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玲潇激动地上前搂住她,「静书!我就知道妳最好了!」
马静书被搂得喘不过气。她晓不晓得自己的力气很大啊?无福消受她的热情,她使尽力气推开她,「好了好了,我快被妳抱死了!快说说妳的计画。」
「计画?」左玲潇边退开身子边疑惑地喃喃道:「什么计画?」
马静书拍拍额头,「天啊!妳该不会毫无计画就想找上门去吧?!」说了半天,她还不知道她找张家干么,这会儿连个计画都没有?!
「我只知道要找出张家和李家勾结的证据,还来不及想计画啦!」左玲潇吐吐小舌,一脸的心虚。光是想他的忧郁神情就够她忙了,哪有闲工夫想啥劳什子的计画?
「妳从头说来吧。」马静书叹口气,算是服了她,「风公子遇上什么麻烦?」
左玲潇傻傻地望着她,「妳怎会知道是风公子遇上麻烦?我没说啊!」静书练了读心术不成?
「别管这个,妳快说!」用眼睛看就知道啦!一副为风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样子,谁瞧不出来!
左玲潇脸色一正,娓娓道来不久前偷听来的对话,期间明亮的眸子堆满依恋和不舍,看得马静书头皮发麻,开始为张家和风公子捏一把冷汗。
张家自是逃不过她的胡搞,一阵鸡飞狗跳是免不了;而风公子嘛,如果他对她有情,就可能得赔上一生伴着这小鬼灵精。
不管了,这都是以后的事了,眼前先帮她拟个完美无缺的计画比较实在。唔,再替风公子祈福,祝他往后无惊无灾,平安度过有她相伴的每一天。
左玲潇说过来龙去脉,和马静书研究半天,终于拟好既可获得情报,又可满足左玲潇玩性的计画,并打算再拉来虎子和大勇相帮,一同打倒张家和李家。
此时,张、李两方人马正忙着算数滚滚入袋的钱银,忽觉一阵寒风吹过,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看看四周仍是春意盎然的良辰美景,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耸耸肩,回头又算钱去了。
第四章
风竹沄腿伤接近痊愈,已能拄着拐杖在屋里走动。
这日,他在书桌前翻阅莫竟庭送来的帐册。
窗外微风徐徐,鸟语花香随着宜人的春风拂来,让人心旷神怡,不由得赞叹大自然的美好韵致。
自从接掌家里的生意,他平日除了处理书肆的大小事务,就是看书,几年下来,他相当习惯,也享受这样的生活。
然而,这些天,他发现自己常常若有所思地望着西厢,好似在等待什么。
是那张闪动纯真气息的小脸?那个老是穿着男装的娇小姑娘?还是那他从来也摸不透的灵活心思?
几天前的承诺犹在耳边,「改天再来找你。」
然而,是几天过去了呢?他有几天没见到那张有着坦率笑容的可爱脸蛋呢?
听爹说他们四人告假往别处办事去了,临行前托人带给他一张左玲潇的作品,仍是写着他名字的碗大字迹,说是要给他振奋精神。
俊目瞟向挂在墙上的墨迹,歪歪扭扭的笔画组成他的名字,仍是难以辨识,然而从那严谨的一笔一画,不难看出写字者的用心。
想到有个人如此慎重看待他的名字,心里暖烘烘的,向来只为好书兴起的愉悦之情油然而生。
想起之前她再三叮咛他的话,「别一下子看太久。」唇边扬起微笑,的确,看久了是会有些不舒服。
然而,这些天来,他看了这扭曲的三个字几回呢?怕是数不清了吧?
放下看了老半天,只进行了几页的帐册,修长的手指抚向心口,那儿细细收藏着前几日她写的一个「风」字,就贴在他胸口,熨烫着他连日来的思念。
左玲潇,一个脱离世俗规范的小姑娘,就这样驻足他心房?他摇头轻叹。
调目远望西厢,她究竟去做什么了呢?难道她已然忘记他还在等待她的再次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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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竹沄在书肆的书房里处理公务,他腿伤已好,只留下淡淡的疤痕,两天前便接手管理书肆,风承统也放心地回家,继续他悠闲的生活。
门扉传来轻敲声,风竹沄放下手里的公文,「请进。」
莫竟庭快步走来,神情怪异,「听说张家的事了吗?」
他挑眉,「张家?」
「桐普城传来消息,张家在几天前被几个不明人士给恶整。屋子烧掉一半、财库被窃,他们跟李家囤货的事也被揭发,现在一家子愁云惨雾的,跟李家的人一起被关进牢里等候审判。」莫竟庭满脸惊奇和欢欣,竟然有人替他们解决掉麻烦事,这回他们可以少伤点脑筋了。
「哦?这么巧?」风竹沄也觉得不可思议,「李家的动作呢?」
「能有什么动作?全被官府抓了。书肆被封,囤积的货都被官府没收。」大快人心啊!闹了好一阵子的削价风波终于可以平歇下来,他也不用日日愁对帐册了。
风竹沄略沉吟,「那我回府一趟禀告爹亲,他老人家挺担心这事。」
「也好,李家的事已了,书肆里没什么大事,你腿伤初愈,还是回家休息吧。」莫竟庭关心地看看他仍嫌苍白的脸庞。
风竹沄微笑地接受好友的关怀,继而问道:「弟妹还好吧?」
莫竟庭两年前娶得娇妻,今年年初有了第一个孩子。
想起爱妻和爱子,他露出疼宠的神色,「嗯,孩子好动得很,她忙着照顾孩子,都快忘记还有我这相公了。」虽是抱怨,脸上却带着甜蜜的笑容。
「何时也让我喝喝你的喜酒啊?」莫竟庭调侃他。
风竹沄俊脸微窘,转开目光,「怎么你也说这话?这几年爹老念着,我耳朵都快长茧了。」以前是有几个欣赏的姑娘,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也就没有相守一生的念头,不是他不成亲,而是苦无良缘啊!
