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相信这阕词是许多为人妇者心中的感受,而她赵小楼再过个把月就要嫁做人妇,她心中也会有这心愿吗?
今日早上她接到皇上的圣旨。将她婚配给北方龙虎堡堡主凌飞云。当时她气得不想接旨,要不是碍于爹、娘在场,她早把宣旨的小太监赶出去了。
她直觉皇上是故意的,皇上明明知道她不想嫁人,偏偏要将她嫁出去,想来就一肚子气。
她知道婚事由父母决定是天经地义的事,便她心中就是排斥,而且害怕。
不知那龙虎堡堡主长得如何,性子又是如何?万一他有着像堂哥那风流性子,那她怎么办?她可没堂嫂那种雅量,能和别人分享丈夫。
既然如此,她不如不嫁,那就不怕会有这种事发生。
“郡主。”
“什么事?”小楼头也不回的问。不用想也知道,定是爹或娘命思儿“请”她去谈谈。
“王妃请郡主移驾醉花荫。”思儿恭恭敬敬地道。她是郡主的贴身婢女,怎会不知郡主的想法呢。可她就是不懂,嫁人有啥不好,何况对方还是北方霸主,要是她的话,早就高兴地绣那鸳鸯图了。
“你先去吧。”
唉!看来一顿训诫是逃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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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龙虎堡这厢,也为了圣上的旨意闹得鸡气狗跳。
凌气云嘴角噙着冷笑,他一个平民保德何能,能让当今皇上赐婚,真是让他感到好笑。
“高飞,你认为皇上打的是啥主意?”他询问手下大将。
高飞似笑非笑的道:“堡主多心了。皇上爱惜英才,特别将郡主赐予堡主,这是多少人盼也盼不到的事,堡主应该高兴才是。”
“那为什么我感到你有点幸灾乐祸?”唯有在高飞面前,凌飞云才能完全展现自我。他才二十六岁就管理龙虎堡庞大的产业,若不天天端著一张酷脸,人家都以为他年少好欺负。
“属下岂敢!”高飞有礼的回应,其实暗笑得肠子快打结。他认识堡主这么久,从未见他找过女人。像他这种事业有成、相貌堂堂的男人,应该有一群红粉知已才是,偏偏堡主一个也没有。
这些年不知有多少媒婆上门来说亲,都让堡主一一回绝,他有时候还真怀疑堡主是不是“有问题”;而今皇上赐婚,堡主不娶都不行,到时候他就可以知道这个主子兼好兄弟是不是真有“那方面”的问题。
其实凌飞云对高飞的想法。一一清二楚,也知道有这想法的人不只高飞,堡中的人都这么想。他也不想让人误会,只是管理龙虎堡这庞大的产业就足以让他忙得焦头烂额,他哪有时间去找乐子。更何况,他也不想娶个女人来烦他。
高飞故意对凌飞云的困扰视而不见,续问道:“堡主,你即将娶升平郡主,敢问表小姐那儿要如何处理?”
凌飞云无奈的坐下来,头疼不已。表妹柳凝姬喜欢他,他不是不知道,而且凝姬温柔善良,早已收服堡内每个人的心,大家都殷切盼望他能娶她。他根本就没那意愿,兄妹感情是无法变成男女之爱的。
眼见凌飞云依旧不语,高飞只好收起戏弄之心,“其实这椿婚事是可以回绝的。皇上总不可能让升平郡主做妾吧!只不过这样会犯上欺君之罪。”
凌飞云知道高飞的意思,可是他不想害了凝姬,况且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皇上迟早会知道他欺骗他的。
“不行,那正好让皇上有机会诛灭龙虎堡。”
高飞淡笑道:“说得也是。要是龙虎堡和辽国勾结,那就是要改朝换代了。”
龙虎堡在商场上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它控制整个北方的经济动脉要是龙虎堡和辽国搭在一起,大宋国基等于动摇一半,皇上会有这样的担扰也是应该。
屋内又是一片沉寂。
高飞开口问:“那堡主打算怎么做?”
凌飞云低头沉思半晌才道:“开始筹备婚礼。高飞,婚礼一切事宜由你全权负责,并传我口谕,若有人敢对郡主不客气,绝不轻饶。另外对飞扬、朱羽郑重交代,不准提起凝姬的事,要是他们敢泄漏半句,后果自行负责。”
“是”高飞玩心又起地问:“那你这新郎倌要做什么?”哪有新郎无事做,旁人累得半死的道理。
凌飞云拿起案上文件挥挥手算是回答。事业为重,婚礼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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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朱羽大声嚷嚷,“那柳姑娘怎么办?”
高飞扰闷的坐在亭子里,不理会朱羽的咆哮。他瞄了二堡主一眼,只见他若有所思地直盯着前方。
“飞扬,你倒是说话呀。”朱羽催促着。
凌飞扬走到高飞面前,“说什么?人家都安排好了,我们哪插得上手。”
高飞假意笑道:“二堡主愈来愈有领导者的风范。”
凌飞扬冷哼一声,“假惺惺!”
