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庆摇摇头;说道:“你不是逍遥宫的人,如何与我一战呢?”
听了此话,场外之人也俱俱点头,是呀,碧寒宫亦正亦邪,不入四大世家所领的正道一门,也不是逍遥宫的手下,如何与唐一庆一战呢?
尤其是楚清如和楚清若也看出那下场的便在树林中为她们解困之人,当时还以为是友非敌,而现在看来,可能是为敌了。楚清如看看楚清若,悄声说:“妹妹,你看那白衣女子到底是敌是友呢?”
楚清若皱了皱眉,也轻声道:“在唐门主那句话之前,或许不是敌,但唐门主那话出口后,可能就不会是友了。”
她看得出那白衣女子生性清傲,别人愈是反对的事,只怕她做得愈起劲儿,所以唐门主那句话一出,这一战势必难免,那白衣女子永远也不会与中原各派结成同盟对抗逍遥宫了。再者,碧寒宫本就是一个江湖人眼中亦正亦邪的门,派,它的主人性情亦是如此!
果然,只听场中兰御风一声清笑,道:“若是我放弃中立,与逍遥宫结盟,那么,唐门主便愿与本宫一战了!”她句句清冷,口气甚是逼人。
唐一庆暗道,你早巳放弃中立了,若不然,上一场你何必让“黑红双艳”出场战退云家兄弟呢?”于是道:“姑娘先请出招吧!”
兰御风冷笑, “本宫出战,从未有过先出招之例。今日,更不想破例,还是唐门主先出招吧!”
唐一庆暗怒,也不再推辞,伸手自袖中抓出一把暗器向兰御风掷去,那暗器之中不乏见血封喉的浸毒利器。
兰御风在平地打个旋儿,一阵劲风即把那一把暗器尽数送回,速度较之先前快上十倍,唐一庆从未见过此种打法,更是闪不及了,只得眼见那暗器向自己扑回,心中苦笑,真所谓,“整日城打雁,不想反被雁啄了眼。”
不想那暗器扑到唐一庆身前时却忽然转了向,从他身侧绕了过去,又飞了一丈有余才落下地。众人看时,,只见那闪着蓝光,浸过剧毒的细针、铁丸、透骨钉等物散了一片,可见唐一庆心中并未小看兰御风。
兰御风拂拂水袖,一旋身又飘上白练,道:“不玩了,紫香宫主还是下场吧!”她向雪飞痕眨眨眼,无声的传达:我功力又增进了吧?
唐一庆黯然垂首道: “不用了,老夫已输了。”他行事一向果决,输便输了,虽然不光彩,但绝不至于死不承认,况且,对于兰御风的功力,他已经心服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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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黄昏,三十几场大战下来,逍遥宫大胜,眼见盟主之位唾手可得,只要再战败云翔和云之阳、南宫淳和慕容耀,那么,中原武林就要臣服于逍遥宫的统治了。
云之阳寒着眸,跃下场中,正欲向雪飞痕开口挑战,却被她眼中凝聚的哀凄吸去了理智,雪飞痕一双明眸含着深切的忧伤、哀愁、凄婉。
为什么你要下场,又将目光望向我,还带着那么深的恨意。难道,你当真恨我入骨吗?百年前雪嫣明和风清扬的故事又要重演吗?你,你当真要与我一决生死?她的心在瑟瑟发抖,在秋风中,她的人也沉入了深深的,深深的绝望的深渊。
云之阳强迫自己别开脸,不要让她脸上那双眸子摄去心智。他告诉自己,假的,都是假的,你所爱的雪飞痕已随风逝去,已经成为回忆了,对面高台上那个高高在上的是逍遥宫主,她根本不是雪飞痕,她只是一个善于戏弄别人,喜欢看别人被玩耍在掌心的怪类,你不要再上当了!不要再上当了!
你是如此恨我?可是我却深深的爱你——雪飞痕无声的,嘲讽的笑了, 自以为坚贞的爱又如何?还不是经不起外界的因素的影响,她盯着云之阳,一个字、一字的缓缓吐出:“今日之战到此为止,两个月,若你们还胜不了逍遥宫,那么,中原武林就正式纳入了我逍遥宫的门下。”
她这么做,是为他呀,他可会明白?不去看下属宫主与宫人的神情,也不去猜云之阳的表情与心理,雪飞痕返身掠向远方,红衣转眼间成为如血残阳的一点。
在场的,不论是逍遥宫还是中原各大门派,包括莫、谭二女在内,人人都被雪飞痕的话惊得怔住了。
而兰御风在白练之上,望着那远远的红影,流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怪异笑容,有苦涩、有理解、有心疼、有不舍,还有更多更多的支持。
女人呀,最怕的就是一个字了。枉你神功盖世,在情字面前,你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罢了。渴望被爱与爱人,渴望谅解与体谅,渴望着,渴望着……
第四章
人夜,一灯如豆,雪飞痕守在昏黄的油灯下,静静的看着,看着,那灯心中好像浮现了一个人,那么深的恨意就包围在他的周围。
雪飞痕哭了,两行清泪在她柔美细致的颊上滑落。
每当思及那日云之阳那毫不保留的咬牙切齿的恨意时,她总是感到一阵绝望。是呀,绝望,他一向温柔和熙的脸上哪曾出现过那种恨意?那种恨意啊!像是要将她碎尸万断般刻骨铭心的恨呀!
