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把杂草一般的头发梳顺,再换掉不男不女的衣服穿上西装,我就认不出你了吗?”
杂草般的头发、不男不女的衣着?
奇怪!
她描述的人怎么如此熟悉?
撞倒她的人该不会是……
“你再看仔细,真的是我吗?”纪路尘不死心地要她再确认一次。
“你化成灰我都认得!”胡黎旌斩钉截铁的说。
“你真这么肯定!”虽然不是第一次被认错,但是被当成贼还是第一次,这让他觉得有点啼笑皆非。
“我就是肯定。”
“好吧!既然你这么肯定,那你敢不敢和我回家去拿你的玻璃鞋?”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他不惜浪费宝贵的时间。
可是这会儿换成胡黎旌犹豫了。
跟他回家?
门都没有,她又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品性如何,跟他回家不等于是羊入虎口?搞不好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不是一直否认拿了我的玻璃鞋吗?怎么现在又要我跟你回家去拿?”分明就是不安好心。
“不敢去是不是?没关系,那你把你家的住址给我,我亲自把东西送去。”纪路尘知道她一定不会告诉他。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住在哪里?”胡黎旌知道自己没机会将玻璃鞋要回来,随即转身走开不愿再理会纪路尘。
纪路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发觉自己很熟悉胡黎旌的说话方式,大概是因为她与舞云有某种程度的相似。
那他是不是可以拿她来当试验品,以找出对付舞云的方法,免得每次都让舞云给要得团团转。
不过这都只是空想,他和胡黎旌应该不会有机会再见面了。
☆ ☆ ☆
“进来。”
爱情大饭店的总经理秦子群回应着敲门的声音。
纪路尘打开总经理办公室的大门。
“活动已经圆满落幕,你还叫我来干什么?领奖金吗?”纪路尘开玩笑地说。
“一开口就谈钱,未免大伤感情了吧!”秦子群拿出一张支票递给纪路尘。
“给我奖金也不需要这么多吧!”纪路尘推辞着。
这一次爱情大饭店的活动虽然是由他一手策划,但这纯粹只是生意上的往来,他卖的不过是点子,而且他也不贪心,刚才说要奖金不过是好朋友之间的玩笑话罢了。
“你想得美!我又不是老板,哪有权力说给奖金就给奖金。”秦子群解释道:“给你这些钱,当然是另外有事情要拜托你。”
“我们是好朋友,需要我帮什么忙开口说一声就行了。”纪路尘坚持不肯收下那张支票。
“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一次的活动非常成功,也引起不少媒体的注意,昨天有一家电视公司来找我,他们希望能专访这一次活动的主角。”
“那很好呀!有了电视媒体的采访等于是赚到了免费的宣传。”少说也可以省下几百万的广告费。
“是不错,但是谁愿意不拿报酬就接受采访?饭店方面可没有这一笔预算。”秦子群反问。
“说得也是,现在的人既功利又短视,没有酬劳的事情可能没有人愿意做。”他是个广告人,自然对这种事情很清楚。
“所以我只好求助于你。”秦子群的表情变得很严肃。
“我?我能帮上什么忙?”他的脑袋用在广告上还算可以,在其他地方可派不上什么用场。
不过这种难以启齿的缺点,就连最好的朋友他都不敢说。
“你看到什么?”他的表情摆明就是想陷害他,他还是小心一点好。
“你对胡黎旌似乎挺有兴趣的。”秦子群笑着说。
“你又知道了。”他这是倒霉好不好,无缘无故被人诬指为贼,这种事情还是少发生为妙。
“而且你出生的时辰刚好符合金未来大师的预言。”秦子群故意拖延时间想说服纪路尘。
“你真的相信金未来的预言?”
