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面对噬心的场面,杨贝伶只好拿出所有演戏细胞,露出职业笑容,“蒋先生过奖了。”
寒喧应酬了一会,蒋耀天便跟Candy走进舞池。
明知不应该看,但杨贝伶就是控制不住视线,双瞳盛满痛苦,一颗心碎裂成片,痛得她眼睛发涩。
“我没事的……我可以继续忍下去……”强迫自己收回目光,杨贝伶微低下头,一边抚上脖子上的贝壳项链,一边喃喃念着安慰自己的话语。
这条项链,是见证她跟蒋耀天恩爱的信物,当她快要承受不住心里的疼痛时,摸着这条项链,可帮助她度过那段蚀心的时刻。
然而,当杨贝伶瞥见蒋耀天在舞池跟Candy热吻时,她脸色瞬间刷白,再多安慰的话语,也平息不了她铺天盖地的难过。
蒋耀天跟Candy一舞毕,由舞池肩并肩亲昵地走回来。
当他俩经过杨贝伶身边时,杨贝伶开口问:“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闻言,蒋耀天停下脚步。
她一直默默忍受他的坏、他的不忠,但他却一直刻意伤害她!
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他在外面风流,但知道归知道,她始终没亲眼看到。没亲眼看见,她就当一只自欺欺人的鸵鸟,继续待在他身边,继续等待他收心,以及——继续为他心痛。
但今天,他风流的样子,她都清楚目睹了,她无法再欺骗自己!
杨贝伶濒临崩溃的惨白脸色,蒋耀天全部收归眼底,一股心疼,打从心底涌出。
他想紧紧拥住她,安抚她激动的情绪,但这份强烈的冲动,最后还是让理智压了下来。
他转过身,面向杨贝伶,“你想兴师问罪,对吗?”
双手插进裤袋里,微笑,他表情一派悠然,“在我跟你成为情人之前,我已经告诫过你,我是个公认的坏男人,你当我的女朋友,或许会觉得委屈、不开心,我也有提醒过你,别对我有那么大的期望,否则到头来,失望的只会是你。
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我是个怎么的男人,你知道了,亦接受了,所以我们才开始。那为什么到现在,你又义正词严的来控诉我?”
他振振有词地反击,让杨贝伶找不到半句话来反驳。
我不是不认真,只是,你别对我有那么大的期望会比较好,期望太多,只怕你会失望。杨贝伶的脑海,忽地飘过那晚蒋耀天在沙滩上对她所说的
话。
对啊!他早就跟她说,别对他有那么大的期望,期望越大,失望也只会越大……
“如果,你是因为截至目前为止,我对你太好,好到你完全忘了一开始我对你的劝诫,那么,只能怪你太健忘了。”
雪嫩的拳头紧握着,指甲深陷进柔软的掌心,可杨贝伶感受不到手部的痛楚,只因左胸传来更深、更剧、更烈的痛。
“你是说,就算以后我亲眼看到你和别的女人热吻、上床,也不能吭半声?”杨贝伶的声音不自禁地颤抖。
“多情、花心、不专一、到处留情……这就是我,你能接受的话,我们就继续在一起。”意思就是,如果她不能接受这样的他,那就分手吧!
相比于杨贝伶备受打击的灰白神色,蒋耀天就显得老神在在多了——至少,他表面上是如此。
她充满痛苦的视线紧盯着他,彷佛想藉此勾起他伤害她的罪疚感。
“耀天……”CandY站在他身旁,等得不耐烦,娇嗔地问:“你们谈完了吗?”
她喊他耀天?闻言,杨贝伶早已裂开的心,好像要碎成粉末,随风四散
“再一下就好了。”蒋耀天对Candy展露一抹杨贝伶过去熟悉不已的温柔微笑。
一股刺骨冰寒由杨贝伶的脚底迅速升起。他……也对别的女人露出那么温柔的笑容?
炯炯有神的星眸,再度对上她惨白的面容,“要不要继续和我在一起,你可以考虑一下,不用现在回答我。”
他好狠!杨贝伶露出一抹苦涩的悲惨笑意。
什么否极泰来、雨过天晴,都是骗人的!她不想再付出努力,修补一段
已死的关系。
她觉得五脏翻腾得很厉害,好像要昏倒了。
昏倒可以,但也得找个他看不到的地方倒下去!在伤害自己的人跟前,露出被他伤害至深的表情,只会让自己更难堪、更难看、更难受而已。
她转身,打算离开,但,脚跟突然一滑。眼看要失平衡,一双铁臂下意识立即抓住她。
“小心!”蒋耀天露出冷漠的表象下,真实的关心和在乎,“没事吧?”
