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楚嫣瞄他一眼,羞怯地笑笑,「没有。」
他推开通往停车场的门,让她先走,装著若无其事的语气,「天、天气冷了,我、我们去……嗯,泡温泉?」偏偏结巴得很明显,把他的紧张全说出来了。
她一惊,跨出门却给绊了下,冷鹰玄赶紧伸手扶住她,「小心!」
她真会出状况!不过,这倒让他的紧张一消而散了,不禁想到之前她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深夜的街头,以惊险万分的方式消除了他的周末倦怠症,他露出无奈的笑。
汪楚嫣浑身躁热,满脑子色情思想,想著他全裸的样子、穿浴袍的样子、湿淋的样子,想得脑门一阵热过一阵。
说他性子冷,但总归是个男人,有需求她能了解,而他火辣的吻也让她知道他骨子里有多热情,会提出这个要求她也不意外,但她没有心理准备啦!
「这样会、不会……太、太快了?」她支支吾吾的,小手紧张地绞成一团。
「太快?」冷鹰玄蹙眉,「後天?」
那种事的心理准备不是一天就够了的!
汪楚嫣开了车门,笨拙地钻进车厢,瞥瞥端坐驾驶座、等著她回答的男人,「你很急?」
「你有事就算了。」不懂她在慌什麽,他发动车子,平稳地驶出冷氏大楼。
她紧张得手心冒汗,急忙挽救他俩的第一次约会,「我们做点别的嘛,一下子全垒打不行啦,我们还是慢慢来比较妥当。」她可是很保守的。
冷鹰玄脸上一热,「只是泡温泉而已,我在北投有间别墅,我是说我们可以去那里度周末。」一顿,不自在地补充,「各泡各的。」
说不上心里的感觉是释然还是失望,她默默地转头看向街边闪烁的霓虹灯,「喔,那明天可以,你来接我?」
「嗯,早上十点?」
「好。」时间很充裕,够她准备个礼物给他。
冷鹰玄瞥瞥突然沉默了的她,不安霎时涌上心头,「你……介意黄小姐说的事吗?」
额头叩上冰冷的车窗,轻轻的鼻息拂过玻璃,晕成一片雾白,「小玦心直口快了些,你不用在意她的话。」
「你介意吗?」他执拗地再次问道。
及腰的乌黑长发笼罩住她的身影,她像是隐没在夜色中,笑言、笑脸都被黑暗湮没,他想伸手摸摸她,确定她真的待在自己身边,却怕给她加上另一重阴影。
汪楚嫣回过头,仍是一脸笑,灿烂、温暖且动人心弦,「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我会等你。」
这种承诺太过沉重、太过委屈,她知道她所面对的是一个无法将她介绍给亲族认识,甚至无法给她一个明确未来的男人吗?
他可以戳破自己刻意造成的假象,说他俩是男女朋友,但老家伙势必会来骚扰她,或许还会拿钱打发她……他不希望她受到这样的羞辱。
他可以采取行动保护她、请人跟著她,或是将她系在腰边整日守著她,不让老家伙的魔爪威胁到她……但这却都不是长远的办法。
要她永远地、安全地留在自己身边,只有一条路可走,然而他却胆怯得不敢踏前一步——
第十章
「风和日丽,晴空朗朗,真是适合与心上人出外郊游踏青的好天气。」
汪楚嫣拎著简单的行李,站在公寓楼下,望著一片美好的景致喃喃自语,对此行抱以无限的期待。
今天的她,秀气的小脑袋里上民族风的大方巾,娇小的身子穿著一件白洋装,裙摆绘有翩然起舞的小蝴蝶,清新健康的气质在晨间阳光的照拂下更显迷人。
黑亮的宾土轿车在她身前停下,一名高姚修长的冷面男子跨出车外,待见到她的身影,原本的冷面罩上一抹烫人的热切。
都是她说什麽全垒打的,害他昨晚作了春梦,那个激情火辣的梦境,印象鲜明到他现在闭上眼就能看见她娇态呻喘的模样。
「小鹰!」汪楚嫣像只白蝶,轻盈地飞向他,小小的身子扑进他怀里,脸上挂著大大的笑容,「我好想你!」
冷鹰玄张开双臂环住她,「昨天晚上才见过面的。」
「但我就是想你嘛!」小脸自他胸膛.上抬起,漾开甜蜜的笑。
「先上车。」她再这样看他,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了。
她放开他,拎著行李上了车,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儿,「嘻嘻,他害羞了。」他好容易害羞喔,都三十几岁的人了……
她偏著头问向端坐驾驶座的他,「你该不会还是处男吧?」
手抖了下,差点排错档,冷鹰玄强持镇定,将车开出小巷,不愿在这种敏感时刻谈论这件事,「你的头发怎麽了?」
方巾下露出一截参差不齐、仅到耳下的发,而那薄薄的方巾,又不像是藏了她及腰的长发,这令他有些不安,她又做了什麽?
