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下可精彩喽!梁东零无奈地转身凝向走下车来的天云集团总经理——聂镜波。
席绯语的心,蓦然悸颤了下。
哇塞!这声音真好听,而且也……该死的让人在第一时间有种想揍人的欲望。
搞了半天,他并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儿,而是——
她猛一推开挡住她视线的梁东零,尔后,便看见一名长相媲美电影明星,唇上挂著坏坏的微笑,架式十足且充满慑人魅力的俊美男子。
啧啧啧!她总算能够理解姓梁的为何宁愿被她挖苦,也不愿意她接近那辆车子的原因了。
的确。倘若他真的纡尊降贵卷起袖子来帮她搬落石,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她亵渎了一尊神明似的。
不过,呵呵,亵渎就亵渎吧,反正就一句话——她看他不顺眼。
“东零,你究竟还要磨蹭多久?”聂镜波懒懒睇向正在翻白眼的爱将。
“是。我马上上车。”梁东零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等等!你们不能走。”绯语下巴微仰,指了指地上的大石头。
想溜走,没这么容易。
“你是什么身分?”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聂镜波斜睨她,谩笑。
忍忍!通常像他们这一类的人,眼睛都是长在头顶上,所以千万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我是什么身分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
“幸安村都没男人了?”他打断她。
“你什么意思?”她突生警戒。
“要不要我借你手机,把你的男人叫过来?”聂镜波忽略一旁的抽气声,缓缓漾勾起一抹优雅却又足以令人抓狂的哂笑。
“喂,你讲话客气点,什么叫我的男人!?”
她的第六感果然准确无误,这个男人果然是个狠角色,让她很想立刻变身成神力女超人,然后把那块大石头砸到他那张既好看,却又该死的可以的笑脸上。
“你不是想找男人替你帮石头?怎么,我有说错吗?”
“你……你这个可恶的王——”
“本人姓聂不姓王。”
“我管你姓王姓八姓乌还是姓龟!”生平第一次,她有种想卯起来揍人的冲动。
聂镜波陡地嗤笑出声。
有意思极了。
自他有记忆以来,还没听过这么有趣的骂人词汇,看样子,幸安村村民果然是很与众不同。
“我总算能够理解你为何老是办不好这档事。”溢满调侃的漫语,纯粹针对梁东零。
“聂总,你就别再取笑我了,我保证有你出马,绝对能成事。”梁东零苦著脸,但唇上笑意却显而易见。
“是吗?”聂镜波淡淡扫睇了眼鼓起双颊来的席绯语,讽笑。
“喂!你们到底搬还是不搬?”她是很想找机会偷偷揍他几拳,却又没把握能在揍他之后全身而退。
“这里的风景我已经欣赏够了。”聂镜波半敛眸子,长指轻弹。
“是。”梁东零会意,抱歉的望了席绯语一眼。
“喂喂!你们……你们就不能帮我一下嘛!”她口气软化,谁知,竟没有一人回头理睬她。
好哇!他们真把她当成死人了。
“梁先生,很抱歉,阿妈她恰巧不在家。”
哼!她就不信此话一出,他们还能手牵手一块上车去。
宾果!
有人煞步了。
只可惜,回头冲著她揪紧眉宇的人不是那尊俊贵不凡的神祇。
“席小姐,请问老太太上哪去?”梁东零非常不希望这趟路再出任何意外,况且,他可是费了一番工夫才说动聂总亲自出马,届时若没有得到满意的回覆,他的脖子就得洗干净等著被砍了。
“这个嘛……让我好好想一想,阿妈究竟上哪去了呢……”席绯语煞有其事地搔著头,好认真的思忖。
“席小姐,我今天务必要见到老太太。”梁东零深锁眉头。
“你没看见我已经很努力在想了。”
怎样?再跩啊!敢轻视我们幸安村,我就让你们吃不完兜著走——
“喂喂!你要打电话给谁?”见他突然掏出手机,绯语急忙问。
“村长。我想劳驾令尊前往老太太府上看看。”
“不必看了,我说阿妈不在就是不在!”
糟糕!一旦他打去问老爸,老爸一定会马上赶过来向他们这两尊财神爷跪安的。
“席小姐你……”
“东零,别废话,上车。”斜依在车身,觉得已经看够闹剧的聂镜波,语调轻懒含诡的阻断他的后话。
“是。”梁东零在主子优雅的坐上车后,也跟著开车门——
“喂喂!我不是跟你们说过陈阿妈不在家。”她著急的叱喊。
“席小姐想搭便车吗?”梁东零顿步,回头,微笑以对。
“你们……好!我丑话可是说在先。别以为你们是什么了不起的大财团,就可以拿钱砸人,我想陈阿妈她宁愿饿死,也不会吃你们那一套!”
“谢谢席小姐的忠告,再见。”梁东零微笑说完,即坐上车,之后,座车俐落的绕过那块巨大的落石,以及板著一张臭脸的席绯语,扬长而去。
去呀!去呀!去呀!
到时候,你们若想回头找我帮忙,我保证让你们……
嘿!等著瞧吧!
