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景,落在夏姿眼中,除了应声响起的痛楚外,更多的是莫名的羞愧和窘迫,她是做了什么要让人如此当街羞辱,委屈、愤然的泪水顿时衔在她眼睫上。
“于安安。”眼看如此,单逸飞是更气了,他又怒喝。
于安安惊住,脱口说:“对不起,逸……”她心中不自觉对单逸飞产生一丝恐惧,她从来不知道他动起怒来竟是这么可十白。
“你应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是她。”他的愤怒,骇得于安安又是一震。
她是真的被他吓到了!
“逸,我……我是安安呢……”她的话说得虚弱无力。
从小到大,她从未在这样大庭广众下遭人斥骂,而且还是桩她一直视作是将来丈夫的单逸飞责骂。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于安安听得又惊又愕,她眨着不可置信的双眼,怔怔看着单逸飞。
“我要你向阿姿慎重道歉。”
没想到,他竟会说出这话!
瞬间,强烈的愤怒取代了之前所有的情绪,她移动目光,对准夏姿,咬着牙说:“为什么?凭什么要我向她道歉?”于安安虽然埋怨单逸飞这样待她,可是若不是眼前这个无缘无故冒出来的丑女人——夏姿,她的逸又怎么会这样待她?寻根究底,还不都是这个女人的错!
气愤中,于安安另一只手伸起来,打算又要掌掴夏姿,却让单逸飞从中拦了下来。
单逸飞气到脸色发白,他早就知道于安安娇生惯养,可是碍于两家的交情,还有商场上的合作,他对她的骄纵任性总是睁只眼闭只眼。可是如今,她显然是欺人太甚了。
而且,更让他怒不可抑的是,她竟然还想再一次动手打人。
他紧握于安安娇弱的手,因为怒气,不自觉更加使力。
“你太过分了,安安。”他太过愤怒,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于安安被他捏得过紧而泛白的手腕,更没有留意她因为吃痛而变色的脸。
“啊!你快放手。”夏姿却注意到了,松开捣住自己脸的手,她忙上前阻止他。
“你不要这样子,反正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也没什么事,你就放开她吧!我相信她也不是故意的,你看她痛得眼泪都流下来了。”夏姿仰头看着他。
其实,在这一刻,夏姿心中未尝不是一片混乱、矛盾。
脸上的一巴掌,实在让她又羞又窘又生气,毕竟自己和她无冤无仇,实在没道理当街挨她这一掌。
可是,看到于安安这样,又看到单逸飞这样挺身为她,感动之余,又为她感到不忍。
夏姿这一抬头,脸上的掌痕清楚印入单逸飞眼中,他看得心疼,也看得很不舍。如果他早些阻止,或根本不要理会于安安,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你还说你没什么事,你看看你的脸,都肿了起来了。”他的语气温柔而怜惜,听得于安安更不是滋味。
她低声哼道:“假好心。”
夏姿假装没听到,继续说:“不会啦!反正我皮坚肉厚,过一会儿就会没事的,你先放开她嘛!”说不在意是骗人的,可是单逸飞的目光和关切,却让她心中残余的不快全都化解掉,相反地,还有股莫名的情愫在迅速窜升。
“可是——”看到她红肿的脸颊,他心中还是很不舍。
“不要这样嘛!大人可是要有大量喔!”她笑,笑进了单逸飞的内心深处,撼动着他每根神经,他不自觉松开手,眼中只剩夏姿。
“你为什么总是只替别人想呢?”
“我哪有?”不知道为什么,此刻面对他,她心中竟是忐忑不安到了极点,连手心都不自觉渗出汗水。
“阿姿。”他想,或许他是真的爱上她了。
“什么事?”她眨着双眼。
“我——”单逸飞不自觉走上前。
这时,于安安却冷不防窜进他怀中,双手紧紧抱住他厚实的胸膛,将头贴在他心口,疯狂大叫;“逸,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她不过是个丑女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她凭什么和我比?连我们家的女佣长得都比她好看!”
