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云点点头,掏出烧烤店的名片,递给莫庭远。「黄小姐很帮忙,广告拍摄得非常顺利,已经顺利杀青,今晚我们在附近的烧烤店举办杀青酒,不知道你能够过来吗?」
「你都亲自开口了,我好意思不去吗?」莫庭远笑笑地将名片收进上衣的口袋。
「那就好!」听见了他的应承,芷云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落下,她指了指更衣室的方向,道:「最后一个镜头才刚拍完,黄小姐正在更衣室里换衣服,我想她应该很快就会出来了。」
她好心地告知他关于黄静湘的行踪。
莫庭远好笑地问道:「怎么你认为我来这里的目的,就只是为了要找静湘吗?难道我就不能是为了别人而来的吗?」
芷云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当然、当然,片场最近来了几个工读生妹妹都是正妹,想必她们才是你真正的目标吧?」
「没想到,你的观察力这么敏锐!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他夸张地低呼着,跟着鬼鬼祟祟地附在她的耳朵旁边,轻声地道:「念在同学一场,方不方便把她们的电话号码告诉我?」
他温热的气息在耳边轻抚,今她原本因他的出现就已经显得紊乱的心跳,如今更是不争气地漏了一拍。
芷云暗暗地做了一个深呼吸,让自己紧张的情绪一点一滴地平稳下来,勾起一抹不自在的笑,调侃道:「你说这种话,难道就不怕黄小姐吃醋吗?」
莫庭远闻言,又是叹气,又是摇头,「你跟外头的狗仔队一样,任凭我说破了嘴,也不肯相信,我和静湘真的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
黄静湘是他大学时代的学妹,加上她哥哥跟他又是好朋友,彼此间常玩在一块儿。也因为两人实在是太熟了,所以他对她反而没什么兴趣,关于他俩的一些暧昧情事,全是八卦杂志乱写的。
私底下,他一直把她当成是自己的妹妹看待!
「我看对你而言,只要还没有公证,无论是谁跟你都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吧!」芷云挖苦地道。
「宾果!」莫庭远弹了下手指,「你又猜对了!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芷云也!」
他做得那么明显,她想假装不知道也很难吧?
每回来到片场,除了三不五时关心一下拍摄进度之外,他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泡妹妹!从场记到会计,甚至连负责茶水的小妹妹都不放过,只要是女孩子,他都要染指一下,只除了——她!
印象所及,他似乎只在开拍的那个晚上对她比较温柔而已,其馀的时候,他在她的面前,几乎就是花蝴蝶一只,而且是不拈花惹草就会立刻死掉的那一种。
也许他对她是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所以才不怕让她知道他的风流本性!
唉……
继刘予新之后,片场里又多了一个唉声叹气的人儿。
「怎么连你也叹起气来了?」莫庭远奇道。
「没的事,你别管我,黄小姐她换好衣服了,你赶紧去找她吧!我还有事忙……」芷云勉强打起笑脸,催促着莫庭远赶快离开。
「那晚上见了!」挥挥手,他朝黄静湘的方向走去。
她恋恋不舍地目送他的背影,突然,肩头被人拍了一记。
「你在看什么?」小倩顺着好友的视线望去,入眼的是一对卿卿我我的男女,对照着好友失魂落魄的神情,她半挖苦地道:「这种场景亏你还能看得目不转睛的,你这人会不会太坚强了一点?」
要是换成了她,怕不早哭得淅沥哗啦!
面对好友的调侃,芷云只能苦笑,凝视前方,她觉得有些恍神。
「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吧!」她喃喃地道:「就怕以后我偶尔想坚强一下,都很难……有机会了!」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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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记烧烤屋。
大抵来说,杀青酒宴上的气氛算是十分融洽,不但食物好吃,果汁、酒水也一应俱全。
老板在年初时斥资增设一套超高级的卡拉OK设备,当场让一群自认是歌王、歌后的男男女女,陷入疯狂。
「我先来的,我先唱啦!」扎着马尾的女道具助理好不容易抢到了麦克风,准备一展歌喉。
「你唱歌像猫叫春,能听吗?还是让我唱!」理着三分头的灯光师半路拦截。
「你才像公狗发情呢!给我滚到一边去。」道具助理的大脚一踹,局势就此底定。
同事操戈的戏码,在每回麦克风要接棒之前,都得上演一次,场面还颇为血腥,属于十八岁以下不得观赏的画面。
镜头跟着转到会场的左手边,欢乐的嘻笑声阵阵传来……
定眼一看,原来是身着粉红色小套装的黄静湘,超短的迷你裙下,是一双又细又长的美腿,不费吹灰之力地引来一大票垂涎的目光。
色欲熏心的男人们,见着了美艳不可方物的美人儿,当场成了见着香甜花蜜的蜜蜂,拚死都要沾上一沾。
或许是广告杀青的缘故,黄静湘的心情大好,难得放下身段,与这伙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色」字辈的「狼」群们,说说笑笑。
宴会的另一头,是被芷云戏称为花蝴蝶的莫庭远,只见他一身浅蓝色改良式中山领的长袖上衣,配上低腰侧边斜纹的深色休闲裤,看似简单的穿著,却衬托出他与众不同的气质,别有一番潇洒迷人的风采。
总归就是一句话,人帅穿什么都好看!
