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会呢。”虞姬袅袅娜娜的瞠他一眼“人家才不想什么皇后,人家只想当你的妻子”
项羽的脸泛起狂喜的光彩。
一想起即将和虞姬成亲,他就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虞姬,叔父已经请人为我俩合婚,待婚期决定后,我们就要忙着办婚事了。妒盼了又盼,终于盼到了这一天。
虞姬满心欢喜的偎人他怀里
明日,她将要除下这身素白,忘却过去所有的伤痛。
因为,美好幸福的日子就要来临了。
秦二世”兀年七月,戌卒陈胜、吴广起兵反秦,陈胜自封为陈王,许多名士都前往门附,声势大壮。
起兵反奏者愈来愈多,江西
…东虽然尚未有动静,拥有政治才能的项梁却早已拟好反秦大计,只待时机一到,就要付诸行动。
不料,时机提前引爆。
项羽大婚前夕,会稽郡守召清项梁人府商议起兵反奏之事,项粱藉此机会,令项羽诛杀郡守,取代其会稽郡守一职,开始反秦大业。
柠檬黄的新月在凄寒的夜空中散发着幽光,湖畔的柳条在沙沙飘扬着,广阔无垠的湖面不时传来沈缓规律的潮声,那沈岩的水声仿佛夜的叹息,声声勾人离愁。
夜深露重,虞姬披着一袭淡绿色的风衣漫步在湖畔,项羽紧紧追随在后,两人一语不发,默默走了许久。
“虞姬,夜深了,我们回家去,好不好?”项羽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虞姬这么不言不语的,真是折煞他,他看了好心疼。
虞姬碧回答,仍然往前走着。
又走了一会儿,两人来到了朱墙灰瓦的塔楼。
虞姬踏上通往塔楼的小桥。
这座塔楼就是着名的“蠡园”,相传春秋时代的名将范蠡曾偕美女西施隐居于此。
虞姬百感交集的抚着朱色的石墙,云眉敛得又低又斜。
“虞姬。”项羽冲上前去,紧紧抱住她的腰。
自从斩了会稽郡守后,项羽的生活陷入前所未有的忙碌,他和虞她的婚事自然而然的又延宕下来。
项梁任用他为裨将,游走江东各地,广徽青年壮士投入西征暴秦的行列,经筛选淘汰后,一共募得八千名精兵。
身为裨将,项羽不但得时时限随叔父部署军队,演练应战情况,还得安抚会稽郡各县的人民,防止暴乱发生,因此,这段日子以来,他和虞姬只匆匆见过几次面。
新年刚至(秦朝历法,以每年十月为年初),他原以为可以趁年节时和虞姬好好聚一聚,不料,昨日竟有一个叫做召平的广陵人带着陈王的命令来到会稽,陈王除了拜项梁为楚王上柱国(相国)之外,还请项梁立刻引兵西渡,共同击退秦兵。
由于情况紧急,项梁决定明白就率兵西渡。
这个决定令项羽既兴奋又苦恼。
兴奋的是,他一展长才、杀敌报仇的心愿马上就要实现了。
痛苦的是,他和虞姬又要分离了。
对一个二十四岁的热血男子而言,与爱人分离的确是无法忍受的苦楚。
“项郎,我们今晚就拜堂成亲,明天,我要和你一起渡江去讨伐秦军。”虞姬回首望着项羽,她那双波光盈然的眸子毫无半点玩笑的影子。
项羽诧异不已。
“虞姬,你想跟我们出征?不行啊,你是女子。。。”
“我可以帮你们这些男人煮饭、洗衣、整理营帐,只要能陪在你身旁,什么事我都愿意做。”
她情不自禁的举高双手,温柔的抚着项羽粗犷性格的脸庞。
“虞姬。”项羽感动得眼眶都红了,他把她圈得更紧更密。
他的语调虽然十分轻柔,语意却是十二万分的坚决,虞姬一听,恼得脸都红了。
“很快?很快是多久?三年?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虞姬再也忍不住,颤巍巍的哭了起来。
有人说范蠡助勾践复国后,旋即携西施泛游五湖(即太湖),不知所终。
也有人说范蠡偕西施泛海至齐国,化名陶朱公,最后成为举世闻名的大商人。
但是,更有人传言,复国成功的勾践担心西施的美貌会令他迷惑丧国而将西施包裹在鹤夷子皮中,沉水而死。