他这一瞬间的破绽…心绪紊乱的她并没有察觉到。她挣脱开他的手,泪眼道:
“你假惺惺的温柔就省了吧!你的温柔,只是你的面具、你装出来的表象!实际上,你是个冷酷无情的人。”
杨贝伶的话,提醒了蒋耀天。
收起不小心流露出来的真性情,蒋耀天轻笑一声,醇美的嗓音吐出残酷的字句:
“看来,你比我想像中的还要来得天真。我问你,在商场行走的人,哪个人会以真面孔示人?就以你杨贝伶为例,面对客户的时候,不都是戴着精明能干、友善可亲的假面具吗?女人都想要温柔的男朋友,谈恋爱就是想快乐,那我温柔的待你们,不是正好迎合你们的需要吗?”
“你那种装出来的温柔,我才不需要!”
“你不需要吗?”蒋耀天脸上开始出现嘲讽,“但过去我温柔地待你,你都很开心,看样子不像是不需要呢。”
杨贝伶本已灰白的脸色,更加苍白。
她无法把昔日那个对她万般柔情的蒋耀天,跟当下这个用残酷话语伤害她的男人联想在一起。
是她错认了人,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她心爱的蒋耀天,还是……自始至终,她都被他温柔的表象所骗,以致从没认识过他?
杨贝伶再次转过身,拂袖,急步离去。
他想上前拉住她,大声叫她不要走,但他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耀天。”碍事的人不见了,Candy更为贴近蒋耀天。
“滚开。”一改刚才的柔情,蒋耀天拂开她的手臂,语气极其冷淡。
“耀天,你怎么了?”Candy一脸不解。
“我叫你滚!”他怒吼道。
目睹他吓人的模样,Candy几乎腿软了。
“好……我……我走……”Candy马上连滚带爬地离开。
蒋耀天果然是一片天,说变脸就变脸,前一刻还风和日丽,下一刻却变成狂风骤雨外加雷电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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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宴会上跟蒋耀天不欢而散后,理所当然的,杨贝伶没有再回到蒋耀天的家。她用了差不多十天的时间,才稍梢平复了滔天的心痛。
要彻底斩断跟蒋耀天的关系,她应该到他家去,搬走她的所有物。但,想归想,她实在鼓不起勇气去他家。
是因为她的心仍旧血流不止,不能面对他,还是……一天没收拾行李,她就可以欺骗自己,他俩还可以算是情人?
她不知道是哪个原因,只知道现在的她,无法到他家去收拾东西。
原以为,不到他家去,她便能避开令她心碎的他,但上天却不如她的愿,偏要让她碰见他。
刚由某栋商业大楼出来,杨贝伶就瞥见不远的路边,停着一辆她熟悉不已的红色保时捷。
那辆保时捷里,曾是她的专属座位上……正坐着一个妩媚动人的美女!
不知道是偶然发现到杨贝伶的存在,还是她的视线勾起他的注意,蒋耀
天抬起脸,迎上杨贝伶的目光。
察觉到他的异样,坐在原本只属于杨贝伶的位子上的美女娇声问:“耀天,她是谁啊?”
他没回答她,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杨贝伶。
他本以为看到这个情景,她会如上回那般质问他,就算不质问,至少,也会流露出醋意及妒恨,但——她没有。
她只是很平静、很平静地看着他。平静得……令他觉得莫名的惶恐与不安,彷佛什么他害怕的事就要发生……
她美艳动人的脸木然一片,慢慢地,她绽出一抹自嘲的涩意淡笑。她真的很爱很爱他,所以,过去再多的痛、再多的苦,她都毫无怨言、咬紧牙关承受下来。
她以为,只要一直忍耐、一直守候,终有一天,蒋耀天会蓦然醒悟——他拥有她一个就够了。
但原来,这一天永远不会来。理智如她,居然也会作这种永不可能成真的白日梦……果然,沉溺在爱河里的女人,全部都是盲目和愚蠢的。
她爱他,即使到了现在,被他伤透了,她还是爱惨了他!但够了,她不想再悲惨下去!
杨贝伶转过头,大步离去。
她离去的背影,蒋耀天全然纳入眼底。她越是远离,他的心就越是痛得他无法呼吸。
他为什么会觉得这么痛苦?她选择退出,对彼此是好事,不是?
