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指著自己,一脸无辜地笑道:「当然是在城门外负责接应啊。」
呋!就只会教人打头阵。银袍男子不再多说,纵身一跃,以绝顶的轻功掠过城墙,并顺手给了南陵英一刀。
「呃!」南陵英发现自己受袭击时,右肩已血流如注。
银袍男子跃入城内,在无过刚烈的刀气扫出之时,混入自己的绵柔之刀,刚柔并济之气,竟震破十丈高的城门。
无过回身瞥见来人。
「还不走,是想让你的女人再受围杀吗?」银袍男子对无过这么说,却没有看向他,只是尽力阻挡所有的追兵。
「走!」无过从武海手中抱回楚丝,跃上坐骑,冲出城门。
武山、武海紧跟著主人,银袍男子殿後,飞快往城外而去。
苏楼看准时机,把事先准备好的炸药丢向城门上方,轰然一声,已被劈开的城门转瞬间被炸得塌下,城墙上的人们顿时乱成一团。
巨大的声响让原本打算向无过追去的士兵们吓得退回城内,城墙上急忙跑向两边、幸运的没有随著落石摔下的人更是个个心惊胆战。
「可恶!」南陵英只能眼睁睁的看著无过扬长而去。
这么多人围杀四个人,其中一个还受了伤,甚至必须护著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结果他们不但顺利逃走,南城还损伤好几百人,更毁了一座城门。
经此一役,无过之名更震南蛮,後来出现的那两名神秘男子,也成了南蛮人口中的传奇人物。
第十章
离开南城,苏楼领著众人往西行,直到确定安全了,才开始处理众人的伤势。
楚丝身上原本已有伤,接下来的奔波更让她虚弱的身子承受不了,不仅陷入昏迷,一直没有醒过来,且开始发烧,苏楼为她把脉後,赶紧让她吞下一颗补气及退热的丹药,并重新为她的伤口上药。
武山、武海身上各有外伤,但都不严重,不过仍需要上药、包扎,避免感染。
最麻烦的是无过的箭伤,箭矢嵌入右肩,要不是无过及时回身削断箭簇,缓下箭势,这一箭肯定透骨。
南陵英的箭术果然名不虚传。
但无过没有因为疼痛而龇牙咧嘴,一双绿眸依旧炯然,先是怜爱地望著脸色苍白的楚丝,然後看向这两个前来帮助他的友人。
银袍男子盘腿而坐,守在另」旁,苏楼则来到他身边,取出一颗赤色的丹药。
「先吞下它。」见无过依言而行,苏楼才又开口:「我要划开伤口,取出箭矢,然後放血,运功逼出你体内失心草的药性,你会失血很多,但不会有生命危险,可以吗?」
「动手吧。」无过不罗唆地道。
「嗯。」苏楼微微一笑。好友虽然失去记忆,但性子实在一点也没变。
褪下无过的上衣後,苏楼神情极为谨愤,先封住无过周身的大穴,然後划开伤口,取出箭矢,接著一手运气贴向他的心脉,控制他血脉的运行,以伤处为出口,导出之前以丹药凝聚成一处的失心草。
过程与疗法看似简单,但必须耗费苏楼相当大的精神与内力,因为要控制无过的血脉运行,得要无过放手任他治疗,同时他必须小心控制运行的速度,稍有差池,他的内力收不回不说,无过也会因为血脉逆行而有性命危险,失心草的药性也将永远存在於无过体内,那他就别想恢复记忆了。
一个半时辰後,苏楼缓缓收回掌力,然後拭净无过身上的污血,敷上金创药,以乾净的布包扎好伤口,然後各自调息。
失心草药性一除,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在调息的同时,无过——也就是川,已恢复过往的所有记忆。
一个时辰後,川缓缓张开眼,望向苏楼与银袍男子的眼神不再陌生,反而充满戏谵。
「你们怎么知道我出事了?」
「大侠来南蛮访友,回程时无意中听说陷害你的阴谋,大侠懒得与人勾心斗角,就通知我,但等我赶来,事情已经发生。」苏楼微笑回道。
川是个拿赏金取人性命的杀手,自出道以来从未失手,因此他的价码很高,也引起他人的妒恨,有两个人为了取代川,联手设下陷阱,将他引到中原与南蛮边境的通道——沙径,准备暗杀他。
但冒充买主的其中一方反悔,转而在食物中下失心草,意图控制川以为己用,川发现其计谋後,毫不留情地杀了合谋的两人,但自己同样也受了伤,又已服下失心草,因而昏迷,等他再度醒来时,已忘了一切。
救他的人是个南族的猎户,苏楼晚来了一步,只能替他疗伤。为了偿还救命恩情,川化名无过,参加南族两年一回的武试,得到一百两黄金的赏金,他把赏金给了那个猎户,报答救命之恩。
虽成了武魁,但他并不打算在南族久留,可是拿了赏金後也不能一走了之。
川即使总是态意妄为,但凭己心,但他行事从不亏欠人的原则始终不变,连失忆了也一样。他私下与南陵英订下三事之约,就当是南陵英以一百两黄金买他三事,南陵英答应了。
第一件事,要他受封为南族的卫南将军。
第二件事,便是训练士兵们的武技,增强作战实力。
南陵英迟迟未说的第三件事,则在南陵菁伤了楚丝时成了交换的筹码,川答应不杀南陵菁,三事之约结束。
正因为留不住他,所以南陵英宁愿杀了他,也不愿他成为他族的战将。
「这个南族的族长心机真深。」苏楼听完,失笑著摇头。
「哼,三事之约已结束,他一箭之赐,我不会忘记。」他岂是有仇不报之人?
