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担心妳被利用了。」Kay的唇有意无意地碰触着她小巧的耳垂,呵气般的轻语。
轰!于岚漪惊愕的瞪住他,觉得身体就快要着火,燥热难耐,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感自头皮蔓延至脚底,令她无措。
Kay微微挑眉,唇边若有似无的笑容,让他增添几分魔魅的恶男气质,却不显轻浮。「约在这种地方做买卖,虽然得付出昂贵的费用,却很安全──如果不被拆穿的话。」他意有所指、话中有话。
她别开脸、蹙起眉,不悦道:「我听不懂。」然后抓起包包坐到沙发最尾端,故意远离他,也让紊乱的思绪恢复清明。
简直莫名其妙!她为什么要听一个赚女人钱的男公关说些奇怪的话?!好像他什么都懂似的!
「我以为妳很聪明。」Kay摇着头嗤笑道:「显然我错了。」
拐着弯骂她笨?!于岚漪忿忿的睨着他,顿时觉得他狭长有神的眼、挺立的鼻和噙着戏谑笑容的唇全都碍眼至极。「我才不需要被一个一天到晚把甜言蜜语挂在嘴边、又只会吃女人豆腐的牛郎批评!」她忍不住怒言相向,赌气又无礼的话不经大脑便脱口而出。
话既出,她也被自己偏激的言辞吓了一大跳。
Kay没料到她也有如此激烈的一面,他饶富兴味的盯着她因气愤而红嘟嘟的脸蛋,语气怡然道:「看来,我错的还不止于此。」
虽然晓得自己说得太过火,可是他无关痛痒、不疾不徐的态度,反令她更加气恼,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乱发脾气似的。
「来这里的女人,通常都很乐意听我的甜言蜜语、被我吃豆腐。」他的字里行间流露出百分百自信。
很骄傲、很狂妄,她却没办法反驳。她相信以这男人出色的外表,确实有让女人为他疯狂、着迷的雄厚本钱。可是绝──对──不包括她。于岚漪笃定的暗忖。
「约定的时间是不是差不多到了?对方怎么还没来?」Kay交迭长腿,好整以暇地问起。
经他一提,她连忙看表。「啊!超过时间了。」莫非对方忘记了?楞了下,她猛地望向他,不解的问道:「你……你怎么知道我们约几点?」
他耸耸肩,四两拨千斤的打发道:「随便猜的,猜中了?看来我应该去买张乐透,搞不好头彩得主就是我。」
「无聊。」于岚漪瘪着嘴咕哝。
即使她的声音细如蚊蚋,他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却一笑置之。
Kay带笑的俊颜耀眼得令人难以逼视,她忙不迭移开视线,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止。
她不禁蹙起秀眉,兀地气恼自己居然仍被他俊美的长相吸引。
Kay不避讳地瞅着她绯红的清丽脸蛋,故意提高音量,微微瞇起的炯利黑眸蓄着高深莫测的光芒。「我在这里,那个人不方便现身?」
他自以为是的口吻,实在很令她火大,非但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甚至留下恶劣的负面评价。
可是,在买方尚未抵达前,她又不能一走了之,只好继续留下来跟他大眼瞪小眼。
三分钟过去,于岚漪开始有些着急,若不把任务完成,她也不能回家陪母亲和年迈又行动不便的奶奶。
她打算帮完这一次,就要鼓起勇气拒绝同事的请托。
「妳的手机响了。」Kay努努下巴,出声提醒。
她回过神,打开包包掏出款式极为老旧的手机接听来电。「欸?」在听到同事的吩咐后,她不由得发出惊呼,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原因,同事便匆忙切断通讯。
收起电话,于岚漪拎起包包,准备依照同事的交代,把买方的货品放到指定的地点──「Lion Heart」的女性盥洗室。
即便对这么奇怪的指示感到困惑,但为了快点达成任务,于岚漪没时间细想太多。
望着她仓促离去的倩影,Kay敛起笑,也跟着起身到洗手间,把从她包包里找到的东西拆封。
层层包装下的物品,是不及他手掌大的密封塑胶袋,里头装满了约莫二十克的白色粉末。
「哼!」他寒着俊脸,怒火在胸口燃烧。
那些该死的家伙,居然敢在俱乐部里明目张胆的进行违禁药品交易?!纵使量不多,但违法就是违法,不值得原谅。
经过他刚才的测试,那个女人不是演技太好,充分展现出完全不清楚状况的样子混淆他的判断。要不就是单纯过头,连被利用了还呆呆的为对方赴汤蹈火,就算被卖了,也还会乖乖帮人家数钱的笨蛋。