“于安安!”单逸飞所有的怒气又全被她挑了起来。“你住口!”他大喝出声,使劲将她推开,因为过于用力,于安安一步步后退,险些跌倒。
嫉妒、愤怒、羞愧,瞬间全都充塞在于安安胸中。
“逸,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突然嗤笑一声,再抬头,双眼充满愤怒的泪水。
“好,没关系,就算你现在不承认好了,事实就是事实,那是无法更改的,你不要忘了你们家还有很多投资,都是需要我爸点头的,到时候你会怎么样?让她做小吗?好,就让她做小好了,反正在我们上流社会中,很多人都是这样,包括我爸爸,还有单伯父,都是这个样子。”
他怒吼:“于安安,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不知道?好,那就让我再说一次。”她趾高气昂地挺起胸,以无比傲慢的眼光瞪着夏姿。
“那我就让你知道做小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让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单逸飞像老鹰捉小鸡似地拎了起来,然后丢入她原先停在旁边的莲花跑车中,重重甩上车门。
“我告诉你,于安安,你若再这样胡言乱语,我会让你知道后果有多么严重。现在,你最好是趁着我还有一点理性的时候,赶快开车离开,否则我会让你后悔你今天所做和所说的一切。”
或许是太过震惊,也或许是被单逸飞的举止吓住,总之,于安安被他丢入车中后,她再没有像先前激烈的反应,流下满脸泪水的同时,她重踩油门,呼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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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过后,单逸飞和夏姿两人沿着马路旁的人行道缓缓走着,穿过人群,来到一处大型公园的入口,随着三三两两的人走了进去。
“阿姿。”
“……”
“阿姿,从刚刚到现在,已经整整一个小时了,你都没和我说过一句话。”
终于,她开口了:“你要我说什么?”
她心中一直回荡着于安安刚刚所说的话,她再单纯、愚蠢,也大概可以猜测出来。
她本来就知道他不是一般的上班族,也知道于安安是国内数一数二金融机构的于家千金。她曾经在店中贩卖的周刊上看过她的消息,印象中,那是一则珠宝派对的新闻。
他和她,都不是她这种阶级的人,难怪,那个叫于安安的女子,会指着她鼻子骂,态度高傲。
所以,根本不用她说,她也知道,她绝对不能喜欢他、和他在一起。只是,清楚归清楚,夏姿心里还是不免酸酸涩涩的。
“我也不知道。”他摇头。“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怎样?”她心中苦笑,难道面对这样的状况,还要让她笑?
单逸飞突然回身面对夏姿,站在她面前,紧盯她双眼说:“你在乎刚刚安安所说的事,是吗?”
她看着他,半晌,仍然不发一语。
“你在乎,对不对?”他心中想的是,如果真是这样,那表示夏姿也对他是有感觉的。
夏姿在心中深深叹了口气,可是她没有显露出来,反而挤出满满的笑容说:“怎么会呢?我知道她只是一时冲动,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和她计较的。我只希望……不要因此影响你们两个之间才好。”
“你说什么?”单逸飞皱起眉。“难道你还是误会了?”
“误会什么?没有。”她忙摇头,心里却像被人紧紧掐住。
“还说没有,那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影响我们?我和她之间根本就什么都没有。我在乎的——只有你。”他看着她,目光丝毫没有放松。
“我当然知道。从一开始,我就说过了,你是个好人,不管对谁,你都会在乎的,这我当然知道。”听他这么说,她心中倍受撼动,却故意曲解他的话,假装自己根本不在意。
她苦苦挤出笑,特意将目光专注在别处,转移自己所有的注意力。
“你在说什么?你不会不知道的,我对你——”他话还没说完,夏姿却赶紧打断他的话。
“等一等。”她故意眼望前方高耸的树头,看起来就像是发现什么新奇有趣的事。
只是,单逸飞还是不为所动。
“你看,有松鼠耶!好可爱,它好像想下来捡地上的花生,我先过去看看。”但她的脚才刚挪动,就被单逸飞整个牢牢圈在怀中,动弹不得。
“你不要这样嘛!要不然、要不然,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她心乱如麻,自以为这样就可以脱身,顺利转移他的注意力,结果,却反被他搂在怀里。
在他厚实的胸膛中,听到他鼓动的气息,让她更加慌乱。
单逸飞不是不知道夏姿在刻意逃避,他失去了耐性,心一横,冷不防拿掉她的眼镜,顺手放在自己的口袋,俯下身,封住她的唇。
夏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了,只能张大眼看着他,一颗心怦怦怦地跳着,心跳声剧烈敲着她的耳膜。
“我不准你再逃避我了。”他抱着她,在她发间厮磨,嗅闻来自她发际的幽香,低语着。
半晌,他松开她,看着她,目光充满温柔及深情,然后手轻抚着她略带红肿的脸颊。
“你知道那一掌,打得我有多心疼吗?可是,却也让我清楚知道,你在我心中有多么重要。我承认,如果没有意外,安安很可能会是我未来的妻子,可是那是完全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婚姻,只是出于商业上的考量。”他叹了口气,继续说:“谁让我遇到你,也许是冥冥中就已经注定好了吧!从来不上便利商店的我,那一天去了,又恰好遇见你,看到你体贴、善良,却又充满正义感的一面,你知道当时的你有多么吸引我吗?”
