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孩子不是纪原的,但是他不在乎孩子的爸爸是谁,只要你愿意,他绝对会视孩子如己出。”至少昨天纪原给她的感觉是如此。
苏心禾轻咬唇办,摇头道:“对不起,我不能……”
“不要抱歉,我知道我这么要求很自私,你会为那个男人怀子,一定是很在乎他,纪原他……看来是没有胜算了,可是即使如此,但你能不能再考虑看看?你爱著纪原六年多,绝不是一个男人六、七个月能改变的。我不能强迫你重回纪原身边,但是千万不要因为受伤而接受别的男人,这对你们三个人都不公平。”
“再说,我从来没有听纪原说过爱谁,可是他亲口承认他爱你,这……”
苏心禾握著水杯的手一颤,水液四溢,甚至泼湿她的衣袖,但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抖著唇重复秋蔚品的话:“他……他对你说……他爱我?”
“是啊……心禾,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是不是不舒服?”秋蔚品紧张地问。
“他……竟然会当著你的面说爱我?”苏心禾恍若未闻地喃喃自语。
她的心全乱了,纪原不是爱著秋蔚品,怎么可能对她说爱著自己?这是真的吗?她能相信吗?
“心禾,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啊!”
“我从没有想过他会这么说……六年了,他从没有说过爱我。”苏心禾的眼泪不自觉地夺眶而出。
除了前天在她门外说过一次,可是她以为是他想抢回自己,冲动下说出口的,没想到却是他的真心话。
秋蔚品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半晌才叹道:“那就只能说是他自作自受,也难怪你会难过得离开他。”
“我不是为此离开……”苏心禾眼神幽幽地看著窗外。“我早知道他心不在我身上,也有预感两人不能长久,只是……没想到他会爱我……”
“爱情虽然来得迟,但终究是来临了,不要再让相爱的两个人各分东西,心中有憾。”秋蔚品真心的祈求他们不会成为无缘的爱人。
苏心禾眼神复杂的看著她,想点头应允她的请求,但头却重逾千斤,无法移动半寸。因为她不知腹中的秘密若是全盘托出时,又会有什么样的变数……他会欣喜,或是恨起她的欺瞒谎骗?
胆小的她,真的没有勇气面对他的爱情转成怨恨的刹那吗?
她的不语,教秋蔚品失望了,但她只是按按她的手道:“不急,你再想想。”说著,她又转移话题,以舒缓沉重的气氛。“现在是三月,那么,你的预产期是七月吧?夏天生孩子很热呢。”
“不是,预产期是五月,天气还不会太热。”苏心禾不假思索地更正她的错误。
“五月,可你不是才怀孕六个多月吗?怎么会提前二个月?”秋蔚品听她说怀孕六个多月,是自己记错了吗?
她一问,苏心禾脸上闪过一抹惊慌,她竟然不小心脱口将自己真正的预产期说出。
“哦!我……我记错了,应该是七月没有错。”苏心禾连忙更正。
她心虚的表情让秋蔚品起了疑心。
一个孕妇会忘记自己的预产期吗?即使像她这么粗心大意的女人,生小孩的日子都记得一清二楚,更何况是细心的苏心禾;但若不是口误,则事情必有蹊跷。
两个月的时差,意义可就大大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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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她说自己的预产期是五月?”离席接听手机的纪原,一听到秋蔚品捎来的情报,身子蓦地紧绷。
(虽然她后来说自己记错,但我觉得这种事情不可能会记错!但如果五月是预产期,表示她怀孕至少八个月,那个时候……你们还没有分手吧?)秋蔚品怎么想都不对劲,所以趁著苏心禾去洗手间时,打电话向纪原报讯。
“嗯。”纪原的脸色恢复正常,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心情霎时轻快起来。
她腹中的孩子是他的,绝对是他的孩子。
(那么……孩子是……)
“是我的,当初我们分手就是因为孩子,老天垂怜,给了我一次机会。”他舒口气道。
秋蔚品虽然摸不著头绪,但听到他的声音有著昨日未有的笃定,也不再追问。
(既然你心中有底,那我就不说了,她快出来了,Bye!)
纪原笑著收线,心中涨满了喜悦与兴奋,他的孩子……
意随心转,今日他爱著苏心禾,所以孩子就成了他与苏心禾之间的羁绊,是他的血脉,由她而出,她永远都别想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是她孩子的父亲、也将是她唯一的爱人与丈夫。
喜悦的心情逐渐平缓,他开始思考如何让她重回身边,不期然地,朱晴阳的话闪进脑中。
她不敢回家,是担心父母发现他们分手,而她却怀孕的事?