「别忙,大侠已经帮你报仇了。」苏楼可没漏看在飞掠城墙之时,银袍男子那记回马刀。
「怎么不直接杀了他?」川挑眉间。
「他的命得留著还债。」银袍男子简短地说。
「什么意思?」川蹙眉。
苏楼一听就懂,於是提醒道:「跟你心爱的女人有关,别忘了你心爱的女人来自哪里。」
川明白了。
「她没事吧?」说到心爱的女人,就想到楚丝为他所做的一切,川望向她,又爱又气又心疼。
「放心吧,只要好好休息就行了。」苏楼笑了笑。
「这一回,算我欠你们一次。」
「罗唆!」银袍男子哼了声,厌恶这种感谢辞令。
苏楼忍不住笑出声。「大侠,你这样说太不近人情了,好歹我们相识这么多年,终於有机会从川口中听到这种近似感谢的话,很不容易呢!」要知道,以川我行我素的性子以及一身的本领,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楚丝,他不会受伤。
不躲开那支从身後追来的箭,是因为他一旦避开,箭往下疾射,极有可能射中楚丝,所以川才不闪不避,只出刀缓和箭势。
「无聊!」银袍男子身影倏闪,转瞬间已置身数十尺外。
「真是没耐性。」苏楼只能摇头叹气。为什么他交的朋友就是这么有个性呢?川是狂,大侠是冷,另一个则是残。「接下来应该没有我的事了,我把伤药留下,你就好好照顾她吧。」
「嗯。」川接过药瓶。
「来日再见。」青袍一晃,苏楼亦跟著离开。
目送两名好友离去後,川的目光转向楚丝。
他来到她身旁,抚著她苍白的娇颜。只是这样望著她,已让他止不住心底的渴望,低首缓缓吻住她冰凉却更显诱人的唇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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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她有一个心爱的男人。
她说,他很疼她,爱她如己命。
她说,那个男人不受拘束,不喜羁绊,却偏偏揽下她这个麻烦。
她说,他失踪了。
她说,她浪迹天涯,只为寻找他。
她说,这一生除了他,她不会再爱上别人。
她说,那个她爱的男人,叫作川。
他问,如果那个男人早已忘了她,甚至负了她呢?
她说,那……她也没有能够活下去的理由了。
明明自从五岁遭逢变故後,楚丝没有在外流浪过,她哪来的勇气一个人离开川谷,千里迢迢找寻一个不知道身在何方的人?
就只是……为了他吗……
「川……」楚丝幽幽转醒,见他坐在身旁,目不转睛地望著她,她直觉便喊出心里的那个名字。
川挑了挑眉,抱超她,搂进怀里。
楚丝迷惑的望著四周,想著之前在将军府中经历的惊险情状。
「这里离南城很远,不会有危险,放心吧。」他一眼便看穿她的想法,於是道。
「你受伤了!」她忽然发现这件事,微颤的手探向他包扎的右肩。
「不碍事。」他连瞧也不瞧一眼自己的伤势,只是看著她。「小丝儿,你不该离开川谷。」
咦?楚丝怔怔地望著他的脸。
「才多久没见,就忘了我吗?」川以逗弄的语气道。
「你是……川?」她不敢相信,怀疑自己是不是睡昏头了。他的眼神像无过,可是却没有无过的狠厉……
「我的名字,需要想这么久吗?」他似是不太满意,倾身用力吻住她,先是下唇,再来是上唇,然後猛烈的深吮,霸住她的呼吸。
如果是川,从不会以这么充满欲望的姿态吻她,但是身为无过,他却总是用这种方式让她再也无法想其他。
楚丝有些昏然,分不清楚他究竟是谁。
「还不认得我吗?」他沙哑地道。
他熟悉的冷淡语调含著一种特别的疼惜,这样的声音令楚丝泪盈於睫,眼神迷蒙。
「你……想起来了?」
「嗯。」他点头。「为什么在边城见到我的时候,你什么都不说?」就这么任他欺负,而且在他面前说她爱另一个男人,存心让他嫉妒,那种滋味真是该死得令人想杀人!
