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厌烦于你,你若真是那么想,我也别无他法。”在雪飞痕的注视下,云之阳只好狠心说,其实他心中对于雪飞痕的泪又岂是心痛二字所能表达得了?只是不知雪飞痕的心意,惟恐自己一厢情愿的深陷下去后反而落得自作多情,到时,只怕她连看他一眼都不屑于了。
只要能看看她,就算只是在一旁默默相守,他也甘心情愿了。
“你……”雪飞痕愕然,原来在他心中,她虽不是他所厌烦的,却是他所不愿理睬的,他当真是连哄一哄她都不肯吗?
原来,一切都真的是她自作多情了。
雪飞痕恨恨的看着自己端来的茶,已冷了,有些自弃的瞪了自己身着的红衣一眼,生平第一次讨厌红衣,因为这种喜气洋洋的服色在现在看来,都是在讽刺她而已,雪飞痕呀,枉你自谓国色天香,才艺双全,竟连一个男人的欢喜都求不到,又和一般俗粉有何区别呢?
又看了云之阳一眼,那儒雅与温柔依旧,他从来都不吝于温柔,只是这温柔太疏离了,更何况,那温柔并不是她的。
雪飞痕转身奔出书房,在偌大的山庄奔跑,一径任泪水滑下,也不再顾及佣仆的目光,又何必呢?
她真心相许的那个男人却是那么的不愿睬她,而今,她又何必在乎别人的眼光呢?一如从前,她喜,她怒,她悲,她怨,谁能做得了她的主?!蓦地,她的神智恢复了,何必为了一个不屑于她的男人而自弃呢?根本不值呵!她还是她,雪飞痕,一个独一无二的雪飞痕,何必要为了他而作贱自己呢?
伸手抹去泪,她环顾四方,才发现已到了外围,剑云山庄养马的地方。她轻笑,该学学骑马了么?
她笑着,是了,骑马,马…… 、
走向一匹枣红色的马,四肢健壮有力,两耳耸直,双目似有神光炯炯,一任的气势不凡。
这是一匹难得一见的良马!雪飞痕走向它,“我不会骑马,所以请你多多担待好么?”她柔声询问。
那匹枣红马长啸一声,似是允了。
于是她解开缰绳,牵着马走出山庄后门。
一片绿野展现在眼前,雪飞痕手脚并用的爬上马背,一扯缰绳,“嘶——”,枣红马长啸,撒开蹄子跑起来。
“啊!”雪飞痕紧紧的抱住马颈,方才后悔不该逞勇了,如今,风一阵强过一阵,在马背上,她便似怒浪中那一叶危险的小舟,似乎随时都有翻船的危险,闭紧了眼,樱唇灰的全无血色。
“飞痕!”一声日思夜盼的呼唤传来,是云之阳。
他在雪飞痕跑出书房后,沉思良久后,终究忍不住还是追了出来,正好遇上几个佣仆指引他说,“三公子,雪姑娘由后门出去了,还牵走了红焰。”
他大感不妙,红焰是匹好马,但雪飞痕却不会骑马又惧马呀!
匆匆施展轻功追出来,却被他看到雪飞痕在马上摇摇欲坠的危险样子,所幸红焰现在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但以雪飞痕的情况来看,若摔了下来不死也只剩半条命!
云之阳加快步伐,想尽快把雪飞痕救下来,没想到雪飞痕却在一个颠荡中被甩了出来,于空中划了一道半圆弧后跌向大地。
“飞痕!”云之阳纵扑过去,只差那么一眨眼的工夫,雪飞痕便要摔在地上了。云之阳抱紧雪飞痕,“天,你总算没摔着。”
“我摔着了,你可会内疚?”雪飞痕语气怯怯的,眸中又闪现着一丝期盼,多希望他会回答“是”呀。只可惜,他不会说的,雪飞痕心中涩涩的。
“我会。”出乎她意料之外,云之阳温柔的笑道,眼中柔的似水,没有疏离,也没有迟疑, “我会内疚,我也会心疼,我还会懊悔不已,会恨自己。”他柔情似水的说。
逃避了一个月,够久了吧?可是仍不能改变什么,只会使他对她的音容笑貌更加思念,这一次,他不想逃避了,情愿放手一搏,实在是,实在是舍不得放弃她呀!这个自初见面便对她魂牵至今的女子呵!倔强却又纤细易感,偏偏又——
看到怀中的人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他好笑的问:“怎么了?”
雪飞痕眸中一下子涌上泪光,她没听错吧,他,可是有一点点喜欢她?
看到雪飞痕眸中又含着泪光,他忖道,还是如此爱哭?“你还真是爱哭呢!”
雪飞痕脸上飞上红霞, “我平素并不如此爱哭的。”停了停,又企盼的望着他说,“你刚才说的话,可是当真的?你不骗我?不诓我?你当真有一点点喜欢我?”
云之阳笑了!“怎么还问这种话?我又如何会诓骗与你?喜欢便是喜欢罢了尸
雪飞痕笑了,绝代风华。“我也喜欢你!”