就这样,一左一右两部电力超强的发电机,炒热了整个会场气氛,只除了某些阴暗冷清的角落。
「言姊……我敬你,我们再喝一杯!」为失恋所苦的刘予新,举高了斟满了高梁的酒杯,豪迈地一口饮尽。
跟他交往了一年多的女友,因为不堪他长期的冷落,终于在前天晚上正式提出分手。他一时承受不了失恋打击,整个晚上都忙着找人拚酒,首当其冲的,算是他的经纪人——阿Ken,他早在十分钟前喝挂了,现在则是轮到了芷云。
其实她的酒量不顶好,陪这小子喝了几杯,她已经有点醉了。
「小新,别再喝了,你已经喝得太多了。」芷云甩甩头,虚软地苦劝着。
刘予新听不进劝,盯着芷云的酒杯,不赞同地竖起了食指,左右摆动着,像教小孩子似地道:「言姊,你这样不行喔!我都干杯了,你怎么一口也没喝呢?」
他醉眸半睁地拿起了酒杯,道:「来,我敬你喔!」
说着,他付诸了行动。
差点被一口高梁呛死的芷云,开始明白阿Ken是怎么倒下的了!
不行,再这么下去,她迟早也会跟阿Ken落得一样的下场。
捧着醉晕晕的脑袋,芷云努力地想着脱身之道,只是办法还没个影儿,第二杯高梁就已经到了。
连续被高梁呛到两次的芷云,火气也卯了上来,她十分火大地吼道:「喂!臭小子,你最好不要太过分了,你以为全台湾就你一个人心情不好呀?我的心情也很郁卒呀!再惹我的话,我就让你好看!」
一改平日好好小姐的形象,芷云凶恶地撂下狠话。
「言姊的心情也不好呀?」刘予新不解地搔搔头,「我是失恋了,所以才心情不好,那言姊又是为了什么不开心呢?」
芷云虽然醉,但是还不到神智不清的地步,耳根一热,她啐道:「我才不告诉你。」
「既然你不想说的话,就……算了!」刘予新也不勉强,他再度将酒杯递向芷云,口齿不清地道:「反正大家的心情都超烂,那正好一起喝个痛快,不是说什么……一醉解千愁吗?让我们喝个不醉不归,你说……好不好?」
「一醉真能解千愁吗?」芷云大概也醉了六、七分,醉眼迷茫地盯着杯内清澄的液体,不经意地瞥见会场里谈笑风生的莫庭远……
头一仰,也就一饮而尽了。
混乱思绪逐渐迷蒙,揪心的酸楚在酒精的催化下不再清晰,却也因此漏看了那一双担心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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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接近午夜,烧烤店的老板要收摊了。
黄静湘一早就离开了,而醉个半死的刘予新,也被情况只比他好一点点的经纪人架去搭计程车。
一伙还玩不够的「暗光鸟」吆喝着要再去续摊,跟着就走掉了,看情形是准备玩到天亮。
现场只剩下一些不胜酒力兼体力不支的老弱残兵,只好整整行囊准备打道回府。
「小王,你负责送志达和老李回去。」小倩坐镇指挥部,比手划脚地指挥一半意识还算清醒的同事们,送另一半显然已经人事不知的同事离开。
在小倩沉稳地指派下,残存在现场的人数迅速减少,最后只剩下莫庭远、醉瘫的芷云,以及一名跟小倩一起来的女工读生。
「反正我有开车来,现在又只剩下我们四个人,坐一部车刚好,不如我送你们回家好了。」莫庭远体贴地建议道。
「好……」工读生显得兴高采烈,只是她头才点了一半,就被小倩给一把扯到旁边凉快去。
「不好!」小倩回绝得斩钉截铁。
差点就被搞不清楚状况的工读生给坏了大事,真是好险!
「怎么说?」莫庭远不解。
「如果我们搭你的车,那我们自己的车怎么办呢?难不成明天还特地跑一趟吗?这一来一往的,你说,有多麻烦?」小倩一脸无奈地解释。
偏偏工读生这时跑出来搅局,「小倩姊,可是……我没骑车耶!」
难得有这种机会,她好想搭帅哥的顺风车嘛!