朱羽这粗鲁人怎听得懂他们的暗示语句,大吼道:“你们话讲白一点,你们刚才讲什么,我都听不懂。”
“事情当真已成定局?”凌飞扬问高飞,完全不理会朱羽的抱怨。
高飞点点头。
“那凝姬姊姊将如何自处?她无亲无戚的,唯一的依靠就是龙虎堡。
“总不能委屈表小姐。只能说有情无缘。”
凌飞扬心烦地蹙眉,高飞言之有理,总不能委屈凝姬姊姊做二房吧。要是升平郡主是位贤德女子,那凝姬姊姊肯定不会受欺负,她若是那种骄纵的大小姐,那凝姬姊姊这一生就灰暗了。
朱羽不耐烦的看着他们,不悦的道:“飞扬,你不要再想了,我们想个办法将那升平什么的娘们赶走不就得了?”
朱羽此言让凌飞扬如遭当头棒喝,他浮起淡淡的笑容。
“朱羽,你变聪明了。走,到书房谈谈。”
他拉着朱羽往书房走去,丢下高飞一只在园中。对付升平郡主的事,要是让高飞听到,他铁定会告诉大哥,到他和朱羽就会吃不完兜着走。
高飞见们他离去,笑着摇摇头。这两个人像孩子似的,一点也不成熟。不过他也已经等不及要看好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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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楼与凌飞云拜完堂,静静坐在新房内等待新郎到来。
可能是新郎怕吵吧,屋外一点声音都没有,完会没感觉到喜庆的意味。抑或是新郎不满意她这位新娘,所以婚礼冷清清的?嘻!她这想法要是被娘亲知道,准有一顿排头吃。
小楼掀起盖头一角,唤道:“思儿。”
“夫人,这样不行的,不合乎礼节。”思儿紧张兮兮地说。她现在不能再称呼主子“郡主”了。
小楼不以为意地睨她一眼,“你紧张什么,礼节也是人定的,哪来这么多事。改日你顶着这凤冠看看,沉重得很。”
“夫人,你别为难我了,要是让其他人瞧见,思儿以后可就不能伺候你了。”
“那好,免得天天听你唠叨。”
“夫人!”
小楼本欲继续戏弄思儿,外间传来由远而近的嘈杂声,她赶紧端坐好。
闹烘烘的声音进入新房。
“大哥,你赶紧掀起大嫂的盖头,我们要瞧瞧大嫂是何等姿容。”凌飞扬高声呼道,四周男女连忙应和。
只见一支秤杆撩起她的盖头,小楼原本平静的心竟愈跳快,全身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一双看起来强而有力的手轻轻抬起她的下颚,她顺势抬起目光……哗!世上怎会有如此冷酷的面孔,简直像是用石头雕出来的。
而凌飞云看到小楼,依然面无表情。他在外闯荡多年,见过无数美女,而他的娘子只能说长得相当美丽,无其他特殊之处。
“哎呀,堡主真幸运,娶到如此美丽的女子,真是恭喜。”高飞不放过任何能戏弄人的机会。
凌飞云冷着脸转身下令道:“你们全部下去。”
“大哥,这交杯酒——”凌飞杨本打算继续闹下去,可说不到几个字,就接到兄长那冷得像冰的眼神。他不敢多嘴,赶忙招呼四周人离去。他太了解大哥的脾气,纵使今日是他的大婚之日,若闹得太离谱,他们还是免不了一场责罚。
待全部人退下后,凌飞云轻轻拿起妻子的凤冠,然后走到桌旁拿起两只酒杯,欲早早喝完交杯酒,早早上床歇息。
“娘子,相信经过长途跋涉,你也累了,我们喝守交杯酒早点歇息如何?”
小楼没有答话。这般有礼且语气冰冷的询问,让她感到一丝讨厌。这冷得像冰的男人竟是她的夫君!早知道她说法抗旨逃婚去。像他这种男人,她会和他处得好,说给旁人听,都没人相信。
不过……像他这种人怎会成为北方霸主呢?她倒是好奇得很。
见妻子一脸沉思,凌飞云问:“莫非娘子不愿意?”
小楼摇头,“不是。只是……” .“只是如何?”
小楼轻拧着衣角,不知该如何开口,出嫁前一夜,娘亲有对她说过夫妻之间的事,这让她觉得……好奇怪。
妻子的沉默让凌飞云不由得皱起眉,她该不会是嫁进来头一天就想把他压下去吧。
“你说哪!”他的口气略显不而烦。
“我……”小楼抬起头望进凌飞云冰冷的眼眸,随即又低下头去,“我只是不习惯。”
不习惯?!凌飞云随即明白她的意思,他的妻子也未免太“老实”了吧!