范蠡和西施的故事众说纷云,在这伤心的时刻,虞姬自然想起最坏的那一个。
“美人,最多三年,三年内我一定要攻人咸阳,杀掉秦二世,为父亲及祖父报仇。”项羽斩钉截铁的说着。
“咸阳?”虞姬泪眼汪汪,一提起咸阳,她的心都碎了。
她原是个聪慧明理的女孩,但是,如今骤然要与项羽分别,她的心不禁乱成一团。
沙场最是无情,敌我交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纵然项羽是个力能拔山的英雄,可是,秦军强大,难保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虞姬,听我说。”项羽合上眼,心酸愎心碎。“叔父一走,奶娘会很伤心,你一定要留在她身边照应,帮她管理家中大小杂事,没有你,奶娘会撑不住的。你曾经说我是古代名意大舜的后裔,来必有一番作为。现在我才刚要开始一展身手,不会这么快就死掉的,你放心,乖,不要哭……”
他睁开眼,柔情万千的擦拭她脸上的泪痕。
听完他的话,虞姬微微怔了一怔。
她抬眼凝视他的大眼睛,四个瞳子幽深无底,彷佛蕴藏了无限奥秘。
对啊,项羽是神奇的重瞳子,他不凡的一生才刚要开始,不可能这么早就命丧沙场。
虞姬眨眨眼,泪珠不再滚落。
“项外。”她柔柔一唤,玉颊飞上两抹红晕。
“嗯?”项羽不禁感到一阵迷乱。
虞姬双眸含情,工颊生羞的神色令他心跳加快,呼吸困难。
“虞姬的心早巳属于项郎,若非命运多变,虞她的身子也早就属于项郎了……”说到这儿,她娇羞万千的低下了头。
项羽看得一愣一愣的,虞她的话缠绵旖旎,心早己溶成一摊柔水。
“项郎。”挣扎了许久,虞姬又抬起脸,她的脸红蒙蒙的,乌黑的眸子闪烁着异常璀璨的光主。
“你想说什么?”项羽一脸怔痴的问。
他并不确定虞姬想要什么,但是,她那羞楚娇媚的神态令他几欲疯狂。
听见项羽的回答,虞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啊,好呆喔。唉,算了,还是明讲吧。
“人家想……今晚就成亲……”她满脸柔情的期待着。
“今晚?不行,不行。”项羽严肃的摇摇头。
他摸摸虞姬的头,眼里满是关爱。
“我不在乎婚仪,我们今晚可以先成亲,等你凯旋归来时,我们再补办婚礼。”虞姬眸中流转着七彩的光芒。
项羽听得满头雾水。
今晚先成亲,往后再补办婚礼?这是什么意思,他为何听不懂?
“虞姬,你可以把话说清楚点吗?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浚黑的大眼露出费神思考后的迷惘。
虞姬嚎起唇来,她毫不客气的赏了他一记白眼。
英勇不凡的项羽在情爱这方面,怎会迟钝到这种地步呢?啊,她真想一头撞昏过去。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想,这可表示项羽是个单纯又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想法一转,虞她的心又漾满柔柔情意。
“喂,耳朵借我一下,”虞姬娇娇瞪了他一眼。
直爽的项羽不知道虞姬为何瞪他,不过,他还是顺从的低下头来。
虞姬的唇附在他耳畔,悄悄说出心中的愿望。
项羽那双原本就已够大的眼睛突然瞪得比铜铃还吓人。
“不行!”他气急败坏的吼着。
天啊,他如何都想不到美丽高贵的虞姬会有这种想法。
吼声流荡在清冷的夜空,回声自山的那端传了回来。
“不行……”
听着出乎意外的答案,虞姬不禁呆了。
她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她的唇也不知不觉的嘟高了。
项羽拒绝了她?她不能相信,不,她不相信!
