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爷,你人真的很好呢!」她一仰脸,就见着他好看俊逸的面孔,小手贴向他的脸,「虽然你的样子看起来一点也不威武,而且脾气凶起来,吓人吓得要命,还爱记仇、欺负人、没气度,实在有失将军的典范,可是……」
这种称赞令人哭笑不得,李默寒挑眉,这小女人真是愈来愈不怕他了吗?敢这样损他。
「可是,我觉得将军爷一点都不可怕,你对我最好了。」金梓情不自禁凑上唇,羽毛般地朝他下颚轻轻一啄,人忙羞的躲回他怀中窝好。
「梓儿?」他的目光闪烁,她说了不怕他……
蓦地,一丝诡谲的气息让李默寒察觉,他僵直身,神思集中起来。
行进中的马匹让人紧急勒住,马车停驻。
「你们!你们是谁……啊!」车夫的声音骤消。
鼻尖吸入一股熟悉的血腥味,李默寒眼神瞬间冰冷,真该死,还真让石无拓那个乌鸦嘴说中。
「里面的人听着,想活命,就把身上的银两全交出来!」
李默寒眉头一皱,金梓则紧张的抓着他。
「将军爷,这外头……」
「坐在车厢里等我,不要出声。」
他作势要下马车,金梓却突然揪着他的手袖,心有余悸的道:「你不会有事吧?你会回来,不会丢下我对下对?」
李默寒勾来她充满不安的螓首,朝她额上轻柔吻了一下。「我不会丢下妳。」
放开她,他对她露出一抹安抚笑容,取走让白布包裹的沉重物,离开金梓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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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着地,冷眼估量马车周边围绕着约莫二十名的贼寇,背上插了一刀的马车夫,已无气息的倒在脚边。
「还以为里面坐了什么三头六臂的人,要大爷我三催四请才请得动,原来不过是个瘦小子,看你的穿著打扮也是个有钱人,大爷我不多说,乖乖把你的银两奉上,大爷我就饶你不死。」
锐目向四周扫射,李默寒冷冷哼了声。「一身武力却不用在正途之上,只会为非作歹,真是群有勇无谋的蠢材。」
「你这什么口气,敢对老子说教,活得不耐烦了!」七窍生烟的头儿面露凶光,挥动着手中大刀。
李默寒诡谲的笑了,他慢条斯理的往前抬步,以他为中心,那二十几名贼寇紧紧围着他。
「不打听清楚自己抢的是何人,也下衡量身手就贸然行动,难怪你们会被厉杰弃下。」李默寒又撂下一句讥讽。
正巧说中盗贼的痛处,他一吼,「你有种再说一遍!我非把你大卸八块不可。」
气氛愈来愈紧绷。
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竟敢单枪匹马对他们挑衅,为防有诈,大伙战战兢兢的盯着他。
诱他们走离马车十步远处,李默寒站在人群中央,扯下白布,一把透着冰寒森光,异常巨大的斧头牢握在他的左手上。
要说这么大把斧头拿在一个清俊的男人手上,会不会显得不搭?答案是不,彷佛为他量身订做,锋利的斧刀将他狂暴的气势完全显露出来。
「就让我替官府好好肃清一下你们这群无法无天的贼子!」李默寒的表情逐渐显现出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寒,自他周边散出一股无法忽视的魄力。
这样的天候算冷了,可他的寒,是让人打从心底冒出惧意冷意。
连一向打杀惯了的头目见了也打牙颤。
「大家上……把他给我大卸……」
头目的话未完,哀号声已四起,李默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甩动利斧,贼子的腿被截断,二十人一下子倒了一半。
「就这么点本事,还想学人家做山贼。」李默寒冷嗤。
千年铁石打造出来的巨斧,削骨如削泥般的容易,斧面血光亮亮,格外阴森。
周围一张张的表情都是惊骇的,无法置信的,头儿黄齿打颤,再不复方才的蛮横嚣张。
「兄……弟们,还发什么愣,快……快上呀!」
结果一样,对方只是轻松的甩动斧头,又有两名手下倒地。
如此恐怖的杀伤力,让山贼头目满眼惊恐,冷不防地,眼角注意到不远处的马车。
这男人刻意将他们带到空旷地带,想必里头应当坐了什么重要之人。
一阵喊打下,小贼儿听从头目的指示,避开打斗,绕至马车旁,打算掀帘一探究竟,一根尖锐的木棍笔直朝他飞击而来,将小贼震开。
不料,小贼往后一倒,却惊扰到马儿,刀口不偏不倚在马背上一划。
马儿痛得抬起两腿嘶吼,拉扯着另一匹马狂奔起来,金梓让这疾行颠簸的马车给摔得七荤八素,直呼疼。「老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捂着头的金梓在车内爬爬爬,好不容易爬到车厢前,一掀帘,就见无人驾驭的马匹横冲直撞的往前狂奔。
「早知道当初小姐要人教我骑马,我就乖乖学……」千金难买早知道,这不可好,她该怎么让马停下来?
