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式上班后,沈浚更以绝佳的适应能力熟悉公司的运作,当天就受到上司的重用。
东胜企业是做贸易的,产品外销东南亚各国,比较知名的海运、空运公司都可以见到那个希腊字母的标志,至于托运的货品包罗万象,沈酸刚上班还没搞懂,也没见到朱英祺,更没发现可疑人物。
第三天,她开始参与报关事务,跑报关行、海运公司、航空公司,无意中见到朱英祺,开始认真思考接近他的方法。
同时也想到——聂出今天会回来。
她的心情瞬间就飞上青天了。
傍晚四点,沈浚的心情已经处于准备下班的飞扬状态,因为她挂记着聂出今天回来,想快回去做满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但是事与愿违,下班的前半个小时,她与一名男同事被派去机场,处理退货事宜。
时间愈晚,沈凌心里就愈急。
就在她好不容易完成所有的事,要和同事一起离开机场时,迎面走来一个人,令她屏住了呼吸。
“聂……聂出!”她绝不会错认这个英俊挺拔的身影,老天爷!
这三天来,她无时不刻都在想念的人,竟然就这样毫无预警地出现在她眼前,她几乎要喜极而泣。
正想错身而过的聂出转过头来看见她,表情有点陌生,但很快就认出她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不着痕迹的张望一阵,把她拉到角落。
她不是正被迫杀中吗?怎么明目张胆的在机场晃?
她化淡妆比化浓妆出色,又比不化妆明媚……他刚刚居然没认出来。
“我……我……”他居然主动对她说话……老天、老天,她承受不起这么大的恩典,快要昏过去了。
“快说呀。”聂出没耐性的提高音量。
“本来……本来想回家去等你的,可是公司临时派工作给我……”回家!她喜欢这两个字。
“我没有问你这个,我问你在这里做什么?难道忘了枭在找你?”这女人真胡来,他一不在就乱搞。
可恶,她不知道这三天来,他有多担心吗?
想来还真有毛病,他们相处的时间那么短,交谈恐怕也还没到十句,顶多一两个……呃,好吧,三四个,情不自禁的吻,她就跃升为重要的人了?
更有毛病的是,他居然无法停止对她牵肠挂肚!
“喔,我找到工作了,在东胜企业的公关部门,从客户管理到货物管理,只要有麻烦的事都做。”公关嘛,就是排解人际之间的问题,搞好公共关系喽。
“东胜企业?”聂出的表情凝重起来。
他在菲律宾查访了三天三夜,主要线索没查到半条,却有意外的发现——东胜企业全面侵袭东南亚,生活用品随处可见,太普遍的结果,是让违禁品有机可乘。
虽然觉得不寻常,跟他手中的案子并无实际关系,他只会把它交给缉私单位……这妮子怎么刚好进那家充满危险的公司?
“是啊,外销很多日用品。”沈浚喜孜孜的回答,心里想着“很快就可以帮聂出破案了,到时他一定会更重视我。
“别去上班了。”一旦和走私扯上关系,任何地方都会变得危险——谁知他们有没有走私枪械?
“咦?”沈浚很错愕,“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工作的,而且……”怎么他的反应跟她预期的不一样?
“叫你别去就别去。”聂出不让她再说下去。
她不明白这其中的危险性,他也不想让她明白。
“这你管不着吧!”人家她是为他艇而走险耶,他那什么态度啊?
讨厌,他害她说出惹人嫌的话。
“我当然管得着!”不知为什么,聂出竟为她的回答发火。
见鬼了,真的见鬼了,他在心里担心,只要不对外招认,谁也拿他没办法,可是这会儿却直接命令她,真是,他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喂,我是为了帮助你耶,你那什么态度!?”沈浚忍不住跟着大声起来。
糟糕,她怎么跟他吼?她应该展现女性温顺的美德啊!
“帮助我?我看是找我麻烦!总之,你现在赶快给我回去!”聂出也对她吼。
“我正要回去,不用你命令。”讨厌,他干嘛对她这么凶?害她在他面前形象尽失。
沈浚捺不住脾气,甩头就迳自走开,这时她的同事恰好找过来。
“沈浚,你要走了吗?我开车顺便送你回去。”文质彬彬的男同事友善的笑着。
“啊,好……”在气头上的沈浚正想答应,聂出就毫不客气的替她拒绝了。
“不用,她和我一起走就行了。”聂出出手把她拉回来。
他不知自己为什么这么反常,只知看见沈浚和别人交谈,他的心情就直直坠人谷底。
毫不考虑的,他拉着她就走。
“喂,你放手啊。”沈浚用力挣扎。
她虽然喜欢他,但对无礼而粗鲁的动作反击,是人的天性。
“我虽然很喜欢你,但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为所欲为。”沈浚用力的甩开他的手。
她一直以来都想博得他的好感,但与他的互动,正往坏的方向发展,讨厌啦,他可不可以别做那些让她反感的动作?
