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是,他是柜台经理,跟餐厅经理不一样,他让我以工代偿住房费用,没把我赶出饭店或送我去警察局,还帮我找房子垫付房租和押金,他是个大好人。”她差点忘了,赛沙曾到饭店找餐厅经理谈了好半天,那天要不是安捷偷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夕语也不会知道赛沙竟然用他与饭店经营者的私交,要求饭店经理多照顾她。
“我也让你以工代偿,怎么没听你说我是好人?”而且从来没给他好脸色看。
“不一样嘛!”夕语摇摇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毫无顾忌、对他任性耍赖。
“夕语,”看见夕语,经理笑着迎了上来,“我帮你连络了修车厂的人过来,还交代柜值班的人一些事,所以延迟了一些时间,没让你等太久吧?”
他干嘛解释?夕语觉得好奇怪,同样都是男人,他和赛沙就有天和地的差别,这要是换了赛沙,非劈头就给她一顿臭骂,然后再催她上路不可。
“不会,时间刚刚好。”
“这位是……”经理打量着夕语身旁那个充满敌意的男人。
“他知道我的车抛锚,特地过来接我们的。”夕语瞪了赛沙一眼,警告他别乱说话吓唬她的救命恩人。
“是这样啊!谢谢你。”经理把目光又转回她身上。
赛沙才懒得理他,径自上车。
“我们也走吧!”夕语招呼经理上车,自己也跟着坐进后座。
“你真当我是司机啊?给我坐到前面来。”赛沙快受不了了,那个经理爱慕的眼光老盯在夕语身上,而她竟然还有胆靠他那么近。
“有什么关系,还不是同坐一部车。”夕语喃喃抱怨道。
“你不过来我就把他赶下车。”他看那个经理已经够碍眼了,乐得把他踢下车。
他的口气突然变得好冲,这是不是代表他又生气了?“我是不是又得罪你?”夕语乖乖的爬到前座。
“得罪?!”他从鼻孔中哼气,“你是开罪我。”
“啥?有吗?什么时候?”他瞪了她一眼耶!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啊!
两人好象在比耐力,谁也不愿先移开彼此的视线。
一阵沉默之后,那位经理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夕语,你想不想到柜工作?最近刚走了一位员工,如果可以的话,我跟餐厅经理讲一声就行了。”他打电话回饭店正是为了确定那位员工离职的日期,这个机会他可是等了好久。
有何不可?她在餐厅老是出错。
“好……”夕语自前座转身,正好迎上经理热切的目光,她差点忘了,要不是接触到他期待的眼光,她早忘了他在车子抛锚前对她所做的爱的表白。
夕语抓着头想找个台阶下,可她本来就不擅处理这种事,“会不会太麻烦你?”
赛沙猛踩煞车,车子刚好在红灯之前停下来。
“语,过来,”着她的下巴,让她的耳垂贴近他唇边,“你不怕道格或雷德找上门吗?”然后,赛沙就趁她不注意时,轻轻啄了她的唇。那个经理难看的脸色让他全都看在眼里,这个经理喜欢夕语,赛沙不可能错认他眼中嫉妒的敌意。
当两个男人彼此估量着对方的时候,夕语还在想她的事情,万一大哥他们一家一家的饭店找,她站在柜,岂不是等于自投罗网?
“对喔!离家出走的人怎么可以做柜台的工作。”夕语暗自吁了一口气,幸好赛沙帮她找了个好理由。
“那我帮你留意有没有行政工作的空缺。”经理仍不气馁。
“不、不用了,”夕语连忙摇摇头,“我已经熟悉餐厅的工作,而且我也只做到下个月,我看不用这么麻烦了。”
“可是你不是还不打算回家,那你的生活怎么办?”经理还想说服她,但看夕语一脸的为难,只好缓一缓,“没关系,如果你改变心意再告诉我。”
“经理,对不起。”夕语觉得自己只是暂时逃过一劫,因为背后两道爱慕的视线让她有如芒刺在背。
“我知道了,反正我们虽然不能一起工作,还是可以天天见面的。”
“就是。”夕语回答得很心虚。
赛沙心里很不是滋味,所以一直不吭声,但由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的程度,不难看出他的心情。
“赛沙,送经理到我住的地方就行了。”夕语此举不啻是火上加油。
“下车。”赛沙才不管他们脸上惊楞的表情,硬是叫嚣着。
他们才一下车,车门尚未关好,赛沙越过座垫直接拉夕语上车,然后火速把车开走,不给夕语开口反对的机会。
“赛沙,”夕语好不容易才从一连串的动作中清醒,转头跟他抗议,“你怎么可以把经理赶下车?”