云之阳拥紧她,在草地的风中——
不知不觉已是黄昏,落日的余辉将两人合在一起的影子拉得老长。
淡淡的金色投在相拥的两人身上,照出一幅幸福欢喜的情浓情重之景,雪飞痕和云之阳。
看来,情字真的能使一个绝顶聪明之人变的迟钝起来,是不?如常人的思维——爱恨怨喜,情呵,情呵。
第二章
随着时间的推移,剑云山庄的后花园中也更加繁荣起来,百花待放或已经绽放在绿叶的陪衬下,炫丽多彩,正如那欢笑中的三人,随着日子的一天天过去,愈加娇艳。
穿行在花间荫下,一红、一黄、一紫三抹轻盈的身姿充分显露出其人的灵慧。
三只各具特色的风筝,同样是由其各自的主人所钟爱的颜色为主色。雪飞痕的红鸾,清如的黄蝶和清若的紫蜓。
“飞痕!”楚清若娇脆的声音中气十足,“你为什么那么喜欢红色?连风筝也染成红色。”
是呀,纵观雪飞痕周身,红衫红裙,除去乌发上的红花外,就连隐在裙下的绣鞋也是清一色的红色。
再看天上飘飞的三色风筝,尽管都飞的很高,但最显眼的还是那抹艳红,相较之下,黄紫二色就黯淡失色了。不过这还不是楚清若和楚清如真正的兴趣所在,她们实在好奇死了,红衣裙一向是贵门千金所不太钟爱的,除了新婚的日子外,平素怕无人喜穿吧?尤其是那种艳红欲滴的色彩,一般人只能穿出俗艳,而没人能像雪飞痕这般穿出一股飘然的贵气,高雅非凡。
“我是很喜欢红色呀,红的亮眼,红的傲气,有什么不对吗?”雪飞痕轻笑,顺势转个圈,让风儿再一次把裙吹起,巧笑嫣然的又一次炫花清如,清若的眼。
看着清如和清若的痴迷的目光,雪飞痕唇角笑意更深,这两个人似乎总能被她的风姿迷倒,呵呵,真没想到,同为女子,美色依然地位非凡呵。
“啊!”楚清如自雪飞痕的美中清醒过来,看到天上三只风筝竟然纠缠到了一起,于是跺脚嗔道:
“哎呀!你们两个纠缠到一起也便罢了,我好歹可以说你们是比翼双飞呀,你看现在竟然三只到了一起,要我怎么办嘛!”
雪飞痕和楚清若相视大笑,清如这番话还真是可笑耶。
不过也奇了,就见雪飞痕那只红鸾直直的飘开,远离了那黄、紫二影,一直向下坠来,落到了一棵高耸的云松上。
“哇,惨了,惨了!”雪飞痕跟着跺脚,“我的纸鸾啊!”
说着就去找人来搬云梯,不一会儿,一架高高的云梯就搬了来,雪飞痕小心的攀着云梯一级级向上爬去,企望取回纸鸾。
楚清如和楚清若道:“算了,看你那样子,小心摔下来可就不好了!还是我们去拿吧!”说完二人腾空纵起,双双扑向云松顶部的红鸾。
“哇,原来你们会轻功呀I”雪飞痕惊赞,看着楚家姐妹在空中的轻盈身姿。
“那当然——啊!”楚清若话到一半却变成一声惨叫,原来是裙摆被粗大的枝杈扯了一下,身形一顿便欲坠下去,楚清如一见忙伸手来拉,却反被连着扯了下去,眼见两人都要跌个狼狈,却又双双落入两个温暖的怀抱中。
楚清如睁开眼,眼前便是云之文那张暗含怒气的俊脸,马上陪笑道: “夫君,您大人不计娘子过,娘子我赔礼还不成吗?”
啊,看来夫君这次气的不轻哪!要怎么躲过他的责备呢?楚清如转转眼珠。
“你这过错还真频繁哪!”云之文皮笑肉不笑,“三天两头出状况!这次又拿自己开玩笑。”他是气这点了。她为何总要考验他的心脏呢?
“夫君,”楚清如柔声道, “娘子我下次不敢了嘛!”话是这么说没错,所谓好女不吃眼前亏,先顾了眼前,再说以后,让夫君息怒是眼下头等大事嘛!
而另一边,云之武哭笑不得的看着楚清若,这个不安分的女子呀,总是要大小祸事时时包办。偏偏他又溺爱她,舍不得责骂于她,唉,这真是“好丈夫难为呀!”
而楚清若大眼一瞪,“云之武,你那么看我是什么意思?摔下来是我故意的吗?也不好好想想清楚,不要是非不分,青红不分的乱讲我哦!”
哇,你瞧瞧,我还没讲一句话,她倒讲了一大串,唉,这种老婆于我,到底是幸抑或不幸?云之武仰天长叹,然而他还是很温柔地对娘子一笑,“我的‘胆量’已比以前更加大了。”是呀,被她吓惯了嘛。
楚清若挑挑眉,“那当然,有我这么世上难得的娘子来调教,你想不优秀都难。”典型的楚清若语气,一副狂的二五八万的口气。
雪飞痕在梯上看着树下这两对情意深浓的夫妻,不禁笑从心来,忍不住想拍掌,却忘了自己是攀在云梯之上,这一松手,整个人也便坠了下来。
“哇啊!”她一声惨叫,认命的闭上眼等待摔个七荤八素。本来嘛!那些围观的佣仆早在大公子、二公子来时便已溜走了,而此时大公子、二公子怀中皆抱着各自的娇妻,哪分得神来救她?而那能救她的云之阳却不知在何处,哼,还真是可恶!