聂出怔了怔。
他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冲动没礼貌?他向来不是冷淡、冷漠的吗?
“对……对不起。”他赶紧放开手。又心慌的抱歉,心里同时跌进一卡车的糟糕。
糟糕到最高点,刚刚那个动作是下意识的,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要去控制。
不行,她太危险,他必须和她保持距离,好找回原来的自己。
心念一转,聂出低着头,火速离开。
“等等我嘛!”正当聂出迳自走开的时候,沈浚反而跟上来了。
听见他的道歉,她那些反感都不见了,除了心里的喜欢增加外,更增添无限敬意一一没有男人会这么爽快地认错的,除了他之外,没有别人了——
而这种男人,正是女人梦寐以求的!
“沈浚。”她的男同事在身后呼唤她。
“你自己回去,我要跟他走。”沈浚边转头回答,又对聂出抱怨:“走慢一点啦!”
“不要跟来!”聂出没好气的转头回答,行进速度加快。
可恶,她已经搞得他一团乱,他巴不得离她远远的,她还跟来做什么?
“你不要走那么快。”沈浚小跑步跟上。
“叫你不要跟来!”聂出站定,转身,狂吼!
该死,他又做出情绪化的事了。该死的!
沈浚噤声缩颈,只剩一双眼小心翼翼地半吊着看他。
可恶,她露出这种表情,好像他是个狂揍宠物的狗主人!聂出更加气急败坏,脚步也就移动得更快了。
沈浚看见他的坏脸色,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小心而紧张地跟着。
他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啊?
第五章
聂出搭计程车回住处,没好气的打开门时,沈浚也追到了。
他连看她都不肯,冷漠的想把她锁在门外,沈浚用尽吃奶的力气,在门关上之前,挤进屋子。
“不要把我关在外面嘛。”沈浚抚着挤得发痛的手肘,嘟着嘴抱怨。
“既然没有人能认出你,可见你的处境已经安全,你没有理由赖着我了,给我滚!”聂出毫不客气的咆哮。
为了武装自己,为了恢复平常平静简单的日子,他最好在情绪再次失控之前,和这女人保持距离。
“你为什么这么生气?难道是因为我不听话?枭可能在那家公司,人家只是想帮帮你……”沈浚心虚得好像做错事的是她。
她不喜欢他生气,那让她也跟着心情低落。
聂出愣了一愣。枭可能在东胜企业?虽然没有证据,但这个可能性不低。
“那你就更不该去!”他严峻的低吼,“那是警察的事。”
可恶,光知道她以身涉险,他的脾气就上来了。
见鬼了,他干嘛又担心她的安危!?
“你是我喜欢的人,我想为你做些什么,难道不对吗?”她讨厌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委屈的嚷。
“不对,完全不对!”他暴躁的吼,“你是百姓,有远离危险的义务。”
“我不要远离危险,我想帮助你,想为你分忧解劳。”他为什么就是不懂?
“你该找个安全的地方,稳稳当当的把自己藏起来!”她为什么不听话一点,打这什么烂主意?聂出愈说愈生气,该死的,不是说要平静、冷静,怎么脾气又上来了?
“那样就见不到你,无法留在你身边了,我不要。”沈浚任性的喊。
“只要能待在你身边,我才不管安不安全……你为什么就是要排挤我?”
沈浚很难过,她这辈子只有这么渺小的心愿,难道没有实现的可能?
“不是要排挤你,而是……”可恶,她光只是露出那无辜可怜的表情,他的心就乱糟糟。
聂出不想招认心里的感觉,话说了一半,便硬生生的吞下。
“而是?”沈酸惴惴不安地等待他的理由,像等待一种判决。
这种开键时刻,气氛凝滞得仿佛连呼吸与心跳都听得见,而时间慢得恼人……等得愈久,希望愈渺茫,她心里就愈难过。
聂出被她等待的表情逼得窘迫不安,迟迟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哪来的鬼使神差,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她推挤在墙上,双唇也毫无预警的覆在她惊慌的嫣唇上。
天!原来他是这么、这么地想念她的吻。
只是轻轻一触,他的心就被降服了——她的唇太柔太嫩,颤栗他的心,眩惑他的知觉,让他完全忘了之前的坚持与抗拒,
沈浚整个人都晕了。
这一切的发生太突然,在她以为这次真的是寡妇死了儿子——绝望时,他竟吻上她,激烈且热情,让她完全无法思考,只能感受到颤动不已的心和逆流的血液。
聂出忘情的加深那个吻,唇舌不断地探索,贪婪地需索更多。
他心中的鼓动绝对不是因为太久没有女伴,而是她带给他的感觉太特殊、太美好,让他忘情于她的香郁和柔软,更让他抛却理性的束缚。
他恣意地把唇舌移到她的下巴、颈项、耳朵,并熟练地在那里呵气、啃咬。
沈浚虚软无力地倒在他的臂弯中,自从上回与他的唇有过轻触后,她不知又偷偷想念了多少回。
她情不自禁地与他火热的唇舌纠缠,需索更多亲密。
“嗯……”他的每个抚触都给她难以负荷的甜美感,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突来的声音将聂出从迷离的幻境拉回现实,意识到自己做的事和心中的蠢动,他像摔开什么脏东西般,狠狠的推开沈浚。
沈浚晕眩了十数秒,才弄清楚发生什么事,她抚着撞到墙的后脑,艰难的爬起来。
“你……”聂出狠狠的别过头,不敢与她对视。
该死的,又走样了,他怎么会失控?怎么会做出这种不经大脑的举动?
