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将绝恋果带在身上,是为了这一刻?
原来她早有预感,她抛不掉命运早已为她安排好的道路。
「乔莹,这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只怕妳不想做。」
孟岁州的话刺到乔莹最脆弱的心房。这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说得多豪气、多狂傲,只怕遇上她,他以后都说不出这种话了。
「我只希望你不会后悔追来。」不会后悔收她为徒,不会后悔遇上她,即使她清楚的知道这已是不可能的事。
「为什么我要后悔?虽然在妳心中我是个失败的师父,但这绝不是能让我不管妳的好理由。」
乔莹放开自己,站了起来,却因脚麻踉跄了一下。
「妳没事吧?」
孟岁州想扶她,却被她闪过,孟岁州皱眉,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躲开他的触碰,这瞬间他好想将她拉过来,狠狠搂个够。
老天,他再也不想躲,他对她的渴望如脱缰野马,快要不受控制。
「我很好。」
「为什么我不相信?」
「你要走还来得及。」
因为她准备要告诉他,她转变的原因,她不再苦苦压抑自己的感情,欲望已经深到不能在意其他事。
「我已经追来了,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是不会离开妳的。」这件事他们得一起做个了断,不上不下的确不是他的个性。
「你会知道的,因为你追来了。」
「妳想告诉我在妳心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了?」
他深吸一口气,直到此时,他才知道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好久,兴奋之情渲染上他精锐的眼眸,变得柔情似水。
乔莹低喃:「你应该知道的。可是你从来都不相信在我心里那个人是谁,非得逼我亲口告诉你不可。」
乔莹不由得苦笑,已经决定要说之后,她不想再谈自己,那只会削弱她的决心,再走回老路子。
「我记得你会回绿山岩是因为被人背叛。这件事对你来说还会痛苦吗?被背叛的滋味很不好受吧?」
他本来因为好友夫妻的事到离天宫作客,没想到离天宫宫主离奇死亡,死因竟然源于他的独门绝技。
当时要不是顾紫紫作证,证明他一整个晚上都在森林里练武,他不可能躲得过离天宫的追杀。
在弄不清他是否可能被人诬陷的情况下,离天宫给孟岁州三个月的时间追查凶手,最后,查出来的真凶竟是离天宫门人,也是孟岁州多年好友薛城下的手
「当然不好受。经过那件事,我对一切事情都觉得心灰意冷就回到绿山岩,我在绿山岩的状况,妳是最清楚不过的。」
那时他简直是废人一个,是乔莹将他照顾得周到,欠她那么多,他早已不知道该怎么还她才好,况且他们这两年一起度过的日子也不是那么无聊,也没有无趣到他想自我了断,他发现他竟不排斥他们在一起过生活的这个念头。
孟岁州惊骇的瞪着乔莹,他真的不再怀疑他们走这条路是错误的决定,如果能确定,他对她的非分之想也应该告诉她,免得她以为只有她自作多情,又一次不告而别。
可是在他承认前,他要她先说,这样才不枉他先前受的罪。
乔莹低头,拍拍弄脏的裙襬,没有注意到他掉下巴的蠢样,「可是我看你恢复得满好的。」
孟岁州勉强抓回心神,大气度的说:「何必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痛苦一辈子?那只是亲痛仇快。」他不是个会钻牛角尖的人。
「一个好友背叛你,你花了两年的时间疗伤止痛,这样算还好嘛,你也没损失到什么。」
「我损失了一个好友。」
「反正你的朋友那么多,也不差这一个。」
「妳这是什么安慰的话?!」
「我没安慰你,我是实话实说。」
「真不知道将来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妳这副倔脾气,把妳娶回家。」
乔莹眨眨眼,她已经不去想将来,她只想拥有现在,现在比将来重要多了。
至少对一个绝望的女人来说是这样。
「那个背叛你的好友是怎么死的?」
她想知道他都如何对待背叛他的人,让自己有心理准备。
「说来奇怪,背叛我的人没有一个活着。」
「都是你杀的?」
「是他们自食恶果。」
说得他好像是个杀人魔王,他没有那么残忍,背叛他的人都死了只不过是一种巧合罢了。
「那么你算很幸运,不用你动手,那些坏人都自己死光光。」也许这一次也一样,不用他动手杀了她,她就会遭受天谴。
「话不是这样说。像两年前背叛我的那个好友,他就在我们对决当中自我了结。」孟岁州阴郁的回答。
「这样啊。」
如果她用绝恋果设计他,那他这次会不会破例,亲自动手把她宰了喂狼?
「妳问这件事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孟岁州不懂,为何他回绿山岩的时候她不追问,反倒是这个时候提出来?
