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休想逃开他!他俩会再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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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手术室中走出来,殷冠臣摘掉帽子及口罩,露出一张连女人也为之嫉妒的俊美容颜。
在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他仍然可以一眼便看到斜倚在墙边的殷冠磊,他那股与生俱来的抢眼气质,很轻易便能引起注目。
殷冠臣走向他,在他面前站定。
“喂!在医院里抽烟会下地狱的。”
殷冠臣抽走他叼在唇上的香烟,捻熄后投进垃圾桶。
戴着墨镜的殷冠磊微蹙了蹙浓眉,“我今天已连续两次被诅咒下地狱了。”
“哦?”殷冠臣失笑。真难得!他居然会记得别人对他的谩骂,这表示什么?他是基督徒?“你怎么会到这里找我?”
“因为我们已经一个星期没见面了,我差点以为你被这里的女病人生吞活剥了。”殷冠磊知道他的女病人比男病人多了不止三倍。他俊俏的容貌使他一向受女人欢迎。
“难道你没收到我每天早上留在桌上的纸条吗?”
“留纸条是一回事,见面又是另一回事。还有:‘早餐在桌上,我去上班了。’算什么留言?”殷冠磊的俊脸绷得死紧,充分显示出他的不满。
殷冠臣笑了笑。“那么你想要我怎么写?明天我照做就是了。”
“你可以对着V8留言;如果可以的话,你乖乖呆在家里让我养你就好了,省得我们大玩捉迷藏的无聊游戏。”
殷冠臣失笑了。五年不见,这小子依然霸气而蛮横,任性得变本加厉。他知道冠磊为了与他有多一点时间相聚,他可以把工作时间全部排开。他何尝不想与这个唯一的亲人多聚聚?但是他明白这决非长久之计,童年的心结不能不解开,重要的关键在于看待他的态度。他可以调适得很好,但是冠磊却任性得一味的拒绝去面对。他与冠磊保持距离的原因这是如此,冠磊应该学会自己去面对,而不是藉着他的手足之情去麻痹自己的感觉。
“我是个男人,怎么可以被豢养?再说,医院的工作也不能说丢就丢。”凝视着殷冠磊卓绝英挺的脸庞,殷冠臣微微蹙起眉头,“冠磊,你很累吗?”
殷冠磊搭住他的肩,头搁在他另一边的肩上。难得他有如此黏人的时候。殷冠臣笑了。
殷冠臣轻轻地推开他,道:“我身上都是消毒水的味道,你闻了会更不舒服。你要先回去吗?我还要去换个衣服,可能要耽误一点时间。”
“我不会让你撇下我的。我等你,然后一起去吃饭。快去!我已经饿得没力气跟你讨价还价了。”
殷冠磊的坏脾气令殷冠臣忍俊不禁,低笑道:“也好。我正好有事想问你。等我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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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南京东路一家日式料理店中,殷冠臣沉默的与殷冠磊并肩而坐。殷冠磊执着精致的青花瓷杯,淡淡的啜着日本清酒,
“你说你有事想问我?”殷冠磊放下酒杯,转过身看着兄长那张俊美无比的容颜。
殷冠臣缓缓地绽出一朵微笑。
“嗯,老实说吧!你最近是不是没吃早餐?”
殷冠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这算是什么问题?我拒绝回答。”
早该知道殷冠臣不会对他的工作或是私生活萌生什么兴趣的。
“你看起来有点糟糕。”
“没什么。没时间吃。”
面对他偶尔的关心,殷冠磊反而板不起一张扑克脸,他的表情虽是一迳地冷,但眼神已不若方才的冷厉。
殷冠臣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他不想点破。这个心如野马的殷冠磊向来没有人能驾驭,他知道只有他能治他,但驯兽师这个角色不该是他来当,总有一天他生命中的最爱会易主。相依为命的二十五年中,只让他独立了五年,殷冠磊这个果决的男人在他面前一如小男孩般任性。他必须脱离“长兄如父”的角色,他曾以冠磊为他世界的中心,但说穿了,兄弟一场再怎么知心亲昵,两人终究是独立的个体。
“好吧!我会帮你准备胃药的。”他不会罗嗦得当他是小孩般告诫,换另一种方式,也许他比较会听。“最近国外研发了一种新型胃药,不含阿斯匹灵,不伤肠胃,也无副作用,而且药效持久,保护胃壁的效果奇佳,很适合在你工作的时候服用。藉着职位之变,我可以替你预定一年份的量。”
殷冠臣根本是蓄意冒犯殷冠磊的天颜。
殷冠磊拉长了脸,闷闷地瞪了殷冠臣一眼。他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偏偏装作视而不见。而他可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你明明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殷冠磊]闷声说道。