他将药粉全部倒进马桶、按下冲水钮,让强劲的水流带走犯法又害人不浅的违禁品,粗略估计约几万元价值的白色粉末,转眼消失无踪。
或许,他应该揭发这桩不法勾当……
虽然他还不打算投入家族事业,但也没办法纵容爷爷一手创立的「天概集团」中有不法的行为暗中进行。
毕竟他是归家的一员,维护家族的声誉,他也有责任。
Kay重新调整好情绪、整理仪容后,离开洗手间,再度全心致力于男公关的工作。
另一方面──
来到女性盥洗室的于岚漪,哭丧着脸,把包包里的东西倒在补妆区的黑色花岗岩置物平台上,重复确认了好几次,就是没看见那个小小的包裹。
「怎么会……」她出门前还慎重检查过,确定放进包包才出门的呀!「怎么不见了?这样要怎么跟买方和佩颖交代……」佩颖就是经营网路卖场的同事,也算是她的朋友。
「怎么办……」她抱头哀号,用力回想物品可能不见的时机──「啊!」她恍然惊呼。「一定是刚刚接电话时不小心掉了……」她推断完,将散落的私人物品扫进包包,立刻冲到原先的座位东翻西找。
「没有……没有?」于岚漪瘫跪在地上,既沮丧又烦恼。她居然把客户购买的商品搞丢了……
「于小姐,请问您在找什么?需要帮忙吗?」高大英俊的侍者趋前询问。
于岚漪具体形容遗失物的外观,请对方一起加入寻找阵容。
帅哥侍者认真地寻遍沙发四周以及通往洗手间的长廊,给了她很遗憾的答复。「于小姐,非常抱歉,没有帮上您的忙。」
「没……没关系,谢谢你。」她由衷的道谢。
「我们全员都会帮您留意,若有好消息便马上通知。」侍者十分亲切的承诺。
「谢谢……」于岚漪垮着脸,微弱的声音显得无精打采,付了帐后垂头丧气的离开。
在回程途中,她不断思索该怎么向同事解释、赔罪,苦恼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希望一切还有补救的余地……
她走后不久,一名打扮性感的年轻女人也立刻结帐,形色匆忙的离去。
Kay将一切尽收眼底,并未追出门探究情况。
他没忘记自己正在工作,擅自离开会造成其他人的困扰,那不是他的作风。
他会默默祈祷,那个在「天概集团」上班的笨女人,下场不会太凄惨。
尽管她也算是无辜受害者,但那么大的人,还搞不清楚状况而沦为被利用的工具,也该受点教训、学点经验。
他想:买方应该还不至于为了区区几万块闹出人命,那对他们没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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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于岚漪主动将实情告知、并向同事道歉,表示愿意赔偿损失。
「妳居然把东西弄丢了?!」陈佩颖瞠大眼,声音不自觉的拔尖了几度,表情相当阴沉。「知不知道妳把我害惨了?!」哼!早知道眼前这个女人靠不住,要不是看在她还有利用价值,才懒得理她。
「真的很抱歉。」于岚漪低声下气的致歉。「多少钱我愿意赔偿。」
「废话!妳不赔难道要我赔?」陈佩颖怒斥。
「多少钱?」她捏着皮包,歉疚的问道。
「六万。」
「嗄?」于岚漪被她说出口的数字吓了一大跳,不敢置信的确认道:「六……六万?」
「对!六万!」陈佩颖睨着她,肯定的回答。
「妳……妳在开玩笑吗?」于岚漪想笑,却怎么也挤不出笑脸,而且她发现自己居然在发抖。「什么东西那么贵?」
「谁有心情开玩笑?我看起来像在开玩笑吗?」陈佩颖狠狠的瞪住她,嫌恶之情溢于言表。「什么东西我没义务告诉妳!」
她心虚的垂下头,为难地道:「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钱……」
「那是妳的事!」陈佩颖毫不留情的斥责。「妳把事情搞砸了,害我被对方臭骂了一顿,也不再跟我做生意,妳知道那对我影响有多大吗?」
「对不起……」于岚漪卑躬屈膝的表达歉意。「可是我真的没那么多钱……」存款簿里的钱也才区区五万块,是她省吃俭用存下来的,过几天还得缴交高利贷的利息,无论如何都不能动用。
「那就想办法凑齐!」陈佩颖一点也不心软,反而更咄咄逼人。「不管去借、还是用其他方法赚,三天后我都要收到六万块,不然我就要妳吃不完兜着走!」撂下狠话后,她将三吋细跟鞋踩得喀喀作响,忿然离开。
于岚漪颓丧地倚在安全梯的墙角,顿时感到天旋地转。
六万块……她该怎么办?
