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也是真的喜欢你。”她回应着,眼睛赶忙调回计算纸上。
哇!她已经不知道计算纸上自己在算什么了!
她真的很菜耶,都交往一段时间了,居然还这么不中用!
为了化解樊爱的难为情,也为了回报她难得开口的甜蜜告白,莫慎云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里。
“干嘛、干嘛啦!我还要算……算题目啦,别烦我!”樊爱七手八脚地想逃离这个会让她又羞又窘的拥抱,但因为拒绝得不够彻底,所以一样被抱了个满怀。
跌进他柔软又刚强的怀抱里,闻着他总有股书卷气息的味道,她忍不住叹问:“你确定你还要在‘展青’待上两年吗?”
“怎么?你不喜欢?”他反问。
樊爱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只是怕这样太浪费你的时间了,你不是说你的兴趣并不在商吗?”虽然不是做生意,但现在他所接触的课程内容和他的兴趣却相去甚远。
“所以,”莫慎云笑着将她轻推离怀抱,放她回原本的位子上。“我最多只再待个两年,不打算花更多的时间等你哟。”点了一下她的鼻子,他以宠溺的语气说着。
“好!”樊爱大喝一声,差点吓到逐渐沉浸在由自己营造出这等浓情蜜意、如诗画般情境的莫慎云。
她拍拍胸膛。“看我的,全包在我身上。”
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逗得莫慎云哈哈大笑。这小妮子永远有办法将他制造的一切浪漫给破坏殆尽。
不过,算了,这就是他爱的她,不是吗?
摒除脑海里原本一闪而过的绮想,莫慎云也打起精神,继续帮樊爱温书。
宁静的夏日午后,除了嘶嘶虫鸣,就是房里这对甜蜜小情侣的喁喁爱语了。
……偶尔,还会听到一个男人无言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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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夏日虽未结束,但两个月的暑假已到了尽头。
樊爱因为有莫慎云的从旁指导,这一次暑修,百年难得一见地全部“欧趴”。
是有很多老师蹲到地上去捡下巴,“樊樊后援会”也因此而招募到更多会员,但对于樊爱本人来说,她最高兴的,是没辜负了莫慎云对她的期望。
一切看来是这么的美好,未来的路好像也将会顺顺当当,所以开学的头一天,樊爱抱着愉快的心情来到学校。
不过,才踏进学校大门,却被站在校门口的训导主任给叫住。
“樊樊。”
“嘿,江主任早!”人爽精神好,她很有活力地大声应道。
才第一天开学,还没机会让她出什么岔子,何况今天的她可没迟到。所以,樊爱道完早后,很自然地要越过江主任进教室去。
“等一下,樊樊。”江主任喊住她,语气有点沉重地说:“校长有事找你。”
樊爱一愣。“什么事?”
才开学第一天,她还没机会出什么岔子啊,校长找她干什么?
“呃……你去了再说吧。”
江主任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什么事这么神秘?
带着疑惑,樊爱背着书包随着江主任前住校长室。
“报告。”
来到校长室门口,樊爱原本伸手就要推门进去,江主任即时先替她礼貌地敲了门并报备。樊爱吐着舌头,以为免不了会被江主任念一顿的,谁知什么都没有,江主任只是带着古怪的眼神看着她,示意她自个儿进去。
樊爱这下更疑惑了。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心里头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伸手推开办公室大门,樊爱一眼便看见了站在校长办公桌前、深锁着眉头的莫慎云。
“校长,找我有事?”该不会是她跟老师的事“东窗事发”了吧?
“真没礼貌。”此时,除了莫慎云和校长之外,另一个声音自樊爱的背后响起。
樊爱依言转过身,疑惑地问说话的女人。
“没礼貌?是说我吗?”
“当然。你以为全校只有你一个学生吗?见校长时不会先报上你的名字吗?”
天生反骨的樊爱马上顶回去。
“那这位小姐,你在批评指教他人时,也不会先报上名来吗?你以为我天生过目不忘啊?你是有点眼熟,但天晓得你是路人甲乙丙的哪位?”
“你!”
“小爱,她是谢老师,你忘了吗?”莫慎云出声提醒。
樊爱脑袋里暂时还没挖出有关什么谢老师的记忆,但她讶异于莫慎云居然在学校里叫她“小爱”。
“莫老师,”此时,据说一早就召见她来的校长开口了。“这里毕竟是学校,麻烦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
虽然校长的语气平和,但樊爱一听便即刻明白,她和莫慎云之间的事已传出风声。
不过,她打算装傻到底。
“校长,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莫老师叫我‘小爱’,就跟学校其他同学叫我‘樊樊’一样,只是个匿称而已.”