殷冠臣但笑不语,决定装蒜到底。
殷冠磊无法对那张天使般的笑容发火。若说他是烈火,那么殷冠臣就是海洋。无论烈火多么肆虐,他总是游刃有余。
“冠臣——”
“你一定要逼我面对这个问题吗?”殷冠臣摇晃着酒杯,俊美的唇线淡淡的扬起一抹笑容。
殷冠磊沉默了片刻,而后开口:“我不会逼你什么。我只是不明白你的用意是什么?”仰起头,他再灌下一杯酒。
“你懂,只是你拒绝去深思。磊,我知道你最不想面对那些过往,但是事隔二十多年,噩梦也该醒了。这就是我一直想为你做的事。”
殷冠磊的眉峰阴郁的拧起,“我清楚我要的是什么,你别想试图改变我。我不会原谅她……和他。”
“学着如何宽恕,会使你过得更快乐。”殷冠臣轻声道。
“这辈子休想我学会那两个该死的字。”他半伏在桌上低沉地说道。
“你醉了。”殷冠臣放下酒杯,拂开覆在他额前的发丝,静静地看着他。
“是吗?”平常的他是千杯不醉的,更何况今天堆在他面前的只是小儿科的清酒而已。但他是真的感到有些醉了,在殷冠臣面前,他可以不需要理智。
殷冠磊惺忪的眼眸微眯地看向殷冠臣,那半醉的模样仿若慵懒的野生豹,优雅,魅人,惊猛冷锐的因子在他的体内沉睡,此刻的他看来有些堕落,充满令人致命的眩惑魅力。
殷冠臣淡淡一笑。若他这模样被媒体披露在报章杂志上,明天他的传播大楼就会被一群女人给踏平。
“走吧!我们回家。”殷冠臣伸给他一只手。
殷冠磊拍开他的手。
“肩膀借我。”他靠着殷冠臣低喃,“要我开车吗?”
“不必了。”这次殷冠臣很快的拒绝了。
眯着星眸,殷冠磊笑了。他并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借他的肩膀纯粹只是想拉近彼此的距离。只有在他不够清醒的时候,殷冠臣才不会刻意与他疏远。
坐进车内,殷冠臣端详着他,无可奈何的低语:“你确定你明天能工作吗?”
他实在不想再向医院告假了,但宿醉不醒的殷冠磊是很难缠的。
提到工作,殷冠磊就想起那个难以驯服的女人。
“我今天认识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女孩。”
殷冠臣微笑,“她有意思的程度,足以令你不顾一切的投入其中吗?”
殷冠磊嘲讽的一笑,闭起眼睛,脑海中浮现孟安卓惯常的淡然笑意。
“我不会放手的,至少现在不会。”
殷冠臣不再说话了。他该明白那个心结没有这么轻易就能解开。
第五章
自从传出殷冠磊指定孟安卓为新片编剧开始,四面八方涌来的新的片约就没断过。
殷冠磊的“细雪”已经开拍,她目前是无事一身轻,暂时还没有接新约的打算,给殷冠磊榨干的脑子急需好好放松一下,她想收拾行囊去渺无人烟的沙漠看金字塔。
身为孟安卓的好友兼上司的何秋水简直看不下去她的闲散,狠狠的瞪视她道:“安桌,你在开玩笑?现在正是你一展长才的好机会,你居然告诉我你要去旅行?”
“我没有什么长才,我有的只是一个会组织的脑袋。”
“有这样的脑袋就够了。只要你点个头,多少公司的合同就会捧到你的面前来。相信我,现在不是你出国的时机。你现在一出国,回来后所面对的就不是今天的场面了。”
何秋水拼命的想点醒这颗顽石,奈何顽石不点头就是不点头。
“这都是拜殷冠磊所赐。”孟安卓突然语气一冷。
“你的确应该好好谢他。”何秋水赞同的点点头。
孟安卓那略带嘲弄的笑容浮现在他甜美的唇边,“秋水,所谓‘一炮而红’只是一层假象罢了。”
“什么?”何秋水愕然。
“写剧本,当一个编剧只是我的兴趣,我把它当成工作,同时也当它是游戏。我不曾因为外在的附加因素而改变我看待它的方式。对于追名逐利我从不热衷,倒不是因为我故作清高,只是不愿勉强自己,我喜欢清闲的生活。如今我意外受到众星拱月的待遇,我必须归功于国际驰名的殷大导演,我只是沾了他的光而水涨船高罢了。我也可以什么工作都接,但那种作品不会令人产生共鸣。对不起,秋水,我没办法忍受自己那么做。”
何秋水当真是哑口无言。
“如果有人肯定我,那么当我旅行回来时,他还是会在那里等的。”
“不要低估你自己了,不要漠视你的才华。”何秋水恳切地叹了一口气。
“我不会妄自菲薄的,你尽管放心,能让殷冠磊选上,代表我还满有两把刷子的。”孟安卓微笑道。
“你明白就好。”
“安卓!”小高探头进来,打断了何秋水与孟安卓的对话,“咦?原来秋水姐也在这。”
“什么事?”何秋水问。
“安卓有访客,是一个老外。他自称是布雷德·威廉,殷先生的特约制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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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会客室,孟安卓沉默的关上门。
“我是孟安桌。”
