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再说收留她对他而言是多个负担,因此要她负责三餐并不过分,而且她的厨艺又精湛,这种小事根本难不倒她。
看着张健民变得严肃的面孔,李琳韵不禁在心里打个冷颤,也很明白他这次的确不是在开玩笑。
唉,看来她非得照他的话做不可,否则铁定会被他毫不留情的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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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大多数的人都已经进入梦乡里,张健民仍坐在书桌前整理学生的考试成绩。
「终于弄好了。」他将最后一个学生的成绩键入电脑后,这项大工程总算宣告完工。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闹钟,凌晨两点四十分,比他预期的完工时间还早了一个小时。不过他摸摸发出饥饿讯号的肚皮,知道自己该如何利用这多出来的一个小时。
他起身离开位于二楼的书房,往一楼的厨房走去。
嗯,还不错,在上床睡觉前还记得要关掉一楼的电灯。他经过客厅时,在心里称赞不见人影的李琳韵一番。
他打开厨房的灯,发现她不但把碗筷都洗干净了,甚至还将厨房整理了一遍,让原本看起来像展售屋的「观光用」厨房多了一点「人性」。
「还是有女孩在家比较好。」他低声道。
但说归说,他并不确定李琳韵是否真留了下来,毕竟他没有去客房看个仔细,也没有到玄开检查她的鞋子……
看着锅子里很快就煮沸腾的热水,他突然想起晚餐时,她述说自己双亲车祸过世的落寞神态。
倏地,一阵担心掠过他的心头,担心她真离开的话,会不会又被那帮恶人发现,抓回去逼着她做那种见不得人的工作。
他忧心地抿着唇,后悔不应该对孤苦无依的她说重话,更不应该厚脸皮的硬要她留下来当厨娘。
但是……要出去找她吗?他思忖着。
嗯,他是应该出去找她,但是对她来说,他只不过是个陌生人,哪有什么立场去找她呢?
张健民叹了口气,不明白为何会对一个才认识一天的女人如此关心,这根本没道理嘛!他不该再为她浪费精神,还是填饱饥饿的肚皮比较要紧。
他将泡面和料理油包全倒入锅中的热水里,不消三分钟,一锅香喷喷的泡面立刻出炉。
他端着小锅子,小心的走到客厅,打算看看HBO有什么好看的电影。
他先将锅子放在茶几上,然后打开客厅的灯,就在客厅大放光明时,他赫然发现李琳韵居然大剌剌的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连忙停下脚步,看着睡梦中的她,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
「原来没走啊……」他自言自语,脸上露出淡淡笑容。
「哈啾!」
忽地,她轻声打了个喷嚏,接着往沙发的内侧缩了缩身子。
张健民见状,关心的走上前,发现她冷得脸色都发白了。
他伸手触碰她的额头测量体温,压根忘了自己有不可接厨女人的怪体质。
幸好没发烧!他松了一口气,可见她白着一张脸,心里还是觉得有些难受。
「笨蛋,干嘛不来问我晚上可以睡哪里?」他忍不住低声骂道,但仍一把将她抱入怀中。
还是抱她到二楼的客房睡好了,让她继续睡在客厅的话,明天一早她肯定要到医院报到。
不过女孩子都像她这样吗?
他从未抱过女孩子,只觉得怀里的李琳韵好瘦弱,彷佛他稍微使力她就会碎掉似的。
一想到这里,他忽地僵在原处,怀疑自己这样的抱法会不会让她「全身骨折」,可是把她送回沙发上继续挨冻,也不是有绅士风度的他愿意看见的……
好吧,既然如此,也只能这样了。
他挣扎了好久,终于下了决定,抱着她一起坐在沙发上,一来不用害怕她会骨折,二来有他当暖炉,就不用担心她会着凉。
不过他的泡面怎么办?他看着茶几上冒着热气的泡面,好想喝一口热汤……只要一口就好!
他缓缓移动身躯,朝那碗诱惑人食欲的泡面前进,谁知在熟睡状态的李琳韵却在他怀里动了起来。
张健民随即停下动作,连忙坐回原位。
算了,望「面」止饥好了。为了让她有个好梦,他选择放弃想吃面的欲望。
看电视吧,至少不会那么无聊,但他正想拿起遥控器时才发现,遥控器跟泡面同在茶几上……唉,放弃吧。
张健民无奈地往沙发椅背一靠,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太好心,要不是他突来的好心想抱她去二楼,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唉,难怪大家都说女人好麻烦!