「想知道你是个怎样的英雄啊。」
「一个逼死自己好友的人不是英雄。」他从不认为自己是英雄,他只是不能容忍自己相信的人为了私利设计陷害他而已。
「那是情况所逼,况且你并没有做错事。」
孟岁州挑眉,「这是安慰?」她的关心温暖他的心。
「是。」
「这有点像以前的妳。」
「你比较喜欢以前的我?」
「至少我不用天天烦恼妳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
「可是我比较喜欢现在的我。」她不用再压抑自己。
「因为妳心中那个男人?」他有些得意。
乔莹呵笑,「你还是不放弃啊?」
「他有那么重要?」他窃笑。
她点头。
孟岁州控制自己想大笑的欲望,想告诉她他不介意她喜欢他。
但一见到她提到他时的哀愁面容,他不由得气闷,当年那个敢当面指责他没有用的小女孩跑到哪里去了?
「妳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妳说了什么吗?」
「那时候我才六岁左右,怎么记得!」
「我可是还记得一清二楚。」
那时候那个瘦弱的小女孩,已经长大成为拥有秘密的女人了。
他的眼光不由自主的将她的身段从头瞄到脚,火热的欲望不期然袭上他的下腹,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
他是不是习惯了对乔莹的遐想,甚至觉得她本来就是属于他的?
「我可以不要听你说吗?」
她一点都不想听他说过往的糗事,讨厌他把她当小孩子看。
「不行。」
「我就知道。」他说出口就会把话说完,「你说吧,那时我说什么了?」
「妳说:『吵死人了,再吵就把你们都给杀了。』那时候小花铃哭得凶,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让她安静下来,她哭了好久,才把妳逼出来。」孟岁州笑道。
「那你怎么对付我?」乔莹好奇的追问。
孟岁州不好意思的轻咳,脸颊微微红润。
「说啊。」乔莹催促他,不懂这有什么不好意思。
「我求妳。」孟岁州的脸红再也掩藏不住。
「什么?」乔莹惊讶,她已经忘记这件事了。
「我求妳想办法让小花铃安静下来。」
当时他已经被小花铃的哭声搞得快疯掉了,他真的撇下男性尊严哀求一个小女孩,只要能让小花铃不再哭泣,他什么都愿意做。
现在想想,他会觉得当时的事很不可思议,心高气傲的他竟然会听一个小孩子的话,不过,他庆幸他做了,这一求,她无怨无悔的帮他照顾了风创他们十多年呢,说起来,还是他占了大便宜。
「我这样就帮忙了?」
「没有那么简单,妳在帮忙前,提出了条件。」
「什么条件?」
「如果我能让妳一辈子都不再饿肚子,妳就帮我想办法不让小花铃哭下去。」
孟岁州想起乔莹那时候小人得志的神情就想笑,她小小年纪就懂得跟人谈条件,为活下去拚命努力,而他更怜惜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要怎么在没有人照顾的情况下生存,可是万万没想到,反而是她在照顾他。
突地,一个小女孩站在他面前傲然抬头,冷声拒绝他的画面闪过他的脑海。奇怪,乔莹有真正在他面前磕过头、祭过天地承认他是她的师父吗?
这件事很重要,他怎么没有印象?
「然后呢?怎么不说下去?」
他转头看见她脸上克制不了的好奇,轻笑的回答:「妳这一帮,十几年无怨无悔的替我扛起照顾风创他们的责任,每一次我交代妳的事,妳总是不负我期望的完成,我信任妳就像信任我自己一样。」这份感情早已深种,一点一滴融合成无可救药的情意。
原来他真有那么一点在乎她,她不是可有可无,没有人在意。
她再也不怨这么多年的付出,换来的是他一句妳为什么不走的无情。
她本来就该离开,但在离开前,她有件事得做,就是对自己的心情有个交代,不然她永远都不会将他放下。
痛苦的心滑过一抹温暖,她轻拭眼角的泪珠,深吸一口气,突如其来的说:「我想要吃。我要大吃特吃。」
她要为接下来的事储存勇气,做最大的心理准备,孟岁州一旦知道她喜欢的人是谁,他就真的会头也不回的离开她了,而她也不会再有任何的遗憾。
第七章
为了平复不断涌现的害怕,为了阻止自己改变主意,乔莹一找到最近的城镇,开始疯狂的横扫街上所有的小吃,面摊、豆腐脑、糖葫芦、糕点,她没有一处放过。
孟岁州愣愣的看着她狂吃,弄不清她的行为又是怎么回事。
「乔莹,妳的肚子受得了吗?」
「你管我,肚子是我的,我爱怎么吃就怎么吃。」
刚说完,她又捻了一块油酥饼塞进嘴里。
「吃坏肚子,我可不心疼妳。」
乔莹娇哼,「反正你从来就没有关心过我。」
「我要是不关心,会千里迢迢的追过来?」
「因为你是我的师父啊,在我还没与你完全断绝关系前,你怕我会再做出有辱师门的事。」
「妳把我说得很无情。」