怎么会……
该死、该死、该死!
“不可以再叫我走了。”沈浚坚定的说,“现在我知道我们是两情相悦,理应长相厮守,就算玉皇大帝也不能把我们拆散!”
她感觉出他的心是火热的,是想要她的,只是他不肯承认,既然如此,她就助他一臂之力。
“莫名其妙,我是我自己,你凭什么决定我的感觉和抉择?!”他推她一把,“你滚,滚出这里,滚得远远的,永远别再出现!”
她的大胆宣言唤起他心里的警戒意识。
他是个出生人死的警察,没人敢保证他们看得到明天的太阳或今晚的月亮。
这些年来,他的任务愈来愈多,也愈来愈危险,也许会危及身边的人,也许会在完全没有预警、没有通知的情况下,为国捐躯,只留下无止尽的错愕和悲伤。
想这些似乎言之过早,他却无法不去想。
也许他是真的对她动心,才会……不,不能动心,动心的结果他们都承受不起。
“我不要!”沈浚大喊,“我喜欢你十年了,好不容易走到这里,要我回头把这个吻当作南柯一梦,我办不到!”
“办不到也得办到!”可恶,他不该被鬼迷了心窍,跨越那条危险的界线。
鬼迷心窍固然是他的错,但若死咬不放,就是她的错了。
“我就是不要!”沈浚哭嚷,“难道我们不能是情侣、不能一起生活吗?我想当你的女朋友嘛。”
“跟我在一起是有危险的,你会被卷入其中……”为什么这么执拗?难道她不知道生命的可贵?
“我不怕,只要在你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沈浚露出小狗般可怜哀求的表情,态度却无比坚定。
聂出轻叹一口气,就是对她这号表情没辙。
“我喜欢你很久了,比你所知道的更久,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
“……”面对她的直率,他不知如何是好。
“你什么都不要烦恼,只要让我在你身边,然后愈来愈喜欢我,就够了。”沈浚激动地看着他。
“真的这样就够了吗?”他无奈地重复她的话。
虽然不该留她在身边涉险,却狠不下心严厉的拒绝……
“真的、真的、真的!”沈浚忙不迭地点头,兴奋得将他紧紧抱住。
“你……”聂出动弹不得,理智很想把她推开,心里却暖得令人眷恋,“如果发生什么事,我可不管。”
“我负责,我自己负责。”沈凌喜不自胜,在他身边跳来跳去。
“喂,我肚子饿了。”看她那么高兴,他的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但又别扭的不想表现出来,只好假意地发号施令。
“好,我马上去做饭,”沈浚开心极了。
聂出是不是已经接纳她了?仁慈的老天爷,这千万别只是她的白日梦!
沈凄光只是存在,就威胁到聂出。
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过是多了一个女人,更何况这个女人还自愿睡客厅。
应该是没问题的,只是他的心就挂在那里,挂在外面那个女人身上。
辗转反侧了大半夜,他终于被心中那波无法止息的狂潮征服,起身走出房间。
只是看看为什么客厅的灯还亮着而已。他告诉自己。
推开门,适应了刺眼的光亮,他赫然发现灯不仅仅亮着,而是火力全开的大亮,不只是客厅,还有厨房、阳台,包括电视……所有能亮的东西都亮着。
至于那个半夜把客厅弄得通亮的人,正躺在沙发上,睡得不省人事——
显然她是看电视看到睡着了。
浪费资源也不是这样!聂出气得额上青筋跳动,当场就想把她叫起来痛骂一顿。
也不知哪来的惻隐之心,见她睡得香甜,他非但不忍心发火,还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来,静静地看着她。
原本多少布着灰尘的沙发扶手底座,几时变得既清爽又干净了?地上的大理石,几时洗好脸出来见人了?还有,厨房里滴个不停的水龙头,谁修好的?
做这些的,除了她之外,还有谁?
到底是什么让她这么执着?他一点也不懂,只知道自己竟然深陷她所布下的情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