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我必须全赔 ?”夕语觉得好沮丧。
“你赔定了。”赛沙突然灵机一动,心中有了主意,关于她的赔偿方式他可是另有打算。
“赔就赔,你也用不着如此生气呀!告诉你,我本来可以一走了之的,可是我一直都在这里等你。”可恶!她做这么光荣的事时,上帝一定是睡着了。
唉!她明明漂亮得像个天使,但却是个暴躁天使。
“是吗?我还是会逮到你的,这附近一定有不少目击者,所以,让你现身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他也不是省油的灯,岂会轻易地让她唬过去?
“哪需要这么麻烦,肇事者都自首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夕语烦躁地拨开覆在额头上的发丝。
“我当然有权不满,”他又忍不住对她大声咆哮,本想心平气和地解决此事,眼前这个女孩却有本事让他用吼的喊完每个字,“你想想看,车子送修后我是得去挤公车还是走路?”
“你不会搭出租车。”夕语还不知死活地反驳。
他敢打赌,他现在的眼睛一定已经喷出杀人的火花,“我开始考虑要不要把你抓进警察局了。”他从鼻孔嗤道。
不过是撞坏他一根保险杆而已,听他讲得好象是他失了身似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我已经像个好国民的在这儿等着向你负荆请罪,你不能把我送去警局。”她紧张地跳了起来。
夕语开始后悔,她干嘛那么有良心的留下来?这人根本没有半点同情心。
看她走向路旁的跑车,他飞快的走到她面前,“你敢再碰它一下,我就让你赔一辈子。”
眼前这个撞坏他宝贝车子的现行犯,真的快把他气死了。
“拜托!难道你的车是镀金镶钻,摸不得的吗?”哼!她只是不小心撞歪了他的保险杆,值得他摆出一张晚娘的臭脸吗?
“我心烦呀!难道你还奢望我感谢你毁了我的跑车不成?”不知道为什么,赛沙看着她那双清亮的大眼和微嘟的小嘴,意外地发觉他的怒气竟然莫名的消了一大半。
夕语很想反击,却不知该怎么反驳他,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理亏在先,“那你到底想如何解决这桩意外,我一定尽量配合,这样总行了吧?”
“我现在没空,我们另外再找时间研究,你觉得如何?”他才不屑在公共场所和她讨价还价,免得降低他的格调。
“行。”夕语一口答应。
“既然我们有了共识,是不是该彼此介绍一下,你叫什么?”他一看就知道她是个不识货的小鬼,撞坏了他的千万名车,还一副没事人的模样,赛沙决定让她对这件意外记忆深刻。
“倒霉鬼。”夕语没好气地应着。
“这不是很讽刺吗?倒霉鬼应该是我荣膺这个头衔才对。”
“哦!你喜欢这个称号,我不跟你抢就是了。”她知道自己还是收敛一下脾气比较好,可是,一看到他那副蛮横自大的样子,她就一肚子火。
“对了,我们见过面吗?”他决定不跟她计较这些,更重要的是,她依旧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所以他必须再一次确认。
他很有名吗?还是她应该认识他?
“你……你就是那个……”夕语非常努力的回想,无奈脑中一堆问号,“我不猜了,你干脆直接讲你是谁不就好了。”
“赛沙·巴堤奎,多摩国际科技公司的负责人。”在她茫然的神情下,赛沙再度失望了。
哇!他的脸都变黑了,她只不过不知道他是谁而已,有必要这么在意吗?