本来就是,想处这么多年却一点都没有注意她的心情,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挑动她的痛处。
但以后她不用再暗自垂泪了,因为在她对他说出她的心意之后,他不会再用师父名义的担心来刺伤她。
等她觉得将勇气储存够了,她才有余力问他:「你今晚想吃什么?」
「妳问这个做什么?」
「你不想念我煮的饭?」
「妳想打什么鬼主意?」
「说得好像我很坏心,我只是不想让你认为我只顾着自己的肚子,没有顾到你的需要。」乔莹逼自己对他微笑,不要把气氛弄僵。
「妳要有顾虑到我的心情,为什么还能做出不告而别的事?」
乔莹像是突然发现什么秘密的靠近他,「你不喜欢我不见了?你不高兴见不到我?」他的话有时候比她的行为更容易使人意乱情迷。
他还不想坦白他的心情,谁教她老是不说,害他烦恼好久,现在他也不想直说。
「谁爱自己的徒弟动不动就离家出走?妳要是举得出来有这种师父,我马上不管妳的事。」
「我还以为你是在害怕我不理你呢!」
「胡扯。」孟岁州的耳朵微红。
「真的没有?」她怀疑,难得看见他局促不安的样子。
「没有。」
「那有没有一点点介意?」
乔莹的身子几乎要挂在孟岁州身上。
「看前面走路。」孟岁州瞪她一眼。
乔莹丧气的走正,她还以为她有那么一点希望可以不要成为坏女人呢,想不到她还是得使出最后的手段来满足自己。
她娇嚷:「今天晚上你到底想不想吃我煮的菜?」
「我看妳这餐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眼。」
他的寒毛一根根竖了起来,说快要毛骨悚然也不为过,就像是要有危险当头的预兆。
她的好意被当作驴肝肺,她也很不高兴,薄怒的说:「随便你要不要吃,这一餐我是煮定了。」
今天晚上过后,所有的事都不再是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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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点银两,借了客栈的厨房,打理好满桌的菜色,乔莹还花了一番工夫打扮自己。
端庄华贵的坐在他的身侧,乔莹对他绽开一抹灿烂的微笑,「我好了,菜都上完了,快吃吧。」
孟岁州面无表情的一一扫过眼前的佳肴,面对一桌都是他爱吃的菜,他还是爱看美得夺人心魂的乔莹。
「怎么了?你在发呆。」乔莹挥挥手。
「妳也煮过饭给妳喜欢的那个男人吃?」孟岁州故意问道。
乔莹大方的承认,「当然。」她不再逃避有关她心上人的问题,因为这个答案即将要在他面前揭晓。
「他是个怎样的人?」
他想听她会如何形容他,满足他在心上人心中无可取代的虚荣心。
她想了想,「懒散,邋遢,不爱干净,喜欢睡大觉,逼他跟我说话简直像是要他的命。」她说的是他过去两年的生活。
他惊诧的瞪着她,「什么?有这么惨吗?还是妳随便乱说的?」
「吃菜。」乔莹夹菜给他。
「妳得把话说清楚,他这般糟糕,妳为什么喜欢他?难道妳不是因为男女之情,而是因为恩情?」
「喝酒。」乔莹帮他斟酒。
「妳不把话说清楚,我什么都不想吃!」在他确定自己的心意后,她可不要说对他是恩情,不然他会掐死她!
「问题真多。」她娇嗔。
「快说。」
她横了他一眼,终于如他的意,「我会喜欢他是因为我喜欢他。」
「妳这是在绕口令?」
她摇头,「喜欢他哪有什么天大的理由,不过都是些小事,可是这些小事最后都会累积成我的心动,到如今活像是为了他而活,是天经地义的事。」
乔莹越说,孟岁州越感受到欠她太多,一份感情可以一见钟情,可以日积月累,却都是最真的烙印,他不能也不该轻率对待。
「我的答案,你满意了吧?快吃饭吧,啊……嘴张开。」他不自己吃,她就喂他。
乔莹像个柔顺的小女人,期望将他的需要伺候得好好的,希望在他生气前能够开心。
「我自己来。」孟岁州从她手中拿过筷子,品尝她做的菜肴。
「好吃吗?」
「不错。」
吃了几口之后,孟岁州突然捂住喉咙,面露惊讶。
「妳在里头放了什么?」
乔莹毫无愧色的回答:「绝恋果。」
孟岁州转动眼珠子,出乎乔莹的意料之外,冷静的问:「妳知道绝恋果是做什么的?」
乔莹眨眨美目,照实回答:「我记得绝恋果是做什么的,这还是你亲自教我的。你想不到你教我这样的知识,我会反过来拿来算计你吧?」
「妳拿它给我吃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意思。」
乔莹脸色惨白,等着他大骂她不知廉耻。
「妳用绝恋果设计我?想造成既定的事实教我赖都赖不掉,真是好大的心啊。」孟岁州不敢置信的低喃,与其说是在责备她,倒不如说是在确定她心中对他那份感情的真实性。