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机器人啊!姿势硬邦邦的。」她蹙眉看着他僵硬的动作。
被骂的人迳自逸出一串爽朗笑声,「会吗?我是照着你教的做。」
「胡说八道,我哪是这样做。」气不过他的毁谤,看不过他僵化的姿势,她干脆上前一手扶他手臂,一手轻扣他腕关节,轻轻上下摆动,「放轻松,别给自己压力,动作才能达到最自然柔化的效果……该死,你的关节是多久没上机油啦!」怎么拗起来就是比别人硬。
他呵呵直笑,「蓓蓓,你有点凶。」
「再笑小心我扭断你的手关节。」她用力瞪他,平时授课她可是很亲切温柔的,是他自己骨头硬得跟化石一样,还好意思怪她凶,「弯个腰看看。」
「这样吗?」他将腰微向前倾。
「弯下去一点。」小手往他背上按,「就像日本人行九十度鞠躬那样。」
「那样腰会断掉,到时你可别埋怨我。」他慎重无比的「预告」。
立于他身侧,黎蓓蓓不放松的施力压按他才弯约三十度的背,「你当你是八、九十岁的老爷爷,弯个九十度腰就会把腰折断?还说什么埋不埋怨的,谁听得懂。」
他徒地直起身子,让努力将他当梅干菜压拗的人儿,毫无防备的因反作用力往旁边倾倒。
上宫樊俐落的勾住她纤腰,稳住她的身子,在她张口娇叱前一脸正经的解释,「我指的是,我的腰若出问题就无法给我女朋友幸福,到时她会埋怨我。」
微愣,她恍然意会他的语意,双颊亦染上嫣红,「上宫樊,你居然乱开黄腔!」
「我没有喔,只是陈述事实。」
「头啦!依你的腰的僵硬程度,你能给你的女朋友幸福才怪——喔,我在说什么?」察觉自己竟跟他扯到「那方面」去,她脸上桃红更深,啪的一声拍开不知何时又搁放在她腰上的手,没好气的瞪向笑得性感却令她羞窘的他,「别闹了,你是来踢馆的啊?」
他上诉,「蓓蓓,当老师的不该对学生有偏见,我从头到尾都很正经。」
正经的挑战她耐性的极限?深吸口气,她才勉强忍住踩他几脚的冲动。「你的柔软度不合格,现在请你单脚提膝,像这样——」退后,她双手平举,左脚立地,右脚抬起微微向内弯曲,「我要测试一下你的平衡力。」
「这简单。」
「等你做了再说,喂——」
几乎在她说完话的下半秒,她本能的奔上前抱住大言不惭的说简单,待抬起修长右脚,整个人却像折翼飞机直往左侧栽跌的他。
「帮帮忙,怎么你的平衡感也这么差?最简单的单腿提膝都站不稳,爵士舞里还有单足跳、单足旋转的舞步,你岂非要撞得满头包。」难以置信的数落着,她一时忘记收回抱住他的双臂。
上宫樊如星闪亮的眸底有隐藏的笑意,把身体一半的重量全倚向她。「熟能生巧,有你这位名师指导,想也知道我的成就指日可待。」
「你不适合……站好,谁叫你一直单脚站着。」为了支撑他的重量,她可以说是紧紧的抱着他,这才发现他竟一直保持单腿提膝的动作。
「你没说可以放下脚。」右脚落地,他仍环倚她的肩,略微踢动发酸的左脚。
「怪了,你何时变得这么听话?」怕他摔倒,她只能暂时继续充当他的支柱,不忘说完之前被打断的话,「你不适合跳爵士舞,还是别学吧。」
「谁说,我跳给你看。」
话落,他揽过她,握住她玉手,带着她轻柔滑开步伐,翩然起舞。
「拜托!这个是华尔滋。」黎蓓蓓不知该气还是该笑,这项国际标准舞和代表活泼与喧闹的爵士舞是截然不同的舞蹈,就只有他有办法将它们混为一跳。
「至少这表示我有舞蹈细胞,你要好好调教我这匹后势看好的爵士黑马。」
「一匹可能腰断、脚残的黑马?」停住被他旋转圈圈的身子,她不敢恭维的望进他气定神闲的双眸里。柔软度和平衡力皆不及格的人,哪来如此磊然的自信。
他像上辈子没笑够一样,又发出醇厚悦耳的笑声,「如果是那样,我只好以身相许的赖上你。」强而有力的臂膀唱作俱佳的将她揽近一些,「到时候你要对我负责,因为我那么卖力学舞都是为了你。」