“哼……”虞姬转身跑向楼阶。
“虞姬,你听我说。”项羽急忙追了上去。
虞她的身手很敏捷,一口气便跑到了二楼。
以项羽的身手,要拦住虞姬自是轻而易举,可是,他怕自己会再度惹恼虞她,因此,只敢紧紧跟在她后面。
“哼,一年半以前,你我在这塔中立誓,说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可是,如今你却要离我而去。”虞姬边跑边喊。
转眼间,他们已经来到了顶层。
虞姬卧在朱栏旁,居高临低的俯瞰大湖,幽淡的月光为湖面披上一层朦胧的轻纱,湖水上方飘动着几许雾鬓,迷离又凄凉。
项羽由后方抱住她。
“虞姬,我当然也幻想婚后恩爱的情形,但是,我爱你更甚于爱我自己,我不能做出丝毫有损你名节的事。”他把脸枕在她肩上,几缕女性的芬芳掺合着秋夜的味这,沁人他鼻息中。
他忍不住,又深深吸了几口芳郁的气息。
啊,虞她的一切都深深挑逗着他,可是,他仍要坚持自己的原则。
“我……我只是想完全属于你。”她的声音好落寞。
“相信我,我很快就会回来。”他呻吟道。
爱情、家恨、国仇,这三件都是他生命中无可取代的大事,他无法舍弃任何”
“伐秦成功后,我们就不再分离了喔。”虞姬低低切切的说道。
“我们生生世世不分离。”项羽几乎要流出泪来了。
他不愿意离开她呵。
“对,我们牛生世世不分离。”虞姬郑重回应着。
湖面的白雾不停的流动变幻,她彷佛看见雾中有一娉婷身影。
是真?是幻?她不由想着。
难道雾中的身影是西施的魂魄!?虞姬蓦然颤抖了一下。
她曾把那雾影当成湖神,然而,此时此刻,她却觉那是西施的芳魂。
莫非,西施真的被勾践沈死于此湖?虞她忽然感到好冷。
“抱紧我,我冷。”虞她虚弱的吟了一声。
项羽搜她人怀。
“嗯。”虞姬点点头。温暖的怀抱驱走了凄凉的想像,她不再那么惶恐了。
不,不会的!她和项郎的爱情一定不会像西施和范蠡那般坎坷,他们一定会终生厮守在一起,没有人能够分开他们。虞姬暗暗安慰自己。
湖面的白雾流动幻化。
那道身影不知何时已消失了踪影。
第五章
微弱的夕阳金光照在荒野中一座老旧的瓦舍,屋内不时传出凄凉的呼唤声。
“儿呀……我的儿呀……”陷入昏迷状态的老妇呼唤着远征的亲儿。
虞姬不时拧起湿布擦拭老妇泛黄的额头。
“虞姬姊。”陈设简陋的屋内闯入一道窈窕的身影。
“芳菱。”虞姬抬头看了甫进门的少女一眼,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芳菱探头望了躺在床上的老妇一眼,随即又跳回门槛旁。
“虞姊姊,秋水阿姨叫你回家去。”芳菱说道。“她怕张大娘会把热病传给你。”
“总得有人照顾她啊。”虞姬虽然十分疲惫,却依然强打着精神。
自从项羽渡河西征,虞姬便号召许多江东姑娘,为远征的江东子弟缝制战袍、战履,除此之外,她还肩负起巡抚郡内各县的责任,每当她得知有人需要照顾时,总会毫不犹豫的伸出援手。
“可是你已经在这儿照顾她三天,够了,该回家休息一下。”
不够。”虞姬的眼睛黯了下来。
“好吧。”芳菱见虞姬心意坚决,便不再劝了。“我这就回去告诉秋水阿姨,说你过两天才会回家去。”
“嗯。”虞姬颔首笑了笑。
芳菱不敢在屋内多作停留,飞也似的奔了出去。
“水……儿呀,娘要喝水。”双眼紧闭的老妇发出微弱的磬息。
“噢,马上来。”虞姬连忙站起来。
蓦地,她感到一阵剧烈的晕眩——
手中的茶杯摔落在地,随之,脸色苍白的虞姬也倒了下去……
荒垓里,夜幕低垂,风雨漫天。
冷清欲绝的气氛把夜色点染得愈发诡谲。
鬼气森森的氛围使人感到寒冷,虞姬不禁拉紧了浅绿的披风。
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何来到这儿?