纪路尘有些不敢置信。“全台湾申时出生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胡黎旌的另一半并不见得就是我。”
“就是因为申时出生的男人不少,所以金未来的预言很容易就能成真上如果再加上他的相助,说不定橙色玻璃鞋很快就可以传出喜讯。
“你该不是要利用我,助金未来一臂之力吧?”这世上果然事事都作假,难怪金未来的知名度会越来越高。
“我的确是这么想,不过还需要你的友情相助。”秦子群知道纪路尘不容易被说服。
“这是胡黎旌的住址和电话。”
“你这是滥用职权,我不接受。”不是他清高,而是他不愿意出卖自己的爱情。
就算他真的对胡黎旌有好感,也要看彼此有没有缘分,他绝对不会因为要帮助好朋友而去伤害别人的感情。
更何况他和胡黎旌不过是一场误会,跟感情一点也沾不上边。
“拜托!你别这么死脑筋好不好?你明明对她有意思……”秦子群卖力地想说服纪路尘。
“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对她有没有感觉,你怎么好像比我还清楚?不管你怎么说,我绝对不会将我的感情搬上屏光幕。”想要噱头他不反对,可是别想把脑筋动到他身上。
纪路尘的激烈反应让秦子群颇为惊讶……
以他和纪路尘相知的程度,他敢断言纪路尘肯定已经深深地被胡黎旌给吸引住了。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那这件事情就算了,希望我们两个人的感情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有所损伤。”秦子群心中又有了新点子。
“当然不会。”
纪路尘很高兴秦子群没有勉强他。
“你忙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纪路尘走了之后,秦子群随即拿起电话询问饭店门口的接待人员,想知道刚刚纪路尘和胡黎旌的对话内容,以展开为橙色玻璃鞋配对的计划。
第三章
胡黎旌又来到爱情大饭店,这一次她是受饭店总经理之邀,前来商量讨回玻璃鞋的事情。
其实她回去仔细思考之后,也觉得自己太冲动了,不管那双玻璃鞋有没有价值,好歹也总是一个纪念,就这么平白无故的送给那个臭男人,想起来实在让人很不甘心。
所以她接受饭店总经理的建议——到饭店来商讨如何向那个臭男人要回玻璃鞋。
不过她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又在这里碰到那个她不想再见的臭男人。
“真是巧,怎么老在饭店里碰到你。”
胡黎旌话中带刺的说:“你该不会是从事中介业的吧!”皮条客应该也算中介业的一种。
中介?
胡黎旌口中的臭男人拨拨一头杂乱的短发,心里暗忖着……
应该算吧!
秦子群的意思就是要利用橙色玻璃鞋搭起友谊的桥梁,以成就一桩美满姻缘,这应该也算是仲介业的一种。
“目前是。”不过用红娘来形容应该会比较贴切。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不是什么好货色!
胡黎旌转头走进电梯,没想到那个男人也跟着走进来。
他跟着她干吗?
胡黎旌的心里非常不高兴。
可没办法,饭店又不是她的,她总不能阻止他搭电梯。
但是当他又跟着她走出电梯时,胡黎旌的火气不禁上扬。
“你该不会也正好要到总经理办公室吧?”胡黎旌停下脚步,回头瞪着跟在她身后的他。
“不是,我只是凑巧在这一层楼住宿。”见她语带挑衅的说话方式,难怪秦子群会认为这件事情大有可为。
胡黎旌撇撤嘴又向前走,可是他竟然挡在她面前用含情脉脉的目光看着她……
而且她居然因为他的视线而感到莫名的惊慌,就连强硬的态度也软了下来。
他的手摸上她白皙的容颜,手指在她的嫣唇上来回的摩挲。
胡黎旌只能意乱情迷地看着他勾起她内心欲望……
当他的鼻尖碰上她的时,她的双腿因为他的接近而发软,只能困难地发出暗哑的声音。
“你、你想干吗?”
“不想干吗,只是有想吻你的冲动。”
胡黎旌怔愣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
这男人是不是在骚扰她?
他这样应该算是轻薄她吧!
可她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还逐渐被他吸引,而且她每一次见到他的感觉都不太一样。
“你是认真的吗?”
“嗄?”
听到她这么问,他吓得连忙收回自己的手,还退后了好几步。
秦子群编的剧本可不是这样。
照理说,她应该会吓得转身拔腿就跑,忘了要拿玻璃鞋这件事情,然后接下来就该上演登门还鞋……
可是好戏才刚开演,怎么一切全失控了。
他一见她用那种强忍笑意的表情看着他,他顿时觉得非常难堪。她竟然用那种扭曲的表情问他是不是认真的?
当然不是认真的,他不过是一时好玩才会答应泰子群来演戏,现在却落得如此下场。
他倏地转身不顾一切地奔离现场。
“喂!你……”
胡黎旌没想到他会突然跑走,等她反应过来时,他早已跑得不见踪影了。
看着空荡荡的长廊,胡黎旌忍不住在心中咒骂,除了觉得莫名其妙之外,还有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什么跟什么嘛?
明明说要吻她的,怎么一转眼就跑了?
她有那么可怕吗?
而且她居然因此感到可惜……
这才是最可怕的!
☆ ☆ ☆
(是我。)
这似乎已经变成一种习惯。
纪路尘每天一回到家里就会故意忽略一屋子的杂乱,马上开答录机听取留言,他没有刻意去想这个潜意识的动作,也故意不去想自己为何会如此期待听到这个声音。
(其实我很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听留言的习惯。)
“当然有,现在不就是在听了吗?”
这女人的疑心病好像挺严重的。
(我希望你没有听留言的习惯……)
“为什么?”纪路尘皱起眉头,不了解她为何这么说?
(你今天的行为让我很受伤……)
“今天?今天我们有见面吗?”应该没有吧!他正在筹划爱情大饭店的平面广告,哪有空间去四处溜达?
(虽然你的反应很伤人,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问,你是认真的吗?)
