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没有情人!”如玫心里不禁嘀咕着宝拉所使用的字眼,实在是太露骨了。
“我读大学的时候,只担心无法负担昂贵的生活费,成天在学校和打工的地方忙得团团转,根本没有心思交男朋友。”
“喔!玫小姐,你看来也不小了,在梦幻岛的女人可是十六七岁就生孩子了呢!”宝拉暧昧地笑着,“那么你的工作和家人呢?”
“我才刚从学校毕业,所以……其实……还没有正式工作过。”如玫腼腆地看着疑惑的宝拉,又接着解释:“我母亲很早就去世了,我父亲也另外有家庭,我只和父亲生活过一段很短的时间,之后就回到海岛投靠我外婆,但现在我外婆已经去世了。”
“喔!真是可怜的孩子……”宝拉还想继续说下去,如玫赶紧打断她的话。
“对不起,宝拉,我的头很晕,搭了一天的飞机和船,还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我想要休息一下。”
“是的!是的!我真是多嘴,你好好休息,起床时来餐厅,我会吩咐厨房为你特别煮一道可口的餐点。”
“谢谢你,宝拉。”
宝拉离开带上房门后,如玫顿时像耗尽了能量的机器一般,“砰”的一声倒在床上,不一会儿便呼呼大睡了起来。
第1章(2)
如玫醒来的时候,已经错过午餐时间,看了看桌上的表,才知道自己几乎睡掉一整天。
她起床洗净一身的风尘,简单套上一件白色上衣和短裤,将潮湿的黑色长发全都梳拢在颈后,让这里自然的和风吹干她的头发。当她打开房门时,瞬间被眼前的景色深深地感动了。
黄昏的夕阳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洒了斑斑点点的金黄色彩妆,椰树点着头、弯着腰,摇曳着优美的身段,想要亲吻那轻柔的微波。
她忍不住步下原木台阶、沿着小径往海滩的方向走去,白色的细沙在她的鞋底磨擦,她索性脱下鞋子勾在食指上,两臂高高地挥动着,大步前行。
走近海滩边,她自在地任由足尖埋进温暖又柔软的细沙里,让海浪一波又一波拍打着她的脚踝……然而浪潮退开时,如玫的脚踝却突地传来一股椎心刺痛。
“啊——这是什么东西?”如玫忍着痛楚检查脚边一团粘稠稠的玩意儿,忽地恍然大悟,原来是水母!
“该死!该死的水母!好痛——好痛——”如玫用一只脚跳着跳着,嘴里夹杂着中文大吼大叫的。
不远的方向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是不是在跳一种东方的传统祭舞,嘴里还要喃喃地念着祷文……”
如玫猛回头,看见今天早上强吻她的男子正强忍着笑意走来。
她狂吼:“你这个大笨蛋!你看我像是在跳舞吗?我的脚被水母螫伤了……”
“我看看。”
“让你看有效吗?”她近乎哭泣地说。
“如果你不想让水母的毒继续加深蔓延,只有一个办法。”他蹲在她的脚边审视,乌黑的发色在夕阳下闪动着银白的光华。
如玫猛烈摇着头,两手挥舞着,“好痛!我受不了了——快!不管什么天杀的办法,你赶快啊……”
他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一脸正色地看着如玫。
“怎么了?”如玫奇怪地看着他。
“头转过去。”他双手交叉摆在胸前,不疾不徐地说。
“为什么?”
“你不想看见上帝的杰作吧!”他拉着裤头,邪魅地笑说。
“什么杰作?你想做什么?”
“我要洒一泡尿在你的脚踝上,这是最快、也最有效的方法。”
“什么——你别乱开玩笑!”如玫根本不相信。
“你再不下决心,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恐怕从今天起,你就要躺在床上哀嚎了,不要怪我没有给你机会。”他说完,气定神闲地退了几步,幸灾乐祸地看着如玫。
“我想……你可以扶我回旅馆……”如玫还在想其他可行的方法。
“可以,但是扶着你走回去,起码也要二十分钟,等找到医生还要再折腾一两个小时,你能够忍受吗?”
“当然不能!可是我……我……好吧!好像没有其他选择了……”她哀嚎着,虽然百般不愿,但也只好接受他的提议。
他作势要拉下裤子了——
她狠下心闭紧双眼,脸上的表情,像是要赴刑场一样。
如玫听到了牛仔裤拉链拉下的声音,随后就感觉到一股热烫烫的水流,流过了她的脚踝,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说得没错,当暖流流过,那椎心的刺痛就减轻了不少。
当水流声断了之后,她像猫被踩到了尾巴似的,整个人连跳带滚地弹开了四五步的距离,眼睛还是不忘紧紧地闭上。
直至听到拉链拉上来的声音,如玫才面红耳赤地缓缓转身看他,一时间两人尴尬语塞,彼此对望了几秒——
她这时候才发现,他的五官深刻,一双深邃的眸子,看似暗夜般漆黑,从某个角度看来,又像波动无底的海洋……
如玫清了清刚刚嘶吼过的嗓子,认真地对他说:“没想到好像真的有效……谢、谢谢你。可是……可是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件事,一个字都不准说!这件事情就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我也不会把你今天早上无礼的事对宝拉说……”
他有点不能相信地回问:“你是说,我如果把刚刚的事告诉别人,你就要跟宝拉说我认错人的事情?”