“那里已经可以叫到出租车,我没有义务送他。”他气极了。
“可是他得跟我回去。”夕语对他的愤怒感到莫名奇妙。
“跟你回去做什么?”他已经隐忍够久了,突然紧急煞车把车靠边停好,决定非问清楚他们两人的关系不可。
“开车啊!他的车还停在我住的地方,而且我把他的手机又弄丢了,你就这样把他丢在那里不好吧?”夕语担心地转身张望。
“他干嘛一直缠着你?”他看不惯那个家伙看着夕语的嘴脸。
“你有毛病啊?他只是介绍我到大学兼差,哪有缠着我?”她说得有点无可奈何,因为,她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经理对她有那种意思。
“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帮你?”连白痴都看得出来的事,只有她不知道。
对啊!她以前怎么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拜托!别再拿这种问题吓我,我现在已经知道他为什么会帮我了。”
瞧她一副受不了的模样,赛沙立刻恍然大悟,原来只是那个经理在一厢情愿而已。
赛沙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急忙把自己的行动电话往她手里塞。
“做什么?”她瞪着手中的东西,不喜欢揣着它的感觉。
“方便让你找借口不来的时候通知我,这样我才不至于像今天这样找不到我的债务人。”一次就够了,他不想再来一次找不到她时那种担惊受怕的感觉,而且,有了行动电话,他对她的行踪也比较容易掌握,这样他的心才能安稳些。
“我知道了,你希望随传随到嘛!”夕语故意扭曲他的意思。
虽然是强硬的态度,夕语却在他的言行中感受到令人难以拒绝的关心,所以她只能在了解之后,接受他的好意而不敢有异议。
“知道就好。”如果她能答应来他公司上班会更好,可是,到目前为止,有这样的结果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奇怪!遇上她之后,他好象越来越容易满足。
“哈啾……”完蛋了,体内酝酿的病毒潜伏了这么多天都没事,今晚的山风却吹得她直打哆嗦。
这时,黑鸦鸦的天空飘起绵密的小雨,即使是在车内,夕语还是感觉冷飕飕的。
“穿著。”他在她肩上罩了一件外套。
她整个人都包围在他的余温下,一种异样的感觉直窜入心头,她希望他别对她太好,不然她会感动得以身相许。
“恶~~都是汗臭味。”
“你这个没心、没肺、缺神经的女人,不领情就算了。”她怎么可以说出这种不知感谢的话,赛沙立刻动手拿回衣服。
夕语意外地发现他皱眉、抱怨的样子原来这么好看。“骗你的。”其实他的外套很温暖,夕语抢回衣服,顽皮地吐吐舌头。
越了解他,她的感觉越复杂,她的心已经无法再忽略他的存在。
夕语甩甩头,想甩掉一切烦人的问题,她根本不用为了不可能会发生的事而烦恼。
第七章
又是星期一,她每个星期必须到科技公司兼职的日子。
一早看见久违的上司何淳扬在公司大楼前出现,夕语一时失察,让同车的野蛮人兼债主有机可趁,成功的偷到一吻,可是,夕语并不懊恼,反而不闪躲、不抗议,因为,她当自己是在散播病菌,恨不能把所有的感冒病毒统统奉送给赛沙。
待赛沙一离开她的视线,消失在电梯前,夕语这才左顾右盼、蹑手蹑脚的想要拦截正要步入电梯之人,“嗨!何经理。”
“啊!是你,抱歉、抱歉,才刚带你进公司就丢下你去日本,还没来得及带你熟悉公司环境,不过,我已经听说你的工作已经上了轨道。”何淳扬很亲切地询问她的情形。
“何淳扬,你跟那个人很熟吗?”夕语指指赛沙搭的那部电梯。
“你是指赛沙?”他刚才才与赛沙闲聊一阵。
“我看你们好象谈得很愉快。”
“熟得很,他是公司的大老板,今天刚好可以把你介绍给他认识。”这小妮子很不进入状况,进公司少说也有一些日子了,居然至今还搞不清楚她究竟是捧谁的饭碗。
“听说你上个月多次缺席,这是怎么回事?”从日本回来,他就听说她的工作进度严重落后,这可能跟她的缺席有关吧!
“感冒并发肺炎,我在医院足足躺了十天。”夕语非常沮丧的说。从那次感冒后,她的霉运就不曾间断。
“那你知不知道自己可能又病了?”他忍不住开口问,因为她的声音都分岔了。
“不是啦!我只是声音有点沙哑。”她的气管一向不好,感冒末期一定会失声,不过,她上个周末休息得够久,身体几乎全好了。
“难怪我看你又瘦了不少。”何淳扬看着原本就纤细的她,身子似乎更加单薄。
“其实我有件事想拜托你,”夕语双手合十,把他当作救世主拜,“请你千万别在老板面前提到我。”
“为什么?你们有过节吗?”为了这件事特地拦下他,非常可疑喔!
