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这么内向的人,有些话的确是说不出口,只好写出来。
怀著满腹柔情,想瞧瞧他到底写了什么山盟海誓,谁知仔细一看,她差点吐血。左夙汎不敢置信的看了又看,终于确定这张纸是五万块钱的支票。
天啊!怎么会是支票呢?她要的是情话绵绵的情书,而不是俗气到家的支票。他……他实在是太污蔑这段伟大的爱情了,难道她的感情就值这么点钱吗?就算换算成钱,也不至于这么少啊!
「才这样吗?」她十分不满的指控。
「还不够呀?」她真是狮子大开口。罢了!反正上了贼船,不认也不行了。黄家驹又丢了一张支票给她。
「又五万。」她还是不满意。
「小姐!连同现金总共是十二万一千元,你还不满意吗?」他有点沉不住气了。
「十二万一千元又怎么样?那可是无价的,真要出售的话,价钱当然要订高一点!」她振振有词。
「那好,你直接告诉我要多少钱好了。」黄家驹不耐烦的拍向桌子。
「不多不少,总数等于你黄家驹的全部身家财产。」左夙汎温吞的说出口。
他张大的嘴不能再大了。「你开什么玩笑!我的全部身家财产?你开黑店啊?!」
「你要搞清楚,我『明恋』你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这一年多来,我对你付出了比喜马拉雅山还高的感情,更对你做了不少投资,你说,这样伟大的感情难道不值你那么点身家财产吗?况且,得不到你的人,得到你的身家财产,才能安慰我脆弱无比的心灵,难道不对吗?」
「慢著!」他出言阻止她的疯言疯语。左夙汎对他的感情正是他敬谢不敏的事情,如今她把这事搬到桌面上来谈,岂不存心为难他吗?
想他黄家驹这辈子从没有这么逃避现实过,他一向主张今日事、今日毕,然而每当碰著了她,总是被她拐得昏头转向,不明就里的答应了她所有的事情。倘若不趁早开溜,万一不小心被她骗进礼堂,那还得了?
「你的意思是……你要我的身家财产,不是为了付那三盒药钱?」
一抹笑意漾在她脸上,一股窃喜荡上心头。她就说嘛!黄家驹才不是那么绝情的人,想她对他一片真心,他怎么可能对她这个痴情少女这般无情呢?
看来,自己一点都没有看走眼。
「人家哪有要跟你算药钱嘛!那些头痛药是我心疼你常常头痛,特地买给你吃的。」她撒娇的赖在黄家驹胸前,每说一字就扯一下他的衣服。
黄家驹推开她那八爪章鱼似的身子,浑身不自在的抖了抖,再趁她不备,溜到左夙汎不容易扑过来的死角。
就这样,两个人隔著一张桌子互瞪。看到桌上放著一对金光闪闪的短剑,黄家驹连忙一手抄起,摆到胸前护身,以防左夙汎饿狼似的扑过来。
「你干什么!拿著剑很危险的,万一不小心伤到自己怎么办?」她神经兮兮的替他穷紧张。
开玩笑,好不容易拿到护身符,哪能轻言放弃?「你不要过来,我就不会伤到自己了。」
「可是……」她有话想说,却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那好吧!你想怎么样都行,只要小心拿著那两把剑,千千万万记住,要小心喔!」她退一步的劝说。
瞧她那副紧张的模样,想来这两把剑对付她还挺管用的,看来这次启己总算押对宝了。不管如何,事情还是要快刀斩乱麻,省得夜长梦多。
「你到底想算些什么帐?」他想问个清楚,自己究竟又有何事和她纠缠不清?