如玫怒吼着:“不是认错人!你还强吻了我,如果我告诉你的老板宝拉,你肯定会有大麻烦!旅馆的员工是不得任意骚扰游客的。不过,如果你不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我就不会对宝拉告状。”
“真是可怕的女人——想不到我不顾自身的名誉救了你,不但没有得到感激,还要被你恐吓,哈哈哈……真是太可怕了!”他讽刺地捧腹笑着。
“别笑了!难道你不怕丢工作?”
“丢工作?”
“不错!宝拉说了,她派工人一早要来接我,那个工人不就是你吗?”
他冷哼一声,挑起又浓又长的眉毛,不在乎地说:“哦——我不但不怕丢工作,我还会昭告全岛的男性都离你远一点,因为我不但强吻了你,还在你身上洒了一泡尿做记号了。你知道吗?岛上有个传统,如果女性接受男性身上最亲密的一样东西,就表示互许了终身。”
乔林其实并不轻佻,可是在这小女人面前,他就是情不自禁想要逗弄她,看着她涨红羞涩的脸庞,释放出一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力,乔林竟然觉得心跳和呼吸的频率有点无法控制。
“哈!太好笑了!我不相信你!”她横眉竖眼的不敢置信,嘴里咕哝着,“反正我一个礼拜后就要离开了,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什么做记号这种荒谬的事,你就好好留在梦幻岛上做梦吧!”如玫不再理他,转身一瘸一瘸地走开,只想尽快回到旅馆的房间好好清洗一番。
如玫回到房间,打电话给宝拉说明自己被水母螫伤的事情,顺便点了一份丰盛的晚餐要他们直接送到房里来。
没多久,宝拉和服务生端着晚餐来到房间。
“玫小姐,真是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应该事先对你说一声,由于风向的关系,沙滩上时常会有这种令人困扰的水母,有些是无害的,有些却含有剧毒。我先替你上药,这是我们家祖传的特效药膏,很久以前,我们家族的人可是这岛上专替人治病的巫师呢!”
“谢谢你,宝拉,我想已经不太严重了。”如玫脚踝上的红肿已经渐渐消退,原先的刺痛也不复存在了。
“不要客气,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对我说,你是我的客人,我有责任负责你的安全。这几年来,梦幻岛上的旅客不断增加,岛上的观光业一直在成长,所以安全方面我们也在不断的加强。”
听她提到安全的问题,如玫忍不住问:“宝拉,这岛上曾经出过事吗?”
宝拉神色突然有些异样,想转移话题,“这……危险到哪里都有啊!玫小姐,我只是想请你提高警觉,不要单独一个人迷失了方向。这附近虽然有几处热闹的小镇,可是还是有许多原始尚未开发的禁区,如果没有人带领,很容易就会迷失,你最好还是要小心一点。”
“那,到底曾出过什么事呢?”如玫犹不死心地追问着。
“嗯……五年前,有个女人在岛上失踪——哎呀!反正这么多年了,我想人们都已渐渐淡忘了……”
如玫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开始探问其他的事:“宝拉,这岛上的事情你最清楚,你能不能多告诉我一些关于乔丹先生的事情?”
