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知远咧嘴一笑。“怎么了?你的手下耳聋了,没听见吗?”
他懒懒松着筋骨,扭扭脖子、抬抬肩,随便一个举动都把这群专程来找他麻烦的流氓们吓得心惊胆战。
“喂,你们快点好不好?我还要去吃冰淇淋呢!”凯儿在一旁不耐烦了,腿儿一伸,把站在她面前的流氓一脚踹向前,送给了项知远。
“呃啊——”第一个还没动手就倒地不起。
接下来一场混仗,项知远被围在中间,不过一直有人往外飞。
“哎唷……”带头的流氓被项知远一脚踢出来。跌在凯儿脚边。
“很痛吗?”她—脸同情地睨着他。
“痛唷,痛死人了!”那男人果然如传说中的可怕,拳头好像是石头做的,要不是抽到死签,他打死也不来。
凯儿双肘撑在膝头上,一脸无邪地笑说:“叔叔,我教你打败他的方法好不好?我认识他师父唷!”
能信吗?他们不是一伙的吗?流氓怀疑着。
“你试试就知道啦!”凯儿在他耳边叽叽咕咕,就见那三十有余的流氓认真听教,频频点头,然后起身,杀气腾腾地又朝战区走去。
“哎唷……”没三秒钟他又四脚朝天地跌回原位。
“喂,你说的怎么没有用?”狠眼一瞪,凯儿身后不少看热闹的人唯恐战区扩大,赶紧退到一旁。
“当然没有用了,我骗你的嘛!”真是头脑简单,她随便说说,他听的这么认真干嘛?
“你……好哇!看我扁你!呜……”
凯儿眼一翻、脚一抬,鞋底毫不客气地压上流氓的脸,一脚把他给踏昏了。
接着她抬眼看向还在努力赶开不肯放弃的狗群的项知远。
“喂喂喂!怎么这么久啊?要是我爸爸看到你这么不中用,会很生气的唷!”吁,好热啊!
忙得汗流浃背的项知远低吼一声:“你少在旁边吆喝,帮不帮忙?”
“好啦!帮就帮,别骂人了。”
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凯儿在围观者担心下走进战区,带着笑容使出她于家的祖传神招“夺根飞腿”,在旁人抽气声中,连连踹倒两个倒霉被她挑中的小流氓。
“三个,其他四个是你自个儿的事。”她保持着优雅走回原位。
一个得空的流氓抡拳冲向她,惹来众人一阵惊呼。
“凯儿小心!”顾不得还有三个人缠着他,项知远冲向还没转身的凯儿,唯恐她受伤。
“嘿咻!”凯儿转身,长腿一踢,接着傻了眼。
哇!惨了……
项知远双手护在腿间,掌心向外,稳稳接住她的脚,额头冷汗直冒。
“于一凯——儿!.'她是想让他绝子绝孙是吗?
“对不起……啊!你后面……”凯儿捂着眼,不忍看情人被揍。
虽然受痛是练武之人必定经历的,她还是替他好心疼哪!
项知远抹掉鼻血,现在他比较想杀了她。要不是她乱叫,他就不会回头,更不会弄得满脸鼻血。
“你这混蛋!敢打他?”凯儿见他流血,凶性大发,拳头握起就往那不知死活的小流氓脸上挥去。
“噢!好痛。”她握着拳头,痛得她泪水直飙。
“傻瓜,用拳头打人是男人的事,女人的手很细致,不能这样玩的。”项知远握起她的手,在众人叹息声中,吻去她的痛。
“你在这里等我,一分钟之内一定解决。”他咧咧嘴,把她推开,在众人惊呼声中,利落地打昏剩余的小流氓。
“嗯哼,这样还差不多。”凯儿笑着替他抹去脸上的血迹,愧疚地睨他一眼。她好像常常害他耶!
“我没事。”项知远揉揉她的发,要她安心。
反正又不是头一回被气到跳脚又骂不出来,他认了。
他搂着凯儿走向被她一脚踩昏的带头流氓,把他拎起用力摇了摇。“醒醒,我还有话问你。”
“啊?什么……”带头流氓的脸上还有个明显的鞋印,鼻子还有点歪,更别说他眼前一片金星,什么都看不见了。
“你家大哥在哪里?”他受够这件事了,今天非把它解决掉不可。
“我不说……”
“不说是吗?凯儿,你再踩他几脚吧!”项知远作势要把他放回地上。
“不要、不要!我说就是了。”带头的流氓连声求饶,刚才指挥人的凶恶模样早不复见。
项知远得知赵德康的去处之后,满意地丢下这团混乱,带着凯儿朝下一个目的地前进。
他只专心想着该如何处置这件事,没发现凯儿的脸愈来愈沉重。
如果他今天把这件事解决了,她还凭什么继续待在他身边?
真的该结束了吗?
