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奶奶干的好事!看她回去不……不……算了,老人家年纪大了,记忆力又不好,加上这男人在控制女人的手法上,不论老小一律通杀,一不小心露了馅也是难免的事情,她还得当心点别让姊姊知道了,省得连累了奶奶要被姊姊啰啰唆唆叨叨念,而她,又得换地方再躲了。
思绪转回眼前,乔舞没好气的开口,“什么事情都还要经人提点指路,你这样还能堪称是女性杀手吗?”
尚晰垂首,用著低到了不能再低的嗓音。
“还什么杀不杀的?在你们这些姓乔的女人面前,我早已体无完肤了……”接著他伸手拉住她,免得一脸气呼呼偏偏又走不快的小女人,一个不小心跌进前方的镜湖里去了。
被他拉止后,乔舞索性停足转过头,直勾勾地看著他。
“知道我为什么没有一回去就打电话给你吗?”
他摇头,真心困惑,“为什么?”
“因为我回去后就告诉姊姊,说我交了个名叫尚晰的男朋友,我快乐地跟她强调我有多么喜欢你的时候,她走了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冷静地问我,是不是平日没有研究八卦周刊的习惯?我傻傻不懂她的意思,于是姊姊就把我带到租书店里,挑了几本过期的杂志扔给我,还帮我翻了几张照片,于是我看到了那个在时尚Party里,坐在长沙发上,和几个女人笑笑搂搂,亲匿地咬耳朵的男人,甚至还有一张被偷拍到的咸湿照片,那是一个男人在巷子里的街灯底下,旁若无人地舌吻著一个刚入行的女模特儿,甚至还将手伸进她上衣里的照片,哼!你千万别告诉我,那是因为她‘刚好’想买你们公司的产品,而你,也只是‘刚好’在为她量尺寸罢了。”
尚晰听得全身冒冷汗。
呃……他当真如此荒诞不经过?虽说杂志上的东西并非全部属实,但若没有三分的底,倒也掰不出个十分的故事来。
“姊姊问我,问我的尚晰男友是不是就是这个尚晰?这个内衣大亨?这个玩弄过女人的总数,或许已和他公司所设计出的产品数量相当的男人?老实说,在我乍然见著那些照片和报导的时候,一半是被吓傻,一半是想要吐,因为我想到了,你也曾经这样吻过我……”乔舞一双美眸里水气弥漫,因为感觉到委屈而眼眶微微地泛红了。
“乔舞!”尚晰心疼地想要解释,“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已经……”
乔舞伸手打断他的话,然后她深吸了口气,不许自己再表现出脆弱。
“在我回过神后,我也是这么跟姊姊说的,我说谁没有过去?我还不是也曾经交往过七个男朋友?虽然不是像你这样的滥交乱爱,但也总算是一种过去,更何况你是个事业有成、长相又好的男人,在男女关系上自然也就更不容易一片空白了。”
尚晰用力点头,打两人好不容重逢到现在,他总算是听到了一句像样点的话了。
“所以……”
乔舞依旧瞪著他,美眸中开始迸现出火花。
“所以姊姊就说了,好!你不信?你非要以为自己有本事让个浪子为你而改变?那我们就来赌,一个月为期限,我不可以去找你或是打电话影响你,就算你亲自找上门来,我也得避著不见面,如果在这段时间里,你当真肯为我改变打野食的习惯,不再和其他女人胡搅蛮缠,尊重我这‘女朋友’的存在,那么她就不再反对我们了,结果……结果……”她挤迸出了咬牙切齿的脆音,停下了话。
尚晰仰首朝天,有些不敢看向她那冒著火的视线。
结果如何不用她说,他也都知道了。
根本就不用等到一个月,仅仅一个礼拜,克莉斯汀和智琳在GUCCI派对上,为了他而结结实实地打了一架,不但让他更提高了女性杀手的“威望”,也在乔霓的心里,将他和乔舞的未来判下了死刑。
“乔舞,你听我说……”尚晰试图解释,并再度握牢她的手。
时值黄昏,那巍然矗立于乔舞身后的金阁寺只能以“万丈光芒”来比喻。
金阁寺是三层楼的建筑,依序是“寝殿”、“武家”和“唐样”三种栖身的建筑风格,它们被巧妙地结合在了一起,再配上了宝型的屋顶,协调而不突兀。
二三层里外全贴有金箔,夕照之时,金箔映著夕阳余晖,光芒烁灿著人的眼睛,金阁寺的美直可用“婆娑罗”来形容,按其字面的意思是指华丽、不羁,意指只需静观金阁寺便可知销魂之美。
但尽管金阁寺再美、再耀眼,仍是比不过乔舞在他眼里的绝艳,在他心底的重要,但他不爱看见她现在这样的晚娘面孔,他怀念那个在情人节夜晚里的乔舞,那个娇媚可人,微憨淘气,让他一见钟情,甚至再也无法对别的女人产生兴趣的小红帽!