转移话题!她心有不甘地摸摸方巾,「你不说,我也不说,这是秘密。」
秘密?他就不信她能绑著方巾过两天,迟早还不是要让他知道。
至於他是不是处男,她迟早会知道的……
车子到了北投,汪楚嫣忙著欣赏一间间的温泉旅馆,兴奋又惊奇的神情像是从未来过,好奇地问东问西,而他也耐心地一一回答,一点儿厌烦的神色都没有,甚至还带著笑,不时微偏头将她朝气蓬勃的身影揽入眼底。
「到了。」他将车子转入一栋风格简雅的小别墅,这里有专人负责整理屋内的一切,随时都能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来访的人。
面貌端正忠厚的中年男子早候在门边,一见冷鹰玄,便快步迎上前来,「鹰少爷。」
冷鹰玄轻轻颔首,低声吩咐了几句,忠厚男子恭敬地点头,好奇地看向那名东张西望的少女。
自鹰少爷买下这里,他就在这里当管家一—,这还是头一回有女人到这里来,而且鹰少爷对她的态度非比寻常,甚至还特别交代他去准备女人爱吃的甜食,重视的程度可见一斑。
另一头,汪楚嫣正忙著欣赏小别墅,两层楼的建篥占地不大,小小的庭院和简雅的设计搭得恰到好处,色调以蓝、白为主,佐以地中海风味的小装饰,给人心肺舒畅的感觉。
「小嫣?」冷鹰玄微笑著招呼她进屋。
她笑著回头看他,「这里好美。」小手握住他伸出的手,高高兴兴地跟著他走进屋内。
忠厚男子脸上闪过不太忠厚的神色,然後,不太端正的笑悄悄溜过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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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鹰,你说我走这个路线好不好?」汪楚嫣学著电影里的女主角,摆出女杀手的姿势,右手成枪、左手叉在腰上,可爱的小脸装出冷酷肃杀的表情。
「噗!」冷庸玄喷笑出声,将她拉回沙发上,揽著她的腰,「不太逋合。」
午饭过後,他俩就窝在沙发上看电影,周遭空气因两人的浓情蜜意而流动著一股暖甜的暗流。
午後的阳光不太晒人,透过洁白的镂花窗廉,斜斜地照进屋来,凉爽的微风穿过开敞的窗户,送来丝丝凉意,为他们营造了适合谈情说爱的好环境。
「你不喜欢?」汪楚嫣慵懒地靠在他怀里,抬头问他。
「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在全然属於自己的空间里,冷鹰玄显然放松了不少,言谈间也多了情人间的亲昵。
.她将发烫的脸蛋埋进他胸怀,「我也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感受到胸上的热气,他笑著调侃,「冰敷?」
唇角噙著甜笑,小脸埋得更深,手儿悄悄环上他的腰,「嗯。」
冷鹰玄笑著摇头,他好像成了她专用的冰敷大队,她之前也拿他的手去冰敷她晒伤的肌唐,现在还利用到他的身体上去了。
「我有个礼物要送你……」埋在胸膛里的声音闷闷的、小小的。
「哦?」他环抱著她,觉得眼前的方巾十足碍眼。
她脱离他的怀抱,伸长了手,在沙发的夹缝间取出先前藏好的丝质袋子,抽开上头的束绳,「嘡嘡!」
一把青丝随著她高高举起的手,在斜照的阳光中,留下点点阴影。
冷鹰玄愣得说不出话来,心怀一丝希望地瞥向她头上的方巾,却见她将头巾拉下,露出齐耳剪齐的学生头。
「来,拿好,你看这上面绑了条缎带,只要不扯到这个,应该不会散掉。」
不知从何问起,他只能呆呆地任青丝穿过指间,传来熟悉的触感,却没了她的温度,他惶惑的目光落在她期待的小脸上,无法言语。
默然的时间逐渐拉长,在她益发明显的期待中,他越来越不安,莫非—— 他迟疑地问道:「恋发癖?」她是为了这个才剪去长发?