“好啊!六十年前,老乔丹是第一个开发梦幻岛的人,他在岛上留下很多产业。据我所知,老乔丹年轻的时候,买下达密拉小岛作为结婚礼物,还在岛上盖了一栋新的别墅。
“只可惜啊——听说他的新娘不愿意漂洋过海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原始岛屿。所以,老乔丹只好改娶岛上的女人,生下一个儿子。儿子长大后也娶了妻子,但妻子却突然生病去世了。因为丧妻,乔丹的儿子离开这里到英国定居,还另娶了一个英国女人,从此不愿再回到梦幻岛。老乔丹身边就只剩下儿子和第一任妻子生的小孩,也就是乔林。”
“原来如此,所以老乔丹死后,他的孙子乔林继承了他在梦幻岛的产业。”
“玫小姐,你可不要小看乔丹先生,他在这里是非常德高望重,几乎拥有整个岛屿的控制权。他在岛上设置了蔗园、制糖的工厂,还出口许多农作物,为岛上的人民制造许多就业的机会,除此之外,他还拥有一座养猪场、酒厂,甚至这间旅馆也都是乔丹先生的。”
“这么说,这乔丹先生的继承人真是身价可观了,难怪他会想要买回达密拉小岛。”
“达密拉是他祖父最喜爱的地方,他当然不愿这小岛落入他人之手。其实,他是个不错的年轻人,从来就没有主人的架子,他继承了他祖父的优点,岛上的人都很喜欢他的,要不是……”
“要不是怎样?”如玫追问着。
“好了!他们家的故事一整夜都说不完,哪天有时间,我再巨细靡遗地告诉你,你现在一定饿得受不了了,还是先好好享用晚餐吧,我们明天再见了。”
如玫点了点头,心想,反正和乔丹的继承人约定见面的时间就是明天,到时她再好好地看这个传闻中的大人物好了。
第2章(1)
如玫起了一个大早,察看过脚伤,发觉宝拉的祖传秘方药膏果真有效,但想起宝拉说她的祖先曾是巫师,令她不禁对里面的成分产生了一点毛骨悚然的联想。
今天是和岛主约定见面的日子,如玫不禁紧张起来。他的律师大概也来到岛上了,如玫猜测他们一定会全力说服她签下转卖的合约,然后就尽速打发她回家,毕竟达密拉对她的重要性,远不及当地人的需要,况且她对这里一无所知,所有人都只当她是寻常的游客罢了——事实上也是。她决定一个星期后和乔林先生签下转卖的合约,签好后,她就要马上离开这里。
如玫来到旅馆大厅却找不到宝拉,只看见一名有着深棕色肌肤的美貌女子站在柜台内侧。如玫询问她:“请问乔林先生到了吗?我和他今天早上约好了……”
她张大眼,吃惊地说:“你和乔林先生有约吗?可是今天早上我们有一个工人受了伤,乔林先生正好在附近,他送这工人到贺柏医生家了!”
“那么……”
她美丽的大眼睛闪动着幸灾乐祸的光芒,“乔林先生恐怕无法依时赴约了。喔——我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宝拉的女儿,乔林先生的员工,也是他很好很好的好朋友,我叫唐雅。”
如玫不理会她话中的涵义,又问:“唐雅,你刚刚说受伤的旅馆工人,就是昨天早上要去码头接我的人吗?是不是长得很高……”
“是个好看的男人!对不对啊?如玫小姐,我们旅馆的工人只有一个,我们想的是同一个人没有错吧!”唐雅站在柜台后斜着颈猜想。
如玫心跳不禁加速,急切地问:“请问你,他受的伤严不严重?”
“好像很严重,听说是喝了不少酒,走回家的路上不小心跌落溪谷,一直到今天早上才被人发现,乔林先生正在处理中……”
“你说的贺柏医生家是在哪里?”如玫的语调充满了焦虑。
“就离旅馆不远,前面的这条路往南走,过了一座小桥后右手边的白色木屋,就是贺柏医生家了,他是我们岛上惟一的医生,我时常都从那里经过呢!”
如玫几乎是夺门而出,满身大汗地奔跑在铺着碎石的小道上。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担心那个可恶的男人,他是如此狂傲、如此野蛮……可她还是不愿见他受伤,如果、如果他的伤势严重,那么她就来不及对他说他的可恨之处了。
跑过那座小桥后,如玫果真看见路旁一栋白色小木屋,门口就站着一个熟悉的背影。
乔林缓缓回头,看见惊惶的如玫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狼狈得像是刚刚参加了两千公尺长赛跑一样,汗湿了的长发一丝丝地紧贴在她苍白的双颊边。
她的肤色远比岛上的女人苍白得多。
“你怎么来了?脸色难看得像被火车辗过一样。”他轻松地说道,悠悠吐出一口白雾,随后将手上才吸没几口的烟蒂丢在地上,脚尖重重地踩着烟屁股。
“你……你不是受……受伤了吗?”如玫面色凝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我?我送人来疗伤的,很遗憾,受伤的人不是我。”他耸了耸肩,状似轻松地说,视线却片刻不离如玫焦急的神色。
“可是,我听旅馆的人说,你跌落山谷受了重伤,还让乔林先生把你送来贺柏医生家……”如玫脸上写满了疑惑。
“你以为受伤的是我?不会吧?你真的以为我是旅馆工人?”他张大眼,一脸饶富兴味的表情。
“显然你没有受伤,你……难道你不是旅馆工人?”
“我从来没有承认我是啊……”他耸耸肩。
“那么你是……”
他扬起的笑容露出显而易见的调侃和嘲弄。
“你……你不会就是乔林吧?”如玫的脸色顿时刷白,开始语无伦次,“我、我一直以为你就是宝拉说的旅馆工人,因为她形容你的样子……”唐雅说那个人高高的、长得很好看,不是他,难道还另有其人?如玫愣了一愣,感觉自己就像个傻瓜似的。
“天啊!你一定从昨天就在嘲笑我像个傻瓜一样是吧!竟然把鼎鼎大名的岛主认作是一个旅馆工人,还对你恐吓威胁,我真是不自量力,不是吗?”她的眼神有点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