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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雅轩主V.S呛宫主  第8页    作者:晨洁

  「是柳依人给你下的药。」这种伎俩柳依人最擅长使用。

  「柳依人是谁?」流云蹙眉问道。

  「就是给你点迷香,送夜宵的人。」琴影眉蹙得更深,「你真的都忘记了吗?她对你一直情深款款,还叫你云郎。」虽然流云对那个女人一直无意,但从不严词拒绝,他的君子风度也是琴影恼恨他的一点。

  流云摇摇头,「别人我都不记得了。我只依稀记得--妳。」

  琴影心口一热,握住他的手,反问:「真的?」

  「虽然只是模糊的影像,但我想龙三少和阿紫他们说的没错,妳应该是对我很重要的一个人。」流云握紧她的手指,低悠的声音像是道歉:「我不该忘记妳的。」

  林子外火把摇晃,大片的人声向这边围来。

  琴影拉起他,「这里也不能久待,还是快走。」但刚站起来,她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栽倒。

  「我背妳。」流云低下身,示意她伏在自己的背上。

  琴影愣了一下,纤细的身子贴上去,他温暖厚实的脊背让她从身到心都暖了。

  她总是他的负累。她轻轻叹气。

  包围的人群越来越多,流云被迷药制住,功力只剩下三、四成,又背着一个比他状况更差的琴影,简直是雪上加霜。

  最终,他们站到了九天瀑布之上。

  琴影望着瀑布下的水流,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被逼到绝境的一天。

  「他们想要的是我的承影剑。」她对流云解释着来龙去脉,「所以你的安危应该无虞。只是我伤了柳依人,也许会牵连到你,你看看周围有没有退路,一会儿你先走,我来牵制住他们。」

  流云望定她的眸子,问道:「是不是以前也有人要来抢剑?」

  「是。一个月前,在承影宫。」

  一个月前?流云有些明白了,「我的失忆和那时的事有关?」

  「是我出手伤了你。」琴影坦言不讳。「所以我不会再让你置身危难中。你必须走,时间已经不多。」

  流云站起身,望着山脚下蜿蜒如龙的火把阵,忽然又问道:「妳那次伤我是故意的吗?」

  琴影语塞,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看她这种神情,流云一笑,「不是故意的,对吗?那妳伤我的时候,我有没有躲?」

  「没有。」

  流云走回她身边,「既然如此,我便不能走。那一次我没有抛下妳,足见妳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所以这一次我也不能抛下妳不管。」

  琴影故意摆出冷冷的表情,「过去是过去,你既然忘了以前的事,你我的恩怨也等于没有了。你不用再以原来处事的标准,来处置这次的事,这中间并没有多少关系。你今天走了,也没人会怪你。」

  流云沉默一瞬,又问道:「那我若今后记起了以前的事,会不会怪自己?」

  琴影一咬牙,「不会。」

  流云笑着挑眉,「哦?为什么?」

  「因为我上次伤你心伤得太深!你若能记起以前的事,只怕不肯再和我说话了,怎么还会出手救我?」琴影终于大声说出她压在心底许久的悲哀。

  也许她应该庆幸流云的失忆,因为她当初实在没有把握在找到流云后,该如何面对他们的过去。她对他那么多、那么深的伤害,她根本无法原谅自己。

  流云轻轻捧住她的脸,「那为什么我见到妳时,心中并没有悲伤,反而是欢愉的感觉更多一些?」

  「那是因为你都忘了那些伤心的事。」

  「既然忘了,我为什么不能帮妳,妳又为什么还要为过去的事背负痛苦,不能释怀?」

  他咄咄逼人般的连串反问,让琴影更不知道如何回答。

  一个人,即使忘记了过去,他的本性依然不会变。他所爱的人,也会一直留在心里。

  「你总是自找苦吃。」她以为这是她心中的话,却没想到声音透出了双唇。她其实不想让他知道,她对他究竟还有多少期待,但世上最难掩饰的就是真情。

  流云还是淡淡的微笑,只是这笑并没有他对外人那般的疏远距离。他无声的牵住了琴影的手,相偕俯瞰着即将攀上崖顶的人潮。

  当众人冲上山顶时,只看到他们两人站在悬崖上,衣袂飘飘如谪仙人一般,都不禁为之眩惑良久。

  龙三排开人群走出来,面容是前所未有的冷峻。

  「流云轩主、承影宫主,事到如今,大家还是把话谈开好一些。轩主到我庄中做客,我可是以礼相待?」

  流云诚恳的回答:「庄主待在下如上宾,在下感激莫名。」

  「那,承影宫主伤我表妹一事,轩主是否要作出解释?」

  琴影冷笑道:「你表妹?原来柳依人那个狐媚是你的表妹。」

  龙三事先不知道琴影已认出柳依人,怔了一下,立刻道:「柳依人是谁?宫主还请不要胡说。我倒是听表妹哭诉说,是流云轩主先有意轻薄她,她奋力抵抗时又被宫主所伤。这笔帐,我龙隐庄是定要和承影宫算清楚的。」