李默寒扔下东逃西窜的盗贼,踏飞步改抄曲径,追赶这辆不听使唤、频频乱奔的马车,手持斧,他确信自己可以劈中马背上的横木,让车分离。
不料,他的妻子却探出身,害他不敢贸然出手。「梓儿!」
闻声她扭头。「将军爷!」他人就在左边树丛里。
金梓的开心,与直看着马车行径方向的李默寒成反调。「梓儿,跳车,快跳车!」
她不懂,他怎么突然又吼又叫起来,他的声音……好惊恐……他说了什么来着?
头往前一看,金梓的脑袋一片空白,前方是处断崖,没路了!
不会吧?她的小命就要玩完了?
刻不容缓,李默寒纵身一跳,连让她尖叫的机会都没有,马车连同人,一并摔落这几百丈高的陡峭壁崖下。
第五章
危崖绝壁下是一片让薄雪覆盖,人烟绝迹的树丛,当最后一丝光线隐没,寒气逼人,微弱的月光透不过密林,看不清周边的景物。
「将军爷,我们还要定多久才能走出去?你的手不要紧吗?」金梓紧紧靠在那紧搂着她的男人怀中,对眼前伸手快不见五指的漆黑感到无措外,更担心他身上的伤势。
该说自己命大运强,还是说她夫君那一身高超的功夫,在千钧一发之际,李默寒跃入车内,抓了她便往外跳。
脚底下的马车支离破碎,马儿奄奄一息的倒在血泊中,她与她夫君悬挂在峭壁上。
以强力嵌入岩石中的巨斧,救了两人一命,但也不能久挂在此,李默寒以脚踩稳岩壁突出处,抽斧再下移重敲,重复再重复,让身子逐一往下降。
他用自身护着她,造成他出力的左臂被锋利枝干刺划得伤痕累累。
「我没事,前方有个凹穴,我们到那儿去。」今晚是走不出去了,必须找个地方让两人暂歇和保暖。
「凹穴?」金梓瞇了瞇眼,能看清楚脚底踩的是什么就很厉害了,他眼力有这么好,能看得到前方有凹穴?
事实证明,李默寒在黑暗中,眼力依旧如白日般能窥得一切,不但找着可容两人的洞穴,甚至还找着不少未沾湿的枯枝,烧起火苗,烤着两人沾染风霜的湿衫。
「将军爷,让我看看你的手好不好?」袖口上那一条条的红迹,分明是受了伤,还当她是瞎子一样说没事。
「这只是小伤,不碍事。」
「小伤还是伤呀!」
见她坚定的表情,李默寒妥协。
「等等、等等,我是要你露手臂让我看伤势,没要你脱了衣服呀!」这种天气打着胳膊,他是想冻坏自己吗?
金梓立即抓起自身上的白羽氅,往他的身上披。
「我的体质不畏寒。」李默寒的表情放柔。
「不畏寒又怎么样?你不冷,我见了冷行不行?瞧瞧你,都这么大的人,没注意好要是着凉怎么办?」一心挂念在他受伤的手臂上,没注意到自己竟然敢指责他,「天呀!将军爷,你还说你不疼,这数数有十几道深长的伤口呀!」
一条条伤痕就像划在自己的身上一样,让她疼得猛抽气。
金梓低头摸索腰际、袖口,在哪里,在哪里……
找到了!
「妳做什么?」李默寒抓牢手拿小瓷瓶的她。
做什么?这还用说吗?金梓瞄了瞄那条需要「上药」的手臂,想也知道她要做什么。
「收起来。」李默寒脸上拢聚不悦。
「为什么?」
「这是妳唯一能为自己急用的东西。」绝不是拿来浪费在他身上。
金梓不是笨蛋,当然听得出他话中关怀之意,「将军爷,百花露我回去还可以向小姐要,但将军的胳臂再不上药,又会留下一条条的伤疤,将军爷,求求你,让我帮你上药好不好?」
柔柔的恳求声,让他又一次妥协了,金梓将百花露抹在伤口上,动作轻柔,怕弄痛了他。「要不是我说要去杨柳绣庄,将军爷就不会为了救我而受伤。」
「这点伤对我而言完全没感觉,我在战场上所受的伤比这还要严重。」不愿她自责,他开口安慰她。
但金梓讨厌的就是这句话,听来刺耳极了。
是啦!他是铜墙铁壁,他不痛,但她听见他这么说……心里就是不痛快,将军爷怎么不想想,她见了会难受呀!
