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廉兮走到她身旁,弯低身子,在她耳畔说:「做妳真正想做的,我会一直在妳身边……」
她突然懂了,为何在她到船坊造船开始,他会经常出海--他是在用他的方式告诫她,使她成为真正的自己。
这个男人原来这么用心良苦,尊贵、骄傲的他,竟为了安慰她,说出那段陷入沼泽、喝药用酒精的蠢事。
她想,他真的很爱她吧--
那「十分」已经荡漾开来的,成了无限大了……
注:本章虎大将唱的英文歌出自Matallica《……AND JUSTICE FOR ALL》专辑里的单曲(BLACKENED)。
终曲
天空流云一线随风飞漾,听说--这是爱情的开始。
码头酒馆费时一年半重建,总算达到皇廉兮的要求,恢复得跟往日一模一样。
这天,后飞云一身黑衬衫、Lagerfeld Gallery紧身牛仔裤、花豹纹的马毛浅口便鞋--这几乎是当年她开船撞酒馆时的装扮,只是她现在不开船了。她背着画板,走入酒馆,靠向凉亭式吧台。
「廉兮大哥去潜水了。」米雷从吧台探出头来。
后飞云眉心皱了一下。「又去潜水……」语带怨尤。
米雷又说:「是近海。应该快回来了。他要妳来时到密室等--」他打开吧台门。
后飞云道了谢,走进去,往中央移,拉开地上的门,沿着楼梯进入「海下八公尺密室」。
这密室有一面弧形玻璃墙,是观景窗。书桌后方的墙则挂了两幅他的作品制成、再由她拼成的3D拼图,拼图里的海豚和七带猪齿鱼,像要跳出来似的活灵灵。
后飞云放下画板,往观景窗台坐。皇廉兮说,这个密室是她的水肺,她可以在这儿轻松呼吸,观赏陆地上看不到的生物。
后飞云笑了笑,脸轻轻贴在玻璃上,美眸望着海中的鱼群。
突然,一个东西慢慢游近,靠向了她。她笑了起来,窗外的优雅身影拿着一把轻剑晃了晃。
后飞云眼睛睁大,好惊讶。那次,皇莲邦跟她说过「皇氏家徽」后,她一直到最近才问皇廉兮,他为什么没有剑?他说,他的剑早在她撞毁酒馆那日,就沈入海底。她感到遗憾、难过,说为什么是剑,这种东西沈了海,找不回来的!他安慰她说无所谓,他的家族祖先据说是带剑流亡的贵族--这多不吉利,没有剑是好的。
没想到,他还是把它找回来了!
后飞云看着他在窗外转了转剑柄,取出一个戒指,贴向窗。她笑了,伸出左手。他随即拿至她的无名指前,然后,取下面罩,让她看着他在水中的俊颜,献吻,以嘴形传递着「我是妳海里来的情人」。
后飞云温柔地将红唇贴上玻璃--他的唇--回应:「我才是--你海里来的情人。」
他们的声音在海里以每秒一千四百公尺的速率荡漾着--
我爱妳(你)。
【全书完】
后记
天上掉下来的「礼物」 岳靖
我应该算是个运气不错的人--几年前,就是我在外面「漂泊」的那几年,我住在一栋公寓大厦的八楼,房间有扇落地窗,窗外是个不大不小的阳台,可以放得下一台洗衣机、种些花花车草和养盆金鱼。房间很通风,穿进穿出的气流弄得窗檐下的铜铃叮叮当当地响。我写稿时,偶尔听听摇滚架,搞风雅就听古典乐,想提升性灵就抄抄经。我不太爱整理房间,却很喜欢刷浴室,几乎每天刷,把马桶弄得亮晶晶,让一个大近视眼朋友每每分不清座垫放下没,老坐了一屁股冰凉,才发现原来没放下座垫。
那时候,我除了写稿,最大的兴趣就是刚浴室吧(尤其是刷马桶)。我用清洁剂喷洒浴室的姿态就跟艺术家「泼墨」时一样潇洒大气,我拿起刷子可比名画家(好吧、好吧,这是我的个人幻想,其实当时的我,十足十像个欧巴桑,戴着口罩、防水帽、弯身蹲伏,用不要的牙刷刷瓷砖细缝和马桶极小的角落……寸寸计较任何脏污)。有一天,我觉得刷子都被我刷得「开花」了,我决定中午出去吃饭时,顺便买一枝新的,然后,我开始写稿。几个小时后,一个怪声落在我阳台上,把我的瞌睡虫都赶跑了。我揉揉眼睛,离开书桌,拉开落地窗,看见一个还套着透明塑胶袋的粉红柄刷子,斜插在我的金鱼缸里。
我愣了许久,心里暗叫一声:这不就是我要买的刷子吗?!我把刷子拿起来,先看刷子,才关心金鱼有没有被弄死(幸好没有,每只都开心地在悠游……「玻璃专家」大表哥帮我制作的鱼缸,果然坚固能抗外力)。我又抬头望望楼上,不知这刷子打哪儿掉下来的,虽然我想马上拆封使用(当时我精神不济,不适合写稿,刷浴室劳动劳动--正好),但来路不明的东西,还是交给管理室处理好了。午餐时,我把刷子交给管理员,说是捡到的,从天上飞到我阳台上、差点砸死我的金鱼。管理员一脸匪夷所思地把刷子挂在墙上的挂勾,贴上「失物招领」牌。
几天后(大约一个星期吧),刷子没人领,管理员把它交给我,说:「天上掉下来的礼物喔……」
可是我已经买新刷子了啊……好吧、好吧,一枝刷墙、一枝刷地--我是「双『刷』流」(请叫我「大侠」)!
这是第一次接受「天上掉下来的礼物」的经验。
然后、然后……过了几个月,风和日丽,阳光金灿,柔软的日子,我心血来潮坐在阳台写稿(其实是把电脑桌推到落地窗边,我人坐在阳台、面朝室内,一半在内一半在外地打电脑……没办法,阳台太小,当时用的又是PC),这天,风挺大的,很凉爽,吹得我昏昏欲睡(其实工作的大多数时刻,我都昏昏欲睡),大概是在我思考女主角该穿什么衣服出场的场景时,一个东西突然啪地飞落在我头上,像捕兽网一样罩得我差点翻倒。
我挣扎一番后,拿开头上的东西,站起身,发现居然是件白色洋装(还是极简派大师品牌),真是……我抬头,望望楼上,到底是谁的?
照例,我把东西送到管理室。
管理员像几个月前一样,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两个星期后,管理员逮到「闭关赶稿」的我出门采购民生物资,说衣服没人领。我马上回道,我只要刷子,衣服我可没兴趣(我可以成为「三刷流」,但不扮「旧衣回收筒」……),我一点也不想惹麻烦。
后来,据说衣服是隔壁栋住户的,因为这一带风大,老有人晒衣服飞到别栋大楼的例子。只是这种「天上掉下来的礼物」,似乎特别偏好我的阳台。我还捡过雨伞、绒布偶、花束、某名牌豹纹小背心、从楼上乘风飞越而来的活生生猫咪(我觉得牠对我的金鱼有兴趣,幸好我发现的早)、高跟鞋一只(拜托--我又不是灰姑娘的王子……)……一堆东西。
管理员说我运气好,老有「天上掉下来的礼物」,哪天搞不好飞下大把钞票!(那应该怀疑有人在这一带印假钞吧……)
好吧,总之,我漂泊的那一阵子,应该还算是个运气不错的人。
倒是最近,没了几年前的好运气,甚至可说「衰鬼」上身……
天上掉下来的「礼物」,往往是--
一坨鸟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