“我想我不能说很高兴认识你。”幸好是第一次见面,不然,她不吼得气虚才怪。
“住址?电话?你不会刚好或凑巧没有驾照吧!”他的语气听起来并没有对她抱着太大的希望。
眼光低浅的欧吉桑,居然对她这个无所不能的天才面前说这种话,他真是太瞧不起人了,夕语得意地拿出刚出炉的驾照在他面前摇晃。
看她孩子气地把得意的表情全写在脸上,赛沙差点失笑,“二十?不像,我看顶多十六。”唉!这么好骗,活该落在他手中。
“与你何干?”她瞪大眼睛,一副受到侮辱的样子。
“不相干,只是好奇而已。”她只是一个嘟嘴的小动作,他却觉得好看极了。
“夕语,是轻声细语还是绵绵细雨?”他明知两者皆不是,却故意这么问。
中文造诣真差,跟她爸有得拼了。
柯利佛德老爸收养她的时候,台北也是下着绵绵细雨,于是他便借题发挥,以此替她命名。可惜的是,老爸虽以外交官的身份来台两年,当时,他认识的中文词汇还不够多,把细雨误以为是夕语,虽然事后他的台湾友人常以此嘲笑他,但生性豪爽的老爸依然将错就错,不肯再去更名。
“废话真多,你把修车的帐单寄过来就是了。”她真想一把勒死他。不过,说到底他好歹也是车主兼受害人,她不能手刃此人。
“这么说你会赔 ?”赛沙压根不认为她有能力赔钱。
“对,不过得分期付款才行。”她的嘴角已气馁地往下拉起一个弧度。
“那修车这段期间,我该如何解决交通问题?”她的驾照他已经弄到手,不怕她赖帐。
“你该不会是想再讹一笔吧?我先声明,本人可是比超级贫户还穷喔!”夕语着急了,她已经一身负债,再加上这一笔,往后的日子可能更难过了。
“你不想拿回驾照吗?”就因为她语气里的厌恶,让他忍不住和她卯上了。
“老兄,你不会是吸血蛭转世,准备榨干我每一分的血汗钱吧?”夕语气极败坏地拿食指戳着他结实的胸膛,这激烈的动作让她差点绊到地上的红砖。
“小心!”眼看她就要跌个狗吃屎,赛沙立刻伸手扶了她一把。
“走开!”夕语下意识推开他伸出的手。
两人在一拉一推之间,夕语失去平衡,人猛然往后倒。赛沙一时情急,抱着她来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跌在人行道上。
“该死!”赛沙感到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
“喂!你没事吧?”他为了保护她,竟当起肉垫,夕语被他弄得心中更加不安。
“你再不起来,我可能也不用回答你了。”虽然她抱起来很舒服,可他的右手臂却快受不了。
“啊!对不起。”察觉自己还坐在人家身上,夕语立刻跳起来。
赛沙动一动手臂,疼痛更加强烈。
“没事,只有一点皮肉伤。”看她满脸愧疚的表情,赛沙反过来安慰她。
“真的没事吗?去给医生看一下比较好吧?”夕语担心地盯着他红肿的手臂。
“没事。下星期一中午十二点到凯悦饭店的凯菲屋找我,不要忘了。”待会儿他还有约,不能跟她一直耗下去。
“什么意思?”她不懂他又自行决定了什么?
“我的意思是,”打从目睹爱车被毁的惨状后,他终于可以笑得出来了,“从现在开始,你必须代替我的手和我这辆可怜的法拉利跑车。”
“喂!这位大叔,我从头到尾都没答应要替你开车,你别说得这么笃定。”他简直是强人所难,夕语听不下去了,转身想走人。
“别走!你还没答应就想溜吗?”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痛死了!我发誓在你身边的人各个都是倒霉透顶的。”她喃喃的抱怨,虽然他是用不光明的手法留人,但平心而论,他并没做过分的要求。
“那应该是我的台词,怎样?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考虑让你以工代偿修车的费用。”纵使她气得想痛宰他,她仍然教他想一亲芳泽,不过,有个前提,他必须先说服她。
“等我拿到帐单后再说吧!”她鸵鸟的道。
“好吧!”他砰地将车门甩上。
赛沙发动车子准备驶离,夕语却追上前敲他的车窗,“喂!虽然你很可恶、说话又不饶人,我还是要告诉你,我真的很抱歉把你的新车弄成这样,还有……谢谢你刚才拉我一把。”
赛沙隔着车窗向她点头,算是接受了她的道歉与道谢,这个嘴硬的小鬼!赛沙不知道自己的脸上已露出了释怀的微笑。
驶离一段距离后,他从照后镜看了一眼那娇小的身影,发现她依旧文风不动地站在原地,不知为何,她的神情看起来令人很不舍,这么灵秀的女孩,理应受尽家人爱护,此刻却像无家可归的流浪儿。
赛沙开始担心,他觉得不该放她和那辆破车上路去增加塞车的危险。
“要不要送你一程?”他实在不是铁石心肠。
她却怔怔的没感受到身边的声响,心中只想着她怎么赔偿呢?她还欠房东租屋押金,现在已经一贫如洗,而在饭店餐厅打工的钱则只能拿来支付先前在饭店欠下的住宿费,其它杂用和生活所需还得靠兼任翻译勉强够用。至于今天又突然多出的这笔债务,什么时候能还清似乎是遥遥无期,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种入不敷出的生活呢?
第四章
真是的,他也未免太慎重其事,要谈修车的赔偿问题,也用不着特地把她约到这种地方,害她找不到停车位。
“没想到你满准时的。”赛沙早就到了,看到她慌慌张张地走到他身边便招手叫她。
“幸好你也没迟到。”
“怎么?你赶时间?”看她没说两句话,转身就要走,他赶快拉住她。
“不是,你先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她急着先去停好车。
“等等……才刚见面,你又急着上哪?”赛沙及时在大厅拦住她。
“你别挡路,我的车还停在红线上,你先坐一下,我马上回来。”干嘛啦?一副怕她逃跑的样子,她既然来了就有负责的打算。
“拿来!”为了避免她和魅影天使一样突然消失,赛沙迫切的想抓住她,以消除他心中那份失落感。
“拿什么?”她怎么有听没有懂?
