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和他交易的陈鑫火则是把毒品踢到暗处,不过他们这些小动作,早被刑翇希看见。
「吴安福,这么不巧,竟然会在『我的』货柜站看到你!你该不会是来找我的手下喝茶纯聊天吧?」
刑翇希锐厉的眸一眯,口吻冷到不行。
「哈,就是这么巧,我来找老陈喝茶。」
吴安幅见躲不掉,于是跟他谈笑起来,想藉此减低他的警觉心。
可刑翇希不是好应付的人,尤其他又曾经对他不利过,所以对他的种种举动压根儿不可能掉以轻心。
「是吗?陈鑫火,我不知道你认识大名鼎鼎的毒枭耶!你是忘了跟我禀告,还是觉得没必要?」刑翇希冷声问。
「帮主……」陈鑫火支吾著,不知该怎么脱身。
此际,他的眼角瞄见自己人在高处拿著长枪对准刑翇希,才安心下来。
不料,那人高兴得太早,他身后未合上的窗户突地闯进一道黑影,对方两手一勾,紧紧圈紧他的脖子,他反应不及,长枪因此掉了……
「啧,我们有什么交情还犯得著问过你吗?刑翇希,你不要真以为自己是白帮的老大,你不过是暂代,还敢嚣张到这种程度!」吴安福冲道,并不知道刑翇希带来的人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
「我可是在清理门户。你不用急,等等就到你了。」刑翇希睨著陈鑫火,两名手下一个健步上前,一把就将陈鑫火架住,枪口指著他的头,喝道:「别动!」
「你……」陈鑫火吓得腿软,早知道自己的行迹被掌控,他今天就不冒这个险了……
「喂,你干什么?」
吴安福惊慌地拔出手枪,他身后的手下也拿出枪--
「别动!」
一群白帮的人破门而入,举起手枪对准场内的人,顿时,整间仓库充满紧张气氛。
「把枪放下!」刑翇希露出冷笑,「吴安福,既然你这么急,咱们就先来算算总帐吧!」
话落,他飞快地掏出手枪,枪口微低,毫不迟疑的发射。
砰--
吴安福的身子一低,接著狼狈地往前一跪,他的喉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而他的手下此刻早已被阿文带来的人制伏了,所以也无能为力。
「你、你居然--」
他惊瞪著大眼,看著膝上冒出的血。
他听说过刑翇希做事的风格,以及剿清帮中不良分子的残忍,可他不是他帮里的人,他竟敢动手!?
「这是你欠我的!我可是拜你所赐,坐了好几天的轮椅……」
「你不怕我的老大出面?」
「哼!怕我就不会来了。」刑翇希朝他走去,倨傲地睇著他,「告诉你,你错在以为我好美色,想利用白禋薇来打击我,未免太小看我了。」
若不是吴安福太过大意,以为这个偏僻的地点他不会注意到,他今天也不会这么顺利在这里逮到他。
「白禋薇!?好啊,这个贱女人……」
他的咒骂再度换来一枪,「利用女人达成自己的目的,无耻!」
「啊!刑翇希你……」吴安福整个人跪下,痛得说不出话。
「我要让你尝尝两只脚没办法动的滋味。」这是他一贯的处事态度--以牙还牙。
「尽管去告诉你们老大,刑某随时等著他。」他用力地踢开他的身,将他推给阿文。「阿文,人交给你了。」
他旋过身,面向陈鑫火。
「而你--」
陈鑫火惊骇得说不出话来,他不是第一次被刑翇希逮到了,他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置他?
「走!」他亲自压著陈鑫火进办公室。
他示意手下打开一个落了锁的大型铁柜,里面放著一台电视机、录放影机和堆放整齐的录影带。
这柜子里锁著的东西,是帮里的机密,从来就没有人看过,因为,看过的人都已经消失……
「随便拿一片来放。」刑翇希令道。
「是。」手下依令,启动了录放影机。
带子开头就是惨叫声--
男主角是当年为了帮主之位,而计画暗杀刑翇希的橙堂堂主,他最后一次「公开亮相」,是在聚众推翻刑翇希的霍家。
后来,他被带到荒僻的深山,没多久,他在道上消失……
画面中的他有著纠结成团的头发、凌乱的眼神,他少了一只右脚、一只左手,他被折磨得……几近疯了、颠了。
再来出现的画面是青龙堂堂主……
良久,刑翇希推了推陈鑫火瘫软的身躯,问道:「你自己选,要哪一种?」
「不要、不要……」陈鑫火又惊又恐,简直快崩溃。
「不要!那我就替你选了……」他沉下脸,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
相信经过今晚,道上会平静好长好长一段时间了……
第十章
两个月后--
时序进入初秋,徐徐微风开始沁人心脾,却也透出些许凄凉的味道。
是心不在,所以这秋显得沁凉吧?
是人不在,所以这夜显得萧索吧?