为了带她出国,他曾拜见她的父母,也是在她父母的同意下,两人以未婚夫妻之名一同出国;既然她的父母认定他是女婿,那么……这一点将是他反败为胜的关键。
第十章
苏心禾朝红色小车中的秋蔚品挥挥手,看著小车消失在路的尽头,才缓缓地转身,朝别墅社区的大门走去。
晚餐时不慎说溜嘴,让她一整晚心神不宁,但她显然是多虑了,因为秋蔚品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惴惴不安。
她抬起头看著天上的明月,月儿隐身在薄云之后,透过云层照射出浅淡的光芒。
三月的夜风仍带著些许的凉意,可是她现在的心却很火热,心情仍沉浸在知道纪原爱她的消息中,激动的情绪久久不能平歇。
她抚著肚子,嘴角挂著似喜似忧的笑容,心不在焉的拿出大门磁卡,身后突然传来的低沉男声,让她手中一颤,磁卡霍地落地。
“你的心还是我的吗?”低喃的话语随著夜风,传人她的耳中。
苏心禾不敢回身,一颗心倏地揪紧,怦然地急速跳动。
纪原弯身拾起磁卡,刷卡后,铁门旁的小门自动开启,他握著她微颤而发冷的小手,步进社区的红砖道。
一幢幢蓝瓦白墙的别墅之间,有一个圆形的中庭,山水造景在投射灯的照耀下,格外富有情调。
朦胧的月色,安静的夜晚,静谧的步道,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
苏心禾思绪紊乱地看著自己被他握住的手,心思百回千转。
眼前的景象曾是她心中期盼多年的画面,却没有想到真正发生时,她并没有幸福感,反而紧张心虚,为了谎言而痛苦。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讷讷地问。
“因为我想见你。”纪原停下脚步,回头深深凝视著她,哑声道:“自从你离开后,我没有一天不想你。”
“纪原,不要再说这种话,我们分手了。”她饮眉苦笑。
“是我傻,是我愚蠢,才会让你离开我,心禾,求你给我机会,让我好好爱你、怜惜你、疼惜你;我那么爱你,却只会伤害你,是我的错!”
纪原捧起她的脸蛋,深邃含情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嘶哑的声音诉说著他的俊悔。
“六年了,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望著他毫无保留爱意的眸子,苏心禾的眼泪再度泛滥。
“不要哭!我不是想弄哭你啊!”她一流泪,他便心如刀割,慌乱地拭去她的泪。
“不想我哭,你就不要再出现我的面前,不要再来扰乱我的心。”苏心禾闭起眼,颤声轻道。
“不,我不会再离开你,绝对不让你再一个人……”
“我不是一个人,晴阳会陪我,他绝对不会让我伤心。”苏心禾撇开脸,退开他的碰触,轻抖著唇说著违心之论。
“他不会让你伤心,因为你不爱他,你爱的是我,”纪原忍下拉住她的冲动,微怒的盯著她。
她的羽睫轻颤,抿唇不语。
“告诉我,你的心里是否还有我?”即使信心坚定,但她的不语对纪原来说仍是煎熬。
苏心禾沉默半晌,才徐缓地说:“时间会抚平一切,我终究会忘记你的。”
她承认心中有他,仍忘不了他,如同一颗定心丸,让纪原冷静下来,压在胸口的大石倏忽消失。
纪原嘴角露出笑意,自信的宣言:“不,你不会忘记我;因为我会让你无法忘记我。”
“你、你想做什么?”他的宣告彷佛将她拉回多年前,那志得意满、不可一世的神情,教她忍不住慌张起来。
“心禾,记得我爱你,即使要与世界对抗,我都会得回你。”他的手指在她细嫩的脸上轻画,低喃浅笑。
他靠得如此近,熟悉的气息包围著她,令她神智昏沉,沉溺在他如夜色般温柔的眸中,呆呆的看著他越来越放大的俊颜,任由他夺取自己的呼吸,将她拥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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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夜辗转难眠的代价,就是苏心禾连日来的额际抽痛与精神不济。
自从那一夜、那一吻后,她的心再也无法平静,血液中的热烫未曾冷却,更糟的是,在她意志薄弱之际,他仍每夜出现在她的门外,用带著恳求的眼神软化她的意志,用最热切的深吻融化她的理智。
而每当他离开后,她就会自责自己不敌他的诱惑,更加心绪不安的猜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因此,导致她夜无好眠,精神一日比一日委靡。
朱晴阳一走进办公室,就见他的学妹兼秘书助理兼好友女友的苏心禾,张著茫然的双眼,盯著电脑萤幕发呆。
他微撇唇角,走到她的桌边,轻声笑问:“上班精神恍惚,是不是该扣薪水呢?学妹。”
“啊!”苏心禾吓得拉回心神,更因为被朱晴阳捉到自己上班发呆,不禁心虚地脸红了起来。
“你发呆,是因为纪原吗?”朱晴阳笑容灿烂得让苏心禾心生不安。
“学长,你在说什么啊?我才不会为他发呆!”她心虚地低下头,躲避他过于晶亮的眼神。