她才刚解释完,后头的谢宜珍便走了过来,手上还拿了一个黄色牛皮纸袋。
樊爱瞧着那个纸袋,再看看莫慎云。虽然他俩脸上都充满了疑惑,但两人心里也都有了底。
“只是个‘匿称’而已吗?”谢宜珍将纸袋递至校长面前,意有所指地反问。
樊爱讨厌她那种酸不溜丢的语气,回了她一句:
“废话!难道我姓‘小’名‘爱’啊?”奇怪,这个女人她真的见过吗?为什么这么讨厌的人她会记不起来?
谢宜珍气得正想反驳回去,但见校长的手伸进了纸袋里,她马上反怒为笑,虎视眈眈地等着要看接下来的好戏。
樊爱的心噗通噗通跳着,她不断回想着到今天为止,她和莫慎云是否有在校园里不小心做出太过亲密的举止。
那个纸袋里装的是什么,不用猜也知道是照片一类的东西。老套的剧情从来没有推陈出新过,她只希望被照到的,不要刚好是自己对着莫慎云流口水的蠢样。
第一张照片从纸袋中被抽出来。
樊爱和莫慎云在挑眉看了看后,不禁松了一口气。
“谢老师,这……”校长一脸为难地指着照片里头并肩走着的男女。
男老师手里抱着一堆教科书,女学生则一手提着个便当袋,两人不过就是脸上的笑容灿烂了点,但很难说他们之间有什么啊。
樊爱拿走校长面前的照片,故意很认真地研究着。
“恩,角度取得不错,光线也刚刚好。本人虽不上镜头,但勉强可以接受。”她将照片收进自己的书包里头。“老师,谢谢啦!”她皮皮地笑着。
“那张送你不要紧。”谢宜珍皮笑肉不笑地说。“但,校长,纸袋里装的,可不止这一张。”她说。
校长依言又将手伸进了纸袋中。
这一次,校长一下子拿出了约莫七、八张照片,有些是他俩在校内一起躲到后操场吃中饭的,有些则是他们在校外的。而其中最醒目的一张,便是那天“展青”与“进忠”篮球比赛完后,莫慎云在树下亲吻她的景况。
天!她在跟踪他们吗?
樊爱惊慌地望向莫慎云,第一个念头就是——慎云的教学生涯怎么办?眼见事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樊爱马上向校长低头。“校长,请不要责怪莫老师,是我——”
话还来不及说完,莫慎云的声音插了进来。
“校长,这件事是我起的头,我会进到这间学校实习,目的就是为了她。”他吸了口气。“我今天会将东西收拾好离开学校。但小爱年纪小,请不要责怪她。”
樊爱瞪视着莫慎云,不敢相信他居然要自毁前程!
“校长、校长!别听他乱说,是我故意接近莫老师的,你别把他辞掉!”
“小爱!闭嘴!”怕她会被退学,莫慎云难得地大声喝斥她。
“你才闭嘴!没事不要乱说话!”
眼见他俩彼此护卫,谢宜珍在旁看红了眼。
“樊同学,你以为你是什么身分?莫老师怎么可能由你来决定他的去留!”
樊爱狠狠地瞪了这个爱惹是生非的女人一眼。
“我什么身分由得了你来管吗?!何况莫老师哪里也没要去,他会留在这里!”她握紧了拳头,很想运用最原始的解决方法——揍她一顿。
“哼!”谢宜珍好笑地喷了一口气。“一个堂堂跨国财团的第二代,会甘于在一所小小学校里屈就?”
“你在说什么?”樊爱皱起眉头问。
“我说……”
“谢老师,没有证据的事别乱说。”莫慎云插嘴说道。
“证据?”谢宜珍不以为然地反问。“这种事需要证据吗?虽然全台湾姓莫的不在少数,但莫氏财团的大老板莫上雄名下也只有你这个独生子,这种事随便探听一下就能知道了,哪要什么证据。”
莫氏在商场上的作风虽然强悍,但日常行事却很低调。她本来没有这样的联想,是日前在整理家中的商业杂志时,翻到一篇很久以前的报导,报导中提到的人名就和莫老师一模一样,因此她进一步探查后才知道。
谢宜珍的话就像一块大陨石一样撞上樊爱的心头。
她刚说了什么?她说慎云是……她不敢置信的望向莫慎云。
“小爱……”
“你是莫氏财团的第二代?”
“我是。但……”
“你不是说,你家做的不过是小小的外销生意吗?”她的声音颤抖着。
“小爱,你听我解释……”他走向她,她却往后退了几步。
“你不是说,你家只是稍稍有钱而已吗?”
“小爱,我家跟我们之间是两回事!”她的眼神让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害怕。他不是真心要欺骗她的。
“怎么会是两回事?”她摇着头。“你怎么能骗我?你难道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亏她之前将他们俩的未来想得那么美好!原来,原来一切都只是虚幻的泡泡。
“小爱,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她大吼,阻断他想向她解释的企图。“我不要再听你他妈的鬼话!”