「愈说愈不像话,你这个人真的是——唉!」嗔念的语句忽转为一声无奈的喟叹,她有些无力的抵首他胸前,「好累。」
说笑的俊颜顿敛,他轻拂她的背,关心低问:「这几天太累,没睡好?」
不知是他轻拍的大掌带来温暖的舒服感,抑或他身上的气息令人感到安心,黎蓓蓓就这样轻阖双眼,一动也不想动的靠着他。「还不都是你,要跟你这个我说一句你回好几句的难缠学生应对,必须耗费双倍的精神和心力,上你一堂课比跳整节爵士舞还累。」
他释怀而笑,徐柔滑抚她如缎长发,「习惯就好,到时你就能应付自如了。」
听听,标准的上官式应答,可她委实提不起劲再和他计较,昨晚她又梦见他抢走她的CD、跟她抢点心吃,和他在梦里吵嚷好一阵,睡得不是很好……
「蓓蓓?」怀里的身子突地住下滑动,他稍微搂紧些。
只见她小睑往他胸口蠕动了下,呓语般低喃,「我有点困,让我眯一下……」
温柔的勾扬嘴角,上官樊低望她酣甜睡颜,眸底映着不容错认的怜惜,她白天要教舞,晚上还要当DJ,够她累了。
轻轻柔柔的抱起她靠墙席地而坐,他小心翼翼的让她枕靠他的肩头,睡得安稳舒适些,就让她好好休息会,晚点再叫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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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想找块豆腐撞喔!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啊?
「美女,说实话,你真的没跟超级俊男发生什么事?」
闻言,黎蓓蓓直瞠大眼,瞪向从一进电梯就不断在已经心烦得可以的她耳边聒噪的好友,「你要我说几次,没有!」
先前在办公室她已回答于琪N遍相同的答案,而要回家的这时候她仍穷追猛问,幸好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个,不然被逼问如此暧昧的问题,她的脸往哪儿搁。
「可是你竟然在舞蹈教室睡着,还是上宫樊临走时叫我晚点再叫醒你,说你累坏了,让你多睡会、不谈你身上盖着他的大衣,光他那句『你累坏了』,就相当有令人想歪的空间。」并非她爱八卦,蓓蓓认真教学的态度在她之上,迟到都不可能,何况是于课堂上睡觉这令人跌破眼镜的事,更别提是只有她跟个无敌霹雳美型男独处的情况下!再说上官樊通知她叫醒她的神情与语气均温柔到不行,她心生遐想有理。
「我说过这几天我没睡好,偷空眯眼休息了下,哪晓得会睡着,而他也没叫醒我。」她无辜的向她举高始终挽挂自己手腕上,想也没想便一并带下楼的外套,「大衣是他自个拿给我盖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直到现在她仍想不明白,她怎会那样安心的靠在上宫樊怀里睡着,她专业舞蹈老师的一世英名很可能就这么毁了,于琪还要调侃她。
「那你睡着时他有没有对你怎样?」于琪贼兮兮的将脸凑近她问。
「于琪!」
「了解,不说就是了,反正就算上官樊有对你怎样,睡得不省人事的你也不知道,对吧!」
好友大剌剌的实话直窘得她仅能涨红脸,再次大喊她的名字抗议。她确实睡得连上官樊何时离开都浑然未觉,也不晓得他有无趁她熟睡时轻薄她。
但他会如此趁人之危吗?直至来到寻开心女狼PUB的此刻,黎蓓蓓犹思索着这个问题。
她明了自己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问题是,那个从两人认识第一天便痞痞的说抱着她的感觉很好,尔后也常动手揽她的男人,是君子吗?