  听他振振有词地颠倒黑白,琴影嗤笑一声,看着流云说:「你倒真是个香饽饽,走到哪里都要被人抢,看来我要不起你了。」

  这时,龙三打了个手势,有人压着阿紫走到前面来,流云立刻脸色一变。

  「龙三少也是英雄人物,为何要为难她一个女子?」

  「是有人先为难我龙隐庄。既然两位不仁在先,也不要怪我不义在后。」龙三眼露精光,「轩主若还有一丝怜香惜玉,要救这位阿紫姑娘,我也可以考虑,但要拿一物换一人。」

  「承影剑是吗?」琴影仰天大笑,「看来我这一把剑真的是人间至宝,多少人心甘情愿为之丧命。」她脸上虽然在笑:心中却在滴血。为了这把剑,她自己也牺牲了这一生最宝贵的东西。

  流云握紧玉箫,一步步挨近龙三。

  龙三用剑抵在阿紫的背心,威胁道:「你多动一步,我的剑就多刺一分。你舍得让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儿,为你而死吗?」

  流云望着阿紫的脸,她眼中流露出的恐惧和幽怨,让流云歉疚不已。

  若非阿紫救他于重伤之下,他也许早就是一个死人。而这些日子以来,阿紫的悉心照顾,让他也早已视她如亲人一般,他当然不能让阿紫为他送命。

  「承影剑不是我的,我不能代琴影向你许诺。」他一边说话拖延时间,一边寻求反击的时机。奈何柳依人的迷药下得太重,让他能维持表面的镇定已经很不容易。

  龙三高度戒备着他,阴笑道:「你能,因为你是流云。你说的话,琴影一定会百依百顺。你想救阿紫姑娘,就亲口对琴影要那把剑。」

  流云面对着阿紫惊惶的眼,终于缓缓转头看向琴影,

  只见她抱剑身前,水光映亮了她苍白的面容,和唇角那一丝极淡的笑。

  「你不要求我,你应该知道我不会答应你的。承影剑是我的最爱,谁都休想从我手上夺走它。」

  她以无情的口吻向所有人昭示:即使是流云,在她心中的地位,都比不上这把剑。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她这样的绝情,只是希望龙三能相信她的话,不再纠缠流云。虽不能同生,也不能共死,只有他好好的活着,才是她最大的心愿。

  她悄然后退,一脚已经踩到水面,身下便是湍急瀑布,万丈深渊。

  流云骤然明白了她的用意,震惊之下,脱口大喊:「影!不可以!」

  从他的眼神中,琴影知道,他已经记起了过去。

  临死前的一刻,知道他还在关心着自己的生死,她死而无憾了。

  她微笑着向后一跃,衣袖振荡,飘飘而落。水潮如浪袭来,瞬间将她的身影卷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见状,流云长啸一声,若闪电一般掠向悬崖。

  龙三万万没有料到,这两个人居然会为了保剑,相继自杀,这下,这把绝世之剑,岂不是要一起葬身在水浪之中了?

  「快!快下去探查!一定要把剑找回来!」他带着人慌忙跑下山崖,甚更顾不得曾被他箝制的阿紫,将她留在悬崖上。

  阿紫痴痴地跪在悬崖边,望着下面如浪如烟的水雾,眼泪一颗颗从明眸中滚落。

  到了最后,流云的心中还是只有琴影一人,甚至不惜和她同生共死。

  相比之下,自己的痴情,只是一场可笑单纯的美梦而已。

  现在,连这个梦都破灭了。

  她独坐了很久,当月光被乌云遮住了面容,大地渐渐恢复平静之时,她拭干了泪,缓缓站起,坚定果决的神情重现在她的脸上。

  承影剑下落不明,她的职责还没有完成。城主尚在城中等她的回报,她没有太多的时间感伤。

  「城主说得对,做事的时候,不应该动情,动情的刺客只有死路一条。」她轻蔑地嘲笑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愚蠢,昂首走下山崖。

  第七章

  怜心是怜香楼的当红妓女,十四岁就入这一行,十五岁时名噪全城。现在她已经十九岁了,依然可以坐镇头牌,这是令她最为得意的事。

  今夜怜香楼中客人依旧很多,怜心身子有些不舒服,虽然有人点名要她伺候,也被她一口回绝了。楼中的鸭儿因为她太红,也不敢得罪,只是碎碎叨叨的念着她的不对老半天。怜心累了一天,身子又难受,好说歹说将鸨儿推出房。

  坐在屋中,刚刚喝了一口茶,就听到窗外似乎有什么动静。怜心知道有些大胆的客人常常会为了见她一面,从后院溜入,爬墙而上,于是喊了一声:「哪个小贼不要命?识相的赶快滚下去。小心本姑娘喊人了!」