「耶?女人?!」他断线的神经突然连接正常,愕然想起自己不能碰触女人的怪毛病。
他惶恐地伸直手臂,仔细检查皮肤有没起任何异样变化,结果看了老半天,别说是起红点,甚至连一点搔痒的感觉也没有。
难道他的病自动痊愈了?张健民摇摇头,才不相信伴随他二十八年的怪病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好了,可能是止过敏药的药效发作了吧。
不过,这药的药性有这么久吗?他记得晚餐后忘了吃药……
管他的,反正现在没事就好了。他庆幸的拭去吓出来的冷汗,感谢自己逃过一劫。
他睨视着己怀中睡得相当安稳的李琳韵,心中非常不满他在受苦,而她却在「享乐」。
他生气地拉扯她的长发,要她也感受一下他的痛苦。
不过不知是不是她神经太大条,或睡得太热的关系,她一点动静也没有,仍然睡她的大头觉,
难不成是拉的太小力?他忍不住加重力道又拉了一次。
这下她总该会痛了吧?他邪恶地笑着,准备取笑她痛到哭着醒过来的可笑模样。
可是随着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别说是痛到哭了,就连眉头也不见李琳韵皱一下。
「不会吧?!」他不敢置信世上竟然有人像她迟钝到这种地步,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却还一点知觉也没有。
万一他是色胚子投胎怎么办?趁着她睡得不省人事时,对她上下其手怎么办?她实在太没有危机意识。不过幸好她遇见的是他,要是换成别的男人,也许就不是趁她睡着时只扯扯头发就算了。
张健民盯着她熟睡的美丽脸庞,不知不觉间像是被她传染睡意似的,佣懒地打了个呵欠,眼皮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第三章
好久没这么好睡了!
自从父母车祸过世后,每个晚上她总会因缺乏安全感而频频醒来,可昨夜她不但没这样,反而还睡得很香甜。
李琳韵可爱的脸颊漾着满足的笑容,缓缓睁开眼,赫然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张健民的怀里,她立刻紧张地转过脸,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这是怎么回事?她明明记得他吃完晚餐就上楼了,而且她也是一个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的呀……她满脑子一堆疑惑,完全不记得昨晚到底是什么时候两人「一起睡」。
不过话说回来,躺在他结实的怀里还挺舒服的,好像躺在母亲的怀抱里那么的安全。她忍不住往他怀里缩得更深,想多感受一下久违的安全感。
「醒了就该起来了吧?」一记低沉的声音像响雷般在她耳边响起。
李琳韵抬首一看,发现本来睡着的张健民张着一双大眼瞪着她。
「嘿,早安啊!」她想借着装个笑脸,冲淡他的一些火气。
「早安?」张健民不悦地扬高眉,非常不高兴她居然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跟他道早安,而且她一点也没有想从他身上起来的意思,仍然安稳的躺在他怀里。
「对呀,这个时间不说早安要说什么?」她看着从外头洒进来的阳光,很确定招呼语是用「早安」没错。
他怔了下,心想她说得也没错,现在的确是早上。
「好吧,早安。」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回道,「不过妳可以起来了吧?」他摊开双手,要她记起来自己还窝在他怀里的尴尬模样。
她一直等他主动说这句话,所以立刻起身坐在他旁边。
终于把整夜的麻烦卸下了!他赶紧动动因血液不流通而麻痹的手臂。
「妳不问我为什么抱着妳睡吗?」他偷偷瞄向一旁神态自若的她,发现她好像对这事并不觉得奇怪。
「咦?可以问吗?」她张大一双杏眼,怯懦又惊讶地问道。
「当然可以问。」他大大的松了口气,庆幸她对这种事还有「感觉」,否则她刚才的态度还真让他以为她对这种亲密行为习以为常了呢。
李琳韵抚着胸口,同样也大松一口气。「我还以为我问的话会被骂,所以都不敢出声。」
「被我骂?」他挑高一眉,「我干嘛为了这种事骂妳?」
她胆怯的低下头,玩着纤纤十指。「因为我怕你跟昨天晚上一样好凶。」
虽然她真的很想知道他为何会抱着她一起睡,但他昨晚说重话的恶人样,真的让她很害怕,怕的是万一她又说错话,又会被他要胁说把她赶出去,因此她干脆选择闭上嘴。
「那样算凶吗?」他一点也不觉得,但看她害怕的模样,心想他可能真的是凶了一点点。
「好吧,我道歉。」他大方摊开双手,承认错误。「不过也不能全怪我,我教书教久了,已经习惯把每个人都当成学生在训话。」他想这就是所谓的职业病吧。
「你是老师?」她睁大眼,不敢置信的问道。
「喂,妳那是什么语气?我可是大学英文系的副教授。」张健民斜睨着她,语气相当不悦。