“是吗?可是这本周刊拍到的照片却不是这么一回事。”朱晴阳将周刊摊在她的眼前,笑得著实让人头皮发麻。
“照片?”苏心禾好奇的抬起头,没想到入眼的竟是一张她与纪原拥吻的照片。
霎时,她脸上的血色倏地倒流,瞠目瞪著那张不应该也不可能被拍到的照片,喃喃地道:“怎么会?他们怎么会拍到……”
一想到自己与纪原的照片上了周刊,她就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朱晴阳笑看她用额头顶著桌子的姿态,清了清嗓子后,开始用他低柔的嗓音念起杂志内容。
“振阳集团二少,现道格尔饭店总经理纪原,目前参加于台北举行的全球饭店大会之暇,与已分手七个月的女友重逢,二人旧情复燃,然其苏姓女友目前任职于翔昱企业,传与其副总朱晴阳过往甚密。据消息传出,苏姓女子怀孕六个月,但根据确实的资料得知,其怀孕已有八个月,由此可推论,苏姓女子与纪原分手前应已怀有身孕……”
一听到内容,苏心禾更加呻吟出声:“天啊!这本杂志一写,我好似成了男女关系紊乱、行为不检点的女人,若是被爸妈看到,我这辈子就都成了不肖女,到底是怎么会拍到照片的?”
她忧容满面,盯著那张老实说拍得很有气氛的照片。
“先不管是怎么拍到的,这张照片是否代表你会回到他身边呢?”朱晴阳眯著眼,微笑地看著她。
“我……我……”突然被他这么一问,苏心禾的脑中瞬间一片空白,只能张著嘴,嗫嚅半天,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爱他的心始终没有变,又为什么要为了隐瞒孩子的事而将自己的幸福往外推?”朱晴阳望著她,眼中出现淡淡的苦恼。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苏心禾咬著唇,声音轻得近乎呢喃。“当初,他并不想要孩子的……”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他,爱你爱到甚至不在乎你腹中的孩子父亲是谁,只想要挽回你的心,你以为他还会在乎你的谎言吗?尤其你是为了保护孩子,他若生气,你大可离开;却不是在未曾尝试明白他的心意前,就认定他会因为你的欺瞒而发怒,那对他并不公平,不是吗?”
“我不知道……”
“你不是不知道,而是在害怕。”
苏心禾长睫微颤,紧咬唇办没有否认。
活了二十多个年头,纪原是唯一能让她即使身陷矛盾、痛苦,都能轻易对他弃械投降的人。
她给了他太过强大的力量,让他拥有主宰她喜怒哀乐的权利,她能承受得起再一次的受伤吗?
“你因为爱他而怕他会生气、怕再受伤害,我能够理解你的恐惧,但是恐惧无济于事,鼓起勇气吧!想当初你愿意在他不爱你的情况下,陪著他离乡背井,而且在异乡一待就是六年,为何现在反而退却,宁愿放弃自己的幸福、孩子的快乐,与纪原的爱情?”
“不曾拥有时,我不害怕;但若我放手去接受,却得到相同的悲哀,我不知道我能否撑下来?”苏心禾低垂螓首,眼唳无声的滴落。
“不论结果如何,我相信你都会有勇气承担,因为你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放手一搏吧。”
朱晴阳温润的声音,逐渐安抚她心底的恐惧,而周刊的刊载,也逼得她不得不选择面对现实。
只是,说比做要困难千百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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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刊的报导,让苏心禾过了痛苦、烦扰不堪的一日。
除了办公室同事异样的眼光外,别家杂志社打来的采访电话更加络驿不绝,扰乱她上班的心情。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但一想到纪原必然等在她的家门外,她的心情又是慌张又是不安,消极的只能挺著个肚子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直到十一点多,她才搭最后一班车回来,心想纪原应该已经回饭店了。
明知事情已然曝光,她却还是鸵鸟心理的能拖一天就拖一天。
苏心禾走回所居住的别墅社区,在发现纪原不在时,失望的同时,却也松了一口气。
她开门进入社区,走在长长的红砖道上。
就在她走到离自己的房子不过几步之距,却出乎意料的看到镂花铁门前站著一道颀长而挺直的身影。
反射性地,她转身想跑,但来不及行动就被纪原由身后抱住。
他略带气恼的轻责道:“你忘了自己怀著身孕,如果跌倒怎么办?”
“你怎么会进来?警卫……”苏心禾不敢回头看他。
“我说我是你的未婚夫,是你孩子的父亲,他自然就让我进来了。”纪原靠著她的耳旁,哑声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