抹药的手劲大了点,李默寒却依然哼也不哼一声,目光注视着燃烧内柴火,不时捡几根柴扔进去。
干柴被火烧得滋滋作响,金梓撕下干净衣布,重重的叹了口气。「将军爷,能麻烦您,就算不痛,也装个很疼的表情出来好不好?」这副不痛不痒的样子,看久了,还真让她愧疚之情全没了。
李默寒古怪地瞅着她,许久后,他缓缓掀了口,「有点疼。」
金梓惊讶他的听话,一怔,随后摇头。「算了、算了,将军爷,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您继续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好了。」那脸上堆满了别扭,见了实在难看。
她认了,早知道他厉害,体魄好,不畏冷,她的相公是个完美无敌的男人,却也是个不懂得哄人技巧的家伙。
缠上布帛,金梓快速包扎好,一阵寒风灌入。
「穿着吧!」
大衣又落在她身上,她睨了地上又湿又脏的血衣一眼,不满的扯下。「你衣服脱了,还不披件保暖的衣物,你真想冻坏吗?」
又落回男人的肩上。「我说过我的体质不畏冷。」
又回到女人的背上。「我也说过,我身上穿着特制的御寒衣眼……够了!」
受不了你推我推的游戏,她索性钻入李默寒的怀中,用保暖的大氅包着两个人。
这样就好了,谁也不必争。
「别逞强了好不好?如果你要真倒下来,我怎么办?」说真的,他的身体暖得跟个大火炉似的,舒服极了,难怪直说不冷。「将军爷,会有人知道我们困在这儿吗?」
「天一亮,我们便可出去。」
「哦!」视线落在那副光洁精壮的体魄前,脸热燥着,她想到什么,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直盯着他。「将军爷,你的眼在黑暗中也能视物?」
「可以。」
「不需要光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他摇头。「有距离上的限制,远距离的较模糊,近物可以清楚看到。」
轻轻「哦」了一声,金梓垂下眸。
这么说,新婚那晚,她光着上身的模样都让他给看光了。
是啦!他这会儿不也大剌剌的脱给她看,但,感觉就是有差嘛!
目光又偷瞄几眼,石大哥说得没错,将军爷的体格真的很棒,该结实的地方就是结实,少了那些战场上所留下的疤痕会更完美。
她注意过,将军爷不同于一般人,他用左手拿筷柱,用左手挥斧,用左手做任何需要出力的事情,是因为右手曾受过伤的关系吗?「将军爷,你为什么要请令调派到边关去驻守?随时都有可能出兵,你都不怕自己的性命没了吗?」
「我娘早逝,爹在我很小的时候也战死沙场,我孑然一身,也无牵挂,唯一能做的就是继承爹的遗志,保卫皇上国土。」
「这也是打仗时受的伤吗?」小手还是忍不住探上他右肩上的疤。
他凝视着老喜欢在他身体上动手乱摸的女人,黑瞳掺了火光,简短回答,「不是。」
这么深的刀口印子,不是在战争上受到的,那是在哪?
「十年前,我为救一位姑娘,不慎遭人砍伤。」
金梓讶异也心疼,这伤痕如此的清晰,竟然已有十年了,那他当时的伤究竟有多严重呀!
「你没事吧!」她问的是十年前那个少年。
「怎么没事,那伤令我在床上整整躺了半年,幸亏当时我家的护卫出来找我,才让我从受困中逃过一劫。」
这一折腾,让他瘦了好大一圈,体质也彻底改变,浑身更是呈现出病态的白容。「梓儿。」
「嗯?」
「我不是死人,妳这样乱摸,我不可能没感觉。」目光灼灼,盯紧那双摸得不亦乐乎的小手,他的妻子不该在这种落难场合挑逗他。
盈盈眸光透着不解,金梓一手仍搭在他的肩膀上,似懂非懂的盯着他瞧。
李默寒喟然一叹,挑起她的下颚,俯首吻上她微噘若邀请的唇瓣,柔软的滋味令他眷恋,从第一眼见到她,她就是如此的吸引着他。
他是她的丈夫,早在他从钱府带她回来的那一天,他便可要了她。
但他忘不了她惧怕他的眼神,这也是半年来,他刻意不见她的原因。
两唇分开,金梓脸上的酡红足以媲美地上旺燃的火焰。「将军爷,你怎么……又像上次一样……」
嘴角能感觉到他的唇温,他给她的感觉,活像要把自己给吞了般,好羞呀!她竟然喜欢上这样要被融化的滋味。
「叫我默寒。」
「默寒。」她羞答答地瞅了他一眼,「你……为什么吻我?」是不是他有一点点喜欢她?
「男人想吻女人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不该情不自禁的吻她,她现在这副含羞带怯的模样,更加刺激他。
垂下螓首,他的回答让她感到不舒服。「哦!所以将军爷随便想吻一个女人都可以啰?别的男人随便亲我,将军爷也没关系啰?」
他驳斥,「我指的是丈夫和妻子,不是我对其他女人,也不是妳对其他男人,这话妳可以当玩笑说,我不允许有男人碰我的女人,妳给我明白这一点,还有,别再叫我将军爷。」
她继续垂首不语,他以为自己又吓着了她。
大掌托起那窃笑的嫣红脸蛋,却看不出她有任何一丝的畏惧。「妳……在笑?」
「我哪有笑,你看错了啦!」想掩饰,可眼儿、嘴儿都在笑,骗不了人。
她就是心情好。
他的女人,他的梓儿,前前后后他所说的话她都有记下,她喜欢这种宣示的话语,表示他在乎自己。
「妳捉弄我?妳不怕我了?」撩起她的一撮发丝,他眼底也跟着染上一抹浅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