」喜欢吗?」汪楚嫣睁大了眼,巴望著他的一句赞语。
不知是谁说过头发是女人的第二生命,要是他明说这是她的另一桩误会,她会不会当场哭出来?她这份心意是很令他感动,但他根本不知道要拿这一把头发干麽。
「嗯,谢谢。」他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表情,「你不心疼?」
她羞怯地笑了下,「有点,但只要你喜欢就好了。」本来是要拿去卖了,好增加存款的,但他的恋发癖更让她在意。
果然!他还是别说的好,他不想让她不开心。
冷鹰玄仔细地将青丝梳拢,收入袋中,温柔地低喃,「别再给我了,有这些就够了。」
「嗯,等我留长了,再给你摸个过瘾。」
她本就长得清纯可爱,如今配上清汤挂面的学生头,看上去就像是未成年少女,他不禁伸手揉揉她的发顶,宠溺地笑著,「我也有礼物——」
窗外倏地传来尖锐的紧急煞车声,划破近傍晚时分的静谧氛围,两人疑惑地相望一眼,另一阵煞车声猛又响起。
「砰砰砰!」气急败坏的脚步声直直冲进别墅,来人似乎不只一个。
「鹰玄,」冷硕铁青的脸色在客厅出现,身後是他的几个同性爱人。
冷鹰玄快速收回在她发上的手,神态瞬间变得冷然而疏离。
一见那张狐狸脸,汪楚嫣立刻自动移到沙发的另一端,和他保持距离。
「这是怎麽回事?」冷硕抓著一张大纸,气愤地在空中挥舞,「一亿?!你吃饱太撑是不!」要不是自己每个月都会查他的财务状况,还不知道他竟干了这种荒唐事!
身後的应援团猛点头,靠著冷硕撑腰,胆子也大了起来,「没事捐那麽多钱,会有人给你颁奖状不成!」
「冷家再怎麽有钱也不需要这麽个花法呀!」
「亚马逊雨林在哪里?听都没听过!」
冷鹰玄不语,仅是端著冷睑斜睨那夥猖狂叫嚣的男人,一旁的汪楚嫣原是满腔担心,这会儿听了他们的话,不由得疑惑地看著他,他捐了一亿给亚马逊雨林?应该是给那里的保育协会吧!
冷硕见他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更是气冲脑门,口不择言地破口大骂,「你不像你父亲风流,倒像你母亲,当个散财童子,你很得意是不?!」
冷然与疏离倏地消逝无踪,冷鹰玄紧绷著身体,两眼射出凛若腊月雪的冰冻冷芒,咬牙切齿得太阳穴不住鼓动。
一颗脑袋鬼鬼祟祟地在门边探进探出,是别墅的管家。是他通风报信的?何时他自己的人也投入老家伙的阵营了?