  窗上的竹帘一掀,两个人从外跃人。

  怜心刚要张嘴大喊,一眼看到其中一人的容貌,又惊又喜道:「云公子?」

  站在那里的果然是流云,只见他身上背着一个已经昏迷的女子,两人都像是刚从水底出来,全身都湿透了。

  怜心忙着帮流云将他背上的人放下来,问道:「云公子,你这是怎么搞的?」

  流云面无血色,恳求道:「怜心姑娘,在下有个不情之请,现在外有追兵,影又身受重伤,我们必须找个暂时的栖身之地,客栈人多嘴杂,实在不便,所以……」

  他话没有说下去,黑眸只是静静的望着怜心。

  怜心虽然倾慕他的风仪,但并非如柳依人和阿紫那样非要将他占为已有。见他对那个女子关怀备至,心中已经猜到两个人的关系。

  「这位姑娘莫非是云公子的……」

  「是在下的爱人。」流云直言不讳。

  青楼中的女人最恨的就是无情薄幸的男人,最羡慕的就是难得有情郎。听流云这样说,又见他两人如无双玉璧般相配,怜心侠义豪情顿生,拍着胸口道:「你尽管在这里休息,外面的事情有我,我不会让人打搅你们的。」

  「多谢。」流云将琴影放在床上。

  怜心见他们两人都已湿透,便出去为他们找衣服。

  此时,琴影已是奄奄一息。原本阴寒的体气,因为外来寒水的冲击,让她内外交迫,生不如死。若是她现在能流出热汗也好,但却偏偏是脸白如纸,连一丝红润都没有。

  流云连点了她几处穴道,琴影紧闭的双眸才缓缓张开。

  「云?」她不敢置信的痴望着他的脸。

  流云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所幸迷香在冰冷的寒水下,药性挥发,他的功力已渐渐恢复,否则即使他在瀑布下湍流的河道里,抓住了琴影的手,也不会有力气将她带到安全的地方。

  「影,什么话都别说,妳受了重伤。」

  琴影苦笑,「又要麻烦你了吗?即使我死了,都要麻烦你。」

  「嘘,别胡说,妳我都活着。」

  怜心此时拿着衣服走进来,说:「还是先换下衣服吧,要不然她着凉会发烧的。」怜心伸手碰到琴影的脸颊,轻呼一声:「她怎么这么冰冷?」

  流云喃喃解释:「她自幼练的便是无相天霜功,练得越久,体温越寒,若受了伤,寒气反制,伤势便会加剧。」

  练这门功夫会伤身,所以当初无影子并不赞同让琴影练。但因为她生了一场大病,浑身体热如炭,只有练无相天霜功时,才可以驱除体内热度,便只好练了下来,这一练就是十几年。

  眼见琴影脸色白中透青,怜心忙道:「她这样子下去可不行,要不然我叫人做碗热汤来吧。」

  「再热的汤都热不了她的。」流云忽然道:「在下要再麻烦怜心姑娘一件事,希望今夜这屋里不要有别人进来。」

  怜心眼珠转转,隐约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娇笑道:「这点云公子尽可以放心。这里本就是青楼,大家都懂得规矩,怎会随便去开别人的房门?」

  她悄然退出,顺手将房门带好。

  「云,我想回家。」

  流云轻然一笑,「当然,但要等妳的身子好了。」

  琴影的笑容苦涩中透着悲凉,「像我这样无情无义的女人,上天怎么会让我好过?」她将头枕在流云怀中,低声道:「若我死在这里,我只求你将我的尸身带回承影宫。」

  流云听得心痛如绞,「为什么不求我们能长相厮守?」

  琴影的手指贪恋般抚着他的眉间、鼻翼、唇形,「长相厮守?我对你如此绝情,怎么还敢奢求别的?你不恨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蠢话!刚刚跃下瀑布的时候,我的心中只想着和妳生死相随,妳说这话岂不是也在咒我和妳一起去死?妳若想我活着,就要先让自己活下来。」流云一下吻住了她的唇。

  「云……」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搂住他的肩膀,热烈的回应着他的唇。

  迷离的纵情中,湿透的衣物缓缓除下,床帷纱帘垂落,琴影阴寒的体肤与流云温暖的身体,完整的契合在一起。

  两种气息相融在一起,琴影苍白的脸色终于渐渐露出了红晕,额头上泌出几颗汗珠。

  与琴影的无相天霜功相反,流云的无相天阳功正是她的克星,也是治疗她体内阴毒的良药。当年无影子说两人是「天作之合」时,他们只当是说两人之间的儿女私情,没有探究是否有另一层含义。

  但是这些年来,每当她与流云身体接触,就会感到一种强大的温暖之气将自己层层包裹,镇住她体内如冰的寒冷。

  这些对他依赖,顿时让琴影不安地用指尖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而这个小动作也被流云看到。

  「怎么了?」他不能让别人伤她,更不愿看她伤自己。他的唇烙上那个掐痕,让她的身子又是一阵轻颤。

  「云,你对我太好,有时候我觉得你对我的爱,远胜过我给你的,我……我怕我承受不起。」

  她的手指轻轻盖住他身上那处剑伤,深深的疤痕到现在还清晰可见。她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样从死神手里拣回了性命,但那一定是苦不堪言。

  流云笑问道:「妳有几颗心?」

  「一颗啊。」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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