等了良久,却未有预期中的疼痛,反而窝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睁开眼,眼前一张放大的俊脸,哦,就是被她暗骂可恶的男人——云之阳。
“吓倒了吗?”云之阳温柔的笑着。
“嗯,”雪飞痕担心的问, “你不责备我?”她的美眸中明显的写着疑惑,看看云之阳又看看云之文和云之武。
随着她的目光在大哥;二哥身上游走一番,他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轻笑,“我为什么要责怪于你呢?你又有什么错呢?你并非故意的呀。”
“嗯。”雪飞痕笑着眨眨眼,将已泛上的眸中泪水压下,她好高兴哦,沉浸在云之阳温柔的目光中,好像时间就此停住,世界只剩他们两个人似的。
她何德何能,竟遇此深情的良人呵,只盼以后世事皆顺,成就她的一段良缘,只是她好像感到一丝阴影向她袭过来,并非喜事呵。
“嗯咳厂略含笑意的女音传来,一转头,楚清若那可恶的笑脸迎上来, “看来我们不该打扰人家了。”
明明知道,还不悄悄溜走,偏偏故意出声惊动人家的含情对视,天底下也只有楚清若这种人做得出来了。
“是呀,”楚清如的声音响起,与楚清若一唱一和:“我们还真是当成了那根棒子呢!”真不愧是双生姐妹,附合的天衣无缝。
雪飞痕绯红的双颊,扯着云之阳的衣角道:“放我下来了!”
声音娇娇柔柔,含羞带怯,令云之阳忍不住的扬眉笑道: “这就害羞了。”说着把她放下来,让她依在他身边。
雪飞痕一落地便欲跑开,却教云之阳的手臂拥的紧紧的,他低头在她耳边轻轻的说:“别跑,你迟早要嫁我的,早些习惯不是更好吗?” 。
雪飞痕抬头嗔她:“谁说要嫁给你了,少美!”
“不嫁?”他扬眉。
“不嫁!”她娇唤。
“那好。”他点点头。
“好什么?”她好奇的问。
“正好省了我去提亲,我就把你带到一处了无人烟的地方,到时,我就要了你。”云之阳笑着。
“哼,欺负人。”雪飞痕娇哼。
远处,越过花园的一片碧塘,就见一座红漆高阁上,站着另一对夫妻,两人相依相偎,唇畔都载着笑意,远远的望着儿女们。
“夫君,”君巧巧柔声娇唤,“我们府中又要办喜事了吧?”她依在庄主云翔的身旁。
“是啊,看之阳对雪姑娘的照料就知道那孩子动了情,看来是快要有喜酒吃了。”云翔搂着娇妻,笑着。
之阳在三子之中最得他夫妻二人的心,这孩子十岁即离家远去,一直过了十三年才又重见亲人。
他和巧巧心中都对之阳存有愧意,为人父母,却让孩子离家十三年不曾见面,此时,他们一心想补偿他。
若之阳与雪姑娘真心相爱,便成全他们好了,毕竟之文,之武都已娶亲了,之阳也不小了,是该操办婚事了。
呃?婚事?十八年前月下之盟——
云翔的脸掠上一片阴暗,只盼,只盼水家已忘了一段盟约,只把它当成一句顽笑之话。否则,岂不是要拆散一份情缘?
他只感到阴影拢了过来,整个剑云山庄都罩在了阴云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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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影很快的罩到了每一个人,剑云山庄陷入一片冰封阴寒。
“你说什么?”楚清若大喊,“什么三公子的未婚妻?!之阳不是有了飞痕吗?他又哪来的什么未婚妻?”看着一旁恭手侍立的婢女,她一心只想弄清楚这件事。
刚才经过这里,却听到两个正在打扫庭园的婢女偷偷议论,说前方刚刚来了一位小姐,口称是三公子的未婚妻,并有碧玉为证。云之阳十岁上山,二十三方才下山,下山便遇上了雪飞痕之后同回山庄,感情一日千里,五个月下来,早已论及婚嫁,他何时又有了一个什么未婚妻?
“回,回二少夫人,那小姐口口声声,而庄主似乎也认了,正在前厅,二少夫人若不相信,只管去——啊?”那婢女话未说完,就见楚清若已展开轻功,掠向了前厅。
“夫人,夫人!”她连叫两声,楚清若的身影已消失在亭阁之中。
“啊!”本来还半信半疑的,在看到厅中那名清慧的少女后才发现,这是真的了。可是,飞痕要怎么办?云之阳的未婚妻来了……
“啊!”又一声。在楚清若身边发出,侧目一瞧,却不正是那楚清如?
“这是真的?”两姐妹对视一眼,同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