谁晓得他一说出口,左夙汎的小脸便布满了红潮,娇羞不依的嗔道:「你还好意思说。」
「开玩笑,我黄家驹光明磊落,有什么不能说的。桌上那两万一千元现金就当作是那三盒药的钱,从今以后,你我之间除了工作,就丝毫没有任何关系了。」他把话说清楚了。
左夙汎才不理会他这番绝情的话,总而言之她是赖定他了,说什么也别想从她手巾逃出。「什么没有?你欠我的可多了,就拿……」
「什么?只要你说得出口,我绝对不会耍赖的。」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你放心,我不是无耻小人,不会存心赖帐的。」他这句话用意颇深,所谓「无耻小人」正是面前这个色迷迷的左夙汎。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多多少少也要让你先还一些,省得到时候一起还,太过心疼了。」她倒是替他想得周全。
「说!」她还真不是普通的婆婆妈妈。
「说就说嘛!但你可要站好,尤其小心那两把剑,好好的拿著。」她再三叮咛。
「知道了。我又不是那种动不动就被吓著的人,你要知道,我是个七尺以上的男子汉,不是你们这种弱不禁风的女人。」他意有所指的挖苦回去。
「好吧!记得有一回,你、颜振邦和许明智到公寓找方红叶算总帐吗?」
黄家驹猛然想起那件乌龙事。那天他伙同两位好友上她们住的地方,没料到会遇见她,更没想到她居然穿著一套质料轻柔贴身、薄如蝉翼的丝质睡衣出现。
「看样子你是想起来了。那天你非常有幸的瞧见一场世上独一无二的睡衣秀,却欠我一顿赞美,也欠我一场睡衣秀以兹回报。所以……」她嘿笑两声,那神情就好像对这件事期待了许久。
黄家驹顿时觉得手中的剑变得沉重,差点捧不住。什么跟什么,那天他又不是故意的,有必要「以身相许」吗?不行,他不能再被她「骗」了。
瞧她那副饿狼扑羊的模样,不!是一副色狼的模样,万一一个不察,被她霸王硬上弓,那他的清白岂不是全毁于一旦,一世英名更是荡然无存了?所以及早离开这个女色狼是如今唯一可行的上上之策。
瞧他一副左右为难样,她自顾自的替黄家驹拿定了主意。「瞧你一脸不晓得从哪里起头的难色,不如我来指点迷津好了。我们就从赞美开始。」她一手扶著头,双眸含笑的望著他。
黄家驹的双眼却瞄向他左后方的房门。离那扇门尚有一段距离,要在她尚未察觉前溜走的话,就必须趁她不备。看来必须使用拖延战术,好让她松懈戒心,他才能一步步接近那扇门。
「赞美?」他皱皱眉头。
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唉!肯定是太紧张了,如此看来,他一定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阵仗。
别看他长得仪表堂堂,遇到这种事可能还是会怯场,要不然干什么眼神不定的一直踩著小碎步呢?好吧,好人就做到底了,她免费指点他。
「你可以从我那件美丽的睡衣赞美起,就说那件睡衣有多么的美丽、多么的性感、多么的动人……再来你可以说,我的身材多么的玲珑有致、多么的……」她的眼睛暗示的朝他眨了几下。
黄家驹愈听鸡皮疙瘩掉得愈多,愈觉得他的处境危险!不过,再忍著点,差几步就可以离开了。他不动声色的缓缓移动,不敢一下子就跑过去,只因怕她不理宝剑的「死」过来。
就算她不顾一切的愿意「死」过来,他可不愿牺牲自己美好的未来,去蹲一辈子的苦牢。而且法官审他时,会相信自己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维护自身的清白吗?
见他半天不吭一声,左夙汎嘟著嘴,不耐的说:「算了,跳过赞美,你干脆就开始脱吧!让我看看你的肌肉。」
黄家驹再也忍不住了,几个箭步踏过去,一把打开门——
此时,被情色冲昏头的左夙汎猛然回过神来,连忙扑过去。黄家驹一紧张,就把宝剑往后丢,左夙汎为了躲开而让他逃之夭夭。
生平头一回,黄家驹的「逃功」总算赢了她的「扑功」。
左夙汎抬起宝剑,若有所思的盯著它,自信满满的喃喃道:「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黄家驹,你永远也逃不出我为你精心设计的陷阱。」一抹笑意浮上她的嘴角,「这对鸳鸯宝剑,是我们左家的传家之宝,其中的奥妙一定会让你……哈哈哈……」
第六章
黄家驹才逃离危险人物左夙汎,又在江紫芸的办公室迎面遇到她。
「我要走了。」黄家驹朝冲著他笑的江紫芸打招呼,打算再度逃之夭夭。
「我知道。」江紫芸似笑非笑的盯著他。
「那我走了。」
「门在那边呀!」江紫芸指著另一扇门。
「我真的要走了。」
「再见!」她挥挥玉手。
走到门口,黄家驹叹了口气,又走回江紫芸面前,「她很不正常,你知道吗?」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送她去医院检查?搞不好她是个精神病患。」
江紫芸考虑了一下,同意的说:「赞成!我很早以前就发觉她有那种倾向了。」脸上漾著一抹难解的笑意。
「那你还不快快送她去医院?你知不知道,她已经愈来愈严重了,一天到晚老是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我知道呀!」
「那我们合力把她送去医院。」
「不行。」
「为什么?你不也知道她有病吗?」黄家驹百思不解的问。
「赞成跟送她去就医,是两码子事。」
「两码子事?」他觉得自己想尖叫了。
「对呀!如果说左夙汎疯了,我想我跟方红叶也差不多了。你用点脑筋想一想,哪有疯子带疯子去看病的呢?」江紫芸逗他。