已经有十日了,他曾许诺的话真的不肯允诺了么?他当真要背信弃义吗?只因为,她隐瞒了她的身份?十天来,她一个人守在这雪园之中,连兰、菊二女都被遣回凌云峰并告诫不准来雪园了,这一切,都是为了他那个允诺呀!
他不来了,他竟然失约了。
雪飞痕痴痴的盯着灯焰,泪流满面。
忽然,窗外响起一声低叹,幽幽的,发自内心深处的男人的叹息。
雪飞痕跳了起来,伸手用袖子胡乱的抹了把泪,就穿窗而出,来到院中,院中,银色的月光倾泻一地,投在对望的两人身上,一片静密在他们身边停伫,两个人的视线就此胶住。
一再的由理智告诉感情,他不该来。但感情却依然战胜了,他来了。心中只有着一个念头,迫切的想见她。多么矛盾的心理呵!情感与理智的大战,他真可耻是吗?竟然会舍不下与他们对立的敌人,他拧着眉,但目光却依然舍不下她,离不开她。
小心的打量着云之阳的神情,雪飞痕心中一股深切的痛散开,遍布到全身,她痴望着他,轻轻的笑着,“你来了。”
云之阳点点头,仍锁着她的身形,她瘦了?又瘦了!
撇开心中那些念头,雪飞痕笑起来: “你肯来,我很满足。”是呀,他来了就好。
云之阳也抛开那些理智,拥住了他日思夜想的人,刹那间,两个不同身份,两个势不两立的人之间写下了一个永恒,永恒。
爱是没有理由的,不是吗?如果有缘由可寻,那么,这两人也不至于处在现在这种相思情愁欲抛难舍的情形了。月色包围住二人,将他们的影子拖得好长好长……
良久,二人相依着走人大厅,雪飞痕拿起桌上的已冷的莱肴道: “都冷了。’’她抬着盈盈水眸望向云之阳。这些菜,是她每餐必设的,然而却日日丢弃,因为,他没来,那些莱只好丢掉了。她不曾动过一筷子,因为,那是为他准备的。现在,他来了,那菜却又冷了。
“我去换莱。”她欲将菜撤走。
他按住她的手: “不用了,我就吃这些吧。”说着,他挟了一筷子放人口中。
她却笑了,“你不怕我下毒?”
“你会吗?”他反问,“我对你而言,不过是个戏耍的玩物,你何必为杀我而大费周折呢?”他笑笑,’神色自若的吃着。
她不语,静静的看着他,内心却凄楚无比。
他仍是怨她吧?或者仍是恨她?望着他俊美的
脸,她心酸了。
“我二会儿就走,”他转过头来看她,“你不和我说几句话吗?”他笑着。
“你——”她咬着唇,一会儿才说道: “陪我喝酒。”
“好呀,酒在哪?”他问,目光锁在她身上。
她轻笑,左手迅如闪电,却又优雅的轻按桌沿,他刚觉有异,还不及闪开时,他们所处的地板就整个儿翻转了1肋度。
她扶着他,轻轻的落在地上,四周灯明如昼,举目四望时,发现这是一间很大的暗室,之所以会明亮如白日是因为周围摆饰的八颗鸡蛋大的夜明珠。
云之阳暗怒,道:“为何暗算于我?”