尚晰深深吸口气,不顾乔舞的挣扎,目光坚定的看著她。
“我知道我错了,也知道我让你失望了,但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一次,真的一次就好!如果我再让你失望,又变回了以前的乱七八糟,你就真的可以永远永远都别再理我了,好不好?”
乔舞直视著他,眼里恶火燃尽,冰芒再现。
“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吗?”
“哪一句?”他微傻,摸不著头绪。
“我说了你当我‘男朋友’的试用期是一个月,现在期限已过,对不起了!”她甩脱他的钳制,目光满是遗憾,“尚先生,本公司必须要知会您一声,您的试用资格已被取消,不但不能够晋升为正式人员,就连试用,也都不再有资格了。”
“资格取消多久?”他闷著声问。
好吧,他承认有错,但就算是惩罚,也该有个期限吧?
她偏侧螓首,脸上堆起了伪笑。
“Forever!”永远!
“这不公平!”他大声抗议。
她卸下伪笑换上冷哼,“想要公平去找别人,在我的世界里,我就是这个样!”
不骗人的,在她说这句话时,那眼神还真是同她那鲨鱼黑帮的姊姊没两样,同样都是茅坑里的臭石头,又臭又硬的。
“乔舞,你就不能看在我费尽心思才找到你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她的目光起了防备及憎恶,“一个让你再次伤害我的机会?”
“我不会了,乔舞。原先我也以为和你之间仅是一场游戏,只是一场或许比跟别人都还要再刺激一些些的游戏罢了,但现在我已经领悟到了,我不再只是想和你玩一场游戏了……”他的目光真挚,“我是真心真意的,想要和你天长地久!”
这是尚晰生平第一次说出如此肉麻却又真心的话,却看见眼前女人双臂冷冷环胸的反应。
“然后呢?你接下来还会说想和我共组家庭?甚至养儿育女?一个泡牛奶、一个换尿布?”
他微蹙眉,老实说他还真没想到那么远,却在下一瞬,被她所形容的那种画面,他初为人父,手忙脚乱地想泡牛奶,却一不小心让热牛奶给冲花了俊脸,而她则是苦著小脸,撒娇嘟嘴说不会换尿布,于是将那胖娃娃连同奶瓶全塞回给他……
画面温馨得让他不由自主勾起了微憨的傻笑。
“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话说完他点头,认为这是个满不错的主意。
他点头,她却摇头,嗓音冰冷的开口。
“姊姊果然没说错,她就猜你骗不到我时一定会这么说,然后,你就会把我拐上床去了,然后,长则半年短则三个月后,又会突然对我胃口尽失,然后,你就会开始躲著不见人了,再然后的然后,在我发现自己怀孕,闹上了报纸后,你会冷冷地对记者说,等小孩生下来先验DNA,再来谈孩子是否认祖归宗的问题吧,至于那个帮你生了孩子的女人,接近你不过是为了贪慕虚荣,爱钱想出名,所以只要多用点钱便能够打发了。这些过程早已成了既定公式,是专门用来套用在一个傻傻的平民女子,去爱上一个有钱的风流大少的时候。”
“Shit!乔舞!”
尚晰用力揪发,表情又是生气又是想笑。
“你已经被你姊姊给洗脑了,还有,我必须申明在我和那些女人……嗯,‘玩’的时候,都是你情我愿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敢玩就要敢承受后果,如果真有事情发生,我不可能会不负责任的,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我们都会将事前事后的防御工作做好──”
她冷冷打断他的话。
“你当然会做好了,因为你一定不愿意见到你尚家的宝贵精子流落在外,成了别人意图勒索要胁,或是想要藉机攀升为豪门贵妇的工具。”
“乔舞!你能不能收起全身的芒刺,好好地、真心地和我沟通一回?”尚晰吼叫,终于被逼得失控了。他也不愿意这个样子的,却快要被这突然变得牙尖嘴利的小女人给逼疯了。
他的怒吼引来不少游客的注意,接收到许多好奇的眼神,但他无意理会,反正他今天是铁了心的,绝不会放她走就是了。
他钳紧她,语气霸冷。
“跟我走!别在这些日本人面前闹笑话,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
被他握牢,乔舞先是咬唇生气,转眸想了想后,冷不妨地对他偏首甜甜一笑。
“别这样嘛!你那么大声的说话,人家会怕的耶!”
她不但笑,且连眼神都变了,变成了媚眼如丝,那笑容像猫,像一只邪恶却又诱人的小坏猫。
她边笑边故意移近,让他嗅著她身上诱人的甜香,然后噘高艳唇。
“你弄得人家的手好疼好疼喔,人家身上多得是能让你弄疼的地方,你干嘛只想要弄这边嘛……”
她的话让他瞬间感到口干舌燥,他傻在当下,全然无法抗拒地任由她将手抽出他的手掌心,但她的小手并未走远,只是往上,搓揉著他的胸口。
尚晰一边暗汲口水,一边叫自己回神,他当然不会傻得以为她已经被降服,也清楚她的笑容是假的,更知道此时的他应该要对她提高警觉,但是……
她那媚态横生的模样实是让人望之销魂、无魂,甚至是要丧魂了。他傻茫了神,心跳加速,连他老爸老妈叫什么都快记不住了,哪里还能够提防呢?