「你……」黄家驹不再多言的快速离开。
过不到两秒钟,左夙汎探出头来,似笑非笑的盯著江紫芸,「你好坏,欺负我的黄家驹。」
「不高兴吗?」
「我好喜欢喔!」她甜甜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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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天,左夙汎后脚才踏出国门,黄家驹便开始整顿公司了。
好不容易摆脱了左夙汎的阴影,兴高采烈的回到家中,却见双亲坐在客厅里等著,摆明了有事。
黄家驹放下公事包,很无奈的走向父母。他当然明白他们想跟他谈些什么,打从他过了二十六岁生日,父母就要他成家,可是他迟迟找不到意中人,落得三天两头的被耳提面命一番。
「爸,妈,还没有休息呀。」
「等你啊!」柳燕玲瞥了儿子—眼,然後把目光放到丈夫身上。「老公,我们结婚几年了?」
「三十一年。」黄正雄笑著答道。
「那你几岁娶我的?」
「二十七岁那年。」
「几岁认识我的?」
「二十四岁。」
「妈。」黄家驹简直就要崩溃了。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柳燕玲不耐的道。
「小孩子?」黄家驹嗤之以鼻的回道:「妈,我将近三十岁的人了,你居然还说我是小孩子,有没有搞错?」
「我哪有搞错?没有成亲就是还没有长大。」
「妈,你这是什么歪理?你想想,娶老婆不就是有个女人?我想要女人还不容易,我早就长大了。」
「不负责任的男人才会说出这种话。你扪心自问,外面的女人也算老婆吗?而且你要搞清楚,我要的是一个媳妇。更重要的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就该负起家庭责任,而不是付些钞票就可以打发女人。」
「妈!」
「我不管。总之,从今天开始我给你半年的时间,你无论如何一定要结婚。」地下最後通牒。
「妈,你闲什么玩笑!颜振邦不也还没有结婚,就没见他父母对他规定期限。」黄家驹真是哭笑不得。
「可是振邦有个女朋友。」
「但他还是没有结婚呀!」
「他父母总归是指日可待,而你呢是遥遥无期!」
「好,那许明智呢?他要结婚,可是新娘跑了,你说这个样子好玩吗?」他倒是不气馁的再举例。
「至少他有过未婚妻,而你连个影子都没有呢!」
黄家驹败下阵来,只好向父亲讨救兵。「爸,你跟妈说一声,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黄正雄睨了他一眼,转过身去搂著老婆,「老婆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一时间,黄家驹觉得天地都变了颜色,他昏昏沉沉的走回自己的卧室,连声晚安都忘了说。
柳燕玲看著儿子的背影,想起黄正雄曾经说过的事。「老公,还记得你提过的那个女孩左夙汎吗?」
黄正雄点头。想知道左夙汎的事情并不困难,他们之间的风风雨雨本来就传得很快,加上他听说这件事情后,又刻意请人打听,所以虽然没有真正见过左夙汎本人,对她和儿子之间的事情,却是了若指掌。「记得,怎么了?」
「你说她跟咱们家驹是不是有可能?」柳燕玲暗忖著这个可能性。
「你想怎么样?」他眼中尽是宠爱。
「助那个女孩子一臂之力。说真的,我还真是欣赏这个不顾世俗的眼光,死黏著咱们儿子的鬼灵精。」
「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了。」
两人为抱孙有望而计画著——
回房后的黄家驹想起这些日子以来所发生的事,不禁双脚发软,心脏无力。
许明智的近况相当可怜,被新娘子当场放鸽子不说,之前追求的丰功伟绩简直足以登上金氏世界纪录的「笑话集」。眼见即将迈入礼堂,以结束那令人啼笑皆非的浪漫史,却愕然发觉新娘子在众人面前匆匆的现身,接著就消失无踪了。
于是,他被众家亲戚追赶著去寻妻,若寻不著妻,他也不用回来见江东父老了。然而新娘子早已登上飞机,跟她两个损友——左夙汎和江紫芸,飞到国外玩乐去了,唉!可怜的许明智,一世英名全毁在方红叶的手上,恐怕这一世再也无法翻身了。
这些都还不是他担忧的事情,最令他放心不下的是那个左夙汎。原因无他,只因前些日子许明智全身挂彩,他还以为他出车祸了。
结果颜振邦却告诉他,许明智是被一只母老虎弄伤的;那只母老虎不是别人,乃左夙汎是也。再想到那日她在楼梯间抢救他的眼镜时,所展现的非凡武功,怎不让他胆寒呢?
万一有一天,她一个不高兴把他给宰了,恐怕都没有人敢抗议!
因此他暗地里成立一间分公司。刚好,左夙汎又出国玩了,真是天助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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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从泰国玩回来,左夙汎第二天就回公司上班,丝毫不显疲累。
进公司后,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先去黄家驹的办公室绕一圈。对于她这个奇怪的举动,同事们都深感讶异,难不成她有未卜无知的能力,知道黄家驹不在自己的办公室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