金发蓝眼的布雷德·威廉眼中掩不住惊讶。
“孟小姐?真是太意外了,你居然这么年轻!我以为你的年纪应该在大上一些的。”他主动拉着孟安卓的手握了握,微笑的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布雷德·威廉,是殷先生要我来找你的。”
这个乐天又聒噪的男人总算住了口。
“什么事?”她已经把剧本交出去了,她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分内的事没有完成。
“是这样的,剧本方面出了一点问题,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啦!但是殷先生大大发了一顿脾气,他现在正在片场等你,想和你谈谈。”
“之前合约上我已经同意殷先生有删改权,如果他有任何不满,他尽可以全权删改。不需要经过我的同意。”
布雷德也知道她说的没错,可是殷冠磊那家伙显然不管这些。他刚在片场表演了一场令风云为之变色的戏码,谁也制不住他,而倒霉的布雷德临危受命,前来带回这个引爆殷冠磊这个核弹的导火线。
“话是这样说没错啦!可是,殷先生无论如何都要请你过去一趟。”
“对不起,现在是上班时间。”她兴致缺缺。
“啊!这个你可以不用担心,我已经替你向何小姐告假了。”这个孟小姐似乎没有跟他上片场去的打算,他仿佛已经看到殷冠磊那双杀人无形的利眼了。布雷德很尽力的想力挽狂澜。
“孟小姐,现在整个片场的工作人员都处在暴风圈里,等待你去拯救他们脱离苦海,虽然这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可是让他们因为你的缘故挨骂……啊!对不起,我不是要指责你……”布雷德的信心逐渐在溃散中,看来他根本无法说动眼前的美人,不光是因为理由薄弱,外带他愈来愈胡言乱语,不知所云……唉!大概没希望了。
一堆无辜的人因为她而挨骂?孟安卓有点火大了。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竟牵连了一群人而不自知?她一定要问问殷冠磊,他到底想做什么?
“威廉先生,我跟你走一趟片场,但是你要借我回程的计程车钱。”
“真的?”他喜出望外。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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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孟安卓第三次与殷冠磊面对面,但是气氛比起前两次来得僵滞。
殷冠磊看也没看孟安卓一眼,转身对布雷德道:“今天到此为止,明天继续。”
“我知道了。”临行前,布雷德犹豫地看了一眼孟安卓,压低声音对殷冠磊道:“你不要吓到她,起码正视她是个女人的事实。”
殷冠磊向来不懂怜香惜玉为何物,他发怒时,就算始作俑者是个女人他也不会客气。
殷冠磊怒视着布雷德,冷冷的道:“滚出去!”
布雷德吐吐舌头,识相的走人了。
孟小姐,我无力改变他,你还是自求多福吧!阿门!布雷德在心中为她祈祷。
殷冠磊走回孟安卓面前,把放在桌上的剧本丢给她,“我叫你把那个场景删掉,为什么不?”
“我不认为有那个必要。”
“‘细雪’不需要爱情戏。”他固执地道。
孟安卓冷冷地看着他。
“你在片场大发雷霆就是为了这件事?难道你事先没看过剧本吗?”
“我只看大纲,对白是当天拍片时才浏览一遍。之前拍的场景是以二次大战后的生活为主线,但是今天却是以一对因患难而相识的男女为主线,接下来就是文艺剧情的铺陈,再穿插着配角的亲情。这不是我要的剧情。我已经告诉过你这一大段最好删除,但是你没有。”
“原因我早就提过了,这样的感觉就是我心目中的‘细雪’。”
殷冠磊已经渐渐失去耐心了。
“我可不是找你来商量的,我是在告诉你我的决定,而你最好照着做。”
“这是你对爱情的偏见吗?”
“我不相信那种美丽的谎言,我看过太多例子。”他无法不想起童年最深的伤痛,不自觉的口气有些苍凉。
“你曾受过伤,是不是?”孟安卓轻声问。
殷冠磊深邃的眼眸倏的一变,撑住沙发两边的扶手,将她困在身下,满满的,一抹嘲弄之色在他卓尔不凡的俊脸上取而代之。
“你很感兴趣吗?”他的黑眸淡淡地扫过她的唇瓣。
上一次的亲密接触如潮水般的在她脑中浮现,孟安卓极力地想将他的吻从记忆中放逐。
她冷着一张清艳的俏颜,冷冷的扯出一抹甜甜的笑意,“如果那对我有好处,我想我的兴趣会提高不少,但是对于那些不关我的事,我没兴趣探问。”
殷冠磊笑了。“当然对是你有好处的,你可知道报社杂志社肯花多少钱挖我的隐私吗?你可以赚一笔外快。”
“等我债台高筑时,我会回头来问你。”殷冠磊的眸中已明明白白写着欲望,她可不想再一次被强迫接受他上次那般的对待。站起身,她道:“我溜班够久了,不好意思,我必须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