胸中的愤恨不断膨胀,冷硬的声音自发白的薄唇迸出,「那是我的事、用不著你管。」不管他是怎麽知道的,那些钱是他自己的,要怎麽花是他的自由。
「你的事?别忘了你姓冷,冷家的人都归我管,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冷硕见他还坐在沙发上,登时气得跳脚,「你还当不当我是长辈?!」
长辈!就因为看在这点上,他才忍下他多年来的逼婚,还使出自毁形象的险招,说他没当他是长辈?要是他知道他忍让了多少,只怕会吓到口吐白沫。
不过,说了他也不会懂的,冷鹰玄轻蔑地瞥了眼犹在跳脚的冷硕,「出去。」
「出去?!」他发出尖锐的大叫,「你敢叫我出去?!」
冷鹰玄不理他,眼角瞄到一条鬼祟移动的身影,心痛霎时在胸中炸开。
冷硕眼尖地发现他异样的神情,便顺著他的视线看过去!怒喝,「你给我站住!」
汪楚嫣望著差一点就可以碰到的门框,神情沮丧,她该不该假装没听到,继续落跑?
「我叫你站住!」冷硕使个眼色,身後的男人马上堵住她的去路。
没办法了,她转过身,对冷鹰玄歉然一笑。她试过了……
她为何满脸歉意?是他害她不得不面临这种窘境的——他的担心成真了,比他想像中的早,也比他想像中的令他心痛。
冷硕阴沉著脸,「我听说你带了个女人来,想不到还是个『幼齿』,她是什麽人?」
他身後的男人连忙提醒,「二爷,这女人寿宴那天也有来,赵少爷说她是鹰少爷的『朋友』。」
闻言,冷硕眯起小小的眼睛,上下打量汪楚嫣。
这女人跟上次比起来是好看多了,可也比不上他以前挑的众多美女,「你在这里做什麽?」
出於无奈,她战战兢兢地走近脸色难看的冷硕,头垂得低低的,不敢看冷鹰玄,「我、我帮总裁送东西来,马、马上就要走了。」
走?她随口编的藉口,冷鹰玄听来却是另一种含意,他大步走向她,大手一扯,将她藏到身後,不准那夥人继续盯著她瞧。
他彰显於外的保护欲让冷硕顿起疑心,「你这是什麽音心思?你们真的只是朋友而已?」
他不语,面无表情,眼底却有两股力量在拉扯。
说是,他对不起她,也对不起自己;说不是,便是将她推入险境,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该如何解决的险境,於是,他选择拒答,「出去。」
冷硕充耳不闻,硬是杵在原地,试图搞清楚两人的关系。
「总裁,东西送到了,我也该走了。」汪楚嫣探出小脑袋,小小声地说道。情势险恶,她无能为力的只想落跑。
但冷鹰玄紧捉著她的手臂不放,她想走也走不了,她忍不住轻声提醒,「会前功尽弃的。」
他仍是不放,她急得想扳开他的手,他却加重力道,让她怎麽也扳不开。
冷硕心里的狐疑涨到最高点,「你骗我?」
第三波、第四波的紧急煞车声接连响起,众人一愣。会是谁?
皮鞋和高跟鞋的叩地声急促逼近,一群男女神情紧张地跑进客厅。
汪楚嫣一见是他们,顿时松了日气,[你们来得正好,我要回去了,让我搭个便车吧!」
葛远重不知是生性乐观,还是心怀鬼胎,对著这凝重的气氛,竟笑得像中了大奖,他笑睨冷鹰玄紧捉著人不放的手,「抓那麽紧?乾脆使出绝招算了。」
黄苡玦拨开挡在前头的赵领阳,俏睑满是不悦,她大步走到两人身前,用力打掉冷鹰玄的手,将汪楚嫣拉到身边,「冷二爷,他们只是『普通』朋友,这笨女人配不上你们家大少爷的,何况,他喜欢的是男人,你就当没看过她,我们先走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