第二章
陈旧的和室里,静悄的连一丁点的声响都没有。
算算时间,总经理已经进去近三十分钟……难道说,是他预估的太乐观,陈老太太真的连总经理的面子都不卖。
梁东零眉心凝结,徐徐站起,打算进入和室一探究竟。
刷地一声!
梁东零顿步,回头看向大力推开木门,一副气喘吁吁的席绯语。
哼!绯语恶狠狠地瞪了梁东零一眼,就要……
“老太太正与聂总谈事,席小姐还是别进去的好。”梁东零改变心意,阻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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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又不是你家,我爱上哪里就上哪里,你管不着!”她瘪唇,瞅瞪,对于方才他们不肯帮她搬石头的事,仍旧耿耿于怀。
“但这里也不是席小姐的家啊!”梁东零双手一摊,笑道。
“你!这里虽然不是我家,但我跟阿妈的关系可不是你们这些外人能够体会的。”
依她看来,姓梁的已经够不好惹,更遑论是他顶上那个不可一世的头头,万一他们偷使暗招逼阿妈就范,那阿妈不就危险了。
“席小姐,你别紧张,聂总其实对老人家是很敬重的。”他不得已撒了个小谎。
“是吗?”她才不信。
上天啊!请你保佑总经理千万别气到把人家的老太太给怎么了.
“哼!人家常说,无奸不成商,谁晓得你哪位总经理的骨子里会是什么德性。”
陈阿妈的脾气如何,姓梁的不会不晓得,所以无论是谁遭殃,想必大家都会不好过,尤其是她……
唉!不提也罢。
“席小姐,其实聂总他——”
砰!
和室的门,冷不防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给推开,梁东零一回身——
“总经——”他话声甫出,却马上遏住。
聂镜波脸上虽没啥异样,但是,跟随在他身边许久的他,却首度感受到来自他身上那股挟带着阴鸷的危险气息。那气息也同时感染到席绯语。他是怎么了?是不是被阿妈修理得太惨,以致气到连话都不会说了。赫!他在瞟她耶!绯语忍不住咽了咽唾液,娇躯还不自然地蠕动好几下。哇,瞪什么瞪!
她老早就警告过他,阿妈是不可能答应的,所以,就算他把她瞪出两个窟窿来,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喂!你老瞪着我干嘛?又不是我骂你的,况且,这就叫做现世报,谁叫你们之前……赫!你想干什么?”见聂镜波冷不防向她跨出一步,她吓得双肩一抖,迭声倏退。
一双黑钻似的瞳眸,犀利的定在诽语一张僵凝的俏脸上,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确很想笑,而且,也真的不小心给笑出声来呵!他还真可怜,一会儿怒,一会儿笑的,看样子,他真的被陈阿妈给整治得很惨。不过,这是他们自找的,怪谁。但,话又说回来,他可不可以别再笑下去了。说真格的,她全身寒毛都在他诡谲的笑声中,一根根的竖起。“聂总……”
看吧看吧,连姓梁的都警觉到自己的头头不太对劲,她要不要放聪明点,先离开这?
“席绯语。”
“有!”才想转身,干涩的喉咙就忍不住蹦出这个单音来。绯语暗自呻吟,为自己的“情不自禁”重重捶了记脑袋瓜。
拜托!你小学没毕业呀,跟他有什么有。
“你不想听听陈老太婆方才跟我说什么吗?”聂镜波扯笑,但绯语瞄见后却宁愿他不笑。
“这……我、我等一下再进去问阿妈就好。”用不着他鸡婆。
“但是,我却很想现在就告诉你。”不知怎地,他突然很想看看她在听到后的反应。
是尖叫、发怒,还是不可置信?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骤感不妙的席绯语,连忙使眼神给梁东零,要他劝劝他家主子务必三思而后行。
然而,姓梁的不知怎么回事,竟陡然变笨,任凭她如何跟他挤眉弄眼,他还是跟她耍白痴。“喂!你可不可以把你家大人尽快弄走啊!”绯语再也受不了的大叫。哇!她惊喘一声,想捣嘴已经来不及.
“总、总经理,我家还有事,我先走一步.”她假兮兮的对他笑了笑,接着就想溜之大吉.
“老太婆将卖地一事,全权交由你来作决定。”
哼!想不到这个老太婆这么难缠,打从他一进去,无论他如何威胁利诱,她就是不开口,直到他的耐性快被磨光,她才突然抛出这句话。
啧!他敢保证,老太婆就是看在席绯语绝对不敢随意变卖陈家土地,才敢讲出这种话。
如此一来,所有的责任反倒变成席绯语来扛。
他不得不说,老太婆的脑袋确实没有他所想的迂腐,这下子,她反倒落了个轻松,至于席绯语她……
他无意替她叫屈,毕竟她只要点个头,一切就都解决了。
“呵呵,请问你刚才说什么?我怎么有听没有懂。”连她自己都能深深感觉到她咧开来的唇角有多僵硬。
“我可以说得更详细点。老太婆说,只要你点头,她马上卖地。这样够清楚了吧?”