她摀着脸,忍不住流下无助的泪水。
哭泣不仅止金钱上的烦恼,也感伤人与人之间的情谊原来如此不堪一击。
她明白自此刻开始,她又将恢复孤伶伶一个人的处境,前阵子和同事们有说有笑的场景,已成为过去式……
第三章
习惯性早起、做完运动,独居的归掣亲自下厨做早餐。填饱肚子后,神清气爽地坐在客厅的小牛皮沙发上,一边浏览报纸、一边打开电视聆听新闻播报。
这是他每天起床后,必做的几件事。
独自一个人住,举凡打扫、洗衣服、下厨……等之类的琐事都得一手包办,不过他一点都不嫌麻烦,反而乐在其中。
高中毕业之后,他遵照自己的意愿申请到国外的大学就读,四年的大学生涯,他总会趁着课余时去打工或和朋友尽情玩乐,和一般大学生没有两样。
他喜欢那样自在、不受羁绊的生活方式。回国后,他才和家人同住一个星期,便不顾父母反对、毅然决然搬离那人人称羡的豪宅,住在这约莫三十坪的公寓里。
好友在姐姐的压迫下向他们「求救」,他也很够义气的一口答应接下男公关的邀约。
既然要做的事,他就会全力以赴,力求做到最好,绝不因为是客串身分,便抱持马虎心态,随便应付了事。
凡事认真以对、绝不后悔,是他对自己的要求。
他大可安逸地在家当个众人服侍的少爷,穿昂贵的名牌、享用最好的料理、用最顶尖的高级货,并听从父亲的安排到总公司上班,为未来接掌事业做准备。
但他偏偏就是不安于现状,也不喜欢被牵着鼻子走。再者,现阶段他还不想被工作绑死,虽然他明白迟早有一天,无论他愿不愿意,都必须抛弃个人好恶,把心力都投注于「天概集团」的经营。
很少人晓得在显赫的家世背后,所要付出与努力的,也比一般人要多出许多。就像大家只羡慕明星光鲜亮丽的外表、以及受人爱戴的光环,却看不见他们私底下训练时的汗水与泪水,不过他从不向任何人诉苦。
在国外念书时,他结识了六个情同手足的好友,或许刚好臭气相投、或许恰巧都出生豪门,格外懂得彼此的苦闷与孤独,这才让他体会到有同伴是多么快乐、幸福的一件事。
他们七个人一起吃喝玩乐、一起笑、一起疯狂。寂寞是什么滋味,老实说,他已经不太记得。
他们是他生命中最珍惜、最重要的伙伴,回台湾后还能在一起工作,他觉得很难得也很有趣。
看完报纸,归掣继续阅读商业杂志,置于茶几上的手机霍地响起。犹豫须臾,他倾身接听。
「掣,半个小时后,T大网球场见。」对方简单俐落的交代道:「迟到的是乌龟──」顿了下,对方笑着小声补充:「啊!你本来就是。」然后便挂断电话。
因为他的姓氏再加上经常认真到近乎龟毛的地步,好友们索性戏称他是乌龟。
起初他对这样的绰号十分排斥,听起来像在骂人似的。但久而久之,却觉得乌龟其实挺可爱,甚至开始搜集起和乌龟相关的物品。
收到好友的邀约,归掣搁下杂志、关上电视,换上球服,驾着心爱的跑车依约前往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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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激烈的网球比赛后,归掣和好友们到附近的餐厅用完午餐,几个人便分道扬镳,各自忙碌去。
他本想回家休息,偶尔让自己悠闲一下。回程途中经过「天概集团」大楼,临时起意决定上去跟姐姐打声招呼。
停妥车,归掣来到大楼入口,却被保全人员挡下来,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见他穿着轻便又没有识别证或访客证,遂端出冷冷的职业脸孔道:「先生,你穿这样不能进去喔。」
他鲜少来公司、也极少以现任集团总裁独子、归家少爷的身分出现在公开的场合,员工不认识他,他并不意外也不介意。
「可以通融一下吗?」归掣面带笑容,没有摆出高姿态,态度十分低调客气。「我刚好路过,临时想拜访个朋友。」
「那就拿证件去柜台办理临时证。」保全人员挥挥手,口气不佳的打发。「连这个都不懂,呿。」
归掣的表情僵了下,旋即恢复正常神色。「我知道了,抱歉。」他礼貌的朝保全点头致意,昂首走向柜台。
端庄的柜台小姐见到他,不禁两眼发亮,以最灿烂的笑靥、最甜美的声音迎接他。「您好,请问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他报以亲切的微笑,没有丝毫不耐。「请帮我向总经理知会一声。」他明白这是员工的职责所在,既然他不愿表露身分,只好按部就班遵照程序来。
「请问您跟总经理有约吗?怎么称呼您?」难得能看到比电视里那些偶像还帅的帅哥,柜台小姐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试图表现出最完美的一面,吸引他的注意。
她的头发有没有乱掉?口红颜色好不好看?笑容够不够迷人?早知道刚刚去洗手间时就该补个妆的……
「告诉她是Kay就行了。」归掣直视她的双眼道。
他狭长深邃的黑眸电力十足,柜台小姐忍不住脸红、心跳加速。「请您稍待片刻,马上为您通报。」挂上内线电话后,她依照指示请他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