「你都快三十了,再拖下去,别说老爷子急,我也急。你还是没碰上对眼的姑娘?」他知道风竹沄想找心灵相契的对象,才一直不愿草率成亲,但是,依他无争的性子,就算遇到了,他会尽力去争取吗?实在令人担心啊!
风竹沄一怔,眼前不期然闪过左玲潇灿烂的笑脸。
「也不是……」他吶吶道,白皙的颊边生出两朵红云。
莫竟庭见状大感兴趣,「这可难得,是哪家的姑娘?」几年没听他说这种话了?他不是没喜欢过姑娘,但都是远远看着人家,也不对人家表明心迹,等到姑娘嫁作人妇,才独自黯然神伤。
「我也不确定,过阵子再跟你说。」看着好友兴奋的脸,风竹沄哭笑不得,他有喜欢的姑娘值得这般大惊小怪吗?
见他不愿多说,莫竟庭也不多问,反正总有机会让他探得蛛丝马迹的,到时再帮他一把也不迟。
「那我走了,有什么事让人到府里说一声。」风竹沄恢复平时的悠闲神态,对好友笑笑,收拾手边的纸片,纳入怀中。
「好,明天见。」那是什么?莫竟庭眼尖地看到那黑黑白白的东西,看他小心翼翼地藏在胸口,难不成是很重要的东西?
他就奇怪一个大男人老摸自个儿心口做啥?原来是放了个宝贝在心口,才三不五时就摸一下,他还以为他犯心疾了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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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玲潇一行四人告假离开风府多日,这日终于带着众多行囊归来。
风承统接到家丁的通报,便到大厅等候他们,远远地就见左玲潇好动的娇小身影在大勇身边团团转,而大勇和虎子手中都拎了大大的包袱,肩上还背了一个,而马静书似是受不了左玲潇的叽叽喳喳,伸手握住她的双肩,说了几句话,她才安静下来,郑重地点点头,乖乖走好。
「风爷爷!我好想你喔!」
左玲潇冲到风承统身前,吓得他一口茶呛在喉头,老脸咳得通红,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对在他眼前不住跳动的人儿说道:「咳、咳!好好,慢慢来!咳!慢慢来!」
大勇和虎子放下沉重的包袱,动动僵硬的身子,抱拳问候,「风老爷子,几日不见,您气色不错。」瞧他红光满面,莫非已知张家的事?
马静书有礼地唤了声「风老爷子」便静静立于一旁,用眼神警告左玲潇安份点。
风承统眉开眼笑,满心欢喜,「呵呵,当然不错啦,小儿恢复健康,总算让我放下心中的大石。这两日,他已经可以出门办公,怎不让我高兴!呵呵。」
左玲潇一听风竹沄伤势无碍,拍着小手连声叫好,「好耶!那他可以陪我玩了!」
众人闻言连连摇头,他也才刚痊愈,哪有力气陪她这精力过剩的丫头玩?再说,他还有书肆的事要忙,哪有这闲工夫?
「那他人呢?」左玲潇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风竹沄,「人在哪儿?」
「到书肆去了,一时半刻不会回来。」风承统瞧她一脸欣喜,不禁有些疑惑她什么时候和儿子碰上了?还挺熟稔的?
左玲潇失望地「喔」了一声,和他说了些路上的见闻后,「那我先回房等他回来。」就和其他三人回西厢去了。
他们临出厅前,风承统抛出一句,「小玲,明天记得来上课。」马上将她从天堂拉回现实。
左玲潇哀叹一声。她就知道!
本想办完事后干脆直接逃回寨子的,可想到这样一来,就得跟风竹沄分开,不知怎地便打消念头,乖乖转回风府,认命地接受风爷爷的「调教」。
唉哟!她是怎么回事?老想着他,还放弃开溜的机会?呜,她被他吸住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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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竹沄推开房门,一股清香的味道迎面扑来。怪了,他没弄熏香什么的啊!