虞姬敛眉沉思:这地方好怪。
忽地,一道道飘飘如鬼魅的白影从她眼前晃过。
虞姬不由的朝后一退。
她还来不及看清那几道白影是什么,它们已消融在荒夜的风雨中。
“不……我不往前走了……”
虞姬听见自己的声音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她连忙转过身子,朝来时路奔去。
倏地,又是一道道飘飞的白影。
那些白影彷如鬼魅般,不停的旋转环绕在她四周,她听见许多杂沓纷扰的嘲笑及哭啼。
虞姬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
冷,好冷。
怪,好怪。
蓦地。一道白影朝她冲了过来。
她惶恐的捣住双颊。
正当她要开口惊叫时,那道直冲而来的白影突然被抛了出去,白色的弧线消融在远方。
霎时,所有白影全都仓皇散去。
虞姬定眼一看,只见几步之遥的地方立着一道异常高大的白影。
高大的白影逐渐逼近她。
第五章
幽茫的夜色浮现一张曼愤的脸孔。
散乱的长发华落在白色的胸前,纠结的浓眉连成一线,如火如金的眼睛盛蓄着无边的愤怒与哀伤。
“项郎!”虞姬大为惊诧。
项羽朝后退了几步。
“项郎……”虞姬不敢置信的望着他。
不可能,她的项郎不会拒绝她的拥抱。
冷清的夜色中响起一记沉缓的悲叹。
虞姬焦急的问着:
“虞……”他低沉的声音好苍凉。
听到他如此唤自己,虞姬心头倏然涌止一股不祥的感觉。
自古以来,女子成婚后即以夫姓为姓,以”姓为名,项郎曾开玩笑的喊过她“项虞”,然而,今日这苍凉落寞的呼唤令她好不安。
“项郎……”她展开双臂,想要抱他。
高大的白影却总是与她保持着距离。
“虞,我是来向你道别的。”他悲凉的说道。
“你要怯哪里?”虞姬惊急的问。
“我要走了……”
“不!,不行!项郎,你究竟怎么了?”
“虞……”
“项郎……”
“虞……我爱你,我生生世世都爱你……”
白影飘人更深的夜色中。
“不……项郎,你回来……”虞姬边追边哭。
蓦地,她足下一空,整个身子也斜坠落下。
“啊……”
虞姬慌乱一嚷,惊醒了过来。
触白所及,皆是水绿的一片。
她摸摸痛得快要裂开的额头。
好烫
她一定发烧了。
她想起床,可是,挣扎了许久,仍无法移动柔软无力的身子。
她伸手撩开绿色的绣帏,雅致的屋内并无人影,唯有案上的鸳鸯香炉冒着袅娜的白烟。
虞姬拉珑绣帏,兀自发起怔来。
方才的梦境后地不吉祥,她不由的敛敛眉。
她的项郎最讨厌白色的衣裳,可他怎会穿一身素白出现在梦里?
不,不会有事的。
虞姬咬咬唇,强压住不祥的念头。
项叔父西征之后,势如破竹,捷报连连,每天都有好消息传来。
她的项郎英姿焕发,雄威震敌,连咸阳宫中的皇帝来都忌惮他几分。不,不会有事的。
啊,她病了吗?她觉得全身像箸了火般炙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