自用完晚餐进入书房至今,已经四个多小时了,他由公文中抬头,揉了揉眉心,微涩的眼提醒他今晚该到此为止了。
可夜还长著,回房去也是辗转难眠……
他一叹,从咏咏离开后,他就一直是这样。
许是加拿大那儿没有传回一点消息,他记挂著吧?
近来,因为他忙著处理帮务,解散了某些特种行业的经营,致力于转型、漂白,好让她接手时不必再搅进打斗、惊险之中。
就是因为如此,他没去注意到时间的流逝,待他察觉时,已是两个月后,而这期间,李妈一通电话也没打回来过。
她还在生气吗?
气他把她送走?
气他没出面送行?
还是在气他没有回应她的感情?
其实,他虽然没有表示,但心里已经回应了百遍、千遍……
他心念一动,再瞄了眼时钟,决定打到加拿大去--
嘟嘟嘟……
「哈啰。」接电话的是李妈。
「李妈,是我。」久违的声音传来,不知怎地,他沉甸甸的心悄悄地放松。
「刑先生!」李妈显然有些意外。「你怎么会打电话过来?」
「因为你很久没有打电话回台湾。」
「呃……因为没什么事,所以就……」李妈为难道,实际上是小姐不让她拨电话。
她想小姐正在气头上,所以就答应她不打电话回台湾。没想到,这一过就是两个多月。
「无妨。咏咏呢?」他想跟她说话。
「小姐她……她还没回来。」
「这样啊!」他忖了一会儿,突然道:「你们收拾一下,回台湾吧。」
「回台湾!?」
听到李妈惊讶的声音,电话这头的刑翇希不觉莞尔,「对,回来吧。」
「小姐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他在心里笑开,这点他当然知道。
接著,又与李妈说了几句,他才放下电话。
他的心稍微释然、舒坦了,在知道她平安之后。
然后,他幻想著当她从李妈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会有什么表情……
她会不会马上飞回来?
那个大卫会再追过来吗?
天啊……他刑翇希居然像个小女孩似的,在幻想!?
他摇摇头,晃去那些幻想念头,可,心仍不禁雀跃……
呵……她要回来了!
见了面,该跟她说什么呢?
脑子忍不住的,又开始幻想起来--
****
加拿大--
在偌大花园别墅的寂静空间里,竟然不只一次地听到呕吐声……
「嗯……」霍咏咏弯著腰,抱著洗脸盆狂吐。
「小姐,你要不要紧?我打电话叫医生过来好了!」李妈站在她身后,一脸担忧。
「不用了,我吐过就没事了。」霍咏咏痛苦地说著,接著胃部又感到一阵恶心,随即又开始吐。
「怪了,是吃了什么东西,才会这样?」李妈回忆著早上和中午的食物,就是想不透小姐怎么会吐成这样。
「我看还是叫医生来。」
语毕,李妈转身就要走,霍咏咏及时拉住她。
「李妈,真的不用了。」她一脸苍白的说,「昨天在学校我也是这样,不要紧的,过了就没事了。」
「什么!?昨天就这样!那你回来怎么没说……」李妈紧张道,但她发觉出不对劲,「小姐,你该不会是……怀孕了?」
顿时,霍咏咏如遭雷殛,僵在原地。
「小姐,你一直没提那个晚上你和刑先生到底做了什么?」
而一旁的霍咏咏,仍陷在怀孕的惊讶之中。
不会吧!?
只是一次,她就怀孕了?
她才刚下决定不会回台湾,要放弃对他的恋慕,不再与他有任何瓜葛,她却怀了他的孩子……
这、这到底是喜还是悲?
「小姐!」李妈还在等她的答案。
「我和他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如你所知道的,那天我跟他告白失败了,所以我才会同加拿大。如果我跟他有结果的话,我们根本不会在这里,不是吗?」
「真的吗?」李妈疑道。
「当然是真的!我真的没跟他怎么样。你瞧,我现在没事了。」霍咏咏逞强道,可一直强抑著想作呕的感觉。
「这样吐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去弄点营养的给你……」
李妈转身就走,但她出了房门口又停下脚步,因为她又听到房内传来呕吐声。
小姐一直狂吐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要不要向刑先生报告呢?
李妈一时慌了手脚--
****
此刻的刑翇希,正与某家建设公司董事长谈合作,刚谈完细节,阿文便告诉他李妈来电。
「刑先生,李妈打来的电话。」
他心一凛,是发生什么事吗?
「抱歉,我接通越洋电话。」
朝对方点个头之后,他旋身回到办公室接电话--
「李妈,发生什么事吗?」
「刑先生,小姐说不回去。」
「什么?」
「刑先生,我还要告诉你,小姐她……她从昨天就开始吐个不停,好像是在孕吐!」
「孕吐!?」他一愕。
是谁的孩子?
大卫吗?