短短的时光,载满了与他的对峙与欢笑,或许,这就够了。
她知道了自己这几年对他的相思没有浪费,她花了时间等待是值得的。
因为她无力去做什么,原本他就属于别人的,她抢不过人家,也没脸抢。
没办法,她也只能认命地看着他做别人的丈夫。
抬头看着他的脸,笑容跟着他的微笑飞扬,只是眼角有着些许泪水在阳光下闪烁着……
“这就是所谓黑社会的堂口吗?怎么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凯儿皱眉打量和一般办公室无异的房间,他们被人引进这里,在走进这栋大楼时,他们还遇见曾经被他们痛扁过的小流氓,有的看见他们,还会不自觉地摸摸伤处,打个冷颤。
坐在她身边的项知远把玩着她小巧的手,对这一切习以为常了。
“现在的黑社会已经在转型了,有的当然还是用旧方法在生存,不过有的则改用企业方式经营,赵家算是不错的例子。”他望着房间里的关公像咧嘴一笑。“我家跟慕家和赵家的爸爸是好朋友,要不是我小时候太自闭,我肯定会跟赵德康做好朋友,现在哪!说不定我也跟他一起混流氓了。”
“你当流氓?”凯儿轻笑两声,上下打量他一番。“嗯,瞧你打人的样子,当个小打手还行。”
项知远眼一瞪。“我的等级没那么低。”就知道她说不出句好听的话。
“如果是旧识,他怎么还对你下这么重的手?”在尊师重道的家庭里长大,她不太能理解。
“因为赵德康从小就爱着承欢啦!他才不愿意有人抢走他的最爱呢!当然,她每次都不给他好脸色,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哇!他还真有心啊!我有点同情他了。”爱上慕承欢那种女人,唉,肯定是前辈子香烧少了。
“你们这三家的大人不管事的啊?每个都是怪胎。”凯儿忍不住嘀咕。
“你看我爸,你说呢?”项知远倒希望从他老爸那里遗传一点不正经,他就平衡多了。
“也对……”凯儿心有同感。
一个削瘦男人出现在门口。“欢迎啊,项先生,不知你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
“我的天哪!这个恶心到让人想跳楼的男人是谁啊?”凯儿瞪着他,原本心情就很糟了,现在更是荡到大峡谷底了。
“赵德康。”项知远冷笑说出他的名字。
“喔……”她很难说出“久仰大名”这四个字。
“怎样?”被喊了名字的人挑眉。
“原来你就是那个被人甩了,还死不甘心的人呀!”长成这副衰样,难怪没人爱了。算那傲慢女人没瞎了眼。
赵德康嘴角微抽。“你……你是谁?”
“你当你那些没用的手下是谁扁的?当然是我……”指着自己鼻头的手指绕了一圈,点向一旁的项知远。“身边的他喽!”
赵德康气呼呼地低喘。“你到底是谁?”
她悠闲地整整衣裙,笑咪咪地起身。“我啊,你给我听清楚了,我是……没没无名的小角色。” Shit!他被耍了。
赵德康瞪向闷着笑的死对头。“你笑什么!这个女的是你带来的?”
“是啊!优秀吧?”气疯人的能力实在超强。
“你有事?”赵德康决定忽略可怕的女人。
“你说呢?你刚才派出去的那堆人,现在大概不是在医院,就进警察局了吧?”凯儿骄傲地拍拍项知远藏在衣服底下结实的胸膛。
八成项伯伯早想到这件事,才要爸爸教他武功的,不然哪!没被这群流氓打死,也会由她来办到。
赵德康猛翻眼。“不用你多嘴。”
他知道。刚才手下已经打电话来了,四个重伤进医院,三个轻伤的被警察带去问话了。
“哇!他好像快脑充血了呢!”脸红得跟关红一样。
“凯儿,别闹了,我们要谈正事。”项知远把她拉住身边,以免事情没谈好,她先把人惹到精神崩溃了。
“喔。”他不觉得把这个瘦巴巴的衰男气死比较干净利落吗?
“项知远,我一向知道你有胆,不过怎么也想不到,你亲自来,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吗?”赵德康吼道,火气比像是个耍赖的小鬼。
唉!败家子。凯儿故意猛力地摇头叹息,就算听话地不开口,她恶意地嘲弄动作也够呛人了。
赵德康怒瞪她:“你很烦!”
她努力、得意地点着头。
“你说对了,而且你不是第一个人这么说,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她一把捏住项知远的下巴。“你看看他,不觉得最近好像印堂发黑吗?就是本小姐带衰的。”
项知远没好气地拍掉她捣乱的手。“你了解我的意思,我并不想让你觉得受困,只是我不希望从我走出这栋大楼开始,还有人开车想撞死我、或是一群人围上来想让我横死街头。”
看在他们的长辈有交情的份上,他不和他计较,毕竟,是因为他,凯儿才会到他身边的。
他垂眼望着因为被他忽略而开始生闷气的凯儿,疼惜之情全写在眼中。
“不!我不要接受你的施舍,我不会输给你的!”激动地吼叫,他无法撇清心中的恨。他的女人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才离开他的啊!
“哎唷!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识相啊!他饶了你一马耶!”
