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满脸的酡红净是娇羞动人的姿态。
她的焦距始终没对上顶头的炯亮双目,自然不知道对方眼底闪过惊讶,一双在黑暗中闪动着熠熠光芒的眼睛注视着她娇艳的面容。
长年习武征战之人,自然练就黑暗中也能看得一清二楚的视力。眼前的女人,他的妻子,有着吸引人的娇姿,让他兴起男人的渴望。
一阵窸窣声令金梓攒眉,她瞇眼看着那团疑似「忙碌脱衣」的黑影。
思及喜娘所述的洞房花烛夜,金梓将整个人像颗球似的往床榻内缩去,小手不忘掏出香囊里的瓷瓶。「等等,你等等……」
猝不及防,一个巨大的身子欺上,将她压平在床上。
「喂喂,将军,将军爷,你先停……」小手抵着他结实光裸的胸膛,金梓脸色潮红,下一瞬间,她立即惊呼。
他怎么脱她的喜袍,她还没同他把话说清楚呀!「住……住手!」
强脱她衣裳的动作停了,金梓感觉得到这个男人在瞪她。
勒紧松开的领口,金梓咽了咽唾沫,盈盈水眸怯怯向上一抬,她看到了他。
正确说来,是看见两颗透露着黝黑光芒的眼珠,他无语,俯下眼来深沉地凝注她,似乎……在等她开口。
「那个,将军爷,我想有些事先跟你说清楚,我……我胆子不大,你以后可不可以尽量不要在我面前大吼……然后,哦!对,要是哪天下小心触犯了你,你生气就好,别不开心就拿我动刀……」惨了,紧急时刻她的右手被他扯住,根本动不了。
「妳说够了没?」
;还没,那个……那个……对!我们还没喝交杯酒。」
庞大的身躯离开了她,金梓喘了口气,右手贴放在胸口,坐起身准备伺机而动。
男人的气息再次逼近,金梓知道他就在眼前,无奈就是抓不准位置,她的脸让人托起,一个热呼呼的东西印上她的唇,接踵而来是又酸又涩的酒味。
这什么?
他……用嘴过渡了酒给她!
心儿怦怦跳,男女亲吻就是这样吗?又酸又涩又苦,又让她的心跳得快透不过气。
一时晕了头,她又让他按倒在床上。
「妳没话要说了吧!」
回过神,娇小的她又在他的身下,她不忘拚命保住自己的衣裳,可她相公的力气就是比她强,三两下便扯下她的喜袍,就连她的衬衣也难逃他的快手进攻,躺在地上哀呼主人请保重。
顾不了羞,她咬牙,将握紧瓷瓶的小拳头移至在扯弄她兜衣的男人鼻前,岂料计画都还没开始,一股劲道便夺去她掌中瓷瓶,双手更让人牢牢固定在头顶。
「这什么?」他目光透露着森冷,口气更是凌厉。
「我……这个……」
瓷瓶遭大掌主人掷到毯上,随即,大掌覆上柔滑细嫩的细颈,掌劲不自觉加大。「妳好大的胆子,想暗算我?」
「不是……这个……咳咳……你放开我……」好难受,她快不能透气了。
她痛苦的神情令黑眸中的怒意锐减,他收了掌力,大掌仍搁在她透着香汗的颈上。
「瓶子里装的是什么?毒药?」冰冷的声音令金梓一惊。
「不!」她不停晃着头,动作让她颈上的肩带松脱,金黄色的兜衣滑过她的肌肤,溜至腰际,但她无暇理会。「这是钱府的薄香精,香味清凉,不是毒药?」
「薄香精?」听来像是提神的东西,「妳想拿它对我做什么?」
「它……」金梓难以启齿。
「说!」
「闻人薄香精气味,就会昏睡过去,要半天以后才能清醒。」而且不会有任何气息,像个死人,这点金梓不敢明讲。
好半晌,他才冷冷发了音。「妳想把它用在我身上?」他看她的胆子一点都不小,敢对他下药。
「我……我不懂怎么在床上伺候人,我怕自己做得不好会让你不满意,我担心你不高兴会动怒……」然后她的小脑袋瓜就要搬家了。「我想……迷昏你就没事了。」
「妳以为我清醒后就不会生气?」
「吸入香气的瞬间,你立即会昏死过去,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但是我现在知道了。」
她一僵,小脸浮上恐惧之色。
是呀!还没下手就被逮着了,还托出自己的计画,金梓,妳完蛋了!
「妳怕我。」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放松圈紧的大掌,他改抚被捏红的柔嫩皓颈、滑柔圆润的肩头,用指腹感触属于女人娇柔的肌肤,一双眼变得深沉浑浊,就连呼吸声也变得沉浊起来。
「我……我什么都不会,将军爷,你可不可以别再这么摸我。」会痒!
两只手被他定在自己的头顶,小腹那传来的躁热则是令她不自在的扭着身抗拒他的触摸。
「妳不需要会什么。」他不需要一个贤慧的妻子。
「意思是我什么都不懂,而你不会发怒;要是我做错什么,你也会手下留情,不要我的脑袋?」
「我讨厌多嘴的女人!」她太啰唆了。
冷冽声一出,金梓乖乖的噤声,下一刻,她却用双惊恐的大眼瞅着他。
他竟然用嘴亲她的颈、亲她的肩,甚至……还一路往下滑!