对啊!她走了,就不会再占据他脑海,他可以做回昔日那个无拘无束的花花公子……
对即将重回他掌心的快乐,他应该鼓掌庆祝,然而,高兴还来不及袭上心头,一阵黯然、失落已悄然霸占他的心……
第九章
铃声响起,咖啡厅的门打开,坐在出入口不远处座位上的杨贝伶,立即拾起头,看郭青云向她走过来。
“你的东西。”在落坐之前,他把行李放到她脚边去。“但我不清楚有没有遗漏。”
她摇摇头,—不意不要紧,“谢谢你,青云。”
既然下定决心分手,她自然要拿回放在蒋耀天家里的东西,她不能再拖了。
照道理,她应该自己上去拿,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平静面对蒋耀天,毕竟每一晚,她还是会为他而黯然落泪。
请郭青云帮忙,不想面对蒋耀天是一个理由,想藉此试探蒋耀天对她还有没有一点在乎,亦是理由。
他俩因为郭青云而冷战过,如果,蒋耀天对她仍有一丁点在乎的话,他应该会对郭青云帮她拿行李一事有所反应。
“对了,刚才拿行李,顺利吗?”从看到郭青云一个人走进来开始,杨贝伶的心便禁不住一沉,但一丝希望尚未幻灭。
“很顺利。”郭青云的话,无情地摔破杨贝伶最后的希望,“蒋耀天什么也没问,自始至终也只说了句‘随便’。”
诚如郭青云所说,蒋耀天除了示意他随便收拾外,什么都没有说,但如果郭青云的眼睛有蒋耀天一半锐利的话,便可以看到蒋耀天微笑的脸上,隐约有着护嫉和不悦。
郭青云的话,令杨贝伶呼吸一窒。
撞见她的专属座位坐着别的女人,已是五天前的事了。这五天里,不管她用多少工作量来麻醉自己,她还是疯狂思念着他。
强烈的思念波潮,让她即使明知跟他已经定到尽头了,还要做出几近幼稚的试探举动。
而他回应她的,只是一句不痛不痒的“随便”?
呵,这段情,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在乎,对蒋耀天而言,失去她,根本不痛不痒!
痛楚的浪潮,铺天盖地而来,几乎要把她整个人淹没、溺毙……
“贝伶,他不值得的。”看她为了蒋耀天这么痛苦,郭青云心也不好受。“他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不然的话,他怎么会……”
“别说了!”杨贝伶不想听。他要说的,她都明白!但爱情这样东西,
不是明白就能轻易断情的。
郭青云不说不快,他不想她继续执迷不悟,沉沦苦海,“一个人对一段感情能收得那么快,是因为他原本就不是很在乎!贝伶,他不会因为你痛苦而痛苦!何必执着一个蒋耀天?放开怀抱,还有更好、更懂得珍惜你的男人在等着你。”
或许,真的如青云所说,蒋耀天不够好、不够懂得珍惜她,但——
她就是爱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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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令她伤心的人的身边,不代表她的心同时可以离开痛苦的深渊。
跟蒋耀天正式分手后,杨贝伶一直睡不好。好不容易才强迫自己倒床就寝,可每每到了半夜,她总是会莫名的从床上惊醒,然后,再也无法人眠。
她背靠着床,缓缓滑坐到微冰的地上,水灵的双瞳此刻毫无焦距,沉重的呼吸声是室内唯一的声响……
杨贝伶觉得好辛苦。
她目光落在电话上,微微颤抖的小手拿到话筒后,按了一组号码。
“喂?”不久,电话便接通了,男声带着浓浓的睡意。
“我……我好幸苦……救救我……”
“贝伶?”男声骤然清醒过来,“你怎么了?”
“好痛……我的心好痛……怎么办?青云……”
她不应该为蒋耀天心痛,为一个不爱自己、不懂珍惜自己的男人心痛,不值得!
可遗憾的是,心痛不痛,由不得她来选择。
“你等我,我现在立即去你家!”
二十分钟后,郭青云来到她家时,杨贝伶依然握着话筒,直至他按门
钤,她这才放开话筒,走到玄关开门。
门一打开,气喘吁吁的郭青云便紧紧拥住面如白纸的她。
“你不要这样,为了蒋耀天,值得吗?看到你这样,我比任何人都心痛!”他稍稍放开她,直视着她,“前些日子,英国皇家医学协会邀请我到他们那里工作。”
脑袋运作虽然迟缓,但杨贝伶过了约十秒,终于消化了他的话。
她不明白郭青云为什么这个时候说起工作。
“贝伶,跟我一起去吧!”
茫然的大眼睛闪过明显的讶然,郭青云突然叫她一起去英国,杨贝伶不知道如何反应才好。
“我不会伤你心、不会让你难过、不会让你哭!以后,我来照顾你。”
蒋耀天给不了她幸福,就让他来!
“你……照顾我?”杨贝伶很混乱,只因郭青云在她心中,只是好朋友。
郭青云深吸一口气,把埋藏心底多年的话说出口:“我爱你,嫁给我吧!”
闻言,杨贝伶先是愕然,然后,心底卷起悲伤的浪潮。
高温刺痛了她的眼,如雨般的晶莹泪水立即夺眶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跟她说这番话的人,不是蒋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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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来迟了。”司徒飞骏踏进POISON的VIP室。
“没关系。”蒋耀天头一仰,另一杯烈酒又灌进他肚里。
空了的酒杯很快便又注进酒液,蒋耀天再度一仰而尽。
不是没见过他豪饮,但司徒飞骏清楚感觉到——今晚的蒋耀天和平日不
一样。
“你没事吧?”司徒飞骏语出关心。
闻言、蒋耀天稍停饮酒的动作,英气的脸上扬起笑意,“我能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