻近几座城乡!」
他要姬子夏走不出密州。
稍晚,邻近几所皇甫商行,全都接到了协寻姬子夏行踪的信函。甚至在大街小巷钻营的乞儿,也被召到了皇甫别院看过了画像。
皇甫昊天重金撒下天罗地网,就不信找不着她!
夜深月升,皇甫昊天板着脸走出大门口,因为不想待在宅院里看到任何与她有关的一草一木。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快马疾速朝着皇甫昊天直奔而来。
皇甫昊天握紧腰间乌骨折扇,严防以待。
马蹄声渐近,一名浓眉大眼,身形高壮、气势剽悍的男子,倨傲地飞奔到皇甫昊天面前。
完颜朮金刚怒目,劈头就问道:「你是皇甫庄里的人吗?」
「皇甫昊天。」
「原来是皇甫庄主,我是君绯雪的男人完颜朮。」完颜朮跃马而下,大步走到他面前。
「你来迟了,君绯雪已经被姬子夏带走了。」皇甫昊天瞇起眼,冷冷一笑。
「我要杀了姬子夏!」完颜朮怒吼出声,霸厉眉眼有着斩杀千万人的戾气。
「君绯雪是姬子夏的妹妹,而我是姬子夏的男人。」皇甫昊天简单说道。
完颜朮神色至此稍缓,也不追问他们的关系,直截了当地便问道:「你开始找人了吗?」
「悬赏刚贴上去。」
「派人去附近药铺盯着,绯雪天生有心疾,老是犯心疼,一定得服药,绝不能过度劳累。」完颜朮愈说,脸色益发铁青,下颚紧得像要咬断牙根一般。
「我马上吩附下去。你不是汉人,行走总不方便,寻人的事交给我。」
「赏金我可以付。」完颜朮豪爽地说道。
「赏金倒不必,让你欠着一个人情债,他日有边境买卖纠纷时,再让你出面。」这男人有股王者气势,他不会看错眼。
「没问题。」完颜朮说。
两个男人达成协议,只等着如何在最短时间内将他们的女人掳回到他们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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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炎炎,没一点风,闷得人只能猛咽口水。车厢内,虽是敞开后帘,却仍是散不去里头暑气。
「绯雪,妳身子还撑得住吗?」姬子夏递过水壶给君绯雪。
「我还好。倒是姊……妳这几日脸色很不好哪。」君绯雪拿着布巾拭去姊姊额上的汗。
「我没事的。」只是免不了有些提心吊胆罢了,总觉得前两日有几名乞儿看着她的眼神很不寻常。姬子夏勉强挤出一笑,安抚地拍拍君绯雪的肩。
离开皇甫别院已数日,她和绯雪以夫妻相称,一路上避开皇甫商行,专挑静谧路径走,准备朝着药材集散地四川前进。
依着她的想法,四川不靠海,药材又是皇甫家最不熟的一块领域。况且,那地方没有一家皇甫商行,她们行踪应当不至于曝光才是。
为了掩人耳目,绯雪在路程上总戴着一记纱罗挂头遮住脸面。
姬子夏则是以深色药泥染黑肤色,肤色一深,便少了许多人认定她像个「娘儿」的话语。
姬子夏雇来驾车的农户,在马车前头大声问道:「小公子,前头有间客栈,旁边正巧有间药铺,要在这里下车吗?」
「有劳郭兄了。」姬子夏说道。
姬子夏扶着君绯雪下了车,将她安置在房里后,便走到旁边的药铺,替绯雪抓了药,也替自己拿了几帖去暑气的药。
她这几天头昏、食欲不佳,她想约莫是中暑了。
但,她不敢让大夫把脉。
昨日有位大夫就连替绯雪把脉一事,都要扯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限,硬是要隔线把脉了,她还能如何?
医者本该父母心,现下却全都成了欺世盗名的伪君子,她又怎敢在这些腐儒面前,曝露她男扮女装的身分呢?
姬子夏在药柜前付了银两,将药包紧抱在胸前,不禁想起了皇甫昊天。
皇甫昊天或者多情,但他却未曾怀疑过她的能力。在知道了她的女儿身之后,他仍然信任她的判断能力,也依然将工作之事全权交代予她。
可惜啊……这世间总没有十全十美之事。她没法子相信他会只对她专一,只好未雨绸缪地趁着心碎之前先行离开。
那些时日与他的如胶似漆,便是要为自己留些回忆哪!谁晓得离开后,脑中只要闪过他的脸孔,便要鼻酸,便要心痛。
她弯下身,低喘着气,心悸了起来。
以后,只要她一想到皇甫昊天,她就得这么犯心疼吗?