PUB里正回荡着惠妮休斯顿震撼力十足的舞曲,黎蓓蓓恍若末闻,双眸注视着教她搁置椅背上那件上官樊为她披盖的黑色长大衣,思绪里绕想的依然是他、来这里前她拨过他留于报名表的手机电话给他,想还他外套,并问他周末哪天有空上第二堂课,她好回覆简宾帮他旗下歌手录制唱片的确切时间,未料他手机没人接,她只好改传简讯请他回电话,但到现在仍无他的回音。
这个她不想见他时猛蹦现她眼前,等她有事却联络不到他的男人,跑到哪里孵蛋啦?
「嗨,让你久等了,大美人。」仿佛回应她心里的抱怨,熟悉的男性嗓音冷不防飘入她耳里。
「上官樊?!」她惊讶的由旋转椅上跳起来,这人怎总是无声无息的出现。
上官樊好笑的走近她,「干么这样吃惊,我又没多个鼻子、少只耳朵。」
「谁教你又像鬼魅一样突然冒出来,还有,谁在等你啊!」什么让她久等了。
「你传简讯说有事找我不是?」
「我是请你回电,没要你专程过来。」
「有事当面谈才清楚,我也才能毫无阻碍的看你。」手指轻轻一掀,他第二次摘掉她的棒球帽,拯救被她束缚在帽内的柔亮长发。
黎蓓蓓被他那句不知啥意思的「我也才能毫无阻碍的看你」惹得心头一跳,没空质问他不正经的语句与擅自取下她棒球帽的放肆举动,她匆匆走向播音处,只因这回在他提点前,她已发现播放中的舞曲即将结束。
她选了张菲尔·雷欧斯的爵士专辑,在那干净低柔的歌声轻逸而出后,才转回身走向他。
听见入耳的歌声,双手抱胸、姿态优雅倚坐桌沿的上官樊,饶富兴味的挑高半边眉,「你的菲尔·雷欧斯?」
她微蹙柳眉,「你忘了我曾告诉你,别在我面前提他?那会让我想起你害我买不到他的最新专辑,直想揍人。」尽管心里诧异他继上次准确无误的说出她所选放的歌曲,这次又一听即知她选的是菲尔的歌,但她所言属实,她犹仍介意她因他而赌输唱片一事。
「你揍人的样子一定很可爱。」他笑得好俊洒。
天哪,她是不是该现在就给这个毫无危机意识的家伙一拳,让他彻底见识她究竟有多可爱?无奈她终究只能狠瞪就是有本事激得她情绪起伏的他,一如她没拿回被他放置桌上的棒球帽,因为她敢打包票,她若戴上,他肯定会再次脱下它,白天他不就不让她用发簪绾发。
「我有话问你。」她说。
「站近点我才听得清楚你要问什么。」他理所当然的轻扯她纤腕,满意的看着两人瞬间缩短至只差没脸贴脸的距离。
「你有对我怎样对不对?」没理会被迫拉近的距离,黎蓓蓓仰首直问,瞧他又自然得不像话的拉碰她,她相当怀疑他会放弃趁她熟睡偷袭她的机会。
上宫樊微愕,「什么对你怎样?」
「就是今天上舞蹈课我不小心睡着的时候,你有没有偷偷的……呃,偷偷的对我不轨?」讲到关键处虽觉得别扭,她还是要自己镇定的把话问完。
「譬如?」他唇边、眼里都藏着笑。
「譬如?!」她忍不住拔高声线,双手冻未条的揪住他的衣襟,「我睡着了耶,你居然要我描述你如何对我不轨?说实话喔,你到底有没有吃我豆腐?」
「吃你豆腐?」像存心逗弄她,他忍住笑,凝视她被愠火缀染得更灿亮逼人的美眸,佯装迷糊的重复她的话尾。