「看起来像是,但小姐不肯让我找医生来,我看情况不对劲所以才打这通电话,刑先生,需要把小姐弄昏送进医院检查吗?」李妈想出这下下策。
「她和大卫……走得很近吗?」他佯装平静地问,心里却是波涛汹涌。
「大卫?他很久没到家里来了!不过他们在学校应该是常碰面,刑先生你怎么会突然问起大卫?」
「没事。」
刑翇希自嘲地想,当初是你把她往外推的,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见电话那端迟迟没有回应,李妈急道:「刑先生,你还在吗?」
他收回心神,回道:「她怎么说?」
「小姐说吐一吐就没事了,根本没把这当一回事。小姐一向洁身自爱,下了课就回来,也不曾在外头过夜。
唯一一次单独跟男人独处,就是在台湾喝醉酒那天……」
「喝醉酒那天?跟大卫吗?」
「不是。刑先生,你不记得了吗?就是我告诉你小姐长了酒疹,要你去她房里看她的那天!」
闻言,刑翇希的心莫名狂跳--
他想起来了,那天他进入她的房里,她还嚷著要喝酒,最后是他抢下那杯酒……
接著,他意识便开始模模糊糊。
难道……那杯酒有问题?
他脑子飞快地窜出两具躯体交缠的画面,他当时还以为那是作梦……
后来,他忙著处置白禋薇和吴安福等人,并未去细思那场梦是真是假……
原来,那不是梦,而是真的!
李妈的这段话敲醒了他。
「刑先生!你还在吗?怪了,是讯号不好吗?」李妈传来咕哝声。
「李妈你听好,我马上要过去加拿大。」
「你、你要过来!?」李妈还处在讶异中,回应她的却是嘟嘟嘟的声响。
挂上电话的刑翇希,立即吩咐秘书代他向合作厂商说声抱歉,自己则是赶回霍家,随意地收拾了几件衣物,赶到机场。
他的脑子乱轰轰的,不禁回想起那一夜--
原来碰了她的男人不是大卫、也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他又好气又好笑,不禁低骂自己真是世上最笨的男人。
****
落叶随著风的轻拂,被卷呀卷的,缓缓地向前移动,渐渐地离开了她的视线。
就像某人也一步步离开她一般……
她在心底叹息,决定放弃看那飘远的落叶,回头凝著眼前。
风一起,吹来了离别的味道,转眼,一片叶又远飏……
她合上眼,索性不看了。
难得的清闲午后,她不想沉浸在萧瑟里,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
她轻抚著肚子,那儿已经进驻了一个生命,悄悄地跟著她一同呼吸、生活……
原来李妈猜的没错,她一直吐个不停是因为怀孕。
她现在还能瞒著李妈,但等肚子渐渐变大,她就算不说,李妈也看得出来,到时他也会知道!
他会怎么处置她?
要她打掉孩子吗?
「你跑来这里吹风,是想念感冒的滋味吗?」
忽地,他的声音闯进她的耳际。
她心慌,忙不迭地睁开眼睛确认。
眼前的刑翇希似笑非笑地睨著她,他依然是这般迷人、霸道,像一只傲然的黑鹰。
她当下动弹不得,手心微微沁出了汗。
「不问我为什么来?」他问。
「不可能是来看我。」
她控诉的大眼刺痛他的心,他心一柔,缓道:「我是来接你的,跟我回去。」
闻言,她转身想跑。
可,踩了几个步子,便被他拦腰抱起。
「你放开我!我不回去!」她挣扎著,他的手却坚定地箍著。
情急之下,她弯身咬住他的手臂。
他依旧不放手,任她的齿痕留在他的臂膀上。
「你一定得跟我回去。」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一会儿要我走、一会儿要我回去,我不是任你玩弄的布娃娃。」
忍了许久的酸楚和痛苦,同时一涌而上,泪水失序地落下。
「我从没当你是布娃娃!」他声明道,清澈黑亮的眸里诉说著坚定。
「七年前我把你送走,是希望在我将白帮漂白的这段期间,你能人身平安,我不想再重演那天在霍家上演的枪响画面。
我会狠心拒绝你,那是因为我没有把握能在每一场斗争之中平安活下来,所以我不愿你对我抱著希望。」
见她稍稍平静,刑翇希开始诉说他的心情。
「你不会知道生活在边缘的滋味,更无法想像四周都是危险时,日子里该怎么度过!咏咏,我不要你过这种生活。」
他停顿了下,拭去她颊边残留的泪痕,怜疼的心情更甚。
「那我离开霍家七年,你怎么连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她抱怨著。
「我是怕让对手知道你在这里,若是他们对你不利,我、我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你才不用怎样!爷爷要你照顾我到二十四岁,我若死了,你不是轻松了?」
「才不是!我不想你跟著我,是因为那太危险了。我忍著自己的情感,无非就是要你平安。」
她不吭声。
他继续说道:「白帮几乎要转型成功了,但帮里还是有人在作乱,就在我装残废,要揪出谁是白帮的内贼时,你回来了!
那时我气急败坏,却又有点喜悦,因为你长大了、成熟了,也变得更漂亮了。你永远不会知道我这复杂又矛盾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