“什么事情认不认真?”纪路尘疑惑地问。
(不过你既然会半途跑掉,现在一定也没有勇气回答我的问题。)
“这女人怎么老是说些没头没尾的话让我猜?”
这样很累人耶。
(别说这些了,我今天打电话来是想要回我的玻璃鞋,希望你能把玻璃鞋还给我。)
玻璃鞋?
原来她就是胡黎旌!
纪路尘这时才明白那天他们在饭店门口相遇时,她为什么会那么莫名其妙。
“可是我真的没有拿走你的玻璃鞋。”不过这件事情八成和他那个宝贝妹妹脱不了关系。
但现在最要重要的就是赶紧把奶妈找回来,因为舞云那丫头已经失踪好几天了,家里根本没有人可以帮他打理生活起居,弄得他现在几乎连上班要穿的衣服都找不到,哪还有心情再想其他的事。
☆ ☆ ☆
一早起来,胡黎旌就看见信箱里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还写明要归还玻璃鞋。
从看到纸条开始,她就一直犹豫着该不该去拿回玻璃鞋?
可是这样贸然前去……
妥当吗?
而且他既然知道她住在这里,为什么不干脆拿来还给她?
可是只要走这一趟,说不定就能把玻璃鞋要回来,而且还可以再见他一面,算算好像还挺划得来的。
想着、想着,胡黎旌已经来到纸条上的住址。
哇!
好豪华、好气派的房子喔!
太棒了,倘若她的真命天子是个有钱人,那么她灰姑娘变公主的美梦就可能成真了。
她才伸手想按电铃,大门就已自动打开。
想来应该是监控系统让她的一举一动落入他人的眼里,虽然是挺方便的,但被监视的感觉还是不太好。
她走进铁门之后,便马上被庭院里的池塘给吸引。
碧绿的池水上,荷花摇曳生姿、鱼儿优游其中,还有一道涓涓细流从假山上流下,流水的声音让她犹如置身野外。
处在这样的环境里,她的灰姑娘情结不禁又浮现心中。
唉!这种地方对她而言,简直就像是天堂。
进入客厅,室内金碧辉煌的装潢让她差点睁不开眼睛。以前她总以为电视连续剧中的华丽住宅只是骗人的道具,没想到真的有这样的房子……
正当她沉醉不已时,一声怒吼从楼上传来。
“我从法国买回来的那一条领带呢?”如狂狮怒吼般的声音让人不禁瑟缩了一下。
“我不知道。”一个苍老的声音颤抖地说。
“不知道、不知道,你一个早上除了说不知道之外还会不会说点别的?叫你退休你偏不肯,整天只会跟我说不知道。”
“我知道我老了不中用,可是我的责任还没完成……”也不知道是谁十万火急的请她重出江湖?
现在竟然还有脸这样吼她?
这口气她暂时先忍着,她倒要看看他能嚣张到几时?要是能驾驭这小子的人出现,到时就会有人替她这把老骨头出气了。
“你不要跟我提责任!”他打断了老人家的话。
在楼下的胡黎旌实在听不下去,她快步跑上楼想替老人家伸张正义。
“你凶什么凶,你懂不懂什么叫敬老尊贤?”骂完了之后,胡黎旌才发现这头狂狮原来就是她的死对头。
“胡黎旌?你算哪根葱?”纪路尘正处于起床气未消的状态下,哪还管得了来人是谁?
“我不是哪根葱。”胡黎旌此时才对上他的视线……老天,他怒火高涨的模样好吓人!
此刻的他完全不似前几次相遇时的温文。
其实如果他不拧起浓眉,应该还算是个眉目疏朗、英俊挺拔的男人,只是他现在双手环胸、双腿分开昂首站立的姿态充满敌意,他眼中燃烧的怒气仿佛就像被侵略领地的雄狮。
“奶妈,我叫你回来不是要你替我做事,只是拜托你替我找个私人助理。”纪路尘没空去埋会胡黎旌,只是又自顾自地又对着奶妈说道。
“报纸已经连登了一个星期……”奶妈说话的气势越来越弱。
谁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要是有一个易怒的老板,就算薪水再高人家也不愿意赚。
“什么?已经登了一个星期,竟然没有人来应征?你到底是怎么登的报?你没注明薪水很高吗?”他的脸色变得更加狰狞。
“我、我……”她是招谁惹谁?年纪都一大把了居然还要来演这出苦情戏?
奶妈的模样就像是命运坎坷的阿信,胡黎旌实在是看不下去,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的真命天子竟会是这样的人?
真是太让她失望了。
虽然早已被大妈虐待惯了,也对别人的压榨习以为常,但是当她看见别人被欺负时,总是会忍不住跳出来主持正义。
“光见到你的脾气,这方圆五百里之内恐怕都没有人敢来应征……就算方圆五百里外有人来应征,走到门口听见你的吼声,也会被吓得落荒而逃。”如果他真的是她的真命天子,那她更应该趁现在将他调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