取过火折子,点燃茶几上的红烛,房内顿时大放光明,窗边传来低低的呢喃,「鸡腿,我的鸡腿,别跑啊!鸡……」
风竹沄听到这不伦不类的话,噗哧笑出声,疑惑地望向窗边。
一道娇小的身影趴在书桌上,晚风袭来,纤细的身子畏寒地缩了缩,可爱的睡脸紧皱,「鸡腿!我要生气了!不准跑!」小手挥舞,似要抓住什么。
日思夜想的人儿正趴伏在自己平日吟诗作对的书桌上,衬着摇曳的橘红火光,显得美好而蒙眬。风竹沄看着看着,心湖荡漾出深沉的柔情,俊脸满是喜悦。
左玲潇睡梦中察觉一只温暖的大掌轻轻摇晃着自己,便意识不清地怒声道:「走开!人家要睡觉!」小脸深深埋进臂弯,不愿被打扰。
他剑眉微蹙。在这里睡着可是会着凉的,再说,她一个姑娘家睡在男子房里,传出去可会损了她的闺誉。
「左姑娘?」他轻声唤道,低醇的嗓音在夜色里显得魅人心神。
「哇!」左玲潇一听他悦耳的嗓音,瞌睡虫登时跑光光,猛地抬头,正好撞上低头探视她的风竹沄的下巴。
「喔!」两人同时痛呼。
她捧着脑袋,刷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欣喜若狂地叫道:「你终于回来了!」
风竹沄揉揉下巴。她力气可真大,看来明天会淤青了。「左姑娘有事?」
看着朝思暮想的俏丽脸蛋,合该是他对她说「妳终于回来了」吧?
她一去十几天,他也想了她十几天,「终于」这个字眼正是他心事的写照。
他一向少欲,对姑娘家的思慕皆是发乎倩、止乎礼,从未有过心神不宁的情况;这回几天不见她就思念得紧,他知道自己是喜欢上她了,喜欢上这个灵活俏皮的姑娘,喜欢她的纯真自然、喜欢她多方为他设想的心意,这才让思念占据了心神。
左玲潇反剪双手,绕着风竹沄打转,灵动的大眼上下打量他颀长的身子。
之前他躺在床上,她无从得知他身形如何,这会儿他好了,一身白袍立在她眼前,她才知道他身形瘦长,摇曳的烛光在他脸上交错出明暗不定的光影,让他显得更加俊灵标致。
他被她瞧得又是脸红,不自在地微侧身子,「左姑娘?」
「你长得真好看!」左玲潇脸上净是欣赏,语出惊人。
风竹沄满脸通红,赶紧背过她掩饰窘态,「谢谢。」
她却咚咚咚地凑到他身边,「不客气。我等了好久,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她从下午等到现在,他的房间盈斥着他的气息,让她舒服得昏昏欲睡,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咦?她刚刚在睡觉?「是你叫醒我的?」她狐疑地望向一脸窘迫的他。
「嗯。」这房里没别人,不是他会是谁?
「你做了什么?」她一向难叫,爹和静书都是又捏又掐的才能叫醒她,他用什么法子把她叫醒的?她身上无一处疼痛啊!
风竹沄一脸莫名其妙,「叫了声左姑娘妳就醒来啦!」这种事需要如此严肃地讨论吗?看她仍是狐疑,他只得再次强调,「真的。」
左玲潇瞧他不似有所隐瞒,「怪了,」她听他一声叫唤就醒了?「你的声音真的有神力耶!」
什么意思?他尴尬地笑笑,转开话题,「左姑娘有事吗?」
「嗯嗯,有很重要的事!」她走回书桌边,抓起一个包袱,献宝似的放在桌上,再拉他一同在桌边坐下。
「我这一回去……办事,」差点说溜嘴,静书说过不能说的,「买了礼物给你喔!」小手打开包袱,一一拿出里面的东西,摆了满桌都是。
风竹沄惊讶地看着她把一样又一样的东西放在眼前,全是书和一些有趣的物件。
「我在书摊子待了好久,才找到这些书喔!这个是讲历代文士的、这个是画西湖风景的、这个是晏几道的词集、这个摇一摇就会唱歌、这个夜里会发光……」她边解说边把东西递给他,塞得他怀里满是书本和一些奇妙的东西。
等她好不容易掏光包袱里的东西,他手已经有些拿不动了。
她刚刚单手就把这些东西拎了过来?风竹沄看向那纤细的小手,跟时下的女子没什么不同啊!怎么她力气如此大?
「这些都要给我?」风竹沄望着满怀的东西,几本书被挤得掉在地上,书页翻开,露出他喜欢的竹子图画。
左玲潇摸摸冷掉的茶壶,「是啊。这水冷了,你让人再换过嘛!」
他动弹不得,无奈地摇头苦笑,「左姑娘,在下可能动不了了。」
她大眼一转,这才发现他手里捧着满满的礼物,「啊!我都忘了!快快,把东西放一边,要是让你的手受伤就不好了!」说着便七手八脚地把他怀里的东西拿开,堆放一旁,「你休息一下,我去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