他心中玩心突起,但表情依旧是冷冰冰的,“问题是我累了。”
小楼深吸一口气,命令自己不可发脾气,这不是她自己的家。
她勉强展露笑容,轻轻道:“既然相公累了,那妾身伺候你更衣。”
凌飞云捉住小楼正欲替他解开红袍的小手,“我自己来就好。”让郡主伺候,他不太习惯,何况他只不过是想逗她而已,他又不累。
小楼轻轻挣开凌飞云的手,继续做她的事,“你别不习惯,我现今是做为人妻子应该做的事。”
凌飞云的心因她的话微微一震,他轻压住她的手,阻止她的动作。
“你不生气吗?”
小楼抬起头反问道:“我为何要生气?我能生气吗?”她可不想嫁进来隔天就传出被丈夫冷落的事。纵使她十分排斥这椿婚事,但她已嫁过来了,她是凌飞云的妻子,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凌飞云深深的看着小楼,眼中有好奇、不解,以及赞赏。无可否认的,他认为这个刚进门的妻子很特别。或许这椿婚事并不是那么令人讨厌。
他的手不自觉摸着她娇嫩的脸颊,“看你的样子还不想歇息,那我们谈谈好了。”
小楼一愣,她有没有听错?这个看起来不可一世的男人,竟用商量的口吻和她说话。
或许她错了,人不可只看表面,要经过相处才能了解性情。
她缩回自己的手,“你真的不想歇息?”
凌飞云轻笑,“我不想勉强你。”
她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一劲的点头,久久才吐出一句,“对不起。”
“为何道歉?”
小楼摇摇头,她只是直觉认为该说这一句罢了。
凌飞云欺身至她面前,发现她好香。不是胭脂花粉味,而是一种淡淡的、清雅的味道。
他的动作令小楼心跳加快,她低着头,只觉脸上一片灼热。凌飞云又一手勾起她的下巴,直视她双眼。
小楼还没反应过来,凌飞云突地手臂一缩,环抱她的柳腰。小楼为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惊,低呼出声。
“相公!”
她的声音被他轻抚她的青丝的举动抹去,她沉默的靠着他的胸膛,告诉自己,这个胸膛将是她一生的眷恋,一生的依靠,今夜她将会是他的妻。
夜,漫长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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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儿,堡主呢?”小楼对着铜镜梳理青丝,开口询问贴身婢女。
思儿摺好被子,走到小楼后头答道:“堡主一早就去了那个叫什么竹湖的地方。”
小楼应了声,心中甚感奇怪。竹湖居是什么地方,能让新婚的他一大早就近迫不及待地前往? 、“哎呀!”思儿叫了一声打断了小楼的思绪。
“又怎么了?”
“夫人,你怎可梳这发型!”
小楼看向铜镜中的自己,乌溜溜的青丝只用一条红丝巾扎起,左右各留了一小绺在颊畔,她觉得很好呀!
“我觉得不错呀!” .思儿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夫人,这发型过于简单不说,你连个首饰也没戴,这会让别人以为我们王府是多寒酸。”
小楼皱着眉。“这是谁教你的?”
“是李嫂、王……”思儿下面的话全因为看见主子不悦的眼光而吞了回去。
小楼淡淡扫思儿一眼,轻斥道:“思儿,不准有这种虚荣的想法。我这做主子的,可没教你看高不看低。”
“是。”思儿嗫嚅地回答。
“思儿,去找一位熟悉龙虎堡的人来,我要去见堡主。”
“就穿这样?”思儿指着她一身淡雅的装扮。
“对。”
思儿跟着她那么久,难道会不知道她在府里就是这身打扮?怎么一陪她嫁过来这里,就变得怪里怪气的,不知府里那些三姑六婆是怎么告诉她的。
思儿本想再开口,想想又算了。夫人说一不二的个性她太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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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飞云不解的看着眼前的高飞一大清早命人送来的酒菜。
“一大早你命人摆这一桌是要做什么?”
高飞贼兮兮地笑道:“恭喜你啊。”
“恭喜?!昨天你喜酒喝不够?”
“不是。昨天那喜酒是喝得理所当然,今天这一顿可是意义非凡。”
凌飞云斜睨高飞一眼,他向来满肚子坏水,这一顿肯定不是好宴。
“你又在搞什么鬼?”
高飞促狭地笑道:“你猜呀!”他现在可有兴致和堡主玩猜迷游戏了。他也想知道,堡主这不近女色的人昨晚是怎么度过洞房花烛夜的,新娘看到堡主面无表情的尊容,不知有没有昏过去?
光看高飞这副贼相,不用想出知道他不怀好意。凌飞云淡淡说一声“无聊”,随即看向桌上的文件。
“你不问呀?”当事人毫不感兴趣,这哪玩得起来?
凌飞云不回答。
“好啦,跟你说好了。”高飞故意收起唇边的笑,正经道:“恭贺你终于脱离大宋最后一位处子……”
话未说完,高飞身形倏地往后一闪。还好他够机灵、动作够敏捷,要不然被红烧鱼这么一泼,岜不坏了他这套宝贝衣裳。
“哎呀!堡主,我这衣裳可是万中选一的一件,你也要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