“我想……你八成是听错阿妈的意思了。”在发出两记干笑声后,她旋即漾绽出一朵教人见了连心情都会跟着舒畅起来的灿笑,意图模糊焦点。
只可惜,这抹笑对聂镜波完全起不了作用。
呃!他好像没上当,那她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偷溜?喔,不行!他要是直接找上她老爸,她铁定完蛋。假装耳背没听见?那更不行,因为她相信他绝对会讲到她听进去为止。“你何不进去问问老太婆?”聂镜波冷笑。“我当然会进去问阿妈,只不过……呵呵!总经理,我可不可以跟你商量一下呀?”她话锋一转,勉强牵起的唇角竟频频抽搐。
呜呜……陈阿妈怎么可以跟人家这样说嘛……
对!阿妈肯定是被他们烦到受不了,才会随便乱扯一通。
“你是希望这件事先别传出去?”情绪显然已经平复的聂镜波,似笑非笑的说完,即随意落坐,神态从容自若到好像是回到自个儿家中。
被戳破心事的绯语,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精彩万分。
哇!既然这么会猜,何不改行去当算命师。
“总经理,这种兹事体大的问题,还是先求证之后再说,会比较保险。”她忙陪笑。
“这是当然,所以我在等你进去确认。”聂镜波薄唇一掀,哑然失笑。
可恶!他摆明是要看着她走进去,可她现在却一点都不想跟阿妈说话。
“总经理,我晓得你一定是那种一天睡不到几个钟头的大忙人,所以我奉劝你还是尽快赶回台北,以免公司倒了都不知道。
至于卖地的事,等我跟阿妈确定好,一定会马上跟梁先生联络的。”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要他们尽快滚离幸安村,否则她怕自己的心脏会负荷不了。
“你怕我?”他眉梢轻挑,哂笑。
绯语忽而瞠大双眼,“我干嘛怕你?”这算哪门子的笑话。
“你不是一直在赶我走?”聂镜波边说话,边弹了弹手指,甚至还一派悠然的互换起交叠的双腿。
“呃!我的心眼可没有你多。”她略微心虚的反击。
“喔?”他嘲弄似地一笑。
“聂总,老实说,你们要收购土地的对象是陈家阿妈,跟我席绯语可是一点关系也没有,所以你……”
“你说得没错,幸安村要不要兴建度假村一事,全由你们村民自行决定,也就是说,如果你们认为守护陈家土地对你们而言,比幸安村的发展更离去。
“等等!请问总经理大人,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呀?”她忙不迭冲到他面前,好生心急的问他。
不会吧!
如果他真的取消这个企画案,那她的村长老爸铁定得不到全村人的谅解,而她绝对是首当其冲,死无全尸。
“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笑得有些冷。
“总、总经理,我……我收回我方才那些鬼扯的话,请你再重新考虑,别这么快就作出决定行吗?”
她简直是两面不是人,无论哪一方,她都得罪不起,真歹命。
“既然席小姐都这么说了,放心,我暂时还不会离开。”
啧!看不清楚情势,姿态就别摆太高,否则到最后还不是得对他低声下气。
“那真是太好了。”她不是没捕捉到他眼中所泛出的嘲弄,只是,依目前的情况,她不得不逢迎巴结。
“呃!你不是说过不走的?”兀自懊恼的她,在瞥见聂镜波往外走去的身影,不由得惊嚷。
“你不会要我住在老太婆这里吧?”聂镜波回眸,笑睇她忽现尴尬的俏容。
“呵,你请便,请便。”
该死的!她怎么老是在他面前出糗。
聂镜波再次凝睇她低垂的头颅一眼,才与梁东零一块步出。
“聂总,我们前前后后已经在幸安村投下不少资金了。”临上车前,梁东零匆而一说。
你是在暗示我不能轻易退出这项计划?”聂镜波哼笑。“岂敢,这只是我个人的小小建议,毕竟天云集团不会因为损失这一大笔资金,而有一丝动摇。”
“多谢你对公司如此深具信心。”
“哪里,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也许,我不该来的。”聂镜波斜睨他。
“不!正因为总经理你来了,所以老太太才会让步。”梁东零开始抱起上司的大腿来。
“只是交涉的对象由老太婆改成那个女孩,这样也叫让步?”聂镜波嗤之以鼻。
“聂总,属下相信依你个人的独特魅力,要驯服席小姐绝对不是难事。”他可是对总经理抱以无比的信心。
聂镜波大笑,“东零,你这记马屁拍得真好,只可惜我无福消受。”
“怎么会?席小姐就如同一盘甘醇香美的清粥小菜,偶尔尝之可能会改变你的味蕾喔!”梁东零显得兴致勃勃。
“东零。”
“总经理有何吩咐?”
“如果你有时问扯废话,还不如赶紧去找间像样的旅馆。”“阿妈!你真的对天云集团的总经理说,要把卖地的事交给我来处理?”陈老太太缓缓地抬起头来,瞅住冲到她面前,一脸惶然不安的席绯语。“我的确是这样跟他说的没错。”老太太也没否认。“阿妈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嘛!”天呐!恶梦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