说完,他情不自禁地,又在情绪仍处于震,惊的夏姿脸上轻轻一吻,然后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所以,阿姿,不要拒绝我。”
他的气息、他的温柔,在在抚慰了夏姿的不安,接受的话,几乎要冲口而出。
“我相信你也爱我,对吗?”
爱?她也爱他?听到这,夏姿心中像是被人用针刺中。
她爱他?她能爱他吗?抬眼看到他出众的脸、不凡的气质,刚刚于安安的话还在她心中回荡着,她不会忘记,她不过是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孩,所以,她凭什么可以和他在一起?
就算眼前能,以后能吗?如果感情的基础,是建立在没有未来的前提下,那她还能和他在一起吗?
就让你做小好了。突然,她想起于安安的这句话。
“不——”夏姿下意识脱口惊呼,然后推开他,后退,心中像是被人掐住似那么难受。
“阿姿,你怎么了?”
夏姿显得有些惊慌,冲口就说:“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子,是没有资格和你在一起的。”
单逸飞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难道不是吗?她那么漂亮、那么有钱、那么好,而我……我只是……”
她下意识低头看眼自己身上的衣物,及穿在牛仔裤下的普通运动鞋,不过是夜市中一双二百九的廉价品;而那个于安安每次只要出现,浑身上下都是名牌,是那么娇艳和尊贵。一想到这,她就不觉有些自惭形秽。
“唉,果然你还是在乎的。我如果早知道她对你的影响是这么大,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出现在你面前。”他心中暗叹口气,也很后悔。
“不,不是这样的。”她皱眉。
就算于安安不出现,事实还是事实,那是永远都无法更改的,可是让她怎么说呢?
到了此时此刻,她是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说她不爱他,对他毫无感觉。可是,就如于安安所说的,她和单逸飞的家世、背景,那会是道永远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每当她瞥见周刊上登载的那些豪门贵妇,是如何一踯千金时,都感到相当不可思议。两千万的手表、六千万的跑车,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组数字,但对她而言呢?
面对他温柔而殷切的目光,她没有丝毫的欣喜,相反地,她下意识的想逃。
不,她不能再接近他了,否则付出的感情会愈来愈深、会愈来愈无法控制,那到时她该怎么办?
抬起头,因为眼镜在先前被单逸飞拿掉,所以只能蒙蒙胧胧的看到他的身影。可是即使如此,心情的波荡和眷恋,让她清楚明白,此时若不抽身离开,以后,她是无法承受那感情创伤的。
于是她转身,拔腿飞奔,想要远远逃离他,没想到,一个视线不清,她竟整个人直接撞上高大粗壮的巨树,砰地一声响,眼前一片昏黑,夏姿痛得当场蹲下了身。
她今天是怎么了?先是无故当街挨人一巴掌,现在又撞上了树,分不清是身上的痛,还是心里的痛,泪水缓缓溢出了她眼眶。
第五章
“有没有怎么样?”
面对着紧张而略显慌乱的单逸飞的询问,夏姿勉强地挤出一丝笑,摇头。
“我先扶你过去那边坐下。”
很想拒绝、很想逃开,可是不听使唤的岂只是四肢而已,连心都开始在动摇了;而单逸飞根本容不得她拒绝,二话不说,张开双臂,拦腰抱起她。
“你、你做什么?”她心慌得连说话都扪‘起结来了。
“正如你所看到的。”
他将她牢牢锁在怀中,还以极暧昧、亲昵的姿态放她在他腿上坐下,然后,温柔地反覆察看她的额头,待确定她没有大问题后,才深呼出口气,放下了心。
当他瞧见夏姿明亮而颤动的双眼时,脸又更贴近她,浓烈的鼻息清楚地刺激着她脸上的每寸肌肤,像在为他接下来的举动作预告。
“你……不要再靠过来了。”她下意识想挣扎,奈何,他的双臂根本容不得她丝毫的反抗。
“我只是要好好确定,你刚刚到底有没有把头碰伤而已啊!你做什么这么紧张?”他故意逗她,毫不放松地瞅紧她。
看到夏姿的局促和不安,他心中有丝快意。
想他单逸飞可以说是台北社交圈有名的单身贵族,可是她却把他当作洪水猛兽一般看待,千方百计想逃离他。
一想到这,他心中就不由得气恼不已,虽然明知她不是故意的,都是于安安所闯的祸,或者该说是他间接所造成的,可是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气恼。
他是那么在乎她,她是头一个让他心动的女人,可是她却想躲他,还躲到自己去撞树?
他非得给她一个小小的惩罚不可。
看到她额头上略微的红肿,一抹笑忍不住浮现,他故意重重吻上她的红肿处——
“唉啃!好痛呐!”她果然发出声惊呼。
他大笑说:“痛吗?看你下次还要不要自己去撞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