「你已经忘了,就不会相信任何话,而且……你不记得我!」楚丝最後这句含满了控诉。
知道他失忆、曾经有过生命之危时,她好心痛,可是……他连她都忘了,就算情有可原,她却无法不怨慰。
无过就是川,失了忆,连带的也忘了她,所有的一切在他的记忆里都不复存在,而他竞毫不在意,根本不在乎忘了什么,在他面前,她只是陌生人。
她并不想怪他,只是觉得……好不甘心,就算她仍是他失忆时唯一想要的女人,他不曾对其他女人动心,她依然觉得委屈,觉得自己这么轻易被遗忘、被舍弃,她好难过,难过得想哭……
她爱他,所以实在无法轻易谅解他忘了她。
「所以,你什么都不说,还故意让我嫉妒?」川明白她的委屈,她盈眶的泪揪痛了他的心。「我们扯平,好吗?」
「不要!」楚丝将脸埋入他的胸膛,掩去泪水,深吸口气,不让语气泄漏出太多哽咽。「你欺负我那么多,我才不要扯平!」
好高兴好高兴他恢复了记忆,可是又好气好气他不在意那些对她的记忆,她伤心,可是才不要哭……
「为什么不在我面前哭?」川低柔地问,捧住她的泪颜,手指轻沾她的眼睫,心口为指头上晶莹剔透的泪珠而微疼,他含指将它吮去。
他早注意到她这个习惯,每当她想流泪,总会寻向他的胸口掩去泪水,伤心难过时如此,受伤疼痛时亦如此。
「我不要哭,我不想哭……」见他如此温柔,楚丝再也忍不住,泪水终於滑落。「爱你……是不该哭的……不……我不要哭……」可是她止不住眼泪。
川闭上双眼,紧紧搂她入怀,既心疼她的泪水,更心疼她的傻气,心折於她强撑的坚强,更心揪於她的脆弱。
「我好想你……」她低哑的倾诉,让川刚硬的心为之震颤。
川不发一语,只是拥著她,任她的泪在他胸口成了一片汪洋。
他知道,这段日于她必定吃过苦头,受尽惊吓,她一路卖艺打听,再经沙径到南蛮去,好不容易来到他身边,又被他的侵犯吓得无法安枕,知道他失忆後,又担心著他的状况。
她是这样的在乎他……
「现在,你人在我怀里,我在你身边,你还要哭吗?」记得太多过去的悲苦并无意义,现下的快乐才是她该拥有的。
「我没有哭!」泪意顿停,楚丝大声地反驳。
「真没有哭?」
「没有!」
「那么,抬起头。」
楚丝抬起脸。没有流泪,但泪痕未乾,双眸因为泪水的洗濯而更加晶亮,只是眼睛、鼻头、双颊都红通通的,说她没有哭,实在没有人相信。
「我不哭……」她犹然哽咽,但真的没有再流泪了。
川微微一笑。别的女人是用泪水来博得人怜,而他的女人却坚持不在人前哭。
「好,你没有哭。」他低下头吻她。呵,没想到他也会有说瞎话安慰人的一天。
「川……」楚丝软软的唤著,心跳因为他别有意图的吻而乱了节拍。
他的意图愈来愈明显,她赶紧推著他,双颊娇红似火。
「你、你受了伤,我、我也有伤……」
「我会小心不弄痛你。」
「可是……」
「嘘。」
吻住她的唇,不让她再开口,川缓缓吻著,唇、颈、肩、胸口、肚腹……无一放过,她的衣衫也随著他的吻一件件敞开。
他已经等待够久,此刻,他只想完全拥有属於他的女人,也终於得到她羞怯的回应。
身为无过,尽管极为想要她,却迟迟没有动手,因为他霸气,没兴趣强迫女人,女人对他来说唾手可得,他何需强迫?他的征服,是要她心甘情愿的付出,而之前的种种侵犯,不过是一种威胁的手段,也是要她习惯他的亲密。
而现在,他是川,但同样想要她,就算两人身上都有伤,他也不愿再多等一刻,因为他已经等待得够久,也因为光是拥抱,亲吻已经不足以满足他们两人心中的渴望。
经历过重重艰险,他们该以真正得到彼此来作为报偿,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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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七天,川与楚丝没有踏出房门一步,膳食则由武山、武海准时送来,两兄弟也很聪明的没有打扰主子,将饭菜放在房外便立即离开。
直到第八天,楚丝终於得到川的允许,可以走出房门。
在川的照顾下,她的伤势几乎已经痊愈,沉浸在幸福中的喜悦让她更显得美艳不可方物。
抱著木杨琴,她望著这间租来的民房。此地十分偏僻,人烟不多,大夥儿各自散居,像极了她小时候的家。
「想家了?」川从她身後搂住她。他仍是一身惯穿的红袍,昂然之态未减半分。
「嗯。」楚丝低应一声。
「放心,你总会见到你大哥的。」他信手拨著琴弦,想起她一路卖艺,一个弱女子有著令男人无法抗拒的容貌,不知多么危险。「你一路来到南族,都没有遇到任何为难你的人吗?」
在南族的边城,就是因为有人想强掳她,他出手搭救,两人才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