她微笑: “陪我喝酒,明日,你可安然离去。”
她伸手端起一旁的酒坛,运气将坛中酒吸成一条水柱,注入她口中。
云之阳也捧起一坛酒,大口的灌着,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因为在她的眸中,他看到了一种悲哀的颜色。
四周精美的装饰冷冷的看着拼命喝酒的两人,冷冷的,冷冷的旁观着,没有表示,也没有反应,因为,那是一种绝望的悲哀的气氛,四周静寂,只听到喝酒声,轻轻微微。
相爱的两个人是如此的相互伤害,相互折磨,再强势,再聪灵的人也逃不开那份煎熬,他们爱的很深,也爱的很苦,而又不知该如何告诉对方,不管处在什么境地,都是深爱对方的永生不悔,但没有人开口,只是拼命喝酒以解心中之苦。
次日清晨。
雪飞痕醒了过来,望着身边仍然睡着的他,她笑着。
以指尖细细的抚摸着他面部的五官,她偷偷的在心底烙上痕迹,这个她深爱的人哪。
时间一径的流逝,难言的甜蜜与哀伤在室内回荡,回荡。许久之后,雪飞痕收手,向一旁的一张翠玉矮桌拍去,一阵“轧轧”响动后,地板向地面回升,两个人又回到了大厅。
扶着仍酣睡的他走向内室的罗丝帐,轻轻的让他躺下。
你是我今生惟一爱着的人。她无言的凝视着他俊美的睡颜,我不想与你为敌,也不想与中原为敌,然而我没有选择,师祖的遗愿哪!我逍遥宫百年间最伟大的愿望啊!我不能背弃!我不能背弃!哪怕,到头来,我只得到了那个盟主之位,失去了所有珍贵的一切,包括你,包括爱,我也必须做下去。
她深深的明白,也立定了决心,纵使这世上没有她雪飞痕的立足之地,但,只要她还活着,她就不会背弃师训。
心是爱你的,狂恋着你的,哪怕你要我死。可是,我不会背弃师门,我不能背弃师门,我真的不能,不能……但你永远是我的至爱,永生不改。
她俯下身,在他唇上轻轻的烙下一个吻·,别了,我的至爱……
凉凉的,涩涩的泪滑下来,滴在他的颊上,她离开他的唇,伸手为他拭去。我的至爱呀,她心中呼喊着,只愿未来的有朝一日,你会不再恨我。
转身,她迅速的离去。
人已见到了,不走又等待什么呢?雪园呀,她
想着,为我留下这段回忆吧!
, 秋风中,她一袭如火红衣迎向朝阳,很快的,化成一抹淡淡的红点,消失。时近晌午。
云之阳醒来,宿醉后的头昏脑胀随之而来,他抚着头,打量着四周。
触目的是一片红色轻纱的罗帐,留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像她身上的。他拧着眉,撩开红纱走了下来,却没见到预期中的情形。
她不在厅中等他,也没有留下只字片语。
找遍雪园每一寸土地后,云之阳有了认知,她走了,未留一丝情念。本该欣喜的呀,她走了,他的敌人走了,他不应该高兴吗?可是,他心中竟还是那么郁闷,难道,他还是舍不下她吗?
云之阳!他心中怒吼,你打起精神好不好!他望着天,刺目的阳光使他半眯眼瞳,她既然毫不留恋,你为何还要依依不舍呢?就如根本没认识她一样,你把她彻底逐出你的生命,你的情感好不好!
不,我做不到。心中一个细细小小却坚韧的声音回答,我真的做不到。否则,昨夜我又何必到这里来呢?假使我真的能够忘掉她,能够像从不认识她一样,我又何必苦苦挣扎在矛盾之中呢?
云之阳叹了口气,似乎,在认识雪飞痕之后,他那一惯的温柔的笑容就时常离他而去。又叹了口气,他强迫自己想想水月路,他的未婚妻。 ,也许,他应该和水月路谈谈了,或许,他应该娶她了。毕竟是他蹉跎了她的青春,十八岁了,同龄的女子都已做了母亲了。他叹着,走出了雪园,那一段他和雪飞痕的感情的见证。
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来呢?总之,他是忘不了这里了,永远,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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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进山庄,便发现佣仆们一个个都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自己,他疑惑着,向前厅走去。
一进门,他明白为什么佣仆会有那些奇怪的表情了。眼前,活像是三堂会审的场面,父母、大哥、二哥、两位嫂子、水世伯、水月路,全都凝重的望着他。
“之阳,你去哪了?”虽然已经知晓了,但云翔还是想由爱子口中得到确定,他希望云之阳回答的不是那个答案。
“雪园。”云之阳不隐讳,去便去了,隐又何用?
何况就现在的情况看来,父亲好像已经知道答案了。
云翔无力的叹口气。他不是古板,不通情理的长辈,云之阳的感情他一直看在眼中,也曾想给予成全。可是,那曾经的娇俏可人却是他剑云山庄的头号敌人哪!他当日便已看出,只是不曾说破,毕竟,他也不忍在云之阳已然血痕斑斑的心上再划一刀。可是现在,云之阳又去找她了,可他们之间是不会有结果呀!
君巧巧将手搭在夫君的手上,眸中也同样有着苦恼,她同夫君一样希望之阳能得到幸福呀!偏偏那二人之间除了水月路的介入之外,还多了一个对立的背景,之阳这条情路呀,险峻万分哪。
楚清如和楚清若也一反常态,娇美的脸上也凝着忧心,她们是那么的对雪飞痕真心以待,万万没想到过她们会成为势敌,可是,这却是真的了,她们在这个世界的背景,是对立的。云之阳比她们还伤心吧?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她们的忧心在脸上o“你预备怎么办?”水独清的口气不是很好,他的掌上明珠竟然在剑云山庄如此的委屈着,他岂能不怒?
稍早时,在他听说云之阳早已有中意之人,并且那人还是邪教的逍遥宫主时,他怒不可遏。从未想过自己的宝贝女儿,在应天名声显赫的第一才女水月路会在未来的夫家如此委屈求全。他欲发怒,却被水月路劝了下来,眼下,云之阳就在眼前,他的怒气岂会再次轻易的平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