“车钥匙。”他言简意赅的说。
“为什么给你?”她依然不懂。
“免得你中途开溜。”他用眼神挑衅她。
“我的信用有这么差吗?”她火了,他怎么可以怀疑她最自豪的优点。
她生气的时候,那双乌澄澄的眸子好亮、好动人,赛沙看得出神,他发现越看越觉得她好象他的魅影天使。“你就是。”
“我已经来了,不是吗?”她一心想解决事情,只好不高兴的交出钥匙。
拿到钥匙,赛沙一弹指招来服务人员,把钥匙交给他,“你去把车停到停车场,它应该就在附近,是一辆白色的破车。”
“破车!”她偏过头瞪他,此刻骂他都嫌乏力,更何况他帮她解决了问题。
就在此同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略带火气的声音吓得夕语弹跳起身。
“这是什么鬼天气?热死人了!”雷德把简单的行李重重一甩,抱怨着这种挥汗如雨的气温。
“这声音?该不会是……”没错,是二哥雷德的声音,夕语吓得脸色惨白。
幸好她还没走到大厅就被赛沙拦下来,这会儿才没被二哥逮个正着,怎么办?二哥已经找到台湾来了,这是不是代表她来日无多了?
看来此地已不宜久留,她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大厅前的迎宾室目前没人,她不但可以藏在那里,还可以乘机偷听他们的谈话,届时也好提防他们预计上哪儿抓人。
“你又想做什么?”赛沙瞧见她怪异的举动,好奇地跟进。
“嘘!小声点。”夕语捂着他的嘴,不准他破坏她好不容易成功的逃家计划。
赛沙当然不肯合作,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
“蹲低一点。”他一直跟着她,夕语干脆拉他一起躲。
两人压低身子穿过茂密的盆栽,小心翼翼的不弄出声响。
“为什么我要躲?”偷听?!他可不做这档子登不了面的事。
“我要是被发现,你的修车费就找不到人要了。”这家伙有病呀!不躲起来怎么偷听?
夕语也不管他要不要,硬推着他躲在沙发与墙壁之间,狭窄的空间让她必须贴在他的胸前,才能隐藏住两人的身形。
“现在我一点也不介意多躲一下了。”赛沙边闻着她的发香边偷笑,嗯!她应该还未发觉自己就坐在他的大腿上,还让他一把抱在怀里。
她都快吓死了,他还乐成这样,夕语恨恨地掐了他一下。
饭店柜前,两个夕语非常熟悉的人,一边办理住房登记,一边谈论着此行的目的。
“小妹真的会来台湾吗?”道格担心地问。
“应该还在,据说上个月就入境了。”雷德是先托在台湾的朋友打听到的。
两人的对话被饭店经理打断,然后他们被请进迎宾室稍坐。
“你没让她听到什么风吹草动吧?”道格不想再把夕语吓跑。
“你想逼她现出原形?”雷德露出满意的表情,至少大哥肯出面教训她,弥补了先前长途搭机的不爽。
“二哥,别露出那种笑容啊!”夕语的背脊窜起一阵战栗,她非常明白二哥露出这种笑容的含义,这样她更加不能被抓回去,不然绝对会死得很惨。
“小妹又不是妖怪,现出什么原形!”雷德的话让道格的嘴角出现难得的笑意。
“打个比方嘛!”雷德立刻听出大哥维护小妹的心意。
“待会儿你四处去转转,看有什么门路可以秘密找人,我会到入出境管理局看看能打听到到什么消息?”道格不肯浪费时间,打算放下随身行李就立刻行动。
他们真的生气了!看到大哥凝重的脸色和二哥微愠的神情,夕语看得出来,他们正处于克制的边缘,这下她若是被抓回去,铁定会尸骨无存。
“我才刚结束十多个钟头的长途飞行,让我稍微休息一下,先吃顿饭、洗个澡,明天再去找。”雷德也想马上行动,奈何他的身体真的不适应搭机这种苦刑。
“不行!明天还有明天的事要做。”道格只给他登记住房的时间。
“她最好给我把皮绷紧一点。”雷德压根不敢开口反对大哥的决定,只好把所有的不爽留待找着小妹时再一起算。
二哥的冷笑让夕语听得头皮直发麻,她下意识寻求庇荫,把赛沙抱得更紧。
“两位,久等了,请走这边。”经理和服务人员拿着行李和房间的钥匙卡走来,欲领他们到准备好的顶极套房。
奇怪?她干嘛一副死到临头的表情?观察着她脸上丰富的表情,赛沙感到好奇极了。
她那双四下张望的眼睛显然是处于思考的状态,可她那菱形的粉唇却有一下没一下地撅着,泄漏了她脑袋瓜里的紧张与烦恼。
赛沙一直没有出声,默默的记下刚才那两人的模样,明白她是因躲人而躲到台湾来,看来,他又拿到一手好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