黎蓓蓓差点没直接掐住他的脖子,这男人是外国人吗?这样简单的国语也听不懂,非要她举例给他听。她只得气呼呼的说:「例如偷、吻、我。」
「像这样吗?」
没给她意会他话中之意的机会,两片温热的唇瓣密密实实的叠上她的……
第四章
猝不及防的,她的呼息间全是他迷魅惑人的气息,脑袋猛然陷入当机状态,一时反应不过来发生何事。
趁着她怔愣恍神之际,他搂紧她,滑溜的灵舌窜入她的香唇中,放肆却也温柔的吮尝她惊人的甜美。
他在吻她!如此亲昵的接触让她总算意识到他对她做了什么,她该推开他、该挣扎,可她完全使不上力,软倚着他,感觉他温柔的唇舌出奇的醉人,让她不由自主的轻阖双眼,无力阻止他的掠夺,任他辗转索尝她口里的每一寸甜腻,情难自抑的嘤咛出声。
那浅促撩人的催情细吟,险些令上官樊从不失控的欲望濒临溃堤边缘,尽管不舍,他仍理智的逼自己退开她引人犯罪的香甜,浊喘平息蠢动的渴望。
四目相对,两人急促的喘息在菲尔·雷欧斯深情低回流泄室内的Because I Love You歌声中相互呼应,DJ室里的氛围很暧昧。
终于,黎蓓蓓如梦乍醒,酡红双颊挣离他的怀抱。
「上官樊!你、你怎么可以吻我?」而她竟然迷迷糊糊的任他冒犯,甚至陶醉其中……噢,好丢人。
俊颜一脸坦荡,「我在回应你的话。」
回应她那句譬如偷吻我?「你这个解读能力有障碍的大色狼,我只是举例在舞蹈社你有没有偷吻我,你——可恶!」哪有人像她被吻得这样冤枉,不槌他几下怎么对得起自己。
「我没有。」他轻轻抓住对他而言不痛不痒的粉拳。
「刚刚才造次,还敢睁眼说瞎话!」举起另只手就要槌打他另一边肩膀,岂料他长臂朝她腰肢勾揽,轻易的化解她的攻势,让她只能惊呼的扑入他怀中,「上官樊——」
「先听我说,在舞蹈教室里我没吻你,虽然我很想,不过那样会吵醒你,我只是让你靠着我睡,后来我得回公司处理未完成的工作,才没等你醒来就先行离开,麻烦于琪晚点再喊你。」
很磊然的陈述,可是——「什么叫虽然你很想?」她的心跳因这句话莫名漏跳半拍。
「要我以实际行动证明给你看吗?」伸指轻拂她留有他余温的红艳柔唇,他的眸色转浓。
「大色狼。」她低叱的拍开他的手,懊恼自己怎一再对他放肆的举动乱掉心跳频律。
「意思是我该趁你熟睡时吃了你?」唉,他好后侮自己太过君子,没那样做。
「你胡说什么!放开我,别人会看见。」她努力推扳环抱她的臂膀,终于迟钝的想起这儿不是完全隐密的空间,两人这样相贴一起,被看见会引人闲话……天啊,他刚刚还吻她耶,她不会已经成为PUB里受人指指点点的对象吧?
「放心,这里灯光不够亮,除非眼力极好,否则无法由一小片玻璃外看清里头的动静,且你以往总戴棒球帽,现在长发披垂,就算被看见也没人认得你。」
他观察过,店里客人要点阅歌曲只需于吧台以电脑输入,即可连线至DJ室的电脑系统,客人毋须近距离与她接触,加上门外挂有闲人勿扰的牌子,他猜除了她姑姑,基本上不会有人唐突来打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