李琳韵立刻举高手表明立场,「我又没说我不相信,只是我没见过这么年轻的副教授。」
虽然她没上过大学,但她的高中同学曾告诉她关于大学校园的事情,记得他们说过副教授以上的老师都是年纪很大的老秃头。
但张健民才二十八岁,而且长得既斯文又俊秀,体格还不输给外国人,说他是男公关还比较像,至于副教授?嗯,老实说,她心里还真的有那么一点点怀疑。
「那妳运气还真好,因为妳现在就见到啦,而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明年就可以升任教授。」他得意洋洋的抬高下巴,一脸骄傲的说。
不是他在吹牛,凭他的相貌、学识,特别是教书的水准,全校没有一个科系的老师比得上他,对于能成为校史上第一位未满三十岁的教授这件事,他可是自傲得不得了。
「喂,姓张的,请你别跟个自恋狂一样好吗?别忘了,你本来是要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整夜抱着我睡。」看他高傲的臭屁样,李琳韵当下不客气地送他一桶冷水。
真是恶心死了,没想到一个大男人,而且还是个只爱同性别的大男人居然对自己崇拜成那样,摆明了是个自恋狂嘛。
自恋狂?!张健民听得嘴角微微抽搐。没想到不过是一时得意忘形罢了,就被当成是自恋狂……
他轻摇摇头,一改刚才的臭屁样,又回到原先冷酷的模样。
「妳还敢说!」他瞪着坐得安适的她,「既然决定留下来,为什么不来问我妳要睡哪间房?就睡在客厅的沙发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虐待妳。」
「拜托!是你早早就上楼睡觉,怎么可以怪我不找你问清楚?」李琳韵马上替自己辩驳。
「谁说我上楼就是去睡觉?又不是猪!」一向脑筋动得快的张健民立刻把她的话堵回去。「而且我才要拜托妳,瘦得跟竹竿似的也不多吃一点,抱起来只摸得到骨头,害得我抱着妳不敢走到楼上,但是放妳在客厅睡又怕妳会着凉,最后只好抱着妳一块睡。」
他一古脑的把昨夜的怒气痛快地全吐了出来,然后才注意到李琳韵居然都不出声。
「怎么了?」他定眼一看,发现她一脸诧异的看着他。
该不会被他这么一讲,她就要哭了吧?张健民心底涌上一阵恐惧,心想万一她真哭起来的话,他该怎么办?是要装好人安慰她呢?还是狠心当坏人不理她?
「没什么,只是好久没被人这么关心……」李琳韵朝他露出一丝甜美又勉强的笑容。
她知道自己应该对他抱着她睡的举动感到愤怒,可是在听完他的解释后,她反而气不起来,因为在疼爱她的父母过世之后,她就一直在寻找可以代替他们给她关怀的人。
而今天,她想她找到那个人了,不过问题是他可是一个只爱男人的同性恋!
见她眼眶有些泛红,张健民心里清楚她定是想起过世的双亲,因此他识趣的闭上嘴,让她好好的平复心情。
好半晌,他见她不再红着眼眶后,才又出声说话。
「我等下要去上课。」
「啊,那我赶快弄早餐给你吃……」李琳韵回过神,连忙起身往厨房走,但走到一半又僵在原地。「不对,冰箱里的食材昨天晚上就煮完了……」
「没关系,我去外面吃就好了。」
「你确定吗?」
他点点头,「要不然妳可以马上变出吐司吗?」
「当然不可能!」她又不是魔术师。
「那就对啦,我出去吃就好了。」他起身往楼梯走去,准备上楼梳洗一番。
「等一下!那我怎么办?」李琳韵猛然想起他去上班,那她一个人要做什么?
她跟着他来到二楼,直到他将房门猛力关上,把她隔离在走廊为止。
「喂,开门啊!」
她猛力敲着房门,硬是要问出答案不可,但任凭她敲得多大力,他狠心不开就是不开。
李琳韵发现他虽然会不时出现一些让人惊讶的温柔举动,可是实际上却是个我行我素的大男人。
她失望地轻叹气,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竟然有这么一秒钟对他产生好感!
她低头看看早巳敲疼的手,干脆选择放弃吵闹,乖乖地靠着墙壁等他开门。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门把转动的声音,立刻站直身。
「喂!你到底想--」
「哪,给妳。我快迟到了。」一身西装笔挺的张健民末等她话说完,就把几张千元大钞塞进她手里,「这里有五千元,还有这是大门钥匙。」他接着又丢出钥匙。
「干嘛啊?」她连忙抓住差点掉到地上的钥匙。
「给妳买菜呀,要不然我晚上回来吃什么?」她这问题问得还真好笑,昨晚他们不是说好买菜的钱由他出,怎么她才睡了一觉就忘得一乾二净?
「那……那你想吃什么?」
他耸耸肩,「随便,我不挑食。」第一堂课快开始了,他边说边匆忙下楼。
「那你想吃饭还是吃面?」李琳韵急忙追在他身后,希望在他出门前问到个答案。
「随便,我不挑食,只要能吃就好。」他快步走向大门,给她的依然是同样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