从未放弃紧张的她,自然感受不出他的动作温柔了许多,不比方才粗暴,只知道自己雪白的身子被他这样触碰,四肢发麻的感觉令她陌生害怕。
在她身上乱跑的大掌游移到她的腿,正扯着她的亵裤。
「等等,你不可以扯我的……」忘了他不喜欢自己发言的话语,金梓不安的叫着。
可男人的力道就是让她躲避不了,愈是挣扎,身上男人愈不容她抗拒,厚掌甚至探入她亵裤里,金梓要尖叫了。
「将军、将军!」
急促的呼喊传自新房外,下一瞬间,压迫在金梓身上的躯体挺起。
「什么事?」他不满在这关口竟有人打断他的好事。
贴靠的热源消失,金梓只感到上身凉飕飕的,但她动也不敢动,只因那双充满侵略性的锐利黑瞳仍一瞬也不瞬看着她。
「禀将军,边防有急报,南绍国内的叛军起兵叛主,皇上请将军立即前往助阵。」
对上清澈亮明,却含恐惧的水眸,他带着粗茧的厚掌刷过她的腰际,金梓颤栗了下,无助的咬着唇,不敢抗议。
「吩咐副将军即刻动身启程,并传令我方军营十万大兵,赶往南绍救援。」他朝门外守候的人下令。
翻下床,他拾起散落一地的衣服,俐落的穿上,尔后,扔下新婚妻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直到关门声清楚传入金梓的耳里,僵硬的四肢才有了反应,急扯暖被披盖住裸露的上身,她不停的颤抖,委屈的红了眼。
亲身经历果然比听闻还来得可怕,金梓止不住泪珠狂流,这男人真凶。他的力气好大,压得她好不舒服,刚刚甚至还差点……想掐死她?
不要嫁了,她不要嫁了啦!
「小姐,小金不要相公,也不想当将军夫人……」她呜呜低鸣。
她明天就要回钱府,打死她,她都不要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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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新娘出嫁两天后才归宁,金梓则是在大婚隔天,惊恐万分的逃回钱府,抱着钱府小姐哭哭啼啼的,钱府上下还真以为她是受了什么委屈,打她回钱府开始,只字不过问李将军之事,也如她所愿,李默寒连着一个月都没回到京城。
她真能如愿,这辈子都不回将军府了吗?
若能这样是最好啦!
一个月后--
「小金,我听说李将军昨儿个晚上就回来了,还差人请妳回府,妳不动身吗?」
「小姐,我可不可以不回去?」金梓苦了脸。
「妳说呢!当初我和将军已说好,妳不回去,岂不是我钱府失了信!」
「小姐,妳在赶我?」
「这是做人诚信的问题,妳不能让钱府落了个出尔反尔之名吧!」撇开脸,钱府小姐说得好心虚。
她才不管什么诚信不诚信,今明两日,可是抢购彩葫芦的时机,错过就没啦!她得把金梓支开个一两天,免得被她缠着脱不了身去抢购。
金梓垂头丧气,做着最后挣扎,熬熬熬,熬到夕阳西下,才坐上来接她的马车,出乎意料,回到将军府,这李将军竟然在午时就已离开,回边地去了!
咦?李将军没气恼她的不归、不听话吗?
下人们的回答是没有,将军只交代夫人回府后,得帮忙处理那一箱箱御赐的元宝和布帛。
吃惊之余,金梓不忘高兴,南绍叛军再次结党作乱,这表示她短期内又见不到他了。
两个月后,将军又回来了。
窝在钱府的金梓仍然秉持东摸西摸的个性,迟迟不肯回去将军府,三日后她终于肯坐上车了,才知道将军又早她一步离开。
仍旧没因为她的不归而动怒,甚至还把皇上赏赐的金盆送给她。
又三个月过去,同样的情况再度登台重演,这回金梓连马车都懒得坐了,反正去了很快又要回来;倒是将军府的武总管遵照李将军之意,将一堆皇上的奖赏送至钱府,交由夫人处理。
半年来,金梓顶着将军夫人的头衔,但这将军府去过的次数不过一只小手便可数尽。
做将军夫人,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嘛!
她心中那个将军相公也没那么可怕,屏除那晚的恐惧,做他妻子其实很简单,她同他根本见不上多少面,要惹恼他根本不可能。
瞧,她还担啥心、害啥怕呢!