姬子夏缓慢地踏进客栈,心神恍惚的她,未曾察觉到里头异常的静谧。
「总算回来了,我的姬管事。」
姬子夏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头皮发麻。
「逃了七天,逃过瘾了吧。」
皇甫昊天怒沈的声音,朝着她脸面直落而下。
姬子夏抬起头,一阵晕眩突袭而来。怀里的药掉了一地,她无暇捡起,忙着抓住离她最近的支撑点──
皇甫昊天。
皇甫昊天咬牙切齿地瞪着脸色苍白,双唇颤抖不已的姬子夏。
他粗重地呼吸着,只想掐死这个没心少肺的小人儿。
「以为巴着我求饶,我就会原谅妳吗?」皇甫昊天大掌扣住她的双肩,猛烈地摇晃着她。
「我……」姬子夏仰头望着他冒火黑眸,眼前乍然一黑。
她,昏倒在皇甫昊天怀里。
皇甫昊天瞪着怀里毫无血色的她,蓦地爆出一声大吼:「该死的妳!」
皇甫昊天打横抱起她,便往隔壁药铺走去。
这女人究竟是要让他担心到何年何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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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姬子夏再度睁开眼时,已是深夜。
屋内燃着灯烛,一室荧亮。
她虚弱地眨着眼,一时之间还没能完全想起发生了何事。
「醒了?」皇甫昊天长臂探向她的后背,直接揽起她的身子。「喝药。」他将一碗黑苦汤汁递到姬子夏唇间。
姬子夏皱着眉,喝光了苦药后,脑子也逐渐清楚了起来。
推开药碗,她神色大变地说道:「绯雪呢?」
「被她的男人带走了。」皇甫昊天板着一张脸,恼她眼睛一睁开,问的竟然是别人。
「你怎么可以让绯雪被带走!完颜朮要娶别人了,你不知……」
「妳还有心情关心她!」皇甫昊天忿然将药碗往地上一摔,着火脸庞直逼到她面前,疾言厉色道:「妳知道妳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如何吗?」
姬子夏从不曾见过皇甫昊天如此张狂的怒气,她蜷起身子,不解地望着他。
她的身子怎么了?
她会像娘一样,看似染上一点风寒小疾,身子却渐成虚弱,终至离世吗?姬子夏一念即此,脸色益发惨白如纸了。
她坐直身子,揪着被,抖着声问道:「我……我怎么了?」
「妳有身孕了。」皇甫昊天扣住她的下颚,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的眼。
「不!」姬子夏骤然往后一退,整个人重重撞上身后墙壁,痛得她悲鸣出声,出气比入气长。
「怀我的孩子让妳这么无法忍受吗?妳非得这样折磨妳和我吗?」皇甫昊气得连牙齿都在打颤,他明知不该动手,大掌却还是忍无可忍地箝入她的臂膀间。「妳给我听好了,我是不会让妳离开的,妳是我的人!」
「我怎么会有身孕,我明明吃了药……」她眼神茫然,喃喃自语着。
「那药被我换掉了。」
姬子夏瞪大眼,情绪失控地飞拳痛击上他的胸前。「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她现在该怎么办?
「我只是想要妳待在我身边!」皇甫昊天张狂的怒气吐到她脸上,两人脸孔几乎相贴。
「待在你身边,看着你妻妾成群,我办不到啊!」姬子夏的泪水夺眶而出时,她整个人也崩溃在他怀里了。
「我何时说过我要妻妾成群了?我皇甫昊天今生只娶一妻,那便是妳!难道我这些时日表现出的在乎,妳全都当成驴肝肺吗?可恶!」
皇甫昊天瞪着她梨花带雨的脸庞,气得想掐断她颈子。
可她娉瘦身子如今弱不禁风地哭倒在他怀里,小手还紧揪着他的衣衫,他心都被哭软了,也只能借着大吼来泄愤。
「你确实是说过你在乎我,但我怎有法子相信你?你是如此习惯流连于花丛之间,每一捧花你都爱沾惹香气,我不想我的下半生全在提心吊胆下过日子啊。放我一条生路,别来扰我了……」水眸里有着留恋、痛心,却也有着无限乞求。
「我若是再对其他女子有非分之想,便让我遭天打雷劈!」皇甫昊天双眸似焰,狂乱地咆哮出声。
姬子夏一怔,胸口一窒,眼巴巴地望着他晶亮火眸。
「你不需要因为一时冲动,便发下如此毒誓。」她哑声说道,心湖被他的话激荡出一圈圈的漩涡。
「如果只是一时冲动,我为何要娶妳入门?既然我每朵花都想沾惹的话,又何必找个正妻来管束我?」他瞬也不瞬地盯住她的眼。
「因为我已有了身孕……」她颦起柳眉,努力想找出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