凯儿气呼呼地吼着,她现在心情更差了啦!
都是这个死脑筋的男人,害她唯一的一天约会变成这样。
赵德康阴森森地瞪着项知远。“她说……我不如你,我不信!来,今天我们好好比一场,你赢得了我,我就放过你。”
“打架吗?好哇、好哇!”反正这个瘦巴巴的衰男打不过他。
“凯儿!”项知远终于忍不住,一掌拍在她后脑上。
“反正你又不会输。”她揉着后脑勺,委屈到了极点。他该高兴耶!难得她对他这么有信心。
项知远起身,淡淡杀气也流窜在他内敛气息中。
“好,我接受你的挑战,我也相信,这一次之后,承欢不再是我们之间的问题。”
还不死心的赵德康点点头。“那当然。”
“我觉得不公平耶!你今天下午已经打过一次,体力已耗不少了。”
“那又怎样?他还是输了啊!”项知远瞪她一眼,结果她不是看见了吗?赵德康承认失败了,这就是他的目的啊!
“你本来可以把他打得求爷爷告奶奶,外加送进医院住个几个月的,这样太便宜他了啦!”两个人身上都只是一些皮外伤。
当然,那个衰男的伤严重多了。
“我怀疑你的心是黑的。”开车的项知远龇牙回瞪她一眼。
“当然不是喽!不然我怎么会为你心疼呢?”她的手轻抚他脸颊上挨过揍的痕迹,短暂心疼之后,她又忍不住数落起他来了。
“你真没用,我以为你对付那个瘦巴巴的衰男不用五分钟呢!”
好几次她还以为他会输呢!
“他也是名师调教出来的。”对于原本怜惜轻抚,现在则粗暴拍打他的脸的她,项知远怨怼留心底,还是稳稳地开着车。
“他可不想把麻烦清掉之后,还因为这个瘟神而发狂,最后枉死在路上。
“看结果就知道还是我爸爸才是名师中的名师,对吧?”凯儿藏不住骄傲,用力抬了抬眉。
“嗯。”他敢否认吗?她马上就会帮他冠上“忘恩负义”之名。
凯儿瞅着他带伤却依旧不失俊美的脸,心里愁、脸儿也愁。
“那么……我是不是该回去了?”
“回哪?我们不正要回家吗?”他还先打了电话,请李妈帮他们准备晚餐。
她摇摇头。“回我家。”
项知远心头微悚,车子在道路上稍稍打滑后才又稳住。
“谁要你走?”
“留下来干嘛?事情办完,就该离开了,当初不就是这么说的吗?你不喜欢吵闹,更不喜欢有人赖在你身边;再说,你快结”婚了,我看了心里也难过……”愈说声音愈细微,其实到最后,声音成了连她自己都听不见的耳语。音成了连她自己都听不见的耳语。
心突然变得好酸,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糟了!他在处置赵德康之时,竟然忘了这件事。
暗骂自己欠考虑时,他出声留人:“你不用急着走。”他只担心万一赵德康的人伤到凯儿,所以急着摆平这件事,却忘了她是为何而来的。
“我要走不走是我的事,你管不着!”凯儿嘟着嘴,望着窗外如流星般的车头灯一一掠过,心愈来愈空了。
“你忘啦!多久前你还急着撵我走,行李啊、猫啊都扔到门外了,现在我自己走了,你不觉得轻松多了吗?”她试着装作轻松,可是好难,她的心在抽痛,而且愈来愈痛……
她想压抑这股感觉,可是……
“凯儿,你说话啊!别不理我。”项知远转头,发现隐藏在黑暗中的她,脸上有着不该存在的水珠,他低喊一声,粗鲁地将车子停靠在路边,至于其它被他的举动吓坏或气煞而三、五、七字经全出笼的驾驶,他可没空理。
“别哭,我不要你哭,你只适合笑。”他捧着她的脸,细细吻去她的泪。
他伤了她,根本不该碰她、根本不该把她留在身边,但他全做了。
他被气得跳脚,寿命或许短了几年,但怎么比得过她所受的委屈?
她委屈地看着他要娶别的女人为妻,而她却只有一夜情。
他好想问她,能不能再贪心点?
他忘了她不会永远停留,她的理直气壮也感染了他,他以为她应该要留下来,完全没想到有一天他终会失去她。
他的后知后觉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被她的决定给轰炸得失了神。
已经记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了她的陪伴,想要永远都留她在身边了。
她呢?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决定把心交给他的?
他不敢问,怕再次踏伤她的心。
“凯儿,我……”
“别说,我不要你为我做任何事,我不要你为了我伤害别人,你懂吗?你做了,我不会开心的。”仿佛知道他想许下什么承诺,凯儿不许他再说下去。
“该死的!你不能逼我这么做。”他埋在她颈间嘶吼。
“我没有逼你,只是事实很清楚,不是吗?谁教你们嫌钱多,把婚事弄的这么轰轰烈烈,全台湾除了小孩外,恐怕是众人皆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