“除了这件事之外,我对你说的任何事都是真的,不是鬼话!”他情急地大声辩驳。
“那又怎样!这能改变什么吗?!”樊爱的拳头用力击在校长的办公桌上,上了年纪的老校长被吓了一大跳,额际微微地泌出冷汗。
“这不能改变什么,但同样的,我的身分和背景也不能证明或影响什么!”他知道她心里的那块阴影,但他不是她的父亲啊。
盛怒中的樊爱根本听不进去,她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
她以为自己何其幸运可以遇到这样的他,但转眼间,却必须面对步上母亲后尘的未来!
她太清楚门不当、户不对的恋情会有怎样的下场,太明白一颗心放在不该放的人身上是怎样的无法自拔。
她告诉过自己,她一定不会让自己走上那样的一条路。
她下定决心地、认真地看了看眼前的男人,然后下一秒,深呼吸地对他弯下了腰。
“这几个月来,谢谢你的照顾。”就当是一场梦吧。泪水无法自抑地落在地板上,但她知道自己该醒了。
莫慎云上前想抓住她的手,但她灵巧地避开了。
“小爱,别这样对我。”他抓不到任何东西的手发着抖,心也一下子凉了。
樊爱听着他沉痛的哀求,硬着心肠转身。
“我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一辈子都不该相识的。
“那是我的错吗?”他并不能选择啊。
樊爱含着眼泪摇头。这不是谁的错,而是本来就不该相遇。
麻雀变凤凰是电影里头才有的剧情,而她也不想变成凤凰,只要她翅膀不断,她就能自由自在地飞翔。
“我走了。”
不再多说什么,她紧抓着书包踏出校长办公室,身后的脚步声紧跟而来,她什么都不敢想地开始拔腿狂奔。
“小爱!”莫慎云追出去大喊,却只能看到她愈跑愈远的背影。
痛苦的呼唤在“展青”校园回荡着。那年的夏天特别长,好像永远过不完,但种下的苗,却没能开花结果。
第十一章
八年后。
“樊樊,快来几杯凉的吧,热死我们了!”
两男一女的年轻人推开位在桃园中正机场附近一座复合式咖啡店的透明大门,大声嚷嚷着。
迎接他们的,是一块飞天抹布。
“你们几个他妈的这么大声做什么……我这里是咖啡店耶,你们以为是菜市场吗?”咖啡店的店长双臂环抱在胸前,扯开嗓门指责道。
被同伴无情推向前去当肉盾的志维,一脸苦相地拿下覆在脸上的抹布,说:
“樊樊,你现在的音量简直足以媲美大卖场上不用麦克风就能吸引观众群的推销员了,我们的哪算大声。”
樊爱一愣,果然听到店内熟客们都在低低窃笑不已,忙欠身向大家致歉。
还好是一大早,来的都是些在附近上班、固定过来吃早点的熟客,不然,她刚刚的音量加上不雅的用辞,一定会吓跑不少客人。
“你们今天怎么有空来?”樊爱带他们到店内一角落座,店里的工读生马上自动倒来四杯冰凉的柠檬水。
她这三位好友时常动不动就往这里跑,以致于店里的人都认识他们了,而他们简直就像进自己家的厨房一样。
“今天要来桃园跟最近才认识的一家厂商拿货,就顺道过来喽。”浩成回答。
“这么说,你们等下拿完货就要回去了嘛,果然是来这里骗吃骗喝的。”樊爱不屑地轻哼。
“说得这么难听。”天欣啜了一口凉水后说:“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无缘无故地,也不交代一声,就搞了个失踪,害我们几个全台湾跑透透,累了个半死,就只为了找你。现在只不过是来这里讨杯茶水,就对我们摆出这副晚娘脸……”她先是欲言又止,然后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一副误交损友的无奈样。
樊爱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的模样。
“哼哼,只是讨杯茶水而已吗?走遍台湾换来后半辈子可以无止无境的在我这里免费享受高级餐点算你们捡到了好不好!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老爱提八百年前的事,根本是故意要让她愧疚嘛。
楚天欣见效果达到,便不再揶揄她。
“那还不快点去准备你所谓的‘高级餐点’来招待我们几个‘贵客’?”楚天欣笑着反问。
“啧!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我上辈子欠你们啊。”不甘不愿地起身,樊爱一脸不爽地走进柜台后头的厨房,开始料理她那几位“贵客”的早餐。
趁着樊爱准备食物,天欣、浩成和志维三人,则将准备把在台北上林夜市合伙经营的那家精品店扩大发展的企画拿出来讨论。
虽然当初在开那家店时,压根没打算做一辈子,只想说在求学生涯中赚点小钱以补贴学费和零用钱而已,但因为三人的眼光独到,对于流行品味非常敏锐,因此在他们快毕业时,便有许多人提议要求加盟,而在他们反覆思考过后,便决定若是可行,那么不妨把这家店当作以后的事业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