果不其然,在他傻茫之际,乔舞不落痕迹地将两人换了个方向,然后那只原在他胸口上贪玩著的净白小掌,突然一个生劲猛推,尚晰猝不及防,只听到扑通一声,他便跌进身后的湖里去了。
落水声响引来不少看热闹的人群,他在湖里载沉载浮之际,看见她甜笑地朝他福了福身,再扔了句日文的“失礼啰,尚先生!”之后,毫不恋栈的转身,小碎步地疾走。
尚晰虽是既恼且恨,却碍于没有办法立刻爬上岸追过去,也只能眼睁睁地、无奈地看著她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第七章
他的死党病得不轻,板本庆太知道。
双臂环胸,一脸没好气的板本庆太瞥了眼嘴里含著温度计,目光呆滞,呈大字型地躺在他家客房床上的尚晰。
过了好一会儿,穿著蓝色睡袍的板本庆太凑上前,毫不温柔地用力拔出温度计,瞄了瞄后遗憾地摇头叹气。
尚晰用眼角瞥见好友的表情,按捺不住的开口问:“我没救了吗?”要不,他那是什么死人脸?
板本庆太点头,眼神悲悯,“是没救了。”
“真这么严重?”
尚晰乏力地爬坐起来,伸手想抢过好友手上的温度计瞧个清楚。
不会吧?不过是掉进湖里,喝了几口臭湖水,在爬上岸后又懒得更衣,就这么坐著死小子的敞篷车一路吹风回来,紧接著就是半夜全身发烧,忽冷忽热,这个样子就会死?
他才二十七岁,就这么为了一个可恶的女人枉死异乡,会不会太冤了点?
板本庆太没给尚晰看温度计,只是从药箱里取出退烧药和退热贴扔给他。
“自己吃自己贴,大家都是大少爷身分,我家佣人又都睡下了,别想让我来伺候你。”除非你去变性。
尚晰接住朝他扔来的东西,眼神不解,“你都说我快要死了,才只给我这两样?”不会吧,连医生都懒得找来?不怕他当真死在他家里啊?
板本庆太翻翻白眼,没好气的开口,“我说的没救了,指的是你的脑袋,你那被爱情病毒给毒坏了的脑袋。”
尚晰闻言颓然叹气,撕开药包把药丸吞到肚里,再撕开了贴剂,看也没看地往额上乱黏一气,但在他动作的时候,板本庆太的啰唆声可也没停。
“拜托!尚大少,你那个什么红帽子的女人……”
在去金阁寺的路上,尚晰已大致地将他与乔舞的结识过程告诉了板本庆太,只是这个没有童年的白痴,竟连小红帽的故事都没听过,红帽子?我还伊莎贝尔咧!
尽管尚晰面色难看,摆明了不想听人废话,但既在人家家里,且还生了病,不得不低头,他躺下转身背对著说话的板本庆太,一手摸额,一手搁在腰际,至少没去堵上耳朵。
“在你落水前我曾惊鸿一瞥地瞧见了她,我承认她真的很艳,也承认她会是男人梦中情人的那一型,但尚晰,你向来最引以为傲的不婚主义呢?你那曾经夸下海口说今生今世绝不会被一个女人牵著鼻子走的豪语呢?”
“说得容易……”低低哝哝的碎音由尚晰口中飘出,“等哪一天你自己遇上了的时候,我再来看你有多本事。”
“你就真这么非她不可?”板本庆太皱眉追问。
“我喜欢她。”尚晰的语气虽泛著苦涩,态度却是坚定的。
是的,他喜欢她,喜欢得疯狂!就连现在回想起她推他下湖前的一刹那,他的胸腔都还因为能触碰到她的嫩白掌心而感觉到好……好……好他妈的温暖。
好啦!
尚晰颓然承认,庆太说得没错,他还真是没得救了!
“打算喜欢多久?”板本庆太问道,像个精明的商人,准备开始拨算盘了。
尚晰想了又想,终于困惑的摇头。
“我不知道,只知道每回在她面前,我就好像变成了一个初涉情场的毛头小子,除了一心想著要讨她欢心之外,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房里先是陷入一片安静,然后是板本庆太的来回踱步声。
三分钟后,尚晰终于受不了,捂耳低吼。
“庆太少爷,麻烦你体谅一个病人想要安静的卑微渴望,现在是凌晨三点半,你如果真的睡不著,麻烦回自己的房间去数羊。”
“呿!你当我在做什么?名模走秀吗?好心被狗咬,我是在帮你想办法!”
“想到了吗?”尚晰懒懒发问,没太起劲,不太相信这小子真能有什么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