第二章
时至岁末,四处飘落薄薄的雪花,刺骨的寒风呼呼的吹,更显孤冷萧瑟。
京城近郊,以棚架撑起的小茶铺,正对骏马奔驰的宫道,专供布衣书生、来往商旅、江湖人士等休憩喝茶。
说也奇怪,以往生意兴隆的茶铺,今日却萧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空荡荡的铺子显得十分冷清。
原本在哀叹今儿个又得提早收铺的茶铺老板,一见两匹骏马停在铺门口,就捂着个胖肚子忙跳起身迎上前。
「两位客倌这边坐,要喝点什么、用点什么吗?」茶铺老板殷勤地抹着桌,擦着长凳。
大氅下,一身素袍的男人先入座,跟随进来的是肤色较为黝黑的高壮男。
「一壶暖酒,还有一笼肉包。」
「两位客倌请稍坐,马上就来。」一应声,茶铺老板入内准备。
「赶了几天路,终于可以歇息了。」黝黑男子伸了伸懒腰,为回家感到兴奋。
反倒是身边那个一脸俊秀,有着温儒书卷味的男子,一声也不吭。
「好歹露出开心的表情嘛!咱们回来是参加睿王爷的婚礼,你难道要绷着脸去喝人家喜酒?多触霉头。」
「赤隆多朗近日应该会来京城,别忘了参加大婚外,我们还有保护皇上的任务。」白衣男稍稍有了表情,傲眉上扬,「我发现,你像个女人一样愈来愈啰唆,也愈来愈没大没小。」
这番话惹来石无拓不满的哇哇大叫。「好不容易有暂时卸下职务,可以喘口气的空档,难道不能轻松点吗?要是像平常一样战战兢兢的同你说话,哪叫休息呀!」
「你不管有没有勤务在身,都一样的散漫、爱嚼舌根。」
几句话,堵住石无拓不满的声音,他摸着头干笑,不敢再顶嘴。
眼前面貌白皙,剑眉星眸,鼻梁高挺,有着一对深邃迷人的黑瞳,专靠容貌骗人的俊美男子,其实才是最惹不得的人,他一句话,自己将来日子就更难熬了。
「对了,我们要先回府,还是先去接夫人?」石无拓突然想到。
俊秀男子想也不想,便回答,「回府。」
「可是……你难得可以留在京城半个月,不需要先把夫人接回……」
「不需要。」他断然否决。
石无拓好讶异,以前因为回来仓卒,不让夫人回府他能理解,若他没记错,这对夫妻……成亲至今,似乎还没同床共枕过耶!
「你确定不先去接夫人?不是我说,都半年了,好歹你们也该行个夫妻之礼,别对夫人这么冷漠嘛!」
「你对我的决定有意见?」
轻轻一个冷声,却夹杂着慑人的魄力,石无拓缩着脑袋猛摇头,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他哪敢质疑。
不接就不接吧!反正娶妻的人又不是他,只是他同情夫人,谁能忍受自己的夫君冷落自己这么久。
「两位客倌,您要的酒和包子来了。」
胖鼓鼓的白皮包子,泛着热气让人整笼摆上桌,桌面摆了个小火炉,上头架着水盆,一壶酒搁在水盆里,由下头的炉火暖着。
「老板。」石无拓叫了一声。
「是,客倌有何吩咐?」
「你这儿……怎么不似以往的热闹?」石无拓注意到冷冷清清的铺子,就只有他们这一桌客人。
「客倌,您有所不知呀!」说到伤痛处,茶铺老板皱起张脸。
「城内有宵小窃贼,这城外是山贼横行,年关将近,几个月来,商旅屡屡遭抢,弄得人心惶惶,无人敢在路上多做停留,我这茶铺的生意就一落千丈。」
「哦!这么严重?」石无拓蹙眉,山贼不在他们的管辖内,自然不晓其行径如此猖狂。
「难道官府都不理会,放任他们横行霸道、兴风作浪?」
茶铺老板瞥了眼玉树临风的白袍男子,不觉叹口气。「不是不管,是管不了呀!两位可曾听闻过横行山贼界的厉杰,十年前惨绝人寰的杨家灭门惨案就是他所为,这些年来他所犯下的血案更是多不可数,别说寻常老百姓,就连官府都畏惧他,投在他底下的盗贼多不可数。
「这些年厉杰削减大批手下,被他放弃的山贼只能四处流窜,官府抓了人有什么用,没过几天,另个山头又会出现一批新的自立为王的贼寇。」
「听起来相当严重。」
石无拓喃喃道,这问题一日不解决,对国家老百姓来讲,都将是一大祸患。「不过老板,你怎么不怕呢?我看你铺子还是照开不误。」
「我?他们对我这老头不会有兴趣的,况且,贼人也需要我铺里的茶酒;倒是两位客倌,离开本铺就赶紧上路,那群山贼一个比一个凶狠,切记别在路上逗留。」茶铺老板担忧的望着眉宇清秀的读书人,一看就知道他是贼人欲下手的好对象,实在危险。
瞧那老板害怕的神态,石无拓嘴角抽动,忍着笑,都怪李将军的外表容易误导人。
战场杀无赦的大将军,和拿刀空摆架式的区区山贼,究竟谁比较凶狠还不知道呢!
「糟了、糟了,两位客倌,有批贼人来了,为免你们遭到横祸,你们快从茶铺后头离开吧!」
说曹操曹操到,数名持刀骑马的落腮胡汉子,追赶在一辆破旧马车后,眼见那破马车敌不过高大马儿的劲速,转眼被拦下。
「将军?」石无拓出声,请示是否该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