「我知道你没骑车来!」小倩险些当场发飙,幸好在紧要关头她忍了下来,「可是你看芷云醉成那样,她能自己骑车回去吗?」
从芷云的包包里,她摸出摩托车钥匙,半强迫地交到不情愿的工读生手上,「你今天就先骑芷云的车回去,明天再骑到公司来,知不知道?」
「啊?」工读生的一张小脸,苦得都能榨出汁了。
「啊什么啊?你还有意见?」小倩摆出晚娘脸。
「没有。」工读生不情愿地嘟起唇。
「没有就好!」小倩跟着转向莫庭远,立刻换上了一张和颜悦色的脸,速度之快,让人不禁怀疑,她适才的恶形恶状,其实只是一场幻梦。
「莫总,那我们先走了,芷云就麻烦你照顾了。」
身为一个好姊妹,她算是仁至义尽,机会已经做给芷云了,接下来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可是……」莫庭远觉得不妥。
就在这个时候,芷云动了一下,莫庭远以为她要吐,赶忙扶起她,小倩则趁着这个空档,拉着工读生离开现场。
芷云没有吐,她只是睡得不安稳,想翻个身而已,所以,在他的怀中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后,她睡得更沉。
可是等到他再回首时,小倩和工读生已经不见踪影了。
望着芷云沉静的睡颜,他头大了起来,「就算要我送她回去,至少也要告诉我,她到底住哪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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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于无奈,莫庭远只好把芷云带回家。
将她安署在床上之后,他走进浴室,拧了一条热毛巾出来,轻轻地替她擦拭全脸。
「水、我想要喝水……」半梦半醒间,她呓语嘤咛。
莫庭远闻言,转身打算去厨房取水,衣服的下摆却被她牢牢地握在手心,双眸紧闭的她,似睡非醒。
只见她芳唇微启,软软地低求着,「不要走……」
想喝水,却不让他去拿,她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耳边不断传来的娇声软语,揪得人的心都柔了……
他蹲下身来,轻声地诱哄道:「我只是要去拿水,很快就回来,等我一下。」
「嗯。」她顺从地放开了他的衣摆。
莫庭远如获大释,以最快的速度从厨房拿来一杯冰水,扶起她,慢慢喂她喝下。
「慢慢喝,不要急。」
沁凉的液体,滋润了干涩的喉间,她渐渐回复力量,撑起沉重的眼皮,看清眼前的世界。
男人的脸孔有些模糊,却又好象在哪里见过,「你……」
她皱眉地盯着莫庭远,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好半晌,她偏头道:「……你好象一个人!」
「像谁?」他放下水杯,随口问道。
「像一个我喜欢的人。」她语出惊人,随即摇摇头,有点清醒又不太清醒地道:「不过我知道,嘻嘻……你不是他!」
她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醉得很严重。
莫名的,他竟为她几句无心的醉言,感到有些不快。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他呢?」他颇吃味地问道。
「因为他不会对我这么好呀!」她自顾自地在他的怀里乔了一个好位置,跟着数落起那个她喜欢的男人,「他呀,只会找我的麻烦……嗝……」
她打了个酒嗝,他轻拍了拍她的背,帮她顺气。
她跟着续道:「一个企画案要我做四、五次,脚本不喜欢也不干脆说问题在哪里,只会叫我一直改、一直改……好不容易广告可以拍了,又找一个超难搞的女主角来残害我的脑细胞……」
怎么愈听愈熟?这不是在说他吗?
他才觉得不太对劲,偏偏这时半趴在他怀里的芷云,轻拍了下他的胸膛,企图争取现场唯一听众的支持,「你说他是不是很可恶?」
这个问题高难度,答「是」不对,答「不是」也不对。
「还好啦!」最后他选了个折衷的答案。
「什么还好?他明明就很可恶!」显然芷云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
「是、是、是。」莫庭远知道跟喝醉的人讲道理是没有用的,所以他不但不跟她手,索性陪她一起骂。「他的确可恶极了,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可恶的人?」
「他不只可恶,还很偏心!」芷云愈说愈来劲,又添了他一条罪状。
「我……呃……我是说,他又怎么偏心了?」莫庭远及时改口。
「有一次我和他的女朋友有点小争执,他害我挨了一巴掌,还不分青红皂白地要我道歉!」
女朋友?她说的应该是静湘吧!不会吧?这件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她居然还在记恨?
「事后,他也跟你道过歉了不是吗?」他还被迫吃了一堆垃圾食物,这小妮子该不是想赖吧?
「咦?」芷云觉得奇怪,「你怎么知道?」
「你刚刚告诉我的,你不记得了吗?」莫庭远煞有其事地道。
「是这样子吗?」她记不太清楚。
「当然。」他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就欺她醉过头了,神智不清。
芷云看他的样子不像说谎,也就信了。
她摸着自个儿的脸蛋,没头没脑地问道:「我看起来是不是又老又不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