“理由暂时保密,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他是她的债权人,能不认识吗?
何淳扬不允诺也不拒绝,只是开口反问:“你今天会在公司现身吧?”
“我停好车就来。”为什么不,他给的薪水顶好的。
* * *
一踏进公司,夕语脸上的笑容瞬间便垮掉,最后认命地迎向赛沙杀人的目光。
赛沙二话不说,拉着她搭电梯直上自己的办公室,等到两人终于可以独处后,他才继续用眼光荼毒她。
老天!何淳扬那家伙坑了她什么?她前脚才特别交代他别提起她,他后脚就迫不急待的向赛沙出卖她。“我认了,不过,你可以告诉我这次我又犯了什么天条?”
这沙哑、低沉的声音正是他的魅影天使特有的嗓音,赛沙几乎可以确定,夕语正是他回台湾那晚误认为是偷儿的女孩了,难怪他老觉得她有魅影天使的影子。
今早开车来公司的路上,她始终没和他说上一句话,不管他如何想诱她开口,她好象都打定主意不理他,到了公司也是一声不吭的掉头就走,原来她又因为感冒喉咙痛而不愿开口。
他原本只是单纯地气她隐瞒她在他的公司工作的事,现在反而意外地发现她的另一个身份,因为过于生气,他整个人还处于盛怒中,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沉默许久之后,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有谁会漫不经心到你这种地步?我曾问你是否到过我的公司,你记得吗?”赛沙两眼喷火,认为她的忘性已经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
“一周才上一天班,忘了公司的名字很正常啊!而且我兼太多工作,根本搞不清你说的是哪家公司。”没事浪费时间在那上头做什么?公司又不考员工这个,更不会因此多发给她一份薪水。
“才不正常。”他头上的青筋都迅速冒出来了。
“我们不用为了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在这里争执吧?”这好象不是重点。
他从来就不是宿命者,但遇上夕语,却让他不得不相信缘分这种东西,任她如何欺上瞒下,还不是逃不过命运的安排,看来她命中注定要落在他手里。
“你每天送我到公司,总不会连这样也没让你想起来。”一想起此事,他纵有绝佳的自制力也立即瓦解了。
“你又没问,难道要我主动投案吗?”她有那么笨吗?撞车自首的后果已经够她郁卒好久,她绝不想再来一次。
“上次感冒,严重吗?”赛沙忍着气问。
他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除了他的魅影天使之外,大概无人摸得着头绪。
夕语想都没想就回答,“并发肺炎,当然严重了。”
啊!难怪她心里老惦记着什么事没做,今天被一再提起,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忘了报警件事,不过,隔了这么久再去报警,会不会被他骂得更惨?
“原来如此。”难怪他找不到她、等不到她,原来在他苦寻她的那段日子,她正因病休息;而何淳扬又正好去日本,把她的到职资料压在抽屉里,只在口头上跟他报告,怪不得他在公司的员工群中找不到她。
“耶?你怎么知道我生病的事?何淳扬连这个也跟你报备吗?”她只跟何淳扬提起过此事。
“你果然是那个女孩!”他已经知道她就是他的魅影天使,她却迟钝的不知他即是那晚数次向她求婚的男人,难道她对他没有半点好奇吗?为什么她不想探究?或许她不像他那么在意那一夜发生的事,所以早把他抛诸脑后、忘得一乾二净。
“我的妈呀!你是那个压在我身上的疯子?”她知道他是谁了,他就是害她差点昏死在街头的人。
他沉默了一会儿,在心中由一默数到十,才压下狂炽的怒火。“你干嘛大惊小怪的?你不是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而且还准备嬉皮笑脸的蒙混过去?”他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糟了,他会不会因为她那晚拿电话砸他脑袋的事找她算旧帐,这下铁定玩完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前前后后的事连贯起来,她隐瞒这件事还真是蒙对了。
“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要死,还找来征信社的人?”他找她找得快疯了,还差点发布寻人新闻找她,她却完全忘了他的存在。
“找得要死?”他这么拼命找她,一定是想修理她,看来她的皮得绷紧一点。
“对!”
“我又不知道,而且你也没必要这么记恨嘛!我那晚病得糊里胡涂的,才会把你当成疯子,还拿电话砸你。”她对那晚的记忆有限。
“我不是为了那个原因找你。”他还没那么无聊。
“那你找我做什么?”他不讲,老是打哑谜,她哪知道为什么。
“那晚你答应嫁给我,我得先找到你才能结婚啊!”他们相处